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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原神】白䓘——冯梓玉

2023-08-15 00:32 作者:-巫阳-  | 我要投稿

昏昏大漠,沙尘眯眼而遮天蔽日。太阳硕大而臃肿地躺在地平线上,大概是要生个寒冷凄苦的月亮出来吧。它痛苦地燃烧着,把光热辐射到这片翰海之中,给一小块黄沙掩埋的残檐断壁升了温,变得火炉一样燥热。

 

  这些破墙瓦受了焦躁,又好似能吃人一样。于是墙根阴影处箕坐着一个人,不声不响,尸体一般——也许已经是了。他系着披风,有秃鹫盘旋着落到一棵老歪脖子树上,斜着眼睛,注视着,似乎是在等待着同伴的到来。

 

  与此同时,远处,几近通红的地平线上渐行渐近地模糊着一个影子。一个同样火红,在光彩下略显粉嫩的影子。象牙版乳白的袍子染上了太阳的血,像是幼年的火苗。

 

  影子背着半个太阳,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尸体旁。她把兜帽一摘,显露出一张年轻的,精力充沛而红润的女人面孔。她用左手摸进袍子,从右胸下,肋骨处摘了一袋重物下来。扔到地上,砸出一口小沙坑。接着,她又用右手从心口处拔出一根老鼻子长的烟枪,捏根火柴,叫声“相扰”,刮了一下身旁的尸体。擦亮了火苗,燃了烟。

 

  她毫不顾忌地摔坐在尸体旁边,听着自己沉闷的呼吸抽烟。那带重物在麻袋的勾勒下有棱有角,叫人浮想联翩。这里到底是有名的淘金地,难免会令人联想起什么。这么大一袋财富,此刻却被女子冷落在一旁。她只是专心而且致志地吞云又吐雾,看着远方接天连地的黄沙,舒展眉头。

 

  浓郁的烟气扶摇而上,拉出一条随风逐流的灰色丝带,远远的,在与落日挥手告别。这对远隔万里黄沙的恋人久久忘怀,直到月亮粉墨登场,大声宣扬着太阳的落幕,女人才盖灭了烟,为孤烟宣判了死刑。

 

  今晚的月亮很大,她仰头望天,深吸一口新鲜月色,便歪头靠在尸体肩膀上睡着了。

 

  沙漠的夜,既漫长又结霜——莫不是瀚海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女子并不觉得冷,甚至迷迷糊糊地解开了布袍,把大部分肌肤见了光,涂了霜,沉稳而有力地呼吸着。乳白的兜帽也被重力扯下,泄了一头瀑布雪浪,在月光下泛起了青。就连发丝间夹杂着的些许红发也都偃旗息鼓,冷冷地淡成粉白。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正午。女子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摇摇头,把渗进头里的沙子抖出去。她习惯性地掏烟出来,抽了两口,把眉头越抽越皱。

 

  “卧槽!老子玉呢?”

 

  她赫然发现一旁的袋子不见了,连同来时看到的那具“尸体”,也一并消失了。风贴心的掩埋了所有痕迹,天空有几只秃鹫飞过,发出嘲笑的声音。

 

  女子抽完最后一口烟,堪堪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一柄刀、烟枪、小瓶暗红色的液体以及一块澄黄却散发血光的神之眼,都在身上。看来贼人的目标明确,只是盯上了那一袋看着像黄金的玉罢了。

 

  她揉揉眼睛,起身,揪展揉皱的上衣。这是一件裁制过的夹克,胸部以下斜着裁开,一侧露了完全的腰与脊背,另一侧则垂下一长块布条,遮住一道小腹延伸至腋下的伤疤。

 

  女子收拾起东西,以手遮阳看看阳乌的位置,下定决心要赶夜路了。

 

  “最近的聚落要赶半天路程,也许赶得及。”女子心想。裹紧长袍,任由长发随风飘摇。那头及腰长发迎着壮年的太阳生辉,少数杂糅着的红色则欢快地上下翻飞。沙漠仍旧是吃人的地方,女子形单影只地走着。

 

  直到今天的太阳也要沉沦沙海了。女子步入了一处绿洲。放眼望去,这块镶嵌在米黄色幕布上的翡翠就像女子一路行来一样孤苦伶仃,闪烁着人类聚落的辉光。她一路打听,探进这里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旅馆之中。

 

  推开大门,闯入眼帘的是许多圆桌,熙熙攘攘堆了许多的人。打牌声,吵闹声,男人们推杯换盏与女人们嬉笑怒骂的声音不绝于耳。即使现在光源是昏明忽暗的火,屋内却有如白天一般明亮。女子径直走向柜台,问那位正在记账的姑娘,说:“还有房间吗?”

