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藏红视角——fade away(下)
26) 乌玛雅,充离纳,和我会在完成任务后小聚一下。 乌玛雅的妹妹,染冉总会在入夜前接她。对此乌玛雅总是皱着眉头:“你他妈永远都不听我的话…” “你的身体也受到了红化的影响。只要曾经受到过影响,就有可能衰竭,心悸…” 两人便会在争吵中提早离开聚会。 我理解乌玛雅。 她的妹妹与那家伙有着异曲同工的偏执,并且貌似染冉更难搞。表面上嗯嗯啊啊的应合着实际上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因为奔赴在前线战斗,她失去了触角,手指与一只眼睛。 更让乌玛雅无法接受的是关于妹妹的风言风语。 那些有关她毁掉的容颜。 那些“我愿意当夏莉莉小姐永远的狗” 那些“染冉——隐藏至今的伪君子红瞳者or真正的英雄” “毁容了就不要再出来吓人” 那些有关她和一位我略有耳闻的曾经的骗徒的绯闻。 那些有关她战斗中露点,皱眉,丑照…… 她所保护的人们,把她当成了吸引目光的标签。 更有甚者,直接将她商品化。“毒”家族也因此有了更多的价值。 市场价值。 27) “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乌玛雅低头,声音颤抖。 “至少…她没有被人们遗忘。” “虽然不是大部分人知道真相。但他们会知道什么可以相信。她的精神会一直存在于坚持正义与和平的人们心里。” “而她本身会被遗忘。”乌玛雅平静而痛苦地说。“真相会被人们所希望相信的故事所掩盖。” “我的妹妹…她失去了太多,同伴,健康的身体,她现在也不过刚刚成年,却必须在公众面前,当一个玩偶,被人们评判,审视,被告诉你受的苦难还不够多,你不是我们的英雄,你被过度夸大了” “她不是商品。” 我默默给她添了一杯酒。这次染冉不得不再面对一个发布会。乌玛雅说的是对的。 蜜雪芽——她的故事不是唯一,她的消逝没有对全局产生任何变量。 她渴望被人铭记,可是她弱小的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掀起。她只能湮没在历史长河里。 她不会被知道——对于人们而言,她一开始就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没有。 家主在她走出自己的那一步的时候将她除名(这还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她连“蜜”家的后裔都不是了,只是一个死去的受害者,那个巨大的数字中的一个分母。 人们不会知道她奋起的抗争。参观那个废墟时,他们只会知道这里是一场暴乱的开始,有人失去了生命。 仅此而已。 她本该也会成为成熟的大人,画着淡妆笑着好好生活。 现在却只剩下照片与定格的年纪。 28) “你大表姐女儿的新继仪式就在明天。作为蜜家成员,请在明天早晨准时在大厅出现。”二表姐给我一封请帖。 虽然我从来都没有当好一个好的家人。 “下午有政治思想建设,晚上有针对社会认知的测试,如果未及格,你的自由身份与爪卫士职业会重新被评估。”她补充。 我如约来到大厅。无非就是那些东西。超能力的概念,展示自己的能力,家主为她佩戴与瞳色相同的缎带,分配到自己的房间。 10:30,一个半小时的陈规旧定终于还剩最后一项分配房间就要结束了。 “请随我来。”家主领着年幼的孩子。所有人跟在孩子的身后。这一步象征孩子会成为守护家族的新的守护者。 她当年一定对这些当了真,也把这些当成了为之努力的目标。 (我?当年当然是找那个男人大闹一场,他护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就没有进行这种浪费时间的过家家仪式) 随着越走越深,我感到了不对劲。 我见过那个新房间。它不在这个方向。 等等…不会吧 那是蜜雪芽的房间!!! 29) 我必须阻止这场新继仪式。 这也许是那个孩子期待很久,不愿意出错的人生第一次。 但是它必须被毁掉。 家主在那扇房间门口停下了。 “藏红,你太靠前了。” 在我反应过来前,她用能够让所有人都听到的音量说道。 “在得到自己的房间,成为新的成员之前,我希望蜜樱落能够亲眼见一见——” “这个家族最伟大的英雄之一曾经居住的地方。” 她打开了那扇门。锁孔已经生锈。她的房间整洁朴素,书籍井井有条。墙上挂着几张便宜的爪卫士海报。 “她是我的第三位女儿,第一的爪卫士学院的武器构造学学生,保护了全班50位弱,无能力者的英雄。” “她知晓这是一场不可能成功的战役,却义无反顾地为了心中的正义与热忱战斗。” “她的故事不为世人所知,所有强大而勇敢的战士们都已被载入史册,成为名气,光荣的代表,而她…被人们视为受害者,罹难者。” “但我希望新一代成员能够认识她,确切来说,认识…不惜一切的执着与热忱,认识我所见过这个家族最勇敢的家庭成员 。” “惜命,自我保护是本能,无私,为珍视的东西付出一切…” “是值得尊重,崇敬的。” “我曾经认为力量是光荣的代名词。” “但微光,摇曳的蜡烛,自不量力却依然坚守…才代表所有守护者真正需要拥有的品质。” “她是我曾经未曾正视过…但是我应该为之骄傲的孩子” 30) 她听到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不过,迟了。 我看着熟悉的房间。 除了灰尘,泛黄的纸张,一切都好像她还在一样。 “家主大人还真是擅长自我感动。” 话说出口便噎住了下半段。 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都亏欠她太多。 