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耶之忆Ⅲ：《逃离》
“三...二..一！”
酒馆内的宁静被窃语与喊叫粉碎，士兵一脚踹开反锁的门，并迅速缩回身子，从门后伸出手将竹筒形状的物体投进了房间，物体在落地的瞬间炸了开来，没什么威力，但爆炸的位置出现了刺眼的球形光源，房间内顿时亮如白昼
“杀！”
门外又喊来一声，第一人持短矛冲进房间，警戒前方，第二人绕至第一人左侧并观察天花板，然后走至最近的床铺，拔刀刺了下去，第三人绕至右侧也执行同样的动作，随即左右二人检查床底，第一人则走到窗前，望向外面。
“情况咋样？！”门外传来喊叫，是第四人，是位女性
“安全！”
“安全！”
第二、三人回答，第一人接着报告：
“没有，妖怪跑了，还把人类带走了！”
“她们没有逃远”第四人说，随即自己行动起来，被第一人察觉，但他没有阻止，只是说：
”没带神玉真的不要紧吗？也不清楚对方有多强”
“那种妖怪，没有玉也可以对付”少女说着，以悠闲的脚步向楼梯走去
“欸！穹月你——”士兵喊了声，但对方没停下的意思，便也跟了上去，与那个少女商量起了接下来的部署计划。
不过，隔墙有耳，这些话被竹耶听了清清楚楚
“对整个村子设下结界...不愧是平重的大女儿..这么挥霍灵力”
“平...重？”
竹耶双手支着屋顶的瓦片，维持着平衡站起来并回答茨賀：“人里妖怪退治名门，在平日保护着人里的安全与治安，也有妖怪退治服务，我们这些小妖怪，比起博丽的巫女，更怕她，虽然她没博丽厉害”说着，背对着茨賀半蹲了下来，茨賀却是傻愣蹲着，一动不动。
“别愣着了，快上来，我背你跑”
“啊，好”
竹耶背起了茨賀，随后看了看天空的云层，月光已经被云遮盖，便开始了行动，在屋顶间跳来跳去，却没发出一点动静。
但她自己能感觉的到，那灵力的不断释放与缓冲，跃起与无声落地，这是每位妖兽都会的技巧。
而在可以看到城墙正门时，她看了眼天空，只见云后的月光已露出了一小块，便皱了皱眉，落至地上，躲进街道，贴着墙面迅速移动到末端，探出半个头，见到的是一块十步宽的横向空地，没有任何遮挡物，只有一些矮草，而拱形的城墙就在自己的斜对面，正门的四周有四名守卫，手上各拿着一根长矛，穿着布甲，腰上别着短刀。
“白小姐...”茨賀压着声音唤了声，竹耶没有回应，只是回头略带疑惑的看了眼，而茨賀也继续说着：“为什么非要走正门呢...我看后面的城墙还比较矮...”
竹耶摇了摇头压着声回答：“往后是居民区，当地的名门，水谷名门也在后面，在那我们不好行动，而且绝对有探测结界..”
说完，竹耶望向城墙，上边只有两位士兵，但肩上都有着配枪，且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在摆弄着什么
竹耶缩回身子，短暂的思考了会，扭过头，手贴在茨賀肩上说道：“你呆着别动，被发现了就叫出声，我去去就回”
说完，身体忽然化为一小缕白烟，消失不见，茨賀一惊便左顾右盼，却注意到余光处的移动物体
那是一条白色的蛇，正朝自己吐着舌头，茨賀立即联想到了是竹耶，便感叹道：
“好厉害...”