 

  “嗯,有的!您住几天?”她回答得神采奕奕。姑娘挽起鬓角,不抬头,依旧自顾自地记账。

 

  “三天。”

  “三千摩拉。您的名字是?”

 

  “哦,梓玉。”梓玉从兜里抓出一块泛暗哑红光的玉,拍在桌上:“记我的全名:冯梓玉”。

 

  这声清脆的拍击声响激起了姑娘的注意。她抬头看看,碧绿的眼睛闪过迷茫,看向梓玉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收摩拉的”。

 

  梓玉哈哈大笑道:“好好瞧着点儿,这一小块可就能买下你整栋旅馆哦?”她又说:“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血玉,你大可叫个懂行的人来。”

 

  姑娘倒吸一口气,并不是很相信。适逢店面老板下楼来拿酒喝,她便拿上玉跑去和老板商量起来。老板狐疑地看向梓玉,低头吩咐了什么。少顷,姑娘又跑回来对梓玉说:“这个是您的钥匙。您的房间是523。”

 

  “呵,相扰了。”梓玉借个火,点着烟,穿过桌群人堆,从入口出去。

 

  梓玉又一路找到当地的典当铺。那是一间藏在集市里,垂下面纱遮掩门面的古朴小店。她走进门,迎面的烟雾缭绕着眼熟的神像——赤王的神像。她记得在金字塔中这张脸朽烂的模样,况且她对自己的神也不大上心。所以尽管这座像神采奕奕,威武飒飒,她也觉得这东西存粹是多此一举。

 

  要她说的话,梓玉心想,这闪金光的像还不如自己的玉雕来的好看。而且上面也没有赤王塑像配套的血玉——最近刚兴起的风俗,几近深入赤王信徒内心。这种玉据说是象征着赤王的生命什么的。许多人认为这种玉与赤王的复活有不明不白的关联。

 

  梓玉进门时,与一个人擦肩而过——是店老板。而典当铺的主人似乎刚与他交流过什么,兀自站着沉思。他看到梓玉撩帘探进来,于是回了神,拉张凳子坐在一旁。

 

那是个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光了头,上面纹了整齐而富有诡异美感的经文。大概见来者是个孤单的女子吧,他并不和气,旁若无人地卷了烟,等着梓玉先开口。

 

  梓玉也拉张凳子与他对坐,也抽着烟。两股烟气在空中交杂乱揉,而梓玉的烟气偏甜腻,老板的烟气略苦闷。不消半刻,满屋便似仙境一般云里雾里了。梓玉吸一口气,甜得发涨;她再不经意地撩开衣袍,露出她的佩刀。灯光照在其上,弥散出深沉的欲望光彩。老板是识货的人,梓玉轻笑,他看见老板的眼睛顿时直了,瞳孔里暗浮着金光。

 

  “收玉吗?”梓玉把烟锅往凳腿磕一磕,抖出燃尽的烟火。

 

  话音刚落,老板便流露出诧异的神情,但很快休整回去。他散漫地说:“拿来看看。”

 

  梓玉也不废话,往桌上扔了几块碎玉,黯红涌动。老板情不自禁地直了腰背,伸手去取这几块拇指大小的玉。凑到眼前细细看了,老板轻撇一眼梓玉,再关注起血玉。知道梓玉有些不耐烦了,他才满腹怀疑地发问:“这真是血玉?”

 

  “对,收不收。”

  “就是赤王的血凝成的玉?”

 

  “少废话了。”梓玉直身,为自己磕出又一轮烟灰,嗤笑着;“怎么,这有什么可怀疑的?还是要我证明给你看?”说罢,她从老板手上夺过血玉,扔到桌上,引刃一劈。刀口处迸出鲜血,好似桌子被砍伤了一样。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老板下意识地向后躲避刀光。晃过神来看向桌面,他拿起灯,趴在桌上眯眼细看。一部分桌面已经“血玉化”了——被转变成血红色的玉。

 

  “十四万摩拉。”这里是典当铺,梓玉却强势凌人得好似自己在强买强卖一样。仿佛是为了坐实自己的无赖,她轻呵一声:“一口价。”

 

  “成交。”老板故作镇定地紧紧抓住剩余的玉,回里屋去取钱了。

 

  “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了?”梓玉在心里诧异:“在典当铺里交易血玉,是赤王的信徒所约定俗成的。这个信徒的表现嘛......”

 

  “不管了,再挣几笔就回璃月了。”梓玉接过老板递来的钱袋,还衔着烟嘴在心底盘算:“总感觉最近情势不太好,要是让人知道血玉其实——”

 

  “妹子。”老板叫住刚要出门的梓玉,对上后者惊讶的目光。他问;“你在这里留几天?”

