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节选35（《003212》司槿 周凛白）
司槿死了。 死在了她结婚的当天。 她追在周凛白身边整整十年，如今眼看着好不容易就要实现心愿了，却被一个飙车的司机直接撞死在马路上。 那人估计是不想坐牢，不仅逃逸，还把她的尸体都沉进了附近的江河。 死去的那一刻，司槿万念俱灰，也许是她对这突如其来的死亡怨念太深，连阎王都不收她。 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成了一个阿飘。 她飘在了婚礼现场，看到了鱼贯而入的宾客，看到了她的父亲，也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的周凛白。 十月的京北，天气有些微冷。 周凛白一身黑色意大利手工西装，五官俊美，气质出尘，只是脸上看不出半点笑意。 司槿朝他飘了过去，心头涌出些许的心酸，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死了，只能以这种方式飘在这里，还是因为他一如既往的冷淡。 娶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人，任谁都开心不起来，可是，今天是婚礼啊，你连装一装，都不肯吗？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新娘子还没来。 司父神色焦急的走向周凛白，“阿槿不见了，她昨天是跟你在一起吗？” 周凛白原本正在宴客，听到这话蹙了蹙眉，沉默半晌才道：“昨晚我们发生了一点争执，她负气出走，一直没回来。” 司父一向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气，皱眉道：“这丫头，难道这种关头也要闹脾气？” 只有飘在一旁的司槿下意识想为自己解释。 她不是闹脾气。 昨晚，她本来高高兴兴的等着出嫁，可就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在周凛白的衣柜里发现了一个藏的很好的箱子，里面有女人穿过的外套、用过的手提包、织到一半的毛衣、用了半瓶的香水。 司槿当然知道那是谁的东西。 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爸爸十二岁带回来的私生女，她最讨厌的人。 却是他的心上人，他真正想娶的人。 杨曦！ 司家和周家自小有婚约，周老爷子只肯认司槿这个孙媳妇儿，所以不管周凛白再怎么对杨曦一见钟情，他也只能娶司槿。 而杨曦早在三年前他们两人订婚时，就被赶到了国外。 从那之后，周凛白便对司槿更加冷淡。 然后她就在周凛白的衣柜里发现了杨曦曾经的东西。 可为什么？ 他可以不喜欢她，也可以喜欢别人，但，为什么偏偏要是杨曦呢？ 如果不是当年爸爸非要把杨曦这个私生女带回来，妈妈也不会气得缠绵病榻，如果不是杨曦故意拿错药给妈妈，妈妈也不会当场心脏病发，抢救无效死亡。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 妈妈被医生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唯有她一个人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其他所有人都围在了杨曦身边，因为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哭得梨花带雨，委屈哭诉着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抢走了大家所有的注意力。 所以在看到他那么紧张的珍惜杨曦的旧物后，她当时就火了，跟他大吵了一架后便跑了出去。 可又因为太爱了，今天还是灰头土脸的跑来参加婚礼，却在半路被车撞死。 他们在等她结婚，可她早就死了，连死讯都没传回来。 这世上之事，还真是莫可奈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婚宴从人声鼎沸，到宾客们面面相觑，彼此都从互相的脸上看到了尴尬。 新娘竟然一直没有出现？ 就连周凛白都忍不住看了两次表。 但还是没有人觉得司槿会逃婚，大家都默认她最多是闹闹脾气故意拖延。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司槿有多爱周凛白。 她痴恋他十年，如今好不容易得偿所愿，有了这么一场盛大的婚礼，怎么可能不出现？ “砰！” 