山神 （上）【咎人同人文】剑持刀也 伏见学

【在看见这座山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梦里面的那些全都是真的。】

公共汽车孤独的的行驶在偏僻的小路上，一摇一晃。车内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大多都是衣着体面回乡探亲的中年人和靠在座椅上打着瞌睡的老人家，刚刚过了16岁生日的剑持刀也混在其中，许是坐在角落的原因，大家对这个年轻的外来者并不好奇。

他呆呆的望着窗外的风景，手中拿着一枚饭团。【梦里面的，会是真的吗。】自从他们举家搬来神奈川后，他开始断断续续的做一些奇怪的梦。

被绿色环绕的山变成一片焦土，灰褐色的土地渐渐染成血色，古代样式的铠甲包裹着残缺不堪的尸体凌乱的横在地上，他像没有实体一般，观望着一个和自己长相一样的少年拿着一把刀奋力的砍杀着眼前的敌人。那名少年的动作渐渐的缓下来，却怎么也不肯丢下手里的那把刀逃走。突然，烈火烧断了他们身后神社的主梁，神社轰然倒塌，少年的动作一顿，凶狠的敌军立刻一拥而上，少年最终支持不住，闭上了双眼。

一声狐狸的哀鸣传来，梦醒了。

【那个少年，会是自己吗？这世上真的存在前世今生吗？】

虽然剑持也有在练习剑道，但之前的剑持，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些的。

但不知怎么，看到新交的朋友在社交帐号上发的奇怪的乡下神社的照片。他动摇了，尽管照片里的神社完好无损，只是经过岁月的洗礼而染上了侵蚀的痕迹，但他还是依然就能认出这是梦里的那座神社。【这座神社里供奉着的，是一位狐仙大人哦，没有人管理里面却异样的干净哦。】剑持向朋友询问神社的地址后，朋友好心的回复道。

于是他便推掉了原本的周末安排，焦急的出发了。

中午的太阳很晒很晒，剑持坐在摇晃的车上，看向窗外：一颗接一颗的大树立在路旁，为道路遮挡些许热浪。他拨开了手中饭团的包装，一口一口的吃着。等他吃完饭团，看看手机中调查好的路线，等到汽车到站，他便下车了。

只有他一人下车，在这个山脚下的车站。

他抬起头看这座山，一样的绿意盎然，但却又静谧。车站的旁边有一条小路，他将饭团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后，便沿着这条小路上了山。

踏在被落叶掩埋隐约露出坑坑洼洼的石板的台阶上，听着微微的风声，剑持原本焦急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微风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斑驳的照在枯叶堆上，光柱中许多细小的颗粒在欢快的舞动着，他的嘴角忽然露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容，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仿佛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数十载般，可总感觉缺了什么。

他加快了脚步，走过了鸟居。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阴冷了起来，鸟居后的参道两旁，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一堆狐狸神像。

尽管汗毛竖起，他还是加快了脚步，绕过了弯弯曲曲的参道，终于来到了位于半山腰的神社前。殷红的梁柱已经有些褪色，神社的门口依旧堆满了狐狸石像。在神社的门口看着，他的心口不自觉的痛起来，只有一瞬，但他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回来了。

明白了什么，他便也不管参拜的礼仪，冲进了殿中。

巨大而威严的狐狸神像立在神社中间，上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神像前的榻榻米上坐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剑持，穿着一旁架子上供奉的山神的衣服，黄色的长发散落在身后。不知为何，当剑持看见这个身影时，眼中蓄满了泪水。泪水不自觉地涌出眼眶，砸在榻榻米上，他愣住了【诶，好奇怪......我......我为什么会哭。对不起......见笑了.......我这是怎么了诶？】颤抖着的声音无法理解自己身体的反应，他不可置信的用缠满绷带的手擦去脸上的泪水，但泪水还是决堤了似的涌出来。

【你终于愿意记起来了吗？】

榻榻米上的男人转过身，向剑持刀也走来。金色的眸子从暗处暴露出来，微微发着光，眼角处那抹红色的眼影如血一般。他的脖子上挂着数串大大小小的紫色佛珠，胸前用一块紫色的勾玉当作衣扣，剑持盯着他忘记了手上的动作。男人走到剑持的身前，伸手抚上了剑持的脑袋揉了揉【对不起，刀也，别哭了好吗，我来了。】

男人为剑持拭去眼角的泪珠，刀也退后一步，【你认识我？】带着哭腔的声音中充满了疑问。

【对不起，这对现在的你来说应该是初见吧，抱歉我叫伏见学，当然我更希望你和以前一样，叫我学君。】

伏见学说完这话，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身边的烛火突然亮起，照亮了二人的身影，剑持刀也看着那个温暖的笑容，昏暗的烛火照亮了他四散的发丝，宛若山神一般，散发着光芒。