 

  “没几天,休整完我就继续上路了。”梓玉漫不经心地回答,旁若无人地离开了。

 

  第二天正午,前台的接待终于闲了下来。她撩起云鬓,手里捧着什么东西痴痴地傻笑。梓玉从楼梯上踩着阳光下来,边走,边披袍子。她发现姑娘的异样,颇感好奇,于是点了烟,倚在一旁观察着她。

 

  昨日尚且还素净的她,今天倒佩戴上了一个显眼的耳饰。她的耳垂下垂了一块打磨过的黑红宝石,与她翠一般能唱出千言万语的眼睛相称,在清纯之中沉淀了一层风情。而她手中捧着的,倒映在她眼里深沉的东西,是一块同样黑红的宝石项链。

 

  看了有一会,烟都燃尽了,梓玉才用指节敲敲桌面,吓得姑娘跳了起来。她向她面前扔了一大袋摩拉,笑道:“拿去吧,多准备些嫁妆,为自己过得好点。”

 

  “首饰很衬你,可不能辜负了它们。”梓玉咬着烟打趣道。之后,她不顾姑娘惊慌失措的推阻和支离破碎的道谢,她走出旅馆,向当地集市又进发了。

 

  “准备些什么呢?”梓玉打个哈欠:“除了水之外的东西是不需要的——或者说,去那里也只是逛逛而已。不过说不定能碰到那人卖偷我的玉呢?他倒不像信赤王的人,不然就该对着我的玉三叩九拜了。”

 

  橙黄烂漫的天光舔舐着沙漠。气温渐涨,沙子也被煮沸了,弥漫的沙汽模糊了远方的景物。这集市似乎也沸腾了,熙熙攘攘,人流涌动。人们沿着或大或小的简陋摊子悠悠打转,梓玉投身其中,漫无目的的闲逛。终于,她眼前一亮,停在了角落一个老妪的地摊跟前。

 

  泥墙的阴影下,梓玉附身,对上了老妪浑浊的绿色眼睛,大声问她:“这烟草怎么卖?”

 

  没等干瘪的嘴发声,沾满旁人溅起烟尘的烟草上就砸了一袋东西下来。老妪颤颤巍巍地把那袋子解开,抹布样的脸拧水一般皱起。她抬头,看向梓玉,一颗颤乱的心。

 

  “我全要了,不用找了。”梓玉蹲在老妪身旁,磕磕烟斗,低眸掏烟锅,说:“你这里借我待会,我走累了。老妪跪坐在一旁,抱着布袋不知所措。

 

  正对面恰好迎着昨日的典当铺。日头正旺,天地上下乃至陋巷都亮得发白,也就显得典当铺门里黑得发紫。不时有人来来往往走过,闹市里,梓玉按紧了自己伤疤处的衣布。

 

  眼前的典当铺在闹市里独自安静,至少门面是这样的。透过烟圈,梓玉眯着眼,看到典当铺侧面有一些镀金旅团的男人出出入入,他们佩着的大刀闪着朔光,令人生畏,令人生疑。

 

  一旁的老妪搓着手,犹犹豫豫,只是低着头。梓玉又添一撮烟草,吐云道:”有话想跟我说?”

 

  老妪摇摇头,手里的布袋被汗浸湿了一片。这里没有阳光直照,老年人正常也没有这样的代谢能出这么多汗。是有鬼的吧?

 

  “这里可是沙漠腹地了。”梓玉盯着前方慢吞吞地说:“这处聚落,很快就要消失的。也许是十年,一年,一个月后,甚至是明天人们就分道扬镳了。”

 

  “这里可是片吃人的地方,几近没有任何活物能幸免遇难——不论他们来自自然,或者同类。人们要么加入一同浮沉,要么自强,然后被吃掉。只有完全没什么营养的人才能自己安分,就像垃圾一样没人理睬。”

 

  梓玉“吧嗒吧嗒”抽烟,向远处望一眼:“这片地方吃人的时候,呵,肯定会有什么迹象。”梓玉视野的镜头,赫然是旅店绿眼睛的接待姑娘。

 

  梓玉沉思了片刻,提胳膊,用烟枪向目之所及处指去;“我见过有人为了抢劫耳环而扯断耳朵的;或者别断指头只为了一枚看似值钱的戒指。”老妪认出了那个捧着钱袋四处张望的姑娘。一个年轻人在一旁搂着她,眉眼间有些眼熟。

 

  老妪似乎有些激动了。梓玉捏起几根烟草,放在手里细细搓着,揉成渣子撒下去。她长吁一口气,叹道:“我知道你听不懂我的话。你只要告诉我,那些男人要去干什么。”

 

梓玉再追问几次,老妪只好开口说:”唉,又有人要死咯。“

 

  ”是么?“梓玉倒也不意外。她见过那些为了信仰杀人的人,所以也就对典当铺的异样释然了。她并不对是哪个倒霉蛋要遭这份罪感到好奇,反而对这个倒霉蛋肯定是自己而感到快意。

 

  不过老妪呢?她又如何吓成这样了?