正在众人等得焦急时，下一秒，酒店大堂的门轰然打开，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门口。 司槿看着周凛白从一脸淡漠到眸色渐深。 她转头望去，也忽然怔住，随即讽刺一笑。 来的人，是杨曦。 第二章 杨曦穿着一身白色礼服，迎着众人惊奇的目光，径直走到了周凛白面前。 周凛白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她，“小曦，你回来了？” 杨曦泪眼朦胧的点头，这副苦情偶像剧的画面，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凛白，听说你和司槿今天结婚，我特地来恭喜你们。” “祝你永远幸福……” 她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眶。 司父大概终于有些看不过去了，大女儿不出现，小女儿哭哭啼啼，他走上来想要带走杨曦。 然而手还没碰到她，杨曦便已经施施然晕倒。 并且就是那么巧往前栽倒在了周凛白怀里。 会场立刻一阵骚动，周凛白见她晕倒也变了脸色，好像已经忘了此刻是他和司槿的婚礼现场，也忘了去想司槿为什么还没出现。 满心满眼只有晕倒的杨曦。 再也顾不得这是他自己的婚礼，他立刻将她打横抱起，长腿一迈跑了出去。 司槿看着看着，倔强的红了眼眶。 果然周凛白在任何时候都不会选择自己。 她不想再继续跟过去的，可直到“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周凛白的方向飘，司槿才忽然意识到——现在的她，貌似无法离开周凛白了。 就这么一直跟到了医院。 她看见周凛白一直守在杨曦身边，寸步不离。 明明他自己就是医生，知道杨曦不会有什么大碍，却还是舍不得离开半步。 不过半个小时，杨曦就醒了。 看到坐在床边神色焦急的周凛白，她虚弱的坐起身，愧疚地开口：“凛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扰乱你们的婚礼……” 周凛白摇了摇头，并没有怪她的意思。 杨曦想到刚才在宴会厅没有看见司槿，试探道：“你们结婚，司槿怎么没出现？” 提起司槿，他似乎连声音都冷了：“我们昨天吵了一架。” 杨曦抿唇：“她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婚礼上面对其他人，简直是太任性了。” 司槿笑了。 用她的任性来衬托自己的温柔懂事，然后获得所有人的喜欢，这就是杨曦啊。 曾经为了讨周凛白欢心，司槿也曾耐着性子学着做温柔小意的女人。 最后因他一句“东施效颦”戛然而止。 自尊受辱后，司槿再也没那个勇气，干脆做自己。 眼下，对于杨曦的谴责，他倒是意外的没有认同，反而忽然站了起来。 杨曦却害怕他走了一般，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凛白，不要走！” 周老爷子一年前就已经去世，如今司槿更是逃婚了，她怎么肯错过这样的机会。 司槿站在一旁，她本以为自己会很震怒。 毕竟她那么讨厌杨曦，更讨厌杨曦靠近周凛白，她脑子里下意识想发火，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凝聚起任何大情绪。 司槿愣了愣，随即才想到。 死人是没办法跟人生气的。 死了之后，好像上辈子过不去的那些坎，都已经变得消散许多了，她好像，变得没有那么恨杨曦了，也变得，没有那么爱周凛白了。 那些操纵了她一辈子的爱与恨，在死后，仿佛全都与她无关了。 她笑了一声，竟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悲哀。 紧接着，她听到杨曦哽咽着开口。 “凛白，你还爱我吗？” 第三章 病房里的氛围一时安静，周凛白背对着杨曦，并没有甩开她的手。 几秒后，他淡淡开口：“我和司槿已经领证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杨曦瞬间一僵。 然后，周凛白抽回了自己的手，离开病房。 在离开前，司槿听到了病床上啜泣的哭声。 她表情有些复杂的跟在周凛白身后，似乎根本想不到他会这么回答杨曦。 思念多年的白月光终于回国，以周凛白的性子，一本结婚证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束缚力？ 但周凛白却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已婚的身份，不仅杨曦一醒就离开，还直接回了和司槿的婚房。 司槿看见他走进卧室，打开了她的衣柜，看到她所有衣服都在之后，似乎还隐隐舒了口气，司槿这才反应过来。 