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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丝柯】长路

2022-07-03 01:43 作者:择砂  | 我要投稿

#戴因斯雷布x丝柯克

#亲友喜欢



丝柯克从皇宫的大门拾阶而上,一路踏过溅满猩红的石板、濒死颓唐的废墟和亡魂未散的喧嚣。

夕阳的余晖舞动在她的发间,投掷下残留的温热,而后这原本就稀薄的温度又无声无息地消弭在空中。烈火的余烬像是砖瓦石缝里顽强不屈的苔藓和野草,就算无法恣意生长,也要在暗处苟延残喘,散落星星点点的红光。倾颓在她脚边的是塞壬雕塑那半个残破的头颅,她原本是被安置在庭院的喷泉顶端,傲然凌驾于来往的访客之上。如今,却只剩下焦黑的半张脸颊,再无往昔人人赞赏的明艳。

战争是被拉扯成永恒的噩梦,是转瞬即逝的灾难,又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火山爆发,在猝不及防间以摧枯折腐之势席卷了整个国度。她都来不及去叩问这场战火的始末,一切便开始了。

在战争的尾声,遍布死寂的终点,她已然面目全非。

破败的战场上徒余枯树和其上盘旋的食腐鸟,丝柯克摘下用血块与皮革编织的护甲,把粘滞在皮肤上的手套取下,看着自己的双手在昏黄的余晖下依旧止不住地颤动着,仿佛灵魂早已与躯壳割裂开来。她浸在半截腿深的血海尸山里,周围尽是熟悉的、碎裂的身体……就好像每一块残肢断骸,她都可以叫出名字。

可她不能在此停留。

身为王座下的骑士,她要回去,要回到那个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回到自己人的身边。

可当她归来时,被反复摧残蹂躏的宫殿里,再无一个活“人”。

这是来自天空最残酷的惩罚。人的底线,是即使残酷地剥削其他生命,也不伤害自己的同族,虽然这总是很难做到,但至少有一根名为良知和道德的线阻拦在深渊的尽头。如今,被剥夺了“人”的身份,革除了“人籍”,坎瑞亚的子民和提瓦特的人们再也无法同一而论。

对于异种、异族,人是从来都没有下限的。

这是最残酷的惩罚,这是最严苛的惩罚。

无视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丝柯克走过前院,穿过中庭,遇上了“黄金的术士”——莱茵多特。即使火舌早已把她的裙袂舔舐得焦黑破烂,她也依旧优雅如黑暗里灼灼耀眼的黄金,一手轻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跨过碎石砖瓦,提防着她那高跟的靴子会不小心卡在哪一个缝隙里。

看见丝柯克,莱茵多特也只是一如往常般地浅笑问候,就像是她的身后依旧是明媚阳光倾洒的洁白长廊,纤弱的花藤仍旧缠绕攀附在栏杆之上,而不是现在那夹杂着红与黑的墓地,就连最后的呜咽也即将消逝。

“向您问候,丝柯克大人。”莱茵多特温柔地留下一句招呼,不带任何停顿与留恋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可在那波澜不惊的神情下,丝柯克看见了与自己并无二般的沸腾的情感,深藏在冰封的表面之下。

莱茵多特的手段,从来都是无声的汹涌澎湃,如同溺毙人的深海。

在这一刻,她们的默契似乎到达了巅峰,不需要多余的词句就能知晓对方的心意——一场复仇,或许轰轰烈烈,或许深水静流。

丝柯克沉默地看了她最后一眼,继续向前走着。

她看见狰狞的怪物在嘶吼咆哮,看见类似野兽的毛发和皮囊,看见畸形残缺的形体匍匐在地上,再无半点人样。每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都能与记忆中的某些人重叠起来。在这荒诞诡谲的奇异景象中,丝柯克都快要忍不住低头去查看自己的身躯,想要辨别自己是否也早已不再属于人类。即使入目还是原本的身躯,丝柯克也需要去怀疑一下,这是否是她自己的幻觉。

没有一个怪物对丝柯克下手。他们在废墟残骸间为她清出了一条路,不去干扰她的脚步,就像是那些昔日的影子汇聚成记忆碎片的洪流,为她指引着前方的去向。

在皇宫后的广场上,在众人所指的道路尽头,她终于看见了最后一个人,戴因斯雷布。

他是这荒唐悲剧里仅剩不多的遗存,身上仍旧残留着过去的荣光。戴因沉默地倚靠在只剩下半截的皇帝柱旁,借着皇宫的地势俯瞰坎瑞亚的王都。夕阳即将在他的眼眸中落幕,黑夜在不知不觉间入侵最后的光亮。

戴因安静地望着丝柯克走到了他身旁。

丝柯克却在与他对视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在就像是恍惚间丧失了言语与思考的能力。她突然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戴因斯雷布。过去的种种在家国的灭亡前一瞬间变得微不足道,所有人的嬉笑怒骂在战火中灰飞烟灭。她和他有过无数的回忆,可如今,已经没有什么重提的必要了。

丝柯克似乎想对戴因再说什么,又似乎再说什么也都没有意义了。有意识决定的事情都是肤浅的,更重要的是,他们所有人早已不得不被亡国的洪流所裹挟。

这是宿命,也是最高的自由。

丝柯克忍不住向前迈进了一步,像是更加要靠近戴因,又像是要离去。沉默似乎把时间都绑架在了原地,戴因斯雷布终于忍不住在她抽身离去前抓住了她的手。

“你真的要选择这么做吗?”

他的声音很轻。在亡国的轰鸣声中,什么都变得很轻。

丝柯克没有转头去看他,只是牢牢盯着前方蔓延的夜色,那是如同深渊一般的色彩,预示着她的未来与命运。

丝柯克轻声回答道:“我们会再见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

过去他们很少有过分歧,却也必须在此刻分道扬镳。因为这是他们二人不同的选择,在亡国的命运前放大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以后,这鸿沟随着风霜的洗礼,必将愈发割裂。

即使现在她还在他的手中,可他必定要放手。

沉寂的黑暗还未完全吞噬整个皇宫,但已经蛰伏在他的面前。戴因斯雷布就这么凝望着丝柯克走向逐渐降临的黑夜里,走向没有尽头的深渊,可他的手心里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想,因提瓦特,你是否能开遍离人的长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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