 

  ”你的面相,你不是沙漠人吧?“老妪仔细端详了梓玉,又缓缓开口道:”你是外人,你不知道。你认识血玉吗?传说那是赤王的血。“

 

  ”嗯,接着说。“梓玉此刻倒有些想笑了,这玉可与她关系匪浅呢!

 

  ”我女儿说,最近不知是哪里的命令,有传言说血玉是赤王的圣物,要全部收回去呢。“

 

  ”吓!我昨天亲眼看见,有个小伙子带了好多血玉,来这里街上卖。旅团的人问他要,他不给,被旅团的人当街砍死了!“

 

  梓玉倒吸一口凉气。她首先想着的,便是自己的玉追不回来了;其次想着的,便是自己的想法成真了,玉以后岂不是卖不出钱了?那自己就没有理由留在须弥了。

 

  “哦?砍死了?”梓玉又顿了顿,有人因着了自己的玉而惨死,这当真是自己从未想到过的。她不禁咽口唾沫,烟燃尽了也毫不察觉。

 

  “大娘。”梓玉拾缀起自己的思路,问:“那旅团的人最后去哪里了?”

 

  大娘踌躇着,低着头,满头星白触目惊心。她蜷着身子,缩得可怜,最终还是说:“不知道。他们往西走了。”

 

  “那么便不错了。”梓玉心想:“镀金旅团的大本营,最近的也在东边。我的玉,大概是会被带到那里吧?”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梓玉一个人干笑着,站起来,拍拍衣服说:“早知道他应当是死定了”。她将行走去,犹豫一下,回身嘱咐道:“带着你的女儿。向东边须弥城走。”她看向接待姑娘那里,他们似乎被人流簇拥到偏僻的角落里了。

 

  “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梓玉掏出一小袋种子,扔给老妪:“你的烟草难抽死了,以后卖我这个。”

 

  别了集市,梓玉出了西向的大门。循着经年踩出的道路标识,默默地走着。她在路上挑拣了几块石头,似乎都不合心意,扔了了事。

 

  走了四分之一个时辰,有架骆驼拉着的车子从梓玉身旁走过。驼铃叮叮铃铃欢笑,听不真切。梓玉摇摇头,也许这欢笑声是从车子里传来的,也听着耳熟。这车子,也许?

 

  于是梓玉咳嗽了两下。车旁的小窗上欣欣然探出一个人,可爱的姑娘,兴奋地向梓玉挥手。她胸前猩红宝石的项链相当夺眼。

 

  “玉!”她饱满的脸蛋因为兴奋而涨红,大声嚷道:“您现在就要离开了吗?”

 

  “明天吧。我们一会还会再见面的。”梓玉看着眼前有些忘乎所以的姑娘,不由得也露出了微笑;“我自己的玉,我是不会让它留在外人手里的。”

 

  梓玉想起了她在璃月时候曾学过的“所识穷乏者”什么的,早就不知道忘到哪里了。她只好自己暗自笑骂一句“傻姑娘”。而傻姑娘则被车里的人忽然拉回去,加把速,快快走了。

 

  沙风渐起,梓玉拉起兜帽,按住自己腹部的伤疤,跟着新碾出的车辙印徐行。不一会,风沙几乎就要把人吹走了,于是梓玉唤起神之眼,撑起一张晕染血色的金光护盾。一点儿风沙还挡不住她的步伐。

 

  风速突然加急,贴着盾卷起冲天的沙尘暴。梓玉眼前闪起一点寒芒,沙暴向外破开,迎进了一根标枪,刺透了泡沫一样的护盾罩子,碎成了碎片。紧接着,风沙猛地坍缩,缩成一颗流动着的紧密花苞。这颗花苞咀嚼东西一样颤动着,最终轰然绽放,炸出一大朵沙瓣玫瑰。

 

  沙尘滚滚,风又吹急躁动,粗暴地掀起沙幕后梓玉与一个男人对上了双眼。

 

  “你是谁的人?”梓玉擦起火,俯头为自己点烟。再抬头,又是一根长枪刺空而来,穿过橙黄透血的罩子时便碎成了血晶,碎落到地上。

 

  一口烟气喷出,梓玉又自言自语:“哈,信仰赤王的打手,我又怎会不知道呢?”她拔出那把修长的弯刀,笑道:“你倒是没那么疯,大概只是个佣兵吧。”

 

  正对面的男人甩下沾满沙砾的长袍,露出一把一人高的长弓,以及背后背着的几根标枪。耀眼的青光从他领口处消逝,风一样逸散开来。他背上长弓,自身后拔下两根标枪在手,说:“这就是血玉的真相吗?”他用枪头指指地上的碎玉。

 

  “不完全是。这些死物做的玉都是最不值钱的次品,也就三四万摩拉吧。”梓玉收回血盾,她原本红润的脸色此刻却显得有些泛白了:“如果之后你还有命,这些都归你了。”

 

  风烟滚滚,有气流试探性地窥视战场,神经兮兮地流动。等待片刻,梓玉皱起眉头,问他:“你不攻过来?”

