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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GO同人】第四十节 合作伙伴

2021-08-21 16:37 作者:午后读书の虞美人  | 我要投稿

当我推开独立病房的门的时候,鸢夜正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一边望着天花板,一边摆弄着自己的发梢;空调呼呼地吹着冷气,把整个病房吹得冷极了,如同一个存放冷鲜食品的冷库——仅仅一窗之隔的楼外,三层楼高的绿树在和煦的风中摇曳着,屋里屋外是截然相反的温度和景象。


之前那天夜里,在尤娜带着Saber离开后,她就被送进了医院——毕竟身上有严重的外伤。经过了一夜的紧急治疗,伤口的流血止住了,但还没有从昏迷中醒过来。莱妮丝罕见地亲自派人付了独立病房的医疗费,叮嘱护士,这位患者是“特殊机构”的工作人员,是因必须保密的任务而受伤,除了必要治疗之外不要进去打扰。但在我推门的瞬间才发现,病房的门根本没锁,哪怕一只小猫都能把它推开,然后顺着门缝溜进去。与别的病房透过窗户就能看见的花篮、果篮、礼品相比,这里要冷清许多。既没有什么慰问品,也没有握着十字架为患者祈祷康复的亲友,什么都没有。就连她养的两只小鸟也在别墅的大火中失去了生命,连同那只漂亮的笼子的残骸一起,留在了一堆颓圮的断壁残垣之中。


距离那天夜晚已经过去了两天。当我站在病房门口时,正赶上一位护士推着小车从屋里出来。



“护士小姐,打扰了。”我叫住了那位正在整理药剂的年轻女士。

“哎。”她放下了手里的药瓶,“您是这间病房的患者家属?”

“不不,家属可谈不上,是我师傅......抱歉,这说法有点复古了——是我老师让我来看看她的情况怎么样。”

“这样啊,”那位护士翻开了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似乎对应着不同房间的病人的情况,“这位患者是......19岁的女性,前天凌晨被送过来入院,外伤比较严重,伴随有低烧;但所幸没有骨折之类的更严重损伤。经过治疗后已经脱离了危险,转入病房后昏迷了一天一夜,昨天晚上六点左右恢复意识,但随即出现了失眠情况。目前意识清醒,神智正常。但她对仅有的一次探望中的人员表现出了短暂的陌生反应,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了。目前的情况比较稳定,但还需要多加休息,不能剧烈运动。——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她的恢复速度远远超过医生的预期。明明是那么重的伤,今天早上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不少,真是上帝保佑呢。”


“是啊,谢谢您,那真是太好了。愿上帝与您同在。”

我模仿着她的语气祝福了一句。

“上帝保佑您,先生。”护士很礼貌地致意,随即转身推着小车离开了,而我则推开了病房那扇根本没锁的门。



雨宫鸢夜躺在一片雪白的病床上,她用余光看到我走了进去,但并没有说什么。莫名的尴尬伴随着迷一般的沉默在屋里扩散开来。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手里的提包放在桌上,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这温度再吹一段时间,都快能冻死人了。我拿起不远处的遥控器,把空调调高了二十二度——到了二十五度。话说这家伙不会失忆了吧,要是把所有事情都忘了可就麻烦了。


虽然遗忘也是一种解脱。不过莱妮丝师傅一定会惨叫着“啊啊,关于约翰逊的人证又少了一个”,然后不得不陷入更加迷茫的状态。



“鸢夜小姐,恢复得怎么样?”


“...................”


沉默了一会儿,她在枕头上歪过头来,“很遗憾,没死。”


我暗自庆幸,看来她并没有失忆。不过......

“没死......为什么会遗憾?”


“是啊——就这样死去,有什么不好吗?”


又是漫长的沉默后,鸢夜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看那本来就空空如也、没什么可看的天花板——或许是因为她已经不想浪费精力在对话上——我这样猜想。


如同风的叹息一般,她很轻地叹了一声,可能是出于疲倦、痛苦、迷茫,或是其他的什么未知的感觉。


“请不要再来了。”


“什么?”我没搞清楚她什么意思。


“千君,谢谢你来看望我。当初,我确实提出过,以索拉里斯的名义和你们迦勒底成为合作伙伴。那时我想,既然双方都不够强大,那么联手或许可以在波澜诡谲的时钟塔里存活得更久。”

“但现在,作为合作伙伴,我已经失去了‘合作’的价值。”她睁开眼睛看着我,“父亲大人多年经营的成果毁于一旦,索拉里斯这个家系的名字,从今以后也不存在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我都已经毫无作用了;即便是那天晚上那一场战斗,也不过是悲愤之下的垂死挣扎罢了——我是抱着求死之心去的,但如你所见,一切都没有意义。”

