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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寒第十九章 忘羡

2021-07-27 07:26 作者:快爬小乌龟  | 我要投稿

第十九章 爱恨缠-天涯踏尽红尘,问情为何物?

三日之后魏婴收到了蓝湛的信,温情看到署名是蓝湛她赶忙拿给魏婴,魏婴正在刨地他满手都是黑土,他看到封面上署名的是蓝湛,他想赶忙接过来,却又怕自己弄脏了蓝湛的信,他赶忙洗好手又拿起布巾使劲擦了擦手上的水,魏婴看着信中的内容“两日之后金麟台,是非黑白自见分晓”,他呆呆的念了三遍,“蓝湛想到办法了?”温情问到,魏婴却皱起了眉头,他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金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目的一是阴虎符,二是蓝湛,魏婴最怕的就是因为自己会威胁到蓝氏,他不知道此行自己该不该去。

他将信叠好放在自己的床头,温情看着他忧心的样子“魏婴,你与蓝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魏婴听到这个问题很是诧异“他是仙门魁首,我是邪魔歪道,他愿意高抬贵手放过为我们,从此海阔天空不是很好”,温情看着他嘴硬的样子“那既然海阔天空了你留着这信干嘛,不如烧了”,温情走向魏婴,魏婴赶忙将信塞到枕头底下“你干嘛,这好歹也是仙督真迹”,“魏婴,你明明爱他至深,此生难改,你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当日种种”,魏婴垂眸“我深爱他有什么用?他喜欢的是旁人,让他知道让他来感激我?可怜我?可是我已经不想纠缠在他与墨染之间了,因为我的自私他们已经错过许多了,如今他们已经成亲,有情人终成眷属”魏婴顿了顿说道“一直以来都是我的痴心妄想害了小蓝湛,我熬了十五天他还是离开了我,温情像我这样的人,本就不应该去幻想这些,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如今我只是希望不要因为我而连累蓝氏”,魏婴轻褪衣衫露出了自己的肩膀,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不用想都知道当时经历了何等酷刑,“你看,这副身体恶心到了连我自己都讨厌,连父母都毫不犹豫的舍弃我,我注定是一个不配得到关爱的人,蓝湛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不能再害他”,“魏婴,那我跟你一起去金麟台”,“不必了,温情,你在这还要照顾温宁跟一大家子人”

蓝湛当日离开之后前往了穷奇道,大火确实将一切焚烧殆尽,蓝湛看着眼前的残迹,他看到了烧剩的残渣,他想了那日穷奇道的大雨,如果魏婴走之时放火烧山,那即使火势蔓延也不至于尸体都烧干了看不出伤痕,人分明是旁人杀的,那人不会鬼道术法怕让人看出伤痕破绽才一把火烧个干净,魏婴走时穷奇道大雨根本不可能起火,是雨停之后才有人杀人放火的。那些浸了水在燃烧的木头就是证据,木头易燃却因刚刚被水泡了而不能燃尽,那四具尸体怎会烧的干净分明是故意为之。

魏婴想了想还是换上蓝湛给自己买的衣衫,或许事了之后就天各一方了,他想着自己怕是再也没有什么机会见蓝湛了,他为自己选的衣衫上次他都未看到自己穿时候的模样不免浪费了他的一番心意。他走至穷奇道,初时,并无发觉异常,然而走到山谷中心之时,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行人不应该这么少。魏婴心中警惕,他刚刚调转方向,一支羽箭直冲魏婴心口而来的!猛地抬头,只见山谷两旁、山壁之上,四面八方、各个角落里钻出来许多人。约三百来号,大多数穿着金星雪浪袍,也有其他服色的,皆是身背长弓,腰挎宝剑,满面警惕,全副武装。以山体和其他人为掩护,剑尖和箭尖,尽数对准了他。那支率先射向魏无羡的羽箭是为首一人射出的。定睛一看,那人身形高大,肤色微黑,面容俊朗,正是金子勋。

他的一颗心直往下沉。原本心中充盈的都是洗刷冤屈的喜悦,而此时此刻,喜悦之情烟消云散,蒙上了一层阴影。但他还不愿细想、深想,不愿猜测这些人是为什么会埋伏在这里。“金子勋,你想如何?是你们仙督请我来的”,“魏婴呀,魏婴,我以为这么多年你长进了,可今日一看不过如此,你这贱货怎么就心心念念只有他蓝忘机呢,别痴心妄想了,仙督日理万机,他没空见你” ,魏婴不知何意“你什么意思?”,他认得蓝湛的笔迹不会有错,“什么意思?我笑你蠢,你这样的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他蓝忘机当然第一个站出来,诱你出来在一举截杀当然是他的主意”,“你胡说”