 

  “死物做的玉不值钱。”男人干脆松懈架势,将两根枪插在身前防御:“活物,也会变成玉。”

 

  “什么赤王的血,就是你为了财富散出的谣言。”男人放低重心,迈步向前,做投掷动作:“你不怕事情败露?”

 

  “是啊,宗教的狂热可是一块扎手的仙人球,用的好能取到水,用不好会扎自己一手。”梓玉深叹一口气,金黄的神之眼炸露凶光。刀刃上赫然爬满了血丝,有几滴猩红得晕人的血,淋淋沥沥地踩着刀刃滴下来,坠到地上。

 

  “所以你得死在儿。对不住了,你的佣兵生涯到此结束咯!”梓玉用左手摘下烟杆,竖刀于前。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梓玉把握时机侧身平砍,自中间把枪砍成两瓣,破碎成玉。透过赤红水晶的折射,梓玉模模糊糊地看到男人挺着枪,飞速冲来。她左手向前一提,只用烟枪弹开枪头。“彭”的一声,男人手中抢也被劈成血玉。

 

  梓玉借劲去砍男人,可他凭风飞速奔开,瞬息间拉开了极远的距离。这种战斗叫梓玉想起了蒙德的骑兵,只是骑兵不会用弓把枪射出去。

 

  那男人飞奔着,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在沙地上滑铲,漂移。一个甩尾激起三人高的沙浪,他又向梓玉投出两杆标枪,枪头直至眉心。

 

  梓玉抬手两刀劈碎标枪,也跑起来,与男人相向而奔。她从后腰摸出一块东西,向前一扔,引刀一劈,爆出了一大团血雾。男人扭转不及一头扎了进去。再出来时则失去了平衡,一头砸进了地面,打水漂一样弹了十几米。再看他时,发现男人身上都不同程度地结了血玉,几根指头已然碎成渣了。

  

  梓玉自血雾中走出,又衔起烟嘴。男人微微颤颤站起,用力过猛,左腿脆声而折,摔趴在地上。

 

  “这不可能是神之眼干的。”他紧握标枪,还想撑着站起来。在一抬头,梓玉已经把刀架在脖颈上了。男人咬牙,问她:“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用神之眼,可不是为了调动本就存在的岩元素的。我的血有岩元素的属性,可以把物体染成岩元素造物,看起来很像玉,也就是所谓的血玉。”梓玉脸色愈发苍白:“所以我驱动神之眼,本质上是在烧我的血。”

 

  “该我问了。”梓玉蹲下来,与男人持平,问他:“他们因为对赤王的信仰,所以才买凶杀人吧?”

 

  “嗯。”男人沉默了许久,只是轻轻答应一声。

 

  “方才有辆车经过,你怎么不袭击他们?据我所知,他们车上也有血玉哦?”

 

  “我到底死在什么东西手上。”男人忽然间猛咳嗽,嘴里吐出一把温润透彻的玉屑。他沙哑道:“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梓玉看着男人的眼,知道这是个视死如归的死士,于是妥协道:“行吧,告诉你也无妨。”

 

  “我当然不是人了,是一种树,一种祖籍在璃月的树,叫做白䓘。”梓玉又吹口气,空气一股清香的甘甜气:“我本质上可不是在抽烟哦,而是因为白䓘本身就会散发这种味道,我不过是用这种方式表达这个性状而已。”

 

  “包括我的肤色,发色,都是继承自白䓘。要是有机会——哦!”梓玉夸张地掩嘴,轻声笑道:“忘记你已经没有机会了。等你去了阴间,如果有机会读读《山海经》,也许就明白我是什么了。”

 

  “该你了。”

 

  男人张张嘴,想撑起身子,才发现关节都已经玉化了。他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开口:“我只接到杀你的契约,不干别人事。”

 

  “那车也没什么油水,相较你来说。”男人忽然间笑了,他看到自己的神之眼一片灰暗,居然也在玉化。迎着不再滴血的刀刃,他抬头,张嘴,流下一地玉屑。他模糊不清地叫喊:“你总有一天会死在沙漠里的!你他妈的,你以为你惹了这样的事儿还能离开?等死吧你!”