面对夸赞，她吐了吐舌头回应，随即条状的身体盘旋起来，然后扭过头去，如鞭子般突出，扑入空地、进入矮草，全身也摆尾着钻入草丛，发着细小的莎莎声接近大门的士兵，近到甚至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我说啊...没有门的大门，守着有什么意义吗？”一位面貌年轻的士兵抱怨道，挠了挠脖子后边
“命令要遵从，这不仅是职业，新人”旁边一位看着略强壮的中年士兵回应，又咳了几声补充道：“还有，保持安静，妖怪很危险的”
说着，他又恢复了沉默，但新兵在闭嘴前还说发了几句牢骚：“真无法理解...明明有平重的那位就够了...”发着牢骚，低下头，腿也随心搬动了起来，脚底蹭着石砖的地面发处“擦擦”的响声，这一举动立即招来了后面那俩士兵鄙视的目光
然后新兵顿时呆住并停住了一切动作，中年士兵看了过来，只见他低着头，中年士兵也看向他脚下，只见一条如蛇般的物体正盘旋在新兵的脚下，而新兵只是愣着，还发出惊叹的一声
“欸？什————”
“新兵！”
中年士兵大吼一声，然后为时已晚，随着沉闷的一声响，一阵白的的浓烟忽然出现并吞进了那四名士兵，紧接着就是一声声的惨叫
“傻*你们在瞎叫什么呢！”城墙上的一位士兵探身看下大喊，却在见到一团白烟后立即缩回身子，将枪拿起，枪口对着下方大喊：“城门小组，发生什么了？！”
然而回应的只有沉寂，但沉寂也没维持多久，一道身影突然直上袭来，士兵身子一抖，本能地缩了回来，身影冲至了眼前，却停了下来，在月光的映照下，士兵看清了身影的模样。
一位妙龄少女飘在空中，过肩的黑发随风飘动，看着如绸带般光滑，而白嫩且美丽的面容与冷淡的眼神，让士兵一时愣住在了原地，对这位美人的评价也随口脱出：
“公主...”随着他自己那稚嫩嗓音所脱出的话，眼睛视线从脸上降下，对方却突然回旋而起左腿横扫而来，一脚踢开手上的枪并前移抓住自己按在地上
“畜生！举起手来！不然我——”
几步远的士兵大喊一声，扳动击锤举枪瞄准，却见那少女站起了身，他立即扣动扳机，枪声响起，白烟飘出，士兵却傻了眼，对方竟伏低身子躲过了子弹，几步就靠近了自己。慌张中他手伸向腰间，但为时已晚，刚握住刀柄手臂就被抓住，锋利的指甲刺入手臂，士兵因痛苦叫了几声，但很快就没了气力，眼睛下垂，全身不受控的倒了下去
而对方扶住了这位士兵，将他缓缓放下
“有惊无险...”竹耶缓了口气但迅速弯起了身，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些动静，那位士兵还清醒着，正忍着晕眩与疼痛站起来
竹耶吐了口气，打算转过身去送他晚安，指尖处也分泌出了少许毒液
【这个量，够他睡到天亮了】竹耶确认了一番，转过去，瞥了眼不知啥时有的大炮，便走向正扶墙体咬牙站起，还在念叨着：“今晚...只有今晚了...妈...”
“晚安”竹耶冷漠地述道，也不在乎他念叨的东走向他，但旁边的空气却冷不丁地回答了：
“晚上好啊”
“什？！”竹耶一惊扭向那边，却见一张熟悉的少女面孔，但这不是好事，竹耶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少女飘在了空中，她外披蓝色的短披风，中间有个蝴蝶结绑着披风两边，内穿白色长袖，下着是红底白色图案的长裙。与自己同样的黑色散发，也是眉目清秀样子，但却微笑着，仿佛看到了极其有趣的东西
但竹耶在看到她的瞬间就清楚了，在那笑容与眼神里，藏着杀意，而对方的动作也指明了这点，她手上那驱魔棒已对准了自己，棒头挂着刀刃
“延伸！”
对方大喝一声，竹耶即刻释放屏障，同时对方的驱魔棒延伸突刺而来，屏障挡下但产生了裂痕，竹耶见状打算移动位置，但刀尖突然且毫无征兆放出灵击，击碎了屏障，把竹耶击飞出去，被打的猝不及防的竹耶恍惚了一瞬，意识到自己在下坠后立即调整姿态，空转一圈，双脚落地并以灵力缓冲滑行
安稳停下后，她深吸口气，看向那城墙上的少女，她朝着这边仰起了头，嘴上在与一旁的士兵说着什么，根本没把竹耶放在眼里
“平重穹月大人...您还没回去吗...”士兵一顿一顿的站起身，咬牙忍痛问道对方叹声气，一手贴至驱魔棒的刀刃上，抓住两侧一把拔了下来，随手扔掉自顾自抱怨了起来：
“果然下次还是用弄成薙刀的形比较好啊...”说着，随手上下挥动了几下，脸上表现出了满意，随后飘至城墙上对士兵说：“别给我叫增援，我要哦试试她”
“欸？大人你———”
士兵想说什么，但穹月理都不理就飞了下去。但士兵没有听她的，也不再去继续捣鼓那门大炮，他伸手从腰包里拿出一根大拇指粗的长筒物，长筒物下边有盘好的线，将线头拉出品，贴至长筒物外壳上，并与之用力，快速的摩擦几下，点着了，燃起了火苗沿着线迅速向长筒物烧去，最后一手将里面的杆子拉出，手握着杆子，待线烧完。
竹耶看到了那一火苗的热，但在保持蛇眼时还维持人眼的视觉是很费神的，尽管这很方便，不同温度的物体会有不同的轮廓标记，但在看了下城门口后，还是关上了蛇眼，面对面直视平重穹月，但奇怪的是，杀气似乎消失了，而对方接下来的话也交代了原因：
“还真是温柔啊你，不杀死士兵而是让他们睡着...”