“换言之,我现在是个没有价值、也没有作用的人,已经没什么资本作为合作伙伴而存在下去。父亲大人过去的行事手段阴险狠毒,难免招人记恨。继续和我接触只会给你们增添更多的风险,而无法带来利益。不过好在,有现代魔术科和天体科站在背后的你们,完全有能力寻找更好的出路,不至于像索拉里斯家一样脆弱,脆弱到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成为群狼环伺的案板鱼肉——所以我说,请不要再来了,我并不想看到你们受到牵连。”



感受到温度逐渐恢复了体感舒适之后,我把空调遥控器收进了她碰不到的抽屉里。


“是啊,你说得对,如果单论合作的利益的话,我们确实已经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鸢夜点点头,神情有些惘然。这似乎是她早就料到的答案,所以毫不惊讶。


“但是啊,所谓合作伙伴,除了合作之外,不是还有伙伴吗?”


“................”


她抬起头,忽然用一种审视的眼神打量着我,好像自己就是一台测谎仪,看得人心里发慌。但偏偏这测谎仪的眼神又很澄澈,看不出什么复杂的情绪来,却让人更捉摸不透了。


为了缓解尴尬,我从带来的手提包里拿出一瓶温的牛奶,插上吸管递给她。


“伙伴的价值可不在于利用价值啊——怎么,难道我很像那种对伙伴用之即弃的家伙吗?”


“..................”


几秒后,她终于收回了视线,试探着伸手接过那瓶牛奶去,啜饮了一小口,又放在了床边,望着那瓶子呆呆地出神。


“哪里不舒服吗?”


“不,没有——看看风景吧。”

她转过头去,指了指窗外的绿树和高楼。

“你看,今天的风也很漂亮呢。”


为什么能用漂亮来形容风这种摸不到看不见的东西,我也没有理解,不过还是含糊地点头答应着。


“风吹过树枝,枝条拂动的姿态就是风留在我们眼里的姿态——所以我才说,风也很漂亮。”她像是看穿了我的疑问,轻轻抬起右手遮在额前,“可以扶我起来一下吗?”


我点点头,把床上软乎乎的靠枕竖起来垫在床头,又把被子卷起来一点,轻轻把她扶起来,半坐着靠在靠枕上。


“谢谢。”

鸢夜默默地喝了几口牛奶,凝望着窗外,安静再次充斥着整个屋子。一阵轻风吹拂过树梢,枝头的鸟儿像是被惊扰了似的,扑闪着翅膀飞了几下,见枝条完全静了下来,才慢慢地落了回去。


“明明只要撇清关系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还真是执迷不悟——还是说,这是你们迦勒底的所谓的正义原则呢?”

"两者都有吧。"

“是吗......”她若有所思地闭上了眼睛,“可惜,坚持所谓原则的人,通常不会活很久,尤其是在魔术协会这种地方。”

“别吓我啊,“我笑道,”说真的,我还希望自己是个例外呢。”

“例外?作为正义的伙伴而永垂不朽么?”

“喂!这词还是形容牺牲者的吧?!”

“哈哈哈哈......”



凝重的氛围似乎缓和了一点,一片惨白的病房里多了些快活的意味,但也只是一瞬而已。笑声是转瞬即逝的,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映在苍白的病床、枕头之间,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聊聊天吧。”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听她继续说下去。


“那天差点死去的时候,我在想,如果生命真的就这么结束,似乎也没什么。不过还是有很多不甘心的事情——你知道我这辈子最遗憾的是什么吗?”


“这话,会不会太老气横秋了......”


有时我觉得雨宫小姐把19岁的日子过得像是91岁。


“有区别么?”她反驳我道,“没有什么价值的生命,在一百年之后结束与在今天就结束,没什么区别。”


“..................”


“其实这些年来,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从来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着。”


“七岁那年,为了换得母亲能够安稳生活,我以自己作为交换条件,跟随约翰逊先生来到了伦敦;临走前那一夜,母亲冷着脸告诉我,我是她的绊脚石,假如我跟约翰逊先生一起走,她既可以得到约翰逊先生承诺的房子,又可以改嫁、然后生活得更好。”

“到了伦敦之后,我被安排学习各种武器、杀法;夜以继日、拼尽一切,不惜双手染了血也要报当年约翰逊·索拉里斯先生救我一命的恩情,当他的打手、刺客;做他手里的一把武器,为了他清除障碍,帮助索拉里斯——这个和我本来没有任何关系的家系——在时钟塔内立足。”

“我并不是因为嗜好杀戮,也不是什么变态,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而已,为了证明我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绊脚石......现在回想起来,就像一场梦一样。约翰逊先生处心积虑所获得的一切——他的事业、家族、人脉、研究,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在人生的末路,把我看作朋友的,竟然是一个过去我计划着如何杀死的人。”


“呵,”她低下头,自嘲般落寞地笑了笑,“还真是可笑啊......”