“魏婴,我是不是胡说你一想便知,不然我怎知你在此,你一心拥立他为仙督,可当上仙督夫人的确是江墨染,蓝忘机早已宣告百家当日与你之事是你拿药引诱,现已人尽皆知你这个贱货为了巴上他不惜一切代价,可笑你还眼巴巴来送死”,“你找死”魏婴闻言怒气攀升,他自然信得过蓝湛的人品,岂会受金子勋这样的小人挑拨,“魏婴,你之所以如此维护温氏众人,是因为在温氏听训之时与温氏之人关系匪浅吧,想不到你倒是个念旧的人呀,哈哈哈”,“你胡说,你怎么知道的?是谁?”魏婴双目血红瞪着金子勋,“自然是仙督大人,你的事情只有他最清楚不是吗”,“我不信,我要杀了你”,金子勋吩咐下人“他已心神大乱,正是好时机”

魏婴将陈情举起,笛音尖锐地撕破寂静的山谷。箭如暴雨而至,“这里,就是为你精心准备的葬身之地”,魏婴吹笛攻向众人,他胸口急剧起伏,眼眶赤红,阵阵黑雾四起飞向四面八方,魏婴以一当百,杀的混天黑地,金子勋飞身到魏婴身前,魏婴甩过几道符咒将他击伤“金子勋,你已经中了我的千疮百孔,你作恶多端,善恶到头终有报”。“都住手”一袭蓝衣翩然而至,“江宗主也是来杀我的,未免不自量力了吧”,“此事还有转圜余地,你们都暂且收手。”墨染开口,金子勋又怒又躁,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转圜的,你没看见我身上中的恶咒吗!”,江墨染看向魏婴“魏婴,你先住手,不要把事情再闹大了”,魏婴的声音已经略带哭腔“你为何不让他们先住手?”

“这个时候你还这么强硬做什么?都冷静下来,先跟我上一趟金麟台,理论一番老实对质,在仙督面前把事情说清楚了,只要人不是你杀的,给了解药息事宁人即可,自然无事!” 魏婴道:“收手?只要我现在一收手,立刻万箭齐发万剑穿心死无全尸!还上金麟台理论?” 江墨染道:“不会!” 魏婴嗤笑道:“不会?你拿什么担保?你们请我来,当真不知道他们要截杀我的计划,你们为何不肯放过我”

魏婴看着墨染说道“今晚不夜天城做个了断”,魏婴不知道金子勋说的是真是假,蓝湛是不是真的这般厌恶他,厌恶到非让他死不可的地步,虽然他一向声名狼藉不在意这些,但当他知晓他最不想提及的事人尽皆知他还是心里像针扎一般痛,为什么每次都在自己燃起那么一丁点希望的时候在亲手掐灭,蓝湛如果想让自己死其实很简单,他的要求自己永远无法拒绝,自己早就不想活了。

夜晚到达不夜天城时,早已人声鼎沸,群情激奋,议论纷纷,魏婴本不欲理会这些闲人,他似是听到有人议论蓝湛,“仙督大义,能将这魏婴引出来,若是他一直缩在山上乱葬岗那个地方还真不好下手”,“你们听说了吗?这个夷陵老祖可不简单”,“听闻当年在金家时为了搭上仙督给他下了.......”“对对对,这个魏婴在金家就是个卑贱的家妓,竟有如此手段搭上了仙督,什么自立门户,估计后来仙督发现了是被赶出来的吧”

“仙督是雅正的典范发现之时怕是恶心透了这样的人吧”,“我听闻他还与温狗关系不浅,没准这一身邪术就是靠伺候温狗学来的”“有道理,不然他不过是一个柔弱坤泽,如何练得如此邪得很的功法,”,“不瞒你们说,当年他叫的时候当真销魂,别看他今日一副正经模样,到了船上的样子倒是让人终身难忘”,“不过我听闻,当年他似是有了身孕,还以此要胁仙督”,“那后来呢?”“自作孽不可活,后来就小产了”“活该,他肚子里生的多半是个孽种,是不是仙督的还两说,幸亏......”魏婴静静听着,指节和面上肌肉都微微抽搐,他双拳紧握攥紧了陈情。他早该明白的。无论他做什么,这群人的嘴里,永远不会有半句好话。他得意,旁人畏惧;他失意,旁人快意。