他这是，担心自己离家出走了？ 接着，司父的电话打了过来。 大约还是在问司槿和他的事，一场婚礼就这么成为了闹剧，主角还是自己的女儿，他有气也不知该找谁发。 又问起司槿回来了没有，周凛白平静道：“没有，她上次不高兴瞒着所有人去了西藏旅行，半个月才回来，估计这次也差不多。” 那头叹了口气，司父没再说什么，只让他注意身体。 周凛白的肾不好，三年前做了一场大手术身体才慢慢好转。 他应了一声，挂断电话，随后便回去自己房间。 说来可笑，在这座婚房里，两人居然各自有一间卧室。 周凛白是医生，经常回来的很晚，说会打扰她休息，在结婚之前便一直分房睡。 到底是怕打扰她休息，还是根本不想跟司槿同枕眠，大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司槿的消失并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毕竟她本来就是个一言不合爱玩消失的大小姐。 但晚上临睡前，她还是看见周凛白握着手机，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点开通讯录，翻出了她的号码。 这让司槿产生了一种错觉——难道周凛白是打算打给她？ 他是不是多少有些失心疯了？ 毕竟，周凛白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 周凛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看着手机，想到昨天司槿看见那箱东西的崩溃，想到两人的争吵，想到她一整天的消失。 明明是她过于肆意妄为，周凛白却有些莫名的心烦。 还没想通这心烦，电话已经先拨了出去，可没过两声，那头便传来机械女声。 她关机了。 当然关机了，她的手机也被那逃逸的人一并扔进了水底。 司槿仿佛听到了一声冷笑，随后房间便黑了下来。 第二天，他就回到了医院工作。 周凛白是京北三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外科主任，又有着出众的外形，一向是三医院所有女护士们心中的男神。 不过得益于司槿从前仗着未婚妻的身体天天来医院送饭，其他人并不敢去打扰他。 中午时，体检科的护士长敲开了周凛白办公室的门，向他递来一份体检档案袋。 “周医生，这是你太太的体检报告，她一直没来拿，你给她带回去吧。” 看到档案袋，司槿一颗心立马提了起来，她怎么忘记了还有这个。 周凛白愣了愣，他并不知道司槿还来医院做过体检。 她身体怎么了？ 他接过档案袋，护士长便离开了。 周凛白看着那薄薄的袋子，心中有些疑惑，但他向来对司槿的事情不感兴趣，放在一旁又继续工作。 司槿舒了口气，虽然他的冷漠让她多少有点失落，但他要是看了，就必定会发现她的一个大秘密。 所以，他还是别看到为好。 但是，仿佛跟她作对一般，过了没两分钟，周凛白便放下笔，再次看向那份档案袋。 他伸手拿过来，竟然直接去开档案袋的扣。 司槿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到，急得在空气里大喊—— 周凛白！ 你的职业素养呢！ 你怎么能随便看别人的东西！ 然而并没有人听到。 就在他即将把那几张报告拿出来时，办公室的门“砰”一下被人踹开。 第四章 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 “周凛白！” 一个高大的身躯闯进来，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档案袋。 是陆昊阳。 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如果说周凛白是无论什么情况都会选择杨曦，那陆昊阳则是无论什么情况都会选择司槿。 上次她来体检，便是陆昊阳陪她来的。 周凛白跟他向来不对付，一见到他，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陆昊阳，你发什么疯？” 陆昊阳将档案袋先扣好，悬着的心才放下。 继而讽刺道：“我陪阿槿来做的体检，她不在当然是我帮她拿，周医生，不用你多管闲事。” 周凛白眯了眯眼，司槿来医院做体检的事，甚至都没有告诉他，却让陆昊阳陪她来？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不管我和司槿感情如何，都是法律认可的夫妻。” 陆昊阳想到已经传遍整个圈子的周凛白昨天当众抱着杨曦离开的传闻，冷笑道：“你在婚礼现场抱着杨曦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和阿槿是夫妻？” 