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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连载】星之所向(二)

2020-12-03 15:37 作者:未来同人研究所  | 我要投稿

星之所向

——《深时尽头的远红光》


作者:Murphy's Law,绘师:Sullivan

TAG:海边的曼彻斯特/救赎


未来同人研究所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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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田国际机场。

一位绿色头发的女性推着行李箱走出来,神色有些复杂。

“日本……我回来了……”

女性在接机口四下环顾了一番,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脚步微微一顿。犹豫了一下后走上前去。

“中钵教授,好久不见。”

中钵顺着声音看过来,也露出了笑容:“真帆啊,你刚才从哪个口出来的,我都没看见你。”

真帆指了指身后人来人往的出口:“就这,正好一个飞机上的人都从这出来,您没看见正常。”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向停车场走去。中钵想要帮真帆拉箱子,被真帆拒绝了。

“我自己拉着就行了。原本我打算来了之后自己去找您,这还麻烦您亲自跑一趟。”

中钵摆摆手:“你在美国呆这么些年还变客气了,别人我就让他自己过来了,你还是要接的。”

这话让真帆想起了自己回日本的目的,脸上的笑容淡去,神色变得有些黯淡:“桥田先生他……”

“是啊,到底还是没挺过来。”中钵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伤感,“多好的小伙子。”

真帆沉默着,她想起了几十年前她们几个学生一起在一个小小的研究所瞎鼓捣的事情。回想起当年一起干过的傻事,不由得轻笑了几下。

她发现自己和中钵都没有提起两个人。两个当年的核心人物。

“说起来,”真帆稍微犹豫了一下,但她还是问了出来,“冈部先生他……最近怎么样?”

闻言中钵顿了一下,淡淡道:“冈部啊,我没和他联系。”

“这样啊……”真帆这些年一直在逃避当年的事情,现在有心想问,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真帆纠结的神情都被中钵看在眼里,他微微一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中钵声音并不大,却成功打断了真帆越来越复杂的思绪。现在她心中产生了另一个疑问,为什么?

不过她没有问,现在要先处理别的事情。

“过几天桥田的葬礼……”真帆道。

“我就不去了。”中钵道,“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辈子经历一次就够了。”

二人走出机场,拦下一辆出租车,真帆向司机报了自己订好的酒店地址后继续和中钵交谈。

“话说回来中钵教授您为什么会选择退休回日本呢?以您的资历是可以随意挑选美国的大学吧。”真帆道,“您美国的同事听说后都对此感到非常惋惜。”

真帆的话似乎令中钵想到了以前在美国工作的过往,笑道:“这群老家伙,还向你打听我呢?”

“嗯,您当初离开的时候也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真帆啊。”中钵的眼神似是疲惫,又似是伤感,“我在这个地方出生。我的爱人,我的女儿,都埋在这个地方。”

那声音很轻,却仿佛磐石般压在真帆心头。

“这里就是我的根,除了这里,我哪也不去。”

 

 

冈部走在街头上,去把停在酒吧门口的车开回来。

“星期天去真由理家啊……”

他感到有些头疼,自从真由理结婚之后他们就很少来往了。他只在真由理的婚礼上和那个叫佐藤的见过一面。他觉得佐藤不会欢迎他。不过桶子倒是和他们有过一些来往,考虑到桶子和真由理多年好友的关系,而且铃羽实际上也已经长大了,想必佐藤考虑到真由理的感受也不会拒绝。

挠挠头,他把手伸进口袋想摸烟,却看见几个别着袖章的人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

“嘁。”

冈部在心里面感叹着东京真没有人情味,压下了吸烟的念头。快步走向酒吧,他想赶紧进到车里来上一根。

 

车里。

“叮铃铃……”

正在吞云吐雾的冈部掏出手机,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喂,我是冈部。”

电话对面的人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才开口。

“……冈部,我是比屋定。”

“真……”他顿住了,过去的事情跟着涌上心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才开口,“真……真帆啊,这是日本号码……你已经回来了啊。”

“嗯,正好在日本也有些事情,就提前几天回来了。”

“是吗。”他终于理顺了自己的情绪,“那葬礼的时候再见面吧,现在我有些不方便。”

“等等,冈部!”察觉到冈部打算挂断电话,真帆急忙阻止。

他重新把手机放到耳旁:“还有什么事情吗?”