那个孩子,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应该不会有人像蜜雪芽那样吧。 她已经消逝了。 我独自站在她的房间,不知不觉有湿热的东西弄脏了地板。 太逊了。 31) “让外面的人不要再锯木头了,不会拉琴可以不拉。” 迎接他们错愕的眼神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幻听,幻视。 食不知味,烟头烫在指尖留下伤疤却毫无自觉。 在之后的考试中魂不守舍的漏做反面,还是二表姐发现了,为我补上了后面的大题。 “你也该放下执念了。”她说。 “我从不思念。只活在当下才是我的方式。” 她凝视着我。我知道她不相信。 “藏红,第三次在任务里突然昏迷了。” “红化的并发症也开始出现了…这样下去,你真的有可能像那些人一样…” “哇哦,冰脸面瘫二表姐居然还会关心不守规则卑贱低下的分家孩子,我真是太~感动了~” “别贫嘴,你如果真的想要她安心的话…放下那些,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 “我最讨厌别人说教,闭上嘴,我做的一切都是仅仅为了自己。自己的自由。” 32) “真是讽刺,早在不得不帮助可桉做事,成为害死血亲的帮凶时,你早就连自己都失去了。”大表姐的声音响起。 “你和我们,对于她一样都没什么不同。” 是啊,没什么不同。 能够原谅我们的人早就不在了。 “我说过我不在乎。我不欠任何人什么” “你就继续逞强吧。”她放弃了,抚摸着家族的新成员。 我不逞强,我也没有思念。 “我们周末会一起去看看她,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们都该正视这些。” 呵。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好了没有,我累了。” 33) 又是初春的原野。 我每年都让那些野花反自然,在花霜边开一次。 可是今年,我没有这么做。 那不是她。 看着那些缤纷多彩的东西,也只是徒增落寞。 充离纳选择了隐居,她似乎一生都是那个孤独的幽灵。 乌玛雅继续与妹妹相依为命。她的妹妹无法战斗,也无暇再去应付人们的骚扰。她离开了人们的视线。 那个黑瞳姑娘,她的搭档倒是不受影响。人们依然默认黑瞳战士天生便是正义与强大的象征。可桉的存在被刻意抹去。人们如果连黑瞳战士都不相信…那大概是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相信了。 34) 虽然自动辞职,我依然会在夜晚在外面游荡。这算是那时候的习性。 回到屋子,我总是发现手中多了一些糖果,一些花朵,乱七八糟的色彩明亮的书籍。 看来是改不掉了。 也听到了各种各样关于我的流言蜚语。的确,我那时候是挺强的,助纣为虐,无恶不作。 我不在乎。 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事情。 我没有家人,没有值得尊重的东西,没钱没权,不善良,没有道德… 到头来连追求半生的自由其实都未曾拥有过。 烂泥扶不上墙的一生。 35) 我和她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她有太多悲伤,不为人知的脆弱,全部掩盖在微笑与温柔下。 她见过的世界只是小小一隅天地。 她很执着,执着到执拗。 大部分人看到了她的温柔,会为她的偏执而惋惜吧。 看到了她的执着的人,会为她给自我带来伤害的温柔叹惋。 可是两者兼有才是她活过的证明。 可是她就像一只短暂停留在枝梢上,留下一串清鸣的小鸟,倏然闯入,又猝不及防的离开。 谁知道她曾经来过? 36) 所有人都认识我,但不了解我。他们不了解我,都只对我主观臆测,随意评判。我不在乎,所以他们变本加厉。没有关系,与我无关。 我看过日落,看过世间的无奈,看过贫穷看过富有,看过广阔的大海。 看过巨大的宝石,看过花朵看过你能想到的所有东西。 有不少传闻,骂名可以证明我来过这世界。 我用怒吼,愤怒,疯狂大笑向世界比中指。 我不信我终会成为什么。 37) 又到了冬末初春。 也许你会看到,一个白眉,红发间带着白色碎发的少女。 她蹒跚地走在树林,枯草与冰冻住的河流。 呼出的白气消散在空中。 不要问她从哪里来。 她在寻找什么吗? “只开在春季的边野鲜花,水晶一样,和她的眼睛蓝的天空。” “鲜嫩的绿草,麻雀的鸣叫,鲜艳的羽毛” “露水,蜡烛,温暖的围巾” “雪白的,温柔的蓝色眼睛的小猫” “会蹭你的手,也会悄无声息地如流水般溜走。” “漫天飞的白鸽。” “我想没有人能无法满足你这么多的愿望” “更何况有些东西,根本不可能在现在出现。” “我想要的也不需要别人给予”语气可真冲人。你撇了撇嘴,赶紧离开了无理的少女。 她似乎走不动了。 于是停在某个地方,小憩过后继续追寻。 你觉得她疯了,在失去,未能把握好的机会,没有履行的责任,失约中失去了理智。 但她很清醒。 她并不渴望那些让她回想起她的东西。 那也不会是她的执念。 她自私,明哲保身,无依无靠。 她在等的只是一句幻听,一个稍纵即逝的画面,曾经感知过的温暖而已。 那是…曾经唯一可以接近她的,她也许珍视过的 已经消逝的“家人”。 她一直走,一直一个人走。 在第二次关于她的映像袭来之前,可能会走到宇宙的尽头。 她不问为什么。也许是血浓于水,也许是她太独特。也许是曾经相依。 不管怎样她会一直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