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二)苔藓上的暗红是血色
还好我家就在市中心,大通车开了没多远就来到了市局,龙哥就在市局边上的马路招手等着我们。他没有穿白大褂,一身格子衬衫配警用西裤,手里还握着一个大物证箱。打开副驾驶车门,把物证箱往车上一撂,就开始抱怨刚刚才接孩子回家就碰上这么一事儿。
转过头他就问老刘:“人,现在在哪?”
老刘一边吸烟,一边说:“校方发现尸体的时候就已经打120了,等120到了之后就发现死者已经没有生命特征,不需要抢救就回去了。现在尸体还在厂坦中学那边,厂坦派出所已经先到现场了,张大队和技术队也在往厂坦镇赶,现场具体什么情况得到了再说。”
我把车座位后面的椅子向后调了调,他们说的话我没什么兴趣,市区到厂坦镇还有40多分钟的路程,刚吃完饭的我困意上涌,有这时间还不如睡一会,谁知道今天晚上到底会折腾到什么时候?迷迷糊糊中我慢慢闭上了双眼。
“大诚,大诚!”我听到老刘的声音,他一边喊我一边用手推我的肩膀。
我拿手揉了揉眼睛,喃喃到:“到了吗?”
“快了,现在已经到镇上了,马上到校区了”我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7点多了。接着我从后排拽了瓶矿泉,打开后猛吞几口后可算清醒了不少。
车子一开进校区就看到不远处停着好几辆警车还在闪着警灯,立哥立刻照着那个方向开去,车子刚刚停下老刘就把右侧车门拉开,我也随着老刘下了车。
派出所、张队他们都已经到达了现场。看来车子包围的中心就是现场,技术队正在对里面的一处血泊进行拍照并拿着棉签蘸取血迹。
张大队在不远处拿着手机打电话,他嘴上叼着根烟嘴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对,我们已经到现场了,初步情况应该是小女孩和班主任闹得不快活,一激动就从楼上跳下来了,120到了之后就直接宣布死亡了。小女孩家都是本地的,已经打电话叫他们过来了。嗯,嗯,嗯,您说得对,您放心!走访啊、监控啊、取证啊,我们肯定都会搞板着的。对对对,他们今天的值班校长就在我旁边。嗯,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好安抚工作的,好的,好的,好的,那我先挂了啊。”一看就知道是他是在和李大队汇报现场情况。
我没有继续看张大队,而是转眼看向边上的草坪,草坪上放了一副担架,上面还盖着白布。想必这就是尸体了吧。我推了推龙哥向草坪的方向指了指。他看到后就提着物证箱来到担架旁,把物证箱向边上一放掀开白布,果然是尸体。龙哥麻溜的打开物证箱取出橡胶手套,又昂了昂头冲我眨巴眨巴眼睛,我心领神会转头朝立哥走去。
“立哥,执法记录仪?”
“啊,你接着哈。”说罢立哥把左肩上的执法记录仪拽给我。“你小子,搞完之后要还给我,知道吧。这个也是我找了好久才从技术队找回来的。”
“好呢!”我一边对着立哥说,一边朝前挽住一个保安模样的中年男子。
“大哥,马上我们这边要搞个检查,你过来做个见证人见证一下。”
“你们是不是马上要去看那个女娃娃?”
“对呀。”我朝保安大哥笑了笑。
“哎呦,我不能看血呢,那个,你们看看能不能换个人嘛”保安大哥轻轻推开我的手央求到。
我朝着张大队的方向喊道“那个,校长同志,我们这边需要咱们学校出个人当见证人,你看谁合适呀。”
校长就朝着我这边喊:“老王你就随他们去吗,没啥子事的。”
旁边的保安大哥只能惺惺的说“好嘛,好嘛。”
我一边继续拉着他往前走一边安慰他:“没事的哈大哥,就是走个过场,你要是害怕可以闭眼睛啊。”
来到草坪的担架前,龙哥早已带好手套,我打开执法记录仪对准拍摄。双方对了对眼神,龙哥掀开白布,只见尸体的额头处已裂开了一道口子,正脸已经有些许残缺。
龙哥蹲在地上一边用手检查尸体一边说道对着执法记录仪“正面头盖骨有明显凹陷,正面鼻翼骨折,头部与肩部间的脊柱骨折,接下来对身体部进行检查”
龙哥又从物证箱拿出剪刀开始去尸体身上的衣物,轻举起手臂开始看起。“左手手臂无异样,右手手臂内测有淤青,大诚把标记纸拿给我,就在物证箱第一层的夹子里面”
我左手拿着执法记录仪,右手在物证箱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一沓标签纸,取出一张递给龙哥后,他撕出一支标签贴在手臂上,说道:“淤青长度2厘米左右”
随后龙哥用手指按压胸部,“正面胸部左侧3处骨折,右侧2处骨折”
检查接着下移龙哥又撕出标签纸贴在大腿内侧,说道左大腿下有3厘米淤青。
接着龙哥又把尸体翻了个身,反过来的时候龙哥和我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背部居然有多处划痕。龙哥先掏出卷尺,对伤口长度测量,接着掏出DNA擦拭棒,先用带试液的湿棉签擦伤口,接着用另一头的干棉签提取DNA。然后对着执法记录仪继续:“背部有三处浅抓痕,第一处在左侧肩胛骨,长约10厘米,第二处在右侧肩胛骨,长约12厘米,第三处…………”
这时突然有一个黝黑的中年矮个女子哭哭啼啼的推开龙哥大叫到:“你们怎么能对我女儿这样,他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呜呜呜……”一边抓着旁边白布又盖在尸体的身上。
“我们这是在搞检查。”我对女人解释。
“我不管,你们一帮大老爷们检查个什么,我跟你讲我女儿就是被这个学校给害死的”
我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不远处的张大队带着校长走了过来,他对我摆摆手,接着走到女子身边说:“你一定就是张文慧的母亲吧。”
女子并没有理会张大队,只是伏在白布上哭到:“呀来!呀来!你说说话,你是不是被他们给逼死掉了呀。呀来!我的呀来啊!”
泪水肆意的倾泻在草地上,落下的泪滴衬着绿色的苔藓上那些许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