“就是……”真帆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今天有空吗?我们见个面吧。”

“……”他沉默了。

真帆也没有言语,静静地等待他的回复。

“……算了吧。”良久,冈部说到。他的内心有些抗拒,抗拒和真帆见面。

“冈部……”真帆还想说些什么。

“好了别说了。”冈部打断了真帆的话,他按着自己的额头,表情有些痛苦,“葬礼的时候再说吧,就这样。”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用力揉搓自己的头发,狠狠吸了一口烟,却因为吸得太急呛到了。咳了好几下才顺过气来。

“操!”

 

周六。

火葬场。

今天是桶子火化的日子。

冈部不喜欢这个地方。或者说没人会喜欢这个地方。

或许靠这个地方吃饭的人也一直在想法子跳槽。他瞥了一眼火化仪式的主持人,那主持人也有些无精打采,照本宣科地念着台词。

冈部忽然觉得他应该不是在想跳槽的事情,而是在想今天只有一场火化,应该能早点下班。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主持人的表情似乎也生动了一些。

“下面请死者亲属致辞,以示对于死者的缅怀之情。”

从这一点他就能看出来这个主持人相当不专业。他上次参加火化仪式的时候主持人好歹明确地把死者的名字说出来了。不只是死者的名字,上来致辞的人的名字也记得非常清楚。到这里却变成了简单的“死者”和“死者亲属”。

冈部走上前去,目光转向到场的人身上。

“我……”喉咙突然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默持续了多久?他没心思去想这个问题。他看到了角落里的铃羽。他的背后是经过殡仪馆仔细整理过遗容的尸体。他感觉自己就横在了两人中间。

原来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吗。

“看样子这位先生有些激动,我们也可以由此看出死者生前是多么好的一个人。”主持人的基本素养还是有的,“想必死者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吧……”

 

瞻仰遗容。

冈部看到了真由理。

“你来了啊。”冈部不禁开口道。

真由理没注意到他话语中的情绪,只当他是打个招呼:“嗯,毕竟是桶子的最后一程。”

冈部注意到她眼眶有些发红。又看了一眼角落。铃羽还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没有上前的意思。

主持人看到有人在四处张望,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

“三鞠躬。”

冈部这才仔细看向遗体。躺在那里的人即便有殡仪馆工作人员为他化妆,却也看不出一丝生气。数年卧病在床,令这个人早就不复昔日魁梧的身形。桶子死的时候有这么瘦吗?

他曾经听桶子说过一个笑话,说是脂肪层太厚的话给人医学院当大体老师都是最后被挑走的那个,谁都不希望别人解剖到内脏了自己这边还在拿着小勺挖油。

可惜桶子没那个机会给别人当大体老师了。也不知道瘦一点能不能给火葬场省点燃料。

说不定油脂多一点反而更好烧?

那这样的话火葬场肯定更欢迎女性吧,毕竟女性的平均体脂率要比男性多。

冈部现在反而想笑话桶子一下,我一共就参加过两次火葬,你还是不受待见的那一个。

 

火化开始。

尸体送入焚化炉后,铃羽终于站到前面来了。她站在冈部旁边,愣愣地看着面前吼叫着在内部喷出烈焰的大铁柜。

“以前还没想过,这应该算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合法在室内纵火的地方吧。”铃羽突然道。

“日本虽然大部分家庭用的都是电磁炉,但是燃气灶也不少。”冈部忽然又想抽烟,伸手捏了捏口袋里的烟盒。

铃羽转过头盯着他:“打火和纵火不是一回事吧。”

“就是一回事。”冈部道,“反正都是变成一团灰。”

“那是你不会做饭。”

“吃不死人。”

“这不就有个死人在这呢。”

“那也不是吃我的饭死的。”

“有区别吗?”

“有区别。”

“什么区别?”

“错不在我。”

“然后呢?”

“也不在你。”

冈部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铃羽的身子抖了一下。他感到更加烦躁,有心想让真由理把铃羽领走,又想起来看火化的只有自己和铃羽两个人。

脚尖不断地点地,用脚掌拍了一下地面后他转身向外走去。推开火化间的门发现铃羽也跟着走了出来。

“我去吸根烟,你跟着干嘛。”

“借个火。”

冈部早就懒得去管什么未满二十岁不能抽烟喝酒,他不光把火借给铃羽,还顺便给了一罐啤酒。

两个人蹲在吸烟区,冈部手上拿着啤酒罐叼着烟出神,铃羽小口小口地抿着酒,手指头间夹着的烟没有点燃。

“喂。”铃羽道。

“啊?”

“你刚才说的,是真心的吗?”