“我有时想不通,父亲大人——约翰逊先生过去是个温文尔雅的、和善的人,后来却不知为何越来越残暴、阴狠;或许对权力和财富的追求确实足以改变一个人吧......而我,就是那个助纣为虐的恶徒。”


“你一直在为了他的理想而奋斗吗?约翰逊先生的理想是权力和财富,那你自己呢?”


“我么?”鸢夜静静地靠在靠枕上,像个漂亮的人偶那样一动不动,“我没什么理想。其实我们中间有很多人都没有理想——或是不得不放弃所谓理想,来让自己适应这个并不理想的世界而活下去,仅此而已。”


“在七岁之前,我也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别人手里的杀戮机器;那时我的愿望仅仅是每周都会吃一顿的寿司饭。而现在,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到底是想死去,还是想活下来,还是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半死半活着。我到今天都不知道,当年我的父亲为何离世、母亲又为何那样绝情地将我赶走。在无数个夜里,我曾猜测过答案,或许归根结底还是生活的困苦使我们的命运发生了不可预料的转折吧。你说起理想,千君,理想并不能解决这些问题,它只会让我们在现实中挣扎的时候因落差而更加痛苦。所以放弃那种没用的东西吧,我们都是在命运的洪流里努力着不被裹挟而去的普通人罢了。”


她放下手里的瓶子,轻笑了一声,披在肩头的长发的发梢在右手食指上轻轻绕了几圈,又散落开来。


“我今天似乎有点怪,说了很多废话。请不要在意。说到底生活的轨迹并不是固定的,请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吧,不要成为像我一样绝望而阴郁的人。”


“并不是废话哦,”我摇摇头,“感觉郁闷的话,还是说出来会舒服些吧?——如果能让心情变好,就不是什么没有意义的杂谈嘛。况且,我们其实都一样。”


“都......一样?”


“是啊,”我叹了口气,脑海里过电影一般地飘过许多零碎的残片——是一些早就已经忘记的东西,现在当然也不会想起来,但彼时的那些感受依然会条件反射地浮现。


“其实我们和许多人一样,小时候懵懂无知,只要每天快快乐乐就好;稍微长大些之后,读了些书,觉得自己心比天高,将来一定能成为改变世界的英雄;等到再长大些,猛然意识到英雄之路太遥远,或许能够每天快快乐乐地生活就已经很不错了——但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却已经连这一点做不到了。”

“那时我也在想,小时候的理想简直是对长大后的自己的讽刺,那种东西怎么也无法实现,什么也改变不了。但后来,我渐渐想明白了。”

“无论自己的理想曾经多么荒唐可笑,它都是我过去的一部分;就像无论一个人的过去有多阴暗不堪,它也都曾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逃避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迷失,最终成为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另一个人;要想在命运的洪流中不被冲刷为尘埃,那我们总得接受自己才行——无论是过去的我们,还是现在的、亦或是未来的。”


................


“接受自己......吗?”



“哎,”我一拍脑袋,“怎么我也跟着多愁善感起来了......”


鸢夜笑了笑,“是啊,不过我倒觉得没什么关系——毕竟从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话,感觉舒服多了。或许偶尔多愁善感一点,也没什么错呢。”


“或许吧,不过就算没什么错,再这样下去我也要和你一样住进医院了——很有可能在什么忧郁症病房。”


“那不是挺好的,医院里多悠闲啊。”她双手环抱着放在胸前,罕见的很轻松的样子,“尽管我还挺喜欢就这么悠闲下去——不过可惜的是,我猜除了聊天之外,你来找我应该还有什么正事要说吧?”


“......还真是瞒不过你。”


于是我把我们和Saber暂时和解、莱妮丝答应尤娜找出她父亲死去的真相,并在约翰逊的办公室寻找线索的事情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当然是尽量快一些的简述。鸢夜听得倒是仔细,不过表情没什么变化,也没有插入什么看法,只是安安静静地听完了。



“这么说,莱妮丝小姐希望我能提供关于约翰逊先生以及他哥哥——杰森·索拉里斯的一些线索?”


"就师傅的想法来看,是这样的。"


鸢夜思索了一会,“其实我对家系里的事务并不太关心,父亲大人的很多决定,我只是负责执行,并不关心为什么、也不会去问正义与否。不过如果莱妮丝小姐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去见她,尽量帮帮忙——如果她调查的问题恰好我知道的话。”


"那就多谢了......"


“等等,别急。——在那之前,还有件事要办。”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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