  横竖都是邪魔歪道,都是淫贱无耻,那一直以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究竟算什么?他眼神中的寒意越是彻骨,心头那一把狂怒的业火,就烧得越旺。“幸亏怎样?” 正议论得热火朝天的人们闻声一怔,齐齐回头。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眼下晕着两道乌色的黑衣青年站在他们身后,冷冷地道:“幸亏如何?,说呀” 眼尖的人看到了这人紧握那管束着鲜红穗子的笛子,登时大惊大恐,脱口而出,“是夷陵老祖,是魏婴”,刹那间,人群以魏婴为圆心,空出了一大片地,朝四下逃窜开来。一声凄厉尖锐的口哨,这些人忽觉身体一沉,尽数趴到了地上

他走到刚才言语最刻毒的那人身旁,猛地一脚踩上他的脸,阴冷的笑道:“你说谁是孽种,你再说一遍”那人被他踢得鼻骨断裂,鼻血狂飙,惨叫不止。“还有你,我当日又是如何叫的?”那人被打断了双腿,长声惨嚎起来。魏婴看着众人“坤泽柔弱,你们作为乾元不仅不怜惜与保护,反而肆意蹂躏与欺压,坤泽美貌是你们犯错的理由与借口吗?明明是自己管不住自己,却总是把罪名强加在被害者身上,这是何道理?”转而他拿着陈情环顾众人,看到他们惊恐无助的样子

“时至今日,我捏死你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孰尊孰卑?我为尊,你们为卑。尊卑不同就可以枉顾人命吗?那今日我便可以杀光你们”,众人皆惶恐万分生怕瞬间就做了鬼笛下的亡魂。“老祖,饶命,饶命啊”,“你们恃强凌弱的时候,可曾饶过命,可曾心软过,真正的强者是不会欺凌弱小的”众人面如死灰,噤若寒蝉。这群人原本以为自己一定会惨死夷陵老祖之手,然后沦为被他操纵的行尸走肉,个个惊恐万状,谁知,魏婴并没有兴趣和他们多作纠缠“我的手上不想沾你们这些杂碎的血”

不夜天城已是人声鼎沸,广场上密密麻麻列满了大大小小各家族的方阵,每个家族的家纹锦旗都在夜风中猎猎飘动,金光善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听他讲话。等到杂乱声渐渐平息,他高声道:“今夜,不仅是为我金家无辜丧生的四名修士还有我儿讨回公道,更要让魏婴给仙门百家一个交代。”忽然,一声低笑打断了他慷慨激昂的陈词。这声低笑响起的太不是时候,突兀又刺耳,众人立即齐刷刷地朝声音传来之处望去。

    不夜天炎阳烈焰殿是一座宏伟的大殿,共有十二条屋脊,而此时,众人发觉,其中一条屋脊上,方才那声低笑,就是从那边发出来的!所有人的手都压到了剑柄上金光善惊恨交加,道:“魏婴!你还不束手就擒。” 那人开口说话,果然是魏婴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奇怪:“我为何要束手就擒?你们这些人加起来,有三千么?别忘了当年在射日之征里,别说三千,五千人我也单挑过。”金光善冷冷地道:“竖子嚣张。你以为今日还有人会维护你吗?”,金光善又道:“穷奇道你当日屠杀我兰陵金氏修士四名,这是一码。你今日又行凶,伤各家修士百名.....”

    魏婴站立于屋脊之上道:“那么敢问金宗主,穷奇道截杀,截的是谁?杀的又是谁?主谋者是谁?中计者又是谁?归根结底,先来暗算我的,究竟是谁?” 那些站在方阵之中的门生们藏身于人山人海,纷纷壮起了胆子,隔空喊话道:“即便是旁人设计截杀你,你也断不应该下这么大狠手,伤那么多人!” 魏婴看着他们一张张大义凛然的脸笑道:“他们要杀我,可以不用顾忌下死手,我死了算我倒霉。我只是自保就必须要顾忌不能伤这个不能伤那个,不能掉他们一根头发了?金子勋中咒乃是他罪有应得,总而言之,就是你们杀我、辱我可以,我反击就不行,对不对?”

