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ATRI》——关于两个问题的解答

为什么会有这篇文章呢?因为今天有一位朋友在海平面越高,我对你的爱越深 ——致《ATRI——My Dear Moments》 - 哔哩哔哩 (bilibili.com) 的评论区问了我两个关于剧情的问题。我觉得问得很好,因为我之前也没有深入探究过这两个问题。所以,我又回看了相关剧情和上次的文章,好好理清回答的思路,遂有此文。
一、夏生为什么要拯救世界?对他自身有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得从夏生父亲开始讨论。父亲自夏生出生起一直忙于火箭研究,疏于对夏生的关爱,甚至在夏生遭受失去母亲和右腿的痛苦后,父亲仍然没有给他更多的关爱。在父亲的眼里,自己研究的火箭承担着全人类的命运,一旦成功,全人类都能得到拯救。为此,自己的家庭是可以舍弃的。
在《期末考试》这一章节(BV1Lr4y1K7j7 的P13)的一开始,小夏生到悬崖边准备自杀,但是遇到亚托莉。亚托莉阻止了他(出于诗菜临终前的命令),认为有留恋的人不应该自杀,并引导夏生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夏生知道父亲的工作是崇高的,而且留给全人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是,对在尚在孩童时期的夏生来说,他仍然无法接受这样对家庭不负责任的父亲,连自己最痛苦的时候都不来看他一眼,他不理解在父亲的眼里为什么“地球的生命比他还重要”。因此,他向亚托莉说出自己的留恋:“我要努力学习,考进学校,学习更多的知识,拯救地球。否则,就无法得到拯救。我太可怜了。”
接着是一段夏生的【内心独白】:父亲并不是抛弃了我,是因为如果不拯救地球,那我也无法得救,所以他才迫不得已不来见我。我并不可怜,那么只要靠我自己的双手来拯救地球就行了,这也能为我带来解脱。
从这一段情节可以看出,小夏生拯救地球的原因首先是出于自身,早日拯救了地球,不仅自己的性命可以延续,而且父亲也能回来他的身旁陪伴他。这种冲动的想法很符合小孩子的心性,是稍微带有一点和父亲“赌气”的性质在里面——既然你忙着拯救地球不理我,那我倒要看看你口中的宏伟事业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既然父亲的冷漠是刺激“拯救地球”目标的产生,那么这种冲动的想法是怎么一直延续下去呢?这个动力就来源于亚托莉,她不仅在小夏生万念俱灰的时候给予他鼓励,引导他倾诉内心的愤懑,释放负面情绪(因此夏生也把她当成初恋的对象),还在与长大成人的夏生相伴的过程中,帮他找回儿时立下的目标。
至于这位朋友提到的“感觉他只是被奶奶强加了一个目标”。这里有一个错误,奶奶的命令是对亚托莉下达的,要求她回到伊甸。夏生打捞起来亚托莉是因为他记得奶奶的仓库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变卖还债。但是看到亚托莉是个有智慧的机器人后,他有改变了想法,想有个人陪陪他。夏生的行动是出于“帮助亚托莉找回丢失的记忆服务”的,是自愿的帮助。
关于激励夏生奋斗60年的动力,我想了很多,写了很多,最后还是删掉了。在我看来,夏生拯救世界自然改变不了家庭的现状,也不是为了世人(虽然结果是有利于世人)。但他已经找到了新的情感寄托——亚托莉(在夏生临终之际还去网络虚拟空间和亚托莉见面)。这就回到了GAL的本质——“在和美少女恋爱的游戏世界里,爱可解决一切的问题”。可能看起来很俗套,但GAL的魅力就在于,它用俗套的套路讲述了一个又一个不俗套的故事。
说了这么多,夏生拯救地球就是一种为了“爱”而无私付出的行为,好处就是保护亚托莉,即使现实中亚托莉的机体寿命已经到尽头,但60年后的自己在弥留之际还能再见到亚托莉一面,对于两人来说,这一生就已经幸福无比,不留遗憾。
拯救世界是引导他从命运的苦难中走出来的途径和必然选择,拯救的既是夏生的生命,更是他曾经饱受创伤的内心。因此亚托莉才会说:“如果地球不能得救,夏生先生也无法得到救赎吧?”她更希望看到的是一个遵守诺言、走出阴影、积极面对生活、改变自身命运的夏生,而不是只会停留在小小的、短暂的的幸福之中踌躇不前。
二、亚托莉说过,只要能够学会喜悦,就能够得到拯救。但她不是已经学会了什么是喜悦了吗,她还有什么是需要主角去拯救的?
还是纠正一个错误,同样在《期末考试》P13的开头这一段中,亚托莉说的是:“请告诉我,什么是‘喜悦’。如果我能感到到喜悦,主人就能得到救赎。”而不是自己得到拯救(这篇文章的开头我也引用了这一段)。不过没关系,亚托莉也存在着需要被拯救的地方。
首先是她心灵的觉醒。她在安田事件之后确实明白了“什么是喜悦”——只有知道痛苦,方知喜悦的可贵。但仅仅明白“什么是喜悦”就能得到拯救的话,自然不是本作想要塑造的亚托莉。她不仅需要明白“什么是喜悦”,还需要自己亲自体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喜悦。不是明白了“喜悦的含义”才喜悦,而因为经历了令人喜悦的事情而“感到喜悦”。
那她还有什么是需要主角去拯救的?自然是在自己机体寿命将近的时候,向夏生再次确认他是否能遵守与她的约定。因为这个约定承载着夏生的希望,若是不能拯救地球,夏生的心灵也无法被拯救,只能一辈子受困于过去苦难带来的阴影之下。
当她听到夏生那一句“对我来说,你就是地球的中心”的时候,这种喜悦是难以复加的。夏生的父亲认为:比起你,这个世界更重要;而夏生认为:比起这个世界,你更重要。虽然最后结果都是地球被拯救,但是就是出发点的不同,使一个人备受打击,而另一个人笑靥如花。
归根结底,两个问题都还是回到了“爱”这一GAL不可或缺的主题上,爱情就是需要双方的付出才能长久、和谐、幸福。夏生作为年轻的人类,为了亚托莉而承担起拯救地球的使命,亚托莉作为寿命已至的机器人,能做的就是在自己最后的日子里陪伴着夏生,激发夏生内心自生的动力,让他冲破迷惘,好好地度过自己的人生。这一对双向付出、双向救赎的比翼鸟,怎能不令人感动,怎能不让人感叹这一“我最挚爱的时光”?
2023/8/17
渲染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