这时，他的眼中闪出一个不存在于他记忆中的画面，不知在什么时候，一个长得和眼前男人一样，却有着一对狐狸耳朵的少年也曾像着一般甜甜的看着自己。

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刀也呼吸一滞。

伏见学歪了歪头，疑惑的说【刀也的身上有咖喱的味道呢】

【唉，那个，饭团是咖喱味的。】刀也的脑中闪现的记忆被打断，答道。

【嗯，让我猜猜，是什么咖喱呢？】

伏见学一边说一边拉上了刀也的手，两人走出了神殿。

刀也被他拉着，一时间不习惯和人如此亲密，便想要挣脱开来，可伏见学拉着他的力气大的吓人，五根带有纤细修长指甲的手紧紧的握着，仿佛要融进他的骨肉。

许是察觉到刀也的反应，他微微的松了松，但并未放开，刀也被他拉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我最喜欢吃咖喱了，虽然只吃过一次，但你说过会还会带我吃的，你还说过会陪我玩，还说过会给我吃你最喜欢的布丁，还说过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类......】说到这里，伏见学撇了撇嘴，

【但这些你都骗了我。】

伏见学越说越起劲，刀也看着他表情生动的脸愣了愣。

【那个，学.....学君，你说的这个人，真的是我吗，我不太确定，虽然我有感觉到了一点，但那确实是我的记忆吗？】他还想挣扎一下，问道。

伏见学突然沉默，周身的气氛也不似从前那般温柔，但仅仅一瞬，他便恢复了笑容，对着刀也说【很抱歉说了这些困扰你的话，看着你的脸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但，我们之间确实有写渊源，你，想听吗？】

刀也一言不发，沉默着。两人虽是肩并肩坐着，但两个身影的中间仿佛有这一条不可愉悦的鸿沟。【你说的那个人，是我的前世吗？】

【算是吧，你要听听他的故事吗，但是】伏见学吐出一口浊气，收起了周身所有的温柔，认真的对着他说。【你真的确定要听吗，或许听完后，你就不是你了。或者说，你之前16年的记忆都可能没有价值了。】

在迷茫中刀也下了山，坐在公交车站。等着返程的公交。记忆中只剩下伏见学金色的眸子和那句【或许你就不再是你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呢........我是剑持刀也，是高中生，是剑道修习者，是一直以来都游刃有余的人，但唯独对脑中突然多出来的记忆手足无措】

【他又是怎样的人呢，那个伏见学，是人，是妖怪，还是神仙。但总而言之是个奇怪的人】

那双金色的眼睛又出现在他的脑中，他们互相注视着对方，刀也可以从那双眼中看出欣喜，看出悲伤，也可以看出思念。

【是在思念着那个我的前世吗？前世的我，究竟是怎样的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回程的公交车驶来，他上了车，与来时不同，他闷闷不乐的看着窗外那看过的景色，白天来时的记忆倒放着重现一遍，他渐渐出神，凝视着车窗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脸。

夕阳散发着金光渐渐袭来，刀也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夏季的炎热将热闹的人群困在了家中，街道上空空荡荡，两旁的店铺无精打采的开着，店主大多都眯着眼，扇着扇子打瞌睡。唯有餐饮店还在热火朝天的招揽着顾客。

刀也擦了擦额间的汗，走入一家便利店，他望着货架上的玲琅满目的布丁，陷入沉思，下定决心拿起了一个，走去付款。

【您好！您的这份咖喱需要加热吗？】

【拜托了，谢谢。】

【好的，收您......】

他默默的盯着旋转的微波炉，不一会队伍就已经排到了他，但他并没有察觉,【您好这位客人？这位客人？客人？】

【啊，对不起。。。】他把布丁递给售货员，付了钱后走出了便利店。

精疲力尽的回到家中，躺在沙发上，脑中乱成一团。

【刀酱，你今天去哪里啦，妈妈的电话也不接。】

刀也拿过手机一看，果真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真让人担心，今天公司里太忙了，又要准备新企划，本来想叫你帮我买点菜的，但看来今天只能吃咖喱了。】

【又是咖喱】

那个他翻了个身，面朝着天花板，灯泡刺眼的光线又促使着他转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说道【妈妈，我不想吃晚饭，我在外面吃过了。】

【啊，你不想吃吗，今晚爸爸也不回来，那妈妈去外面和朋友吃吧。真没办法呢。】

【嗯。】

他听见妈妈收拾好了东西，换了套衣服出门，听见关门声的那一刻，他卸了口气，现在自己的情绪太奇怪了，就算自己的爸妈再缺根筋也坑定能察觉到吧。

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一个的御守从他的口袋中滑出来，掉在地上。

一只狐狸突然从凭空出现，身边闪着金色的碎光，狐狸转眼间又变成伏见学，他走到刀也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的神情紧绷。

刀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翻了个身，他的身体突然一僵，盯着刀也紧锁的眉头。伏见学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电灯刺眼的光线，预来的强光并未降临，刀也的眉头渐渐松开趋于平静。

看着他的睡颜渐渐安详，伏见学紧绷着的神经才得以放松，他叹了口气，御守飘在空中为抱着刀也的伏见学引着路。

伏见学将刀也放在他的床上，为他盖好被子，默默的对着他说。

【对不起刀也，我听你的那么多回了，我也想自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