话语间，城墙上传来“咻”的尖啸声，一颗在夜下明显的火星如箭般窜向天空，但竹耶没看过去，穹月也没回头，即便这违反了她的要求，而更常识的是。
这是幻想乡里，不论人类妖怪都知道那是什么————
随着让熟睡的人不爽的巨响，夜空中盛开出一朵耀眼的红色球体，虽然球体只是出现了一瞬便化为了点点花火消散了。
这一发烟火，让竹耶有了逃跑的想法，至少得做些什么，城墙上的左右已经有士兵跑了过来，在看到自己后立即用枪对上自己，再拖下去，等马被叫醒，骑兵一来麻烦就大了
“你带着的那个人类呢？”穹月左右看了番喊道：“你把他藏哪了？！”她喊道，驱魔棒猛地一甩砸一圈尘土，掀倒空中，再如洒水般沙沙落下，但在尘土落地后，范围内的穹月却一尘不染
“我没把他藏起来”竹耶答道，又瞟了眼城门，依然没任何动静，心里便做好最坏的打算，咬紧牙、放低身姿、做好架势，紧盯对方。
对方见这种架势，噗了一声仰头冷笑起来，然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想跟我打？就你这程度？！”说罢，手上的驱魔棒尾部缓缓延长，最终变成了一把双手武器，双手握住棍棒两边，抬过头顶双手耍转几圈发出锋利嚯嚯声，再忽然一棍砸在竹耶面前，砸出响声，却没有任何尘土被砸起，但竹耶还是被吓的退后两步
“别以为不杀人我就不退治你，看招！”
“战斗看来不可避免”竹耶想着，开始做起了权衡利弊，逃回竹林，或是遵守承诺
两阵思想的浪花互相冲击后，其结果是压倒性，她手指甲微微张长，心上也做好使出「蜕皮」这招底牌的准备，眼神变得认真了起来并盯上了对方
在这对视的时刻，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死了，周围变得死寂，视线变得黑白，对于穹月来说，只有杀气与妖怪，对于竹耶来说，她没有选择，只能专注
直到一声叫喊拉回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那是带有稚气的喊声，让人想保护的嗓音，所有人第一反应：【小孩？！】便看了过去，在城墙的背景后，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位少年，在喊着：“白小姐！这边！”
这话引起了穹月的注意，少年的手上的步枪枪口对着这边，却一脸担忧的样子，穹月一时觉得他在害怕这妖怪，却不知道咋开火，便挥起驱魔棒，想追上竹耶阻拦她，但刚迈出一步，那少年的却做了个瞄准的动作
【他瞄的是我！】穹月明白了，从裙内拿出四张符纸，喊道：“小孩！你在干什么！她是妖怪！”
这一声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城墙上的士兵见那妖怪跑到少年的身后，而穹月却不上前阻拦这一情况，各自之间议论了起来：
“什么情况？”
“穹月大人为何不出手阻拦？”
“那孩子是傻吗？”
“那家伙还举着枪啊！对穹月大人举着啊！”
而在各个粗野的大叔嗓音中，一声男孩般的叫声以较高的音调，脱颖而出：“人奸！那人说人奸啊！”
这话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城墙的议论气氛便如吹灭的蜡烛般消散了，士兵们那些恍然大悟的目光，对视、交错着，最后，他们的视线落到了那妖怪的身上。
除了炮边的二人外，其余士兵沉默不语地架起了枪，对准了茨賀，竹耶感觉不秒，迈出一步身子挡在茨賀身前并与他一齐后退，紧张的气氛随即涌起，士兵沉默着将燧发枪的击锤向后拉动，手指从护圈放至扳机上，穹月在旁边也不敢贸然出手，因为那茨賀依然瞄准着自己，而也不知道城墙上的人啥时会齐射，自己贸然靠近会很危险
但最主要的原因，作为人间之里，平重家族的人，穹月她自己清楚
而随着竹耶的不断后撤，士兵之间又窃窃私语起来：
“开枪吗”
“开枪要负责任的...”
“火药装好了没有？”
“那叫底火，听说还是用蘑菇做的，怪异...弹药在里边了，点火”
“你们自作主张的干什么呢！”
一声比极又有魄力的声嗓从城墙的的那边传来，并伴随着穿着盔甲走路的沉重声，士兵们顿了顿，从紧张中缓过神来才做出行动，队列边缘士兵自觉将枪竖立于地，轻轻鞠躬悄声问候道：“大队长好”
“我在巡查宅邸附近时看到了红色烟火，怎么回事？！”队长问道，声音很是铿锵有力，而士兵也低着头解释，确刚开口就被后边的噪声打断：
“你们在干什么？！大队长还没下————”一位普通士兵的惊喊，但立即被更高昂的情绪压了过去，而那个声音极其稚嫩：
“滚开！今晚是我们最后的日子，我宁死———”
话音刚落的那瞬间，白色光舌从那固定炮中射出，并伴随着刺眼的闪光与震耳欲聋却清脆的巨响，使站炮身后的三位士兵本能抬起手至面前，盖住眼前并闭上眼睛，俯低了身子。而炮弹被这强大了力量射出，但与一般不同的是，那实心的球体正拖着一段如篝火般显眼，形似流星的纯白尾迹。
而从炮口，至炮弹与其的尾迹是一条直线上，而再往前延伸的，是依然互相掩护着的竹耶与茨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