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重生记 03 高烧
复工第三天，孟宴臣已经将这几天积攒的工作处理好了大半，他正要松一口气，肖亦骁打了电话过来。
说是，有空的话来医院一趟。他没事，出事的是别人，但是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最好他本人能过来一趟。
重来一回，孟宴臣格外看重身边人的安危。他飞快地计算了一下工作量，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十分钟后有一个小会，但陈铭宇也能自己主持。
他当即回复说，马上去。
出事的人是叶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孟宴臣愣了一下。
许沁也在，叶子正好是她负责的病人。见到孟宴臣来，两人相顾无言，肖亦骁把孟宴臣拉到一旁，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原来叶子自那天晚上回到寝室后，一进门就晕倒了，室友打了120送急诊，却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她的身体很健康，各类指标都很正常，身上没有任何创面，却一直高烧不醒，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挂了两天水，没用；徐主任来看过，也没检查出什么来。
从医学上看，有值得研究的价值；但站在病人的角度看，情况很危险。
“……她室友是翟淼，翟淼又是宋焰表妹，沁儿就想帮帮忙，她不敢找你，就找我。”肖亦骁拍了拍孟宴臣的肩膀，“虐文她接的最后一单代驾是你的单子，我就找了点关系查了下那天的监控，结果发现，她接完你那单就回学校了，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什么事。”
“所以，我是她最后一个接触的人？”
肖亦骁的回答是沉默。
孟宴臣开口：“我不知道，我没对她做什么。”
“我当然相信你，但是现在人没醒就很——”
病房里，翟淼红着眼睛坐在床边，床上躺着的人脸颊烧红，旁边的吊瓶还在不停地滴滴答答。
不知怎么回事，孟宴臣突然就想起了那天晚上两人握手时掌心的那一串刺痒的静电。
他心里毛毛的，该死的，他想抽烟了。
孟宴臣本不是个有烟瘾的人，加上孟母也不喜欢，明令禁止，不准将烟味带回家，所以抽得很少。
可后来孟家出事，他肩上的担子突然增加，压力变大，又因为要保持头脑清醒不能借酒消愁，就只剩下抽烟。
就是在那个阶段，他染上了很大的烟瘾。后来一有压力，就会想要抽烟。
但是医院里没有吸烟区，他在走廊里重重地捻着手指，忍得有些难受。
“亦骁，”孟宴臣咬了咬牙，问他，“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死而复生这样的奇迹吗？”
肖亦骁瞪着眼睛反问，“你这两天是不是上班偷偷摸鱼，在那儿追剧看小说了？”问完他自己先笑了一声，“现在崇尚唯物主义，讲科学！你少整那些没用的！你不会想说叶子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吧？”
也许呢？孟宴臣在心里回答，他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只有亲身经历过了，才会相信这些鬼神之事，一旦科学解释不了，那往这边想也是很正常的。
“你不会真的相信吧？”见他沉默，肖亦骁难以置信，“孟宴臣，你傻了？”
孟宴臣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没搭理他。
他向来内敛，不爱倾诉表达，有什么事喜欢一个人闷着、扛着。他不会把讲给别人听，这些事情，由他一个人承担就行了。
许沁好不容易才把翟淼哄好，揽着她出了病房。抬头就看见孟宴臣站在走廊床边，个子高高，西装笔挺的，像是有些心烦的样子，下颔线微微绷着，眉也紧紧蹙着。
“哥哥。”
孟宴臣刚来的时候他们打过一个照面，却谁也没有开口，这会儿她主动叫人，想着让他理理自己。
不料翟淼一听，人立刻就炸毛了。垂丧的头猛地抬起，冲了出去。
“孟宴臣！是不是你！”她瞪着眼睛急步走向孟宴臣，“是不是你干的！”
肖亦骁吓得从旁边跳出来挡在孟宴臣面前，“妹妹妹妹！你别激动！”
人是拦下了，声音却没有。
翟淼一张嘴叭叭的跟机关枪似的，隔着一堵人墙指着孟宴臣就骂：“一定是你干的！叶子怎么得罪你了？我就知道你们孟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眼睛红通通的，激动地扭着身体往前冲，肖亦骁也同样激动地扭着身体去拦着她、按住她，“妹妹！你冷静一下，不是宴臣干的！”
他到底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不好意思对一个女大学生动太重的手脚，只好向许沁求救。
