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其三
北溟城。
这是终州极北的城市,再往北,就是海。
与其说这是一座城市,更不如说这是一座要塞,苍龙的青玄石筑成的城墙,光是本身就足以抵挡域级逆星,士卒的武器都是外界闻所未闻的形制,只有凭上面的标签能勉强认出这是北方工业的产物,墨色的城墙,墨色的甲胄,白皑的风雪也盖不住冲天的肃杀。
跺了跺脚,还是没能抖掉靴上粘的薄雪,他看着城墙上那些深深的沟痕,不免有些让人咋舌。
经过好一番解释,才让盘查守卫放过了自己的佩刀,踏着坑坑洼洼的青石砖进了城,他发现城里的氛围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热闹程度竟的不逊于苍龙的任何一处市井。转身择了家客栈,在二楼窗边的房间坐下,男子捏了捏快失去知觉的鼻子,叫到:
“小二,来一壶酒,再上盘牛肉!”
“好嘞,客官您稍等嗷”
窗外的雪乘着风纷纷扬扬盖在瓦上,黑的瓦也不由分说被染成了白的,他把刀放在桌上,倚着窗沿,向外望着那座甚至比城墙还高的塔楼,不由得皱起了眉。
窗户正对着北,一座高塔立在城中央,哪怕高度砍掉一半,整座城市也没有能出其右者。
楼名,巡星
这样的楼,在终州,共有大小六座。
一个楼,便是一座城。
纷纷扬扬的大雪粉饰着人间,天地连同那座门一起,被抹上了白茫茫的安详。
小火炉上的酒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氤氲中,他单手支着额头,似是睡了过去。
楼梯嘎吱嘎吱作响,一个女子上了楼来。
说是女子,但却一身轻甲,一瀑青丝束成了高马尾,眉宇间透着一股冷冽的英气,进了包间,转身关好了门,转头瞧向桌旁的人,手上的动作一下子戛然而止。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来人,眼睛缓缓睁了一条缝,似是睡得太久,仍未清醒,缓缓看向来人,却惊的一下子瞪大了眼
“师…师姐!?”
终归是他先反应过来开了口,女子也仿佛被惊醒,赶快关紧了门,示意他噤声,然后来到桌旁坐下,恢复了冷静,这才开口:
“派来帮忙的人怎么会是你?老师上次不是气的说再也不你放你出来了吗?”
他似乎是被酒呛到了,咳了几下说:
“是先生跟老师说的,老师这才放我出来,我记得你不是在议会那边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也是前一阵子这边出了问题后找了个由头调派过来的,现在在城防军这边,领兵说遇到了个茬子,带着武器进的城,却让我亲自盯一下,现在看来…”
女子握了握拳,冷哼:
“这老狐狸,可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他抿了抿嘴
“司天…他老人家怎么说?”
“问题很严重,巡星楼上下都乱成一锅粥了,司天亲自出手演算,现在人还在楼顶,一直没下来。”
司天出手,结果不可能出错。
“你进来前我去查过了揽星阁的数据库,发来的演算图谱,从未出现过”
女子英气的眉毛聚到了一起,没作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默良久,只有桌上的炭火在随风微微颤动。
“我要去问问先生。”
雪更大了,把泥泞的街道盖的雪白,一辆车马跑过,车辙下又复狰狞。
零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