    另一人啐道:“当日于穷奇道你杀金家四名修士可是人证物证俱在,温狗给了你什么大恩大德,你要为了温狗杀人?” 另一人说道:“我看根本没有甚么大恩大德。关系匪浅罢了” 听了这一句,魏婴心神激荡。魏无羡道:“请问你究竟有什么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发问那人哑口无言,噎了噎,道:“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杀的?” 魏婴笑了:“那我再请问,为什么不是你?你不也没证据证明不是你杀人的吗?”

话音未落,他喉咙忽然一噎,胸口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闷痛。低头一看,一只羽箭正正插在他胸口,箭头埋入了两条肋骨之中。他朝羽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射出这一箭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修士,站在一个小家族的方阵之中,兀自维持着姿势,弓弦犹在颤抖。看得出来,这只箭,原本是直冲他心口致命之处射来的。只是射箭人技艺不精,箭势在半空中衰落,这才偏下了心脏部位,射入了肋骨之中。 魏婴心中激痛,自己明明并未做任何十恶不赦之事,为何人人都想要他死, 他抬起头,脸现煞气,反手拔下这只羽箭,冷笑着将腰间举了起来,举到唇边,随着笛子发出尖锐的嘶鸣,向众人攻去。

金光善呼道:“布阵,布阵!今天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一声令下,数名门生御剑持弓,向着大殿上方包抄过去。 此时江墨染看向魏婴“魏婴你不要在负隅顽抗了,若人真不是你杀的,你大可自行与金家对质,蓝湛与我都会为你主持公道”。魏婴听到墨染提到蓝湛心里更是怒极了,他挥手扬起符咒便飞向墨染,“江宗主,小心”众人惊呼,在墨染裆下符咒之时,胳膊已经被划伤。

正在此时,一道泠泠的琴音扰乱了陈情的笛音。魏婴放下陈情,回头望去。只见一人坐在另一条屋脊上,横琴于前,一袭雪白的衣衫在黑夜中有些刺目。魏婴看着墨色中的蓝湛,还是纤尘不染、风华高雅 ,魏婴攥紧了手中的陈情,那是蓝湛给他的,他曾经说过一辈子都不会放开,说过每当吹起陈情之时都是思慕蓝湛之时,可眼下蓝湛真的要杀自己吗?自己真的要与蓝湛动手吗?

“蓝湛你来了?来的这样快,不到半日就来了”,魏婴心下愤慨,当日我与小蓝湛在岐山温氏日夜期盼你来,整整十五天我们受尽折磨,你都没来,可今日要杀我,你却是来的这般及时。“魏婴,停下”,“怎么你的心上人不过是受了点皮肉伤,你就这般气急败坏,那我要取他性命呢”,说着黑雾就袭向了墨染,蓝湛避尘一扬就挡住飞向墨染的攻势,“魏婴,你快停下”,蓝湛飞身至魏婴身前,“蓝湛,你还真是舍不得他”,魏婴将笛子举到唇边,“蓝湛,从我修鬼道那天起,我就料定了会今天,陈情是你给我的,想不到今日我们却要真刀真枪的杀一场,横竖你从来都甚是厌恶我”,听了这句话,蓝湛的动作顿了顿,道:“魏婴!”

  这一声虽然是喝出来的,可是,换了任何一个清醒的人来听,都会听出来,蓝湛此时的声音分明在颤抖,他语气里的深情与心痛昭然若揭。然而,魏婴此刻已经失去判断能力了。他已然半是疯狂,半神智不清,一切恶意都被他无限放大,,他看到蓝湛举剑相护墨染的样子更是心痛,只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恨他,都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包括蓝湛。“除魔卫道一向是你蓝湛的志向,像我这样的邪魔歪道你自然第一个站出来”,“魏婴,你听我说,此事并非如此,我已.....”,蓝湛看着袭向自己的攻势,他只守不攻也微微力不从心