他仰头饮尽罐中剩下的酒,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鬼他妈知道。”

 

来参加埋葬的人不多,和上次一样。

冈部觉得自己认识的人好像都没几个朋友。但是桶子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和自己妻子在一起。生前相敬如宾,现在相伴而眠。

这不就够了吗。

四下看了看墓地,和日本大多数的墓地一样,建在半山腰上。放眼望去还能看见不远处不知名的神社。他还注意到桶子的墓碑是朝北的。这很好,他想。这样就能看见北极星了。

这地方还真不错。冈部这样想到。以后自己死了能埋在这里也挺好的,难怪墓地的选址大多都在山上。也不知道墓地和神社是谁沾谁的光。

今天到场的有冈部,铃羽,佐藤夫妇和真帆。其他人都参加过告别式,埋葬就没必要来了。他看了看一身黑西装的真帆,不明白她来做什么。

几人待了一会,真由理和佐藤便带着铃羽回去了,留下冈部和真帆两人。

“穿着一身便装过来,你们两个感情真好。”真帆突然开口道。

冈部点着两根烟,蹲下将其中一根放在墓碑前:“我们以前说好的,谁要是在对方的葬礼上穿礼服就当场陪着埋了。”

听到这话真帆沉默了一会。在场的这些人中,说不定只有这家伙心中的桥田是活着的。

随即她嗤笑道:

“这是什么鬼约定?你俩是小孩吗。”

“嗯。”冈部吐出一口烟,“死了也得互相坑一把,当时是这么想的。”

是吗。真帆想到。在葬礼上穿便装,会被人戳脊梁骨吧。

“只可惜。”冈部道,“我一直以为我会比他先死。”

真帆抬头看向冈部,不过他的脸被拿着烟的手挡住,看不见表情。

“这个人生美满的混蛋居然比我先死,没能坑到他。”

收回视线,真帆突然有些想笑:“你们两个感情真好。”

“是吗……”

他看着消散在空气中的烟雾,好像以前也听过这话。

 

……

 

研究室。

砰!

大门被狠狠打开,冈部还没看见是什么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冈伦!老子大驾光临,你居然不出来迎接,真是好胆啊!”

无奈的叹了口气,冈部放下手中正在调试的机器,朝大门的方向吼道:“混蛋!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进来先敲门!颞叶不中用了就去给我看医生!”

来人丝毫不以为忤,大步走到冈部桌前,朝他背上来了两巴掌。而他差点被这两巴掌打得背过气去。

“你想杀了我吗!”

研究室里的另外两人似乎是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其中有着一头红发的女性淡定地喝了口咖啡。

“你们感情真好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感情好的!克里斯蒂娜!”

“别这么叫我!”

眼看着研究室的两个成员开始拌嘴,来人反而被晾在一边。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另一名成员向来人道:“今天只有桥田先生你来了吗?小铃羽没跟着?”

桶子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接了一杯咖啡。

“铃羽在来的路上睡着了,我看她睡得挺香,就把她留在车里了。”

“哈?!”正在拌嘴的两人也听到了桶子的话。

“没关系,不用担心。”桶子老神在在地喝了口咖啡,“我把车门锁上了,不会有危险的。”

“你是蠢货吗?!”

……

一通手忙脚乱之后,正在酣睡的铃羽被牧濑抱了进来。把铃羽放到研究室的沙发上并给她盖上一条毛毯后转过身开始数落桶子。

“你都当爹一年多了,能不能长点心啊!”披着白大褂的牧濑一手掐腰,气势十足。

桶子似乎被牧濑的气势震慑住了,心虚地摸摸鼻子:“我也就上来一小会儿……”

“你还有理了?”说话的是真帆,“铃羽才多大?万一出点什么事她有那个能力应对吗?你这个当爹的怎么心这么大……”

桶子彻底被两个人训得没了脾气,主要还是自己理亏。

冈部在一旁看戏乐的不行,就差来一包瓜子慢慢嗑着了。

“嗯……”躺在沙发上的铃羽似乎是被几人的声音吵到了,不安地动了动,整个小脸都皱到一起。冈部注意到铃羽的样子,连忙朝几人挥挥手。

“都小声一点,吵到小孩了。”

牧濑和真帆闻言也放弃了对桶子的说教,转而凑到铃羽旁边。桶子一副得救的表情,朝冈部比了个大拇指,好兄弟。又朝铃羽比了个大拇指,真是我亲闺女。

“真可爱。”牧濑蹲在沙发旁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铃羽的小脑袋。睡梦中的铃羽似乎也感觉到了,张嘴吹了个泡泡。

这幅可爱的样子让牧濑笑出了声。

“真是的,看多少次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桥田先生的女儿。”真帆瞥了一眼桶子,“嗯,看不出来。”

“喂,这可是人身攻击。”桶子抗议道,随后露出了缅怀的笑容,“这孩子随她妈,母女俩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铃羽的母亲在生铃羽的时候难产在座的人都知道,听到桶子这么说牧濑和真帆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有心要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冈部走过来拍拍桶子的肩膀:“你知道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吗?”