 

  “是啊,多谢提醒。所以我该跑路了。”梓玉看着眼前已经完全血玉化的男人,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等我处理完这里的破事儿,就是八抬大轿我都不会再来了。”

 

  她用刀划拉男人的“玉体”,啧啧道:“肌肉线条很流畅,比例和谐。做成玉雕确实是上品。可惜了,你本能死的更有价值。”

 

  “不过也无妨。”梓玉找准地方,用刀一戳,玉像应声而碎。她从一地上等良玉中捡出最鲜红的那一块,把在眼前,对着太阳透视。她不禁赞叹:“好一颗心脏,比我刚才用的那颗好得多。”

 

  她将新收获的玉心挂在后腰上的空缺处。接着,她拿了个袋子拾缀起一地好玉,有小半袋。挂到有胸肋骨处,接着赶路。

 

  这回路上在没什么阻碍了,梓玉只是向着太阳正道直行。不消片刻,车辙印就重新浮现于沙面。她看向辽阔的远方,几户孤苦伶仃的板房,同仙人掌驻扎在一起;一辆眼熟的驼铃车,肃穆在一旁。远远地,能看到栅栏前挂了个草箕。

 

  梓玉走近驼车,切了一片仙人掌喂给骆驼,踮起脚拍拍它的脑袋。接着,她便推门闯入房内,对上了十几双眼睛。

 

  “呀!”正摩挲血玉的姑娘欢叫一声,搅动了沉闷得压抑的氛围。在她身旁的那个眼熟的后生脸色一惊,脸色惨白。还有坐在墙边,吧台,二楼的破烂木桌上的六个佩刀大汉,都侧着眼睛看梓玉。一声不吭,有几人已经摸上了刀柄。

 

  “玉!”姑娘向她招手:“我们果然又见面了!”可怜的姑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卷入了什么境地之中,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男人筛糠般发颤。

 

  “是啊,我说过。”梓玉死死盯着一旁的年轻人,在看向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扎伊娜。”那双碧绿的眼睛澄澈得可怜。她招呼梓玉:”来和我们一起坐吧!这里卖酒水的!“

 

  ”不行,扎伊娜。你跟我出来一趟。“梓玉舔舔嘴角甜丝丝的烟尘气:”你妈她托我跟你交代点事儿。“听罢此言,扎伊娜起身就要走。年轻人还想拉住她,她拍拍他的肩,说:”没事的,梓玉是很好很好的人。“她便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开。年轻人还想拉住她,但是余下六个大汉阴沉沉的脸色压住了他。

 

  扎伊娜随梓玉出门,背起手,仰头问道:”麻烦您了,还要帮我妈妈跑腿。她有什么事情要说呢?“

 

  ”嗯。她说她筹到钱,要带你去须弥城里生活。“梓玉砸吧砸吧嘴,咽口唾沫:”你们对赤王没有信仰吧?“

 

  本以为扎伊娜会很高兴,可她却面露难色,道:”不行啊,我要留带这里才行。我爱人以后要继承那个旅馆的,我要留下来和他一起打理才行。“

 

  ”那么,你到真觉得他真心与你相爱咯?“

 

  ”诶?“  ”诶什么诶。“梓玉用烟锅轻轻敲敲她的脑袋:”等他对你不感兴趣了,你可就只有被抛弃的份儿了哦。怎么,你老妈没警告过你吗?“

 

  扎伊娜就犹豫着,偏过头,揉搓着手指头。抿起嘴吧,她说:”可是我喜欢他呀?“

 

  ”是吗?“梓玉深吸一口烟,闷闷地鼓着嘴。等扎伊娜好奇地抬头时,她”噗“的一口气,打在了扎伊娜脸上,熏得她忙皱起了眉头,连连摇头。

 

  ”你喜欢他什么?钱吗?还是你的这些首饰?“梓玉将那条项链捏在手里;”这玉,你倒不觉得很像我抵押在你们那里的那个吗?“

 

  ”呀?“扎伊娜睁大眼睛:”那怎么能行呢?您不是还要赎回去的吗?“

 

  ”我再问你,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带你出来。“

 

  ”他说,最近得闲了,带我去其他地方看看......这么说,他是在躲您咯?“

 

  ”对咯,傻姑娘。“梓玉笑笑,并不打算告诉她本可是要跟着那男人送命的。她为扎伊娜披上自己的象牙白长袍,替她整整衣领,说:”你要是还很喜欢他,倒也不是不可。这个地方马上就要散了,你们向东走,往须弥成那里走。“

 

  ”我还有个问题。“扎伊娜问:”您有是怎么与我妈妈认识的呢?“

 