魏婴跳下了屋脊,蓝湛也跟着魏婴走下屋脊来到大殿正前方,“魏婴下来了,快拿下他”,魏婴看着那些取自己性命毫不手软之人他拿出阴虎符,“是阴虎符”众人皆惊骇,“魏婴”蓝湛上前扶住魏婴的肩膀,此时他看到魏婴的背后有人横剑而来,蓝湛举起避尘替魏婴裆下,魏婴已察觉背后有剑气而至他反手送出几道符咒,带他转过身之际,他看到蓝湛白衣之上尽是血痕,蓝湛跪倒在地,魏婴骤然心痛欲裂,他伤了蓝湛,他真的伤了蓝湛,怎么回事?刚刚有人想杀自己,是蓝湛帮他挡下了攻击,可自己却失手伤了蓝湛。墨染看到蓝湛受伤,举剑便杀向魏婴,,一片混乱中,阵阵黑雾席卷着众人皆是人仰马翻,魏婴看着蓝湛,蓝湛看着魏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魏婴从未想过要伤蓝湛,即使他知道蓝湛要杀他,可眼前的情形却让他呆住了,他看着蓝湛拿避尘撑着起身向自己冲来,自己伤了蓝湛,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蓝湛要来报复自己也是应该的,自己怎么可以在伤他,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蓝湛,笑了笑死在避尘剑下,也值了。

蓝湛近在咫尺之时魏婴闻到了那股让他心安的檀香味,他闭上眼睛等待避尘的剑气,“魏婴,吹笛”,他耳边是蓝湛焦急的言语,他睁开眼睛看到蓝湛站在自己身后与墨染举剑相对,剑气震的蓝湛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蓝湛”,“蓝湛”墨染与魏婴同时出声,蓝湛脱力微微身形不稳,二人同时伸手去扶,魏婴的手还未碰到蓝湛便被墨染甩开“人是你伤的,你别碰他,这是什么邪门符咒,快拿解药来”,魏婴慌乱之中也不知道自己甩出去的什么符咒,他刚想去看看蓝湛的伤口,蓝湛开口“魏婴你先停下,别再.....”魏婴忙道“好,我停”,他拿起陈情,放到唇边,低着头吹奏起来。他费了极大精力才稳住心神,笛音响起,四方的攻势渐消。

魏婴眼下顾不得其他,只是呆呆的望着蓝湛,蓝湛拿避尘撑在地上站直了身体“都停下,当日穷奇道之事,我已查明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仙督,那今日魏婴伤我众多弟子,您视而不见吗?”金光善怒吼道,“金宗主,穷奇道截杀是金子勋自作主张,他埋伏在先,有此下场皆是自取,至于金家修士的身亡真相如何,金宗主会不知”,金光善未再言语。蓝湛看了一眼魏婴,夜色之中看不起表情,但他环顾四周众人皆对魏婴咬牙切齿,蓝湛定了定神“我蓝湛领仙督之职统领仙门百家,自然要给众人一个交代,可魏婴他是我结契的坤泽,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也要给他一个交代,若他有错皆由我来承担,蓝湛自领责罚,若他无错我也不允许别人冤枉他、欺辱他”,蓝湛的话由于一声惊雷炸在了众人耳中,“仙督,您这是何意?”,蓝湛横起避尘“谁有疑议,自可上前”

众人看着白衣染血的蓝湛,“仙督,您这是执意袒护这个邪魔歪道了”,蓝湛看向那位家主“魏婴用的术法虽和别人不一样,但也是他修炼出来的本事。何人开宗立派之时用的法宝能与众人相同,总不能因为他的术法别人没用过,就说他是邪魔歪道吧”,继而又道“魏婴修鬼道,非摄取他人灵识,并不算邪道”,众人没有想到蓝湛会如此都大惊失色。

同时大惊失色的还有墨染与魏婴,墨染知晓蓝湛心思,他故意放出风声就是想让蓝湛顾及声誉打消念头,可没想到蓝湛竟情深至此,这般可如何是好。魏婴看着蓝湛煞白的脸庞,听到他的一字一句的言语皆是让他心潮澎湃,他一时之间不明蓝湛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看着蓝湛身上的鲜血,万万耽误不得,无论如何给他治伤要紧。魏婴走至蓝湛身前,还未言语,蓝湛一把搂起魏婴,二人共同御剑而去。