“什么话?”

“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冈部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弟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桶子微微一笑,抖掉冈部的手,笑骂道:“你他妈少占我便宜,喊嫂子!”

“哦?真敢说啊。我生日是4月份,你是几月份啊?”

“放屁,你生日明明是12月份,在这编什么胡话。”

“错!12月生日的是冈部伦太郎!不是我!”

“……”桶子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觉得有些好笑。反而难得的迎合了他一下,“那敢问你是谁啊?”

“问得好!”得到附和的冈部亢奋了起来,猛地一抖身上的白大褂,摆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拉风的姿势,“我乃渴望混沌,将要颠覆世界支配的,狂气的疯狂科学家,凤凰院凶真!”

“唔哈哈哈哈哈——”

“唉。”桶子无奈地扶住额头,感觉自己这个老朋友没救了。

还有一个人也听到了这笑声。

“嗯?”铃羽揉揉眼睛,坐了起来,懵懂的她被笑声吸引了目光。不同于其他三人的无奈,她似乎是觉得这个人十分有趣,她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

 

周日。

辛苦工作了一周,一般人都会选择睡个懒觉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但佐藤还是起了个大早,和自己妻子一起稍微打扫一下家里。

“真由理,你之前说的那个朋友是今天过来吧?”

他单手撑着拖把抹掉额头的汗问道。在一旁忙活的真由理闻言探出头:“对,冈部。你昨天见过的。”

佐藤想起了昨天葬礼上那个全程心不在焉的人。

“哦,他啊。”甩甩手继续拖地,“我记得你们是发小来着?今天是叙旧?”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今天主要是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桥田不是……走了么。”真由理终究还是没办法在这件事上保持平常心,只能尽力让自己就事论事,“他在遗嘱中指定冈部做铃羽的监护人。”

察觉到自己的妻子情绪有些低落,佐藤放下拖把上前抚了抚真由理的后背。后者向佐藤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事,继续说道。

“然后冈部觉得自己当不好监护人,就问我行不行。”

这下佐藤有些惊讶了:“觉得自己当不好……为什么?”

“原因我大概能猜到,不过待会他来了我还是得好好问问。”真由理摇摇头,“这种事情他居然觉得一通电话就能说清楚,真是……唉!”

好歹是多年的朋友,即便现在联系少了,到底是说不出来什么重话。而且她也确实觉得冈部挺可怜的。

看到妻子纠结的样子,佐藤一边低声安慰一边想到:这个冈部的情况似乎有些复杂啊。当监护人这种事情他个人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他和桥田也算是有一些来往。铃羽这孩子很懂事,而且已经十八岁了,也不需要像照顾小孩一样费心。只是……

他拍拍真由理的肩膀,回到客厅继续打扫。

只是这个人把铃羽当什么了?包袱?他就完全没考虑过当事人的想法吗?

想到这里佐藤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自己对那个叫冈部的人的情况也不了解,妄下定论也有些不好。还是等到中午见面后谈一谈再说吧。

“小篝,太阳晒屁股了!”打定主意后他也不再想这事,去叫女儿起床了。

 

中午。

叮咚——

门铃响起,佐藤来到玄关把门打开。

来了——”

打开门,看到门外提着一个袋子的男人时露出礼貌的笑容:“冈部先生啊,你来了。怎么,就你一个?”

这时铃羽探出头来:“佐藤叔叔。”

看见铃羽,佐藤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几分。

哟,你这站冈部先生后面我都没看见。来,进来吧,午饭马上就好了。”

佐藤让开身子,让二人进来。

“打扰了。”冈部对佐藤微微点一下头,走进屋子。屋子里真由理正在厨房张罗午餐,听到动静后擦擦手从厨房出来,看到冈部和铃羽后露出微笑。

“冈伦,铃羽,你们来了。饭马上就做好了。”

说罢朝里屋喊道:“篝——铃羽姐姐来了哦——”

话音刚落,一个小姑娘就哒哒哒地从里屋跑出来,看到铃羽后眼睛一亮。

“铃羽姐姐!”篝开心地扑进铃羽怀里,铃羽也会心一笑,轻轻抚摸篝的小脑袋。

“我来看你了,有没有想我啊?”