  ”是啊,为什么呢?看来你还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傻。“梓玉抱起胸,衔着烟嘴深思:”因为你的眼睛很特别。翠绿色的眼睛,不论在哪里都很好认。“

 

  ”什么......“   ”别什么什么了。“梓玉为她拉起兜帽:”你在外面等一会,我去再为你准备点盘缠。“

 

  话毕,梓玉便丢下扎伊娜,再次推门进去。这次只对上了六双眼——柜台的两个伙计早已没了踪迹,而旅店老板的儿子则一脸心虚,脸色似乎有些回红,但也不敢与她对视。余下的六个彪形大汉散座在四周,虎视眈眈。

 

  梓玉径直拉开椅子,坐到老板对面,打了个响指:”嘿!胆小鬼!“

 

  他明显被吓了一跳,额头直冒虚汗。梓玉问他:”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老板哆哆嗦嗦地往四周看了看,眼中一片慌乱。

 

  ”哦,我明白了。“梓玉拍拍老板肩头,对他说:”你走吧。不论待会结果如何,你的处境毕竟不会更糟了,不是吗?“他犹豫了片刻,便慌慌忙忙跑出去了。

 

  阖门的声音刺耳又绕梁。一时之间,诺大的房间里一片寂寥,如同硝烟散尽的古战场一样压抑。愈益橙黄的阳光低斜着从窗子谈进来,晕的空气也似凝胶一样,压在人的心肺上,叫人喘不过气,只想离开。

 

  ”那么“梓玉把烟锅里的烟灰掏净,为自己扎个高马尾,银丝里暗露血光。她对空无一人的对桌大喊一声:”谁先动手?“

  没人回应,亦无人有动作。

 

  “你、把胡风杀了?”一个人好似自言自语般试探:“他比我们加起来还要强得多。”

 

  “是呀。我看你们也就欺负欺负普通人了。”梓玉把手压在刀柄上:“我想问问,我就卖几块玉,至于一直找我的麻烦吗?”

 

  “血玉是赤王神圣的血,是圣物。仅仅是私藏它就应当是死罪。”另一个汉子应声答道。听罢,梓玉咬牙,一拍脑门骂自己:“靠。果然是这样。”

 

  有三个靠的近的汉子站起来,踢开桌椅,拔出大刀:“多说无益。”他们缓缓向梓玉靠近:“识相点,也许赤王会原谅你。”梓玉也不遑多让,拔刀起身:“早就死了不能再死的神,到底有什么好崇拜的?”

 

  这句话也许激怒了他们。起身的三个猛地冲来,而在他们之后,另三个大汉飞扑而来,高举着大刀向梓玉头上砍去。梓玉连忙唤起神之眼,聚起一颗临时的血罩。罩子卡着其中几个大汉的挥刀时机亮起,以自己破碎的代价弹开了三把刀。同时,梓玉向这三把离轨刀刃翻滚,正好躲开了另外几把刀的劈砍。顺手刺向一个大汉的心脏,他顷刻间便变成了玉像。

 

  接着一个大跳拉开距离,梓玉转身,又亮起护盾,成功弹开了接踵而至的一记突刺,三只箭矢。她趁来人踉跄之时划过他的喉咙。之后又向前冲,轻轻松松相迎着砍碎了两把刀,并且成功在持刀人身上留下了伤口。此时,原本齐备的六人已经战死两人,两人负了伤,已经开始玉化了。

 

  余下两人相视一眼,高声呐喊着冲过来。他们在惊慌之中门户大开,被梓玉轻松解决掉了。之后,梓玉用弯刀接连剜了几个还活着的人的心脏,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做完这一切,梓玉便扶着还幸免的桌子喘气,脸色几近煞白。她从后腰摘下胡风的心脏,融进神之眼里,这才红润起来。

 

  她刚要出门,想了想,还是回来把桌子摆好,把撒了一地的玉简单聚拢到一起。“待会可别吓着扎伊娜,还有那个胆小鬼。”梓玉心想:“他有什么好的?怎么就能骗到姑娘呢?或许这就是青春吧?”想到这里,梓玉也不禁笑出声,推门出去。

 

  扎伊娜正掐着腰,与她的小男友争论着什么。她披着梓玉的白袍子,舞得虎虎生风;而那男人只是红着脸,想要张嘴,但往往被扎伊娜顶一拳,叫她嘟囔一句:“不行!你不能说话!”