“魏婴”,“蓝湛,你没事吧?去夷陵,找温情”魏婴心急如焚,伤在蓝湛身上早已让他方寸大乱,蓝湛一把搂着魏婴,魏婴低头看到鲜血正顺着蓝湛的胳膊滴落,滴滴滴,魏婴的心跳就随着血滴而激烈的跳动着,临风而行,蓝湛的脸上有水痕飘过,“魏婴,你哭了?”,“对不起,我不想伤你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蓝湛抱紧了魏婴并未说什么,魏婴不敢挣脱他怕碰到蓝湛的伤口,待到了乱葬岗之时,魏婴扶着蓝湛一路飞奔,“温情,温情”,自此次温情再见魏婴以来,魏婴一向都是八风不动,眼下从魏婴的声调里她听出了十二万分的焦急

温情看到二人,她看了一眼蓝湛,又看了一眼魏婴,“魏婴,你受伤了”,魏婴扶蓝湛坐下“不是我,是蓝湛,你快看看”,蓝湛一袭白衣染血看似骇人其实只是皮外伤并未大碍,魏婴的心思都在蓝湛身上,自己中了一箭之事早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温情扒开衣衫看了看蓝湛的伤口,“无大碍”,温情说话的功夫魏婴已经快速的替蓝湛将衣服拉好,温情白了他一眼,他赶忙道:“那就好,药呢?”,温情拿出调好的药看着魏婴质问道:“不脱衣服,怎么上药?”,魏婴拿过药后温情转身便走,魏婴沉了一口气他转身看着蓝湛说道“我帮你脱一下衣服”,他用自己最轻柔的动作帮蓝湛除去了衣衫,他小心翼翼的拿布巾擦拭蓝湛身上的血迹,他看到蓝湛锁骨之下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一个清晰的烙印。看到那枚烙印时,那枚烙印夺走了魏婴所有的注意力,他缓过神来才开始帮蓝湛上药,他一语未发直到看到蓝湛背后数十道纵横交错的伤痕,这是戒鞭留下的痕迹。“蓝湛,是谁?是谁敢这样对你”,魏婴的怒气乍起,眼眸之间黑气尽显,是谁?是谁打了蓝湛,谁给他烙的烙铁?是谁?敢这样对蓝湛,我要杀了他。

魏婴因怒气微微颤抖,但想到蓝湛的伤口还在流血,还是先止血要紧,他上完药后又帮蓝湛包扎好后把衣衫穿好,魏婴追问蓝湛“是谁?谁这样侮辱你的?”,蓝湛摇了摇头。蓝湛抬头看到魏婴的伤口,“你受伤了?”,魏婴显然不记得了,他微微茫然的看着伤口想到了是那一箭,“没事,这还有药”,魏婴胡乱在伤口处摸了两下,一低头看到蓝湛正在瞪着自己,话音还未落魏婴就被蓝湛拉到自己身旁,他看到蓝湛正在脱自己的衣衫,他不想让蓝湛看到自己的伤疤,他赶忙起身快步走去,蓝湛看着魏婴的背影神色复杂。

魏婴看到迎面而来的温情,“他没事吧?”,“没事,修养几日就恢复了,你不用大惊小怪,只是眼下你准备怎么办?”,“什么怎么办?蓝湛的药好了吗?”,温情白了一眼魏婴无奈的说道“你心里怎么就只有蓝忘机呀,眼下穷奇道之事怎么办呀?”,魏婴耸了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魏婴只是想到蓝湛的话怕是会在仙门百家引起轩然大波,百家觊觎阴虎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金家无非就是惧怕阴虎符会为蓝家所用,现下正好一石二鸟,那四名修士谁杀的不重要的,只要阴虎符一天还在自己手里便是永无宁日,这个道理魏婴懂,可是他又何尝想用阴虎符、修鬼道,他也想堂堂正正站在世人面前,可是这样的机会从未有人给过他。相比以前任人凌辱的日子,做人人唾弃的邪魔也未尝不可,他从未滥杀嗜血,问心无愧就好。

温宁端着药走到温情身旁,“蓝宗主的药好了”,魏婴看了一眼说道“温宁,你端给蓝湛吧”,温情看着魏婴的脸色不好“我替你看看”,温情去抓魏婴的手,魏婴甩开了“没事,我自己有数”,温情拽住魏婴的右手不由分说,魏婴看着温情皱起的细眉,他笑了笑“怎么?我还能活多久?难不成没几天了”,“魏婴,你莫要玩笑”魏婴一直不想温情给他把脉,就是不想提及流产之事,温情放下魏婴的手,顿了顿说道“魏婴,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按说不会”,魏婴的颜色瞬间雪白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低眉说道“不提也罢”,温情继而说道“但是丹药也伤了你的根本,何况刨丹对你损伤极大,再加上你当时应该没有修养得当,你现在的身子非常不好”,“那又如何?左右人生不过须臾”看着魏婴毫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样子温情心中怒恼,“魏婴,以后你怕是再难有孕了”,魏婴抬眸看向温情他顿了顿说道“谁会愿意与我有孩子呢?不过是我一厢情愿上赶着罢了,无牵无挂、孑然一身不好吗”,魏婴眼里的细碎还是刺痛了温情,“那你跟蓝湛?”,“他自有他的归宿,如花美眷、高朋满座,可是这些都跟我无关”