“想!”

佐藤走过来,笑着对铃羽道:“篝可喜欢你了,经常念叨着要找她铃羽姐姐玩呢。”

“是吗。”看着篝脸上大大的笑容,铃羽转而轻轻抚摸她的脸蛋,“原来小篝这么喜欢我呢。”

“嘻嘻。”

见自己女儿这么开心,有心支开铃羽的佐藤便借此机会对铃羽说:“那铃羽你就带篝去玩一会吧。”

铃羽看向冈部,在后者微微点头后,便答应一声陪篝玩去了。

冈部先生,坐。”佐藤招待冈部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并给他递了一杯茶。

冈部接过茶杯:“啊,谢谢。”

本来昨天就想和你聊聊,但那里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还劳烦你特意跑一趟。”佐藤寒暄道。

哪里哪里,我才是来东京这么长时间都没来过。”说着将一直提着的袋子往前递了递,“这也不知道小篝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零食。”

嗨。”佐藤道,“还带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生分。”

应该的。”冈部摆摆手。

两人寒暄一番后,陷入了沉默。一方面两个人不熟,另一方面冈部本身就有些沉默寡言。一杯茶喝完,佐藤开口了。

“我听内人说冈部先生今天来,不是单纯来叙旧的?”

“啊,是这样没错。桶……桥田临走前立了份遗嘱,让我当铃羽的监护人。”

“桥田先生很信任你啊。”

“哈哈……可能吧,不过我估计要辜负他的信任了。”

话已至此,佐藤当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应该说今天早上就知道了。接下来才是真正想问的。

“冈部先生……”

“叫我冈部就可以了。”

“那好,冈部。我想你今天过来是要办正事的,所以我有什么话就直说了。”

“这样最好。”

“好。你说要辜负桥田先生的信任,意思是你不愿意做铃羽的监护人?”

“不错,不过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我的情况……跟着我只会耽误她。”

“这样啊。”佐藤抿了口茶,想着还真让真由理说着了。琢磨了一下后决定还是再问一问。

“那冈部你方便说一下你的情况吗?”

“这很重要吗?”

“呵呵,毕竟和铃羽接下来的生活有关,总是想知道详细一些。当然不方便的话我也不会追问。”

“那我确实有些不方便。”

这人还真的不客气,佐藤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不过看他的样子与其说是不客气,不如说是不在乎。是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做铃羽的监护人吗?不对,更像是不在乎自己怎么看待他。还是再观察一下吧。

“哈哈。很久没遇见过像冈部先生这样说话这么痛快的人了。”

“有什么关系吗。”

“的确没什么关系,那我就直说了。我和桥田先生也算是认识,铃羽这孩子我也见过几次。再加上真由理和桥田先生是多年的好友,原则上我不会拒绝做铃羽的监护人。”

既然冈部说话不留任何余地,那自己也就不绕弯子了。

“但是毕竟桥田的遗愿是由你来做,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你不顾几十年老友的遗愿。”

这话可以说相当直接,佐藤作为一个合格的社会人士,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说过话了。他不得不承认,这样说话效率很高。

“这个……”

“哈哈……”冈部话还没说完,便被篝的笑声打断,两个男人转头看了过去。

佐藤和真由理在篝小的时候给她划出来一个角落,专门放玩具和早教的工具。但是随着篝上幼儿园,上小学,这个角落的使用频率也在逐渐下降。现在佐藤和真由理耗费在工作上的时间越来越多,篝也渐渐地不在那里玩耍了。

但今天铃羽来到她家,篝久违地痛痛快快玩了一场。冈部注意到铃羽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好久没有看到篝笑得这么开心了。这段时间我和真由理越来越忙,也没什么时间陪她好好玩。”佐藤欣慰地看着自己女儿,说道。

冈部点点头。果然让铃羽住在这里更好,他想。

“且不说我这边的情况。”冈部指了指洋溢着笑容的篝,“瞧瞧,难道你不觉得铃羽在这边比较好吗?”

佐藤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真这样认为?”