 

  两人叽叽喳喳的样子倒是珊珊可爱。梓玉干脆点上烟,侧立于门扉看他们。男人是愈发窘迫与焦躁;而扎伊娜则越说越起劲,时不时比划什么,颇有些敲锣打鼓的神韵。终于,在看到扎伊娜昂扬地演奏完一曲后,梓玉“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呀,您出来了!”扎伊娜很惊喜,可她的男人却不大开心,原本涨红的脸又变成了难看的紫色。梓玉看一眼扎伊娜,走向二人。她对扎伊娜嘱托:“屋子里有一批新玉,去帮我收拾一下,好吗?”扎伊娜眨眨她的翡翠眼睛,点点头,叫声“好!”,高高兴兴地跑开了。

 

  只剩下梓玉和那小伙了。梓玉看向他,他却只顾着低头,别过脸,一副鹌鹑的样子。

 

  良久,他就这样默默地吸着清甘的烟气。梓玉看着他的头顶,有几个很漂亮的漩涡,头发呈浓密的深栗色,颇有些长。看不清他的脸,毕竟梓玉要高他半个头有余。

 

  “怎么,一定要我先开口吗?”梓玉用烟锅戳戳他,安慰道;“没事的。虽然你贪财好色,胆小怕事,毫无担当,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谁叫你不够强呢?更何况人类的劣点那么多,你只是刚好沾染上那么几种而已。”

 

  “我有个问题。”他猛然抬头,后头不住颤动。

 

  “说。”   “你这么大手笔帮我们,你究竟想干什么?”

 

  没等他说完,嘴上就抵住一个木制烟锅。缕缕白眼直冲脑髓,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忍,反而有种丝滑感。梓玉直直用烟枪压他的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塔木铃。”     “很好,塔木铃。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我在沙漠里得罪了很多人,也许比你在这种穷乡僻壤长大的见过的人还要多。我留不得他们,而且我在这里还有点事情得办。我在须弥城没什么朋友,所以我需要你,扎伊娜,或者别的什么人先于我在城里立足,接应我。”

 

  塔木铃推开临鼻的烟锅,怯怯地问:“为什么是我们?”

 

  “啊,为什么呢?”梓玉随意地晃动烟枪:“为什么呢?我怎么感觉今天回答了好多问题。”

 

  “我问你,你和扎伊娜今年各几岁?”

 

  他皱起眉头,疑惑语气道:“我二十一,他十六。可这有什么关系呢?”

 

  “十六岁,正是建立坚实感情的黄金年龄。”梓玉冲塔木铃挤挤眼睛:“要不你宁愿吞掉我的玉,也要打成珠宝送她呢?”塔木铃红了脸,摸了摸后脑勺。

 

  “至于你,你是成年男性。我相信你能处理路途上的一切问题。我劝扎伊娜去须弥城,不论如何我都会让她听我的。你是爱着她的吧?要不跟他一起来赴死?”

 

  “所以你在利用我们?”他的眼睛夹杂出晦明的神采:“你利用我,利用扎伊娜,现在又全盘托出你的谋划。你不怕我们不干吗?”

 

  梓玉闭上眼,舔着烟嘴,左手伸进外衣里摩挲着几颗新摘的玉心。她说:“你不会真以为,你还能继承你老爹的那个破地方吧?他手上沾过血玉,你们店收留过我。你难道还有地方能去吗?”

 

  ’更何况我救了你一命,不帮我做点事说不过去吧?“梓玉露出了得意的笑。

 

  他沉默着。良久,扎伊娜出来叫他们时候,他才轻轻吐出回答

 

  ”好吧......“塔木铃拉住将行的梓玉,抬头问她:”如果我们等不到你呢?“

 

  ”塔木铃,玉,你们快来呀!“扎伊娜兴奋地朝二人喊叫。梓玉冲她回答;”知道了,这就来!“接着,她将一节白色的杆状物体交给塔木铃:”如果你们死之前都没能等到我,就把它插到一个向阳的地方。我可不能让白䓘灭绝到我手上。“之后,梓玉就转身去找扎伊娜了,留下塔木铃一人捧着这节东西驻足。

 

  他捏着这跟棍子细细观察,看了许久,才从这脂白的颜色,粗糙的表皮以及断口处凝固已久的暗红色中猜出这是一节树枝。他捧在鼻尖细嗅,有种熟悉的清甜香气。揉揉脑袋,他将树枝受在心口处,跟着拎着一大袋血玉的梓玉和扎伊娜走了。

 

  等到他们一骑绝尘后,侧房的门才”吱呀——“打开,露出一大一小两个脑袋。他们蹑手蹑脚跑回吧台,发现再没什么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们清点损失,打算向旅团那边汇报时,小脑袋忽然捡起一颗血一般纯净的玉,大叫一声,捧与大脑袋看。而血玉下方赫然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被明令禁止而信徒们又却有需要的东西,其价值一定会比以往更加昂贵吧?就是翻个几倍也不是不可能哦?“

 

  大小脑袋面面相觑,不知福祸是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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