两人联手好不容易才让人安静下来，肖亦骁刚腾出手抹了把汗，气儿还没喘完呢，就听孟宴臣淡淡道：“大概是跟我有关的。”
肖亦骁到抽一口冷气，还没来得及回头瞪人，翟淼已经气得跳起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姓孟的呜呜呜呜嫩恩嗯嗯——”
肖亦骁一把捂住她的嘴，严肃道：“妹妹，医院禁止大声喧哗！”
翟淼眨了眨眼，眼珠子转向许沁，许沁连忙点头。
“我给你松开，你可不准再大喊大叫了啊！”
翟淼眨了两下眼，肖亦骁松了手，刚松开手就被她一把推到外边去了。
翟淼仰头看着孟宴臣，“姓孟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宴臣单手插兜，“这是我跟她的事，没必要跟你解释。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大学同学！室友！好姐妹！你说我跟她什么关系！”翟淼肺要气炸了，直跺脚，“你欺负人家姑娘不是本地人呜呜呜呜嫩恩嗯嗯——”
肖亦骁伸出了神之右手，世界又清净了。
他看向翟淼，“认识我吗妹妹？那天陪沁沁去五芳街耍酒疯的人。”
许沁瞄了肖亦骁一眼。
“我的意思是，我认识沁沁，沁沁认识你和宋焰，我不是坏人。”
翟淼眨巴着大眼睛还是没明白。
肖亦骁叹了一口气，“我送你回学校，这里有医生有护士，沁沁也在，你在这儿也没用，就别掺和了。”
翟淼去扒他的手，“医药费——”
“我来出。”孟宴臣说，“她的费用我来出。亦骁，麻烦你把她送走，好吵。”
“你——”
他看都没看翟淼一眼，抬脚进了病房。
许沁进来的时候，孟宴臣已经在凳子上坐着了，他专注地盯着昏迷中的叶子，听到她喊“哥哥”也只是应了一声，头也不转。
许沁心里有点难受，但又说不上来哪里难受。这么多年，孟宴臣什么时候在她面前，无视她，而去在意旁的异性？
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从前有孟宴臣在，绝对不会不理她，即使吵架，先低头的那个也都是他。
“哥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许沁往他身边站了站，细声细气地主动解释：“我跟宋焰其实……我从消防站回来了。”
“是你不得不回来，而不是主动回来。你有多长时间没回家跟爸爸妈妈一块吃饭了？”
“我那不是——工作忙吗？”
“忙工作，还是忙宋焰？”
“哥哥！”
“嘘，医院禁止大声喧哗。你是医生，怎么明知故犯？”
许沁急得脸通红，小声地喊：“孟宴臣，你至于吗？”
孟宴臣终于抬起头来，食指推了下眼镜，目光冷冷的，“至于。”
“你——”许沁气得胸脯起起伏伏，还想再说什么，却孟宴臣打断，“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不是你的病人吗？”
“我——”许沁把脸别过去不看他，一口气缓了又缓，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的情况很特殊，什么都检查不出来。即使你不相信我，也总该相信徐主任吧？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能这样观察，保守治疗。”
孟宴臣抬头看了一眼挂着的点滴，沉默地叹了一口气。
又来了，这无声的冷场。许沁抠了抠手指，又向孟宴臣走近了一点儿，“哥哥，她……是你什么人呀？”
“跟你有关系吗？”
“……我关心一下你。她好像是翟淼的同学，年纪也不大，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说完许沁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孟宴臣，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我看骁哥好像也认识她……”
孟宴臣低低地应了一声，“她在魅色兼职。”
许沁回忆了一下，“……就是骁哥说的，那个跟我长得有点像的应侍生吗？”
“一点都不像，别听他瞎说。”
许沁被他怼了好几回，脸上有点挂不住，“哥，你怎么了？怎么对我——”她想说你从来没对我态度这么差、这么冷淡，但又实在说不出口。
她的眼神在孟宴臣和叶子身上滑了一圈，闷闷道：“你这几天怎么都不联系我了，我都好几天没收到你的微信了。”
“你都不联系我，我联系你干什么？我看你在消防站跟宋焰在一起过得不是挺好的？我怕说些你不爱听的话，扫你的兴。”
许沁气得直接走了。
孟宴臣落得清净。他对许沁本来就抱有隐晦的情愫，即使爱意放下了，但亲情却还在。可许沁呢？她有过两次选择的机会，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宋焰，为了她那要死不活的、要命般的爱情。
他可以忍受痛苦，接受她不爱他、离开他，但他忘不了爸爸妈妈临终之际都还在念叨着沁沁沁沁，可那个时候许沁在哪儿呢？
他其实，对许沁是有怨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