“别玩了,还有你们两个,过来洗手吃饭了。”

佐藤本来还打算说些什么,但因为铃羽已经带着篝走了过来,便没再言语。向冈部示意了一下后便起身前往厨房。

铃羽主动帮真由理摆上碗筷。待冈部和佐藤来到餐厅入座后,篝也恋恋不舍地过来洗手。

饭桌上坐了五个人,四个心思不在吃饭上,剩下一个篝开心地夹自己爱吃的菜。

于是饭桌上的氛围便有些诡异,除了碗筷碰撞竟没有别的声音。

似是终于注意到几人都有些沉闷,佐藤笑道:“怎么都不说话啊,我差点以为是在办公室吃饭了。”

“爸爸你是在办公室吃饭的吗?”小篝问道。

“视情况吧,有时候忙不过来就不去食堂了。”

没什么内容的话却打破了饭桌上的低气压,几个人开始聊一些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但是四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说铃羽的事情。

 

“铃羽你多吃点,你看你现在瘦的。”佐藤给铃羽夹了些菜,说道。

“谢谢佐藤叔叔,不过我吃不了这么多……”铃羽有些不知所措,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种待遇了。上次别人给她夹菜还是小时候不会拿筷子的时候。自从她学会用筷子,吃饭就变成了如何从老爸手下抢到菜的博弈。而每次冈部带她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各自吃各自的,冈部才不会照顾她。总而言之,铃羽非常不习惯互相谦让的饭桌。

“你不吃给我。”

就在铃羽纠结的时候,一双筷子伸到了她的碗里。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碗里面已经空了。

“喂!”她看向筷子的主人,冈部脸颊鼓鼓的,正在咀嚼抢来的战果。再一看他碗里明明还有不少,于是非常友好地把他的碗整个拿到自己面前。一阵风卷残云将空碗还了回去。

而铃羽的这一番操作全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真由理掩着嘴防止自己笑出声,篝呆呆地看着她,没想到文静的铃羽姐姐还有这样的一面。反而是佐藤心底产生了一丝明悟。他发现经过刚才这一下,铃羽身上的拘谨已经消失了大半。

有点意思,佐藤心想。这两个人都还有点意思,不过也很麻烦。他调侃道:“你们两个倒是默契,有来有往。”

面对这句话冈部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刚刚放开一点的铃羽在回过神来之后变得很不好意思,不论佐藤怎么表示没关系,都坚称吃饱了。到厨房洗自己的碗筷去了。

“没想到这丫头脸皮还挺薄。”冈部回绝了真由理再添一碗饭的意思,说道。

“哦?你的意思是铃羽在你面前放得挺开?”佐藤挑挑眉。

“岂止放得开。”冈部指指自己的碗:“你也看见了,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哈哈哈,只有对熟人才会不客气。”佐藤放声大笑,“这是好事。”

随着两人的闲谈,桌上的菜也吃完了,真由理非常识趣地收走碗筷并叫走了篝,把空间留给两个男人。

待餐厅只剩自己和冈部,铃羽也去了客厅之后佐藤开始说正事:“由我们来做铃羽的监护人,这没问题。我们都很喜欢铃羽。不过我们还是先问一下铃羽本人的意愿吧。”

闻言冈部皱了皱眉,他觉得有些多此一举。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他虽然不在乎但还是明白的,他不觉得有人会愿意跟着自己。于是他反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问一下总是好的,铃羽也到了自己拿主意的年龄了。”佐藤说着,向客厅喊道,“铃羽,过来一下。”

铃羽闻声前来。她原本就知道此行的目的,对于突然把自己叫过来没有丝毫意外。她也没坐下,走到冈部身后就停了下来,等待两人宣布自己的归属。

佐藤见状暗道一声果然如此,但看到冈部毫不自知的样子又升起一丝无奈。向铃羽问道:“铃羽,想必你也知道我们在谈什么事情,把你叫过来不为别的,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冈部没有说话,只是轻笑了一声,似是在嘲笑佐藤无意义的举动,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事实也确实和冈部说的一样,没有问铃羽的必要。铃羽只是扯了扯嘴角:“如果佐藤叔叔不嫌弃的话。”

 

冈部离开佐藤家之后长出了一口气。曾经的自负带给他巨大的伤痛,这份伤痛是如此巨大,令他的肩膀变得脆弱不堪。实在是无法再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了。

走出公寓,他点燃了一根烟。抬头看到站在窗口的铃羽。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感受着过浓的烟气带给喉咙的灼烧感。转头离开了。

 

铃羽透过窗户看着离开的冈部,内心有些复杂。

从她记事的时候开始,他就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但是在她的脑海中总是萦绕着另外一个声音。那声音张狂而自信。

 

那个张狂的人,大概已经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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