蓝湛看到来人,一想应该是温情的弟弟温宁“你可是温宁?”,温宁胆子小说话声音也不大“仙督,正是温宁”,蓝湛看到碗里的药,“仙督,您的药”,“多谢”。蓝湛喝完药见温宁并未离去,抬眸看向他,温宁似是鼓足了勇气“仙督,那日魏公子都是为了救我,他没有杀人,真的,我们都可以作证,他是个好人,对我,对阿思,对我们都很好,我们都看的出来,他帮山下的村民做事都是一分钱不拿的,他身上总是有伤,却都把药材留给我用,他有时候走几步都气喘却总说自己没事,好吃的也都留给阿思跟四叔他们,他总是一个人在夜里呆呆的看着他黑色的笛子,他的笛音总有浓烈的忧伤在其中,让人心酸,酸的能融掉一切,魏公子哪里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仙督,我求求你,你帮帮他”,说到此处温宁双膝跪地,“我知,我都知,你起来吧”,蓝湛想到魏婴单薄孤独的身影,总是想让他明媚起来。

蓝湛发觉魏婴总是躲着他,说不了几句话就匆忙离去。魏婴不知道如何面对蓝湛,以什么身份,该说些什么,貌似都很尴尬。但是魏婴无微不至的关心着蓝湛的一切,蓝湛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自己有责任照顾他直到他痊愈,山上什么都没有,他怕怠慢了蓝湛他画了一宿的驱邪符,拿去山下卖了,又亲自挑了一大堆东西,路过茶庄看到今年的新茶看了一眼价牌,想着蓝湛也待不了许久,这几日的茶还是买的起的,便称了几两,走回乱葬岗发现结界动了,他大惊失色冲到洞中,他看到墨染与蓝湛站在一起正在说些什么,二人看到自己皆是一愣,魏婴看到蓝湛向自己走来,他转身便走,匆忙离去。蓝湛看着魏婴离去的身影刚想追出去,墨染便叫住了蓝湛“蓝湛,此番你真的打算...”,“我意已决”墨染知蓝湛执拗继而说道“蓝湛,我们还是朋友吧,朋友的劝说你还是要听的吧,小心为上,泽芜君让我给你带句话,天高云淡,心自驰骋,无需挂念,静候君归”

蓝湛看到魏婴在庭前忙碌着,明明看到自己了却只是顾着埋头整理院子里水塘的污泥,他走到魏婴身边,看到他才双九年华,正是风华正茂之际可是鬓角间竟有丝丝银光,“魏婴”他开口,魏婴置若罔闻并未理会他,“墨染前来只为送信”蓝湛开口解释道,“仙督,你的伤无碍了,呆在此处也诸多不便,仙门事务繁忙,不如就随墨染公子下山吧”,魏婴连头都没抬只是看着泥泞的水塘,“魏婴,水凉,上来”说着便拽起魏婴往岸上走,魏婴始料未及被蓝湛拽的失去平衡他撞进蓝湛怀中,满是污泥的双手擦过了蓝湛的胸前的衣襟,雪白衣衫上霎时满是污渍,魏婴垂下双手,“仙督,你的衣衫,我不是故意的”,魏婴看着蓝湛衣衫上的泥印,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污泥,或许自己就像这池塘里的污泥,无论如何都是污秽的,想要洗净除非消散,只会弄脏别人,惹人生厌。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

正在失神之际,蓝湛抱起魏婴,魏婴不想弄脏蓝湛的衣服所以并未挣扎,蓝湛将魏婴放在石凳上,蓝湛拿盆打了水,他蹲下身去,拿起魏婴的双足就往温水里放,魏婴缩了缩脚“我自己....”,蓝湛的大手如此有力拽着他细嫩的脚踝,泥塘里有锋利的小石子,魏婴心里很乱他并未注意,蓝湛洗去泥泞才发现有些细小的划痕,他拿起洁白的手帕将魏婴的双足擦拭干净,又拿来了金疮药擦在脚面的伤口上,拿来新的鞋袜给魏婴穿好。魏婴只是呆呆的看着蓝湛,这是梦吗?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蓝湛在帮自己洗脚,他是一宗之主,也是仙门魁首,此刻他.......“我去给你打水洗手”,魏婴站起身来“不必了”,魏婴就着山涧的流水清洗干净双手,又拿布巾擦拭干净,他走到蓝湛身边,“仙督,你快些下山吧,耽搁下去江宗主怕是要等急了”

“我哪也不去,魏婴”,魏婴抬头疑惑的看着蓝湛,“你不回姑苏?”,蓝湛点头,“那你去云梦?”,蓝湛直视魏婴“我哪也不去,魏婴,你在哪我就在哪”,魏婴以为蓝湛放心不下自己,怕自己控制不住阴虎符会滥杀无辜,“仙督,你要是怕我会为非作歹,就设下结界,魏婴不会出夷陵一步的”魏婴顿了顿又说“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肯放过温情他们,我自然不会为难任何人,我保证,那日我出手伤人也不过是因为他们说话实在是,实在是.....”,魏婴说不出口但他继而说道“那日穷奇道也是金子勋设计埋伏我,我只是自保,我没想杀任何人”,蓝湛看着魏婴的脸庞说道“我知道,当日之事我知道,那四名修士之死与你无关我已然查清”,“那既然如此...”,“魏婴,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当日我在不夜天城说的话.....”,“蓝湛,当日你为了平息我们双方只是权宜之计,我懂,只是戏言,不会有人当真的”,全天下根本不会有人当真的,若自己当真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自己声名狼藉天下皆知,别说蓝湛是仙督,就算他只是普通修士,又有谁会愿意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

“我心悦你,要娶你都是真的”蓝湛顿了顿“不管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都认定你是我的妻子,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魏婴看着蓝湛琉璃色眸子里的神采,这些字他都懂,连在一起他却不懂了,然而却犹如雷击,“蓝湛,你在胡说什么?我是魏婴,不是旁人”,“我心里想的、嘴上念的、梦里思的,都是你,是你”,魏婴觉得蓝湛可能是重伤未愈许是糊涂了,“蓝湛,不要开玩笑了,我是魏婴,你莫要认错,墨染还在....”,蓝湛拽过魏婴,魏婴脑子里一片空白,待他反应过来之时,蓝湛湿热的唇已经覆盖上来,四片红唇紧紧贴在一起,辗转反侧,小心翼翼,却又难舍难分。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魏婴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他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蓝湛吻了又吻,“魏婴,我喜欢的是你” ,魏婴看着蓝湛的眸子一时情动,蓝湛这是怎么了?是易感期到了?可是自己的身子肮脏丑陋怕是任何人看了都提不起兴趣吧。魏婴边解衣衫边说道“我这肮脏的身子,不会有人喜欢的”,蓝湛看到魏婴的行为他心中大恸,他攥住了魏婴的手,蓝湛一把抱住还在瑟瑟发抖的魏婴“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魏婴”,他紧紧把魏婴禁锢在怀中仿佛要将二人糅在一起“魏婴,我喜欢你,无关风悦,唯有真心,只为朝夕,以前是我不懂自己的心,今后我不会在离开你”,魏婴听着蓝湛的心跳,紧贴着自己,那么坚定有力,那么鲜活真实,这一切是真实的吗?蓝湛会喜欢自己,不不不,自己断不可再痴心妄想,自己的这些肮脏的心思恨不得立刻马上切除,不可以,不可以再害人害己。

魏婴推开蓝湛,“蓝湛,你不要说胡话了”,蓝湛不要在愚弄我了,你随便一说,或许只是一时脑热,但是我会当真的。我知道自己的肮脏和卑贱已经传遍了天下,可是无论我每次下多大的决心要远离你,只要你真的站在我面前只是招招手,我还是压抑不住内心想靠近你的冲动,或许这份情只有到我死的那天才会消散,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连累你、连累旁人。“魏婴,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心的”蓝湛坚定的说道。



玉笙寒第十九章 忘羡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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