周凛白冷笑，“不如你先去问问司槿，她成天迫不及待要一场盛大的婚礼，又在当天玩消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夫妻。” “你！”陆昊阳气得青筋暴起，“阿槿消失一定是有原因的！” 周凛白低头看病历，语气讽刺：“嗯，我自然没有你了解，毕竟三年前她大小姐一个不高兴就跑去西藏的事也只有你知道，这次当然也只告诉了你这个好朋友。” 陆昊阳被气得简直恨不得抓起他的衣领把他骂的狗血喷头，然后把司槿为他做的一切都说出来，让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余生都在愧疚中度过！ 但想起之前司槿无数次的恳求，陆昊阳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最终，他冷冷留下一句：“你迟早会后悔这么对她。” 陆昊阳走后，办公室恢复了安静，司槿想到刚才周凛白的话，也想起了半年前那次两人吵架。 不，准确来说是司槿单方面发起争吵。 周凛白根本没怎么理她。 吵完后，她便借着吵架的由头玩了消失，但那次，她其实并没有去西藏。 那半个月，司槿一直躺在医院里。 是陆昊阳陪在她身边照顾她，而她之所以住院，则是因为…… 她在给周凛白捐肾。 三年前，周凛白的病已经到了危重的地步，急需进行肾移植，但肾移植的危险程度一直较高，难以找到合适的捐赠者，庆幸的是，司槿偷偷瞒着所有人，配型成功了！ 于是，她便义无反顾的躺上手术台。 周凛白并不知道这件事，司槿也不想让他知道，即便她那么喜欢周凛白，也并不愿意用这份所谓的救命之恩绑架他。 死了，就更不需要了。 她不需要他的同情，也不要他的报恩，如果有一天周凛白真的喜欢上她，她只希望，那是纯粹的爱。 当然，周凛白永远也不会喜欢上她。 所以，这件事就更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了。 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她只是为心爱的人做了想做的事，她素来敢爱敢恨，爱情亦是如此。 何来亏欠，她敢给，就敢心碎。 第五章 陆昊阳来抢体检报告的事，并没有在周凛白心里留下多深的印象。 毕竟陆昊阳为了司槿做出什么事儿他都不觉得稀奇。 他依旧每天上班、做手术，生活简单无比。 只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直到有一天晚上值班的时候，他去食堂吃饭，路上遇到了其他科室值班的医生。 大家都调侃周凛白。 “周医生，你怎么还吃上食堂了？” “就是，你太太不是天天给你送爱心餐吗？” “该不是吵架了吧？你太太看上去脾气很好，每次来都笑容满面的。” 周凛白微愣，心头第一个涌出来的却是—— 司槿脾气好吗？ 面对同事们的询问，周凛白不知怎么想的，平静回答：“她出差了。” 其他人并没有怀疑，甚至还就着他们两夫妻的话题展开了讨论。 “说起来，周医生太太一直是咱们院的模范妻子，多少单身男医生都以你太太为择偶标准。” 另外一个女护士也搭话：“周太太人可好了，有一次我遇上一个男的闹事，周太太正好路过，反手就把那男的撂倒在地，别提多飒了。” “又漂亮又优秀，还天天嘘寒问暖，周医生，有你太太在，三院喜欢你的小护士都哭花眼了。” 司槿简直听得脸红。 她平时生活圈子很小，大部分都跟杨曦重合，有温柔懂事的娇娇女作对比，她从没听过这么多夸奖。 显然，周凛白也是。 他眸色有些复杂，好像在别人嘴里一下听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司槿。 他似乎忽然明白过来自己的生活缺了什么。 是那个从前一有机会就出现他身边的人，很久没有出现了。 上一次是在半年前，可那时候他这种不习惯的感觉还不强烈。 吃完饭后，周凛白沉默的走回值班室。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值班的护士忽然叫住他。 并且递过来一个礼物盒。 “周医生，这个给你！” 周凛白下意识皱眉，刚要拒绝，护士见他误会了，连忙摇手解释：“不是不是，这不是给你的，我想麻烦你转交给你太太。” 周凛白愣在原地，更加不解。 护士道：“上周一我低血糖很难受，又要出去拿医院的快递，回来的路上就晕倒了，多亏周太太给你来送饭发现了我，还把你的饭给我吃了……” 小护士说着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周凛白挑了挑眉，貌似想起了那天。 司槿送过来的饭一吃就是医院附近外卖的味道。 他本就不想让她送饭，她自己非要每天送，结果还拿外卖来敷衍。 周凛白简直被她气笑了。 那天自然也没给什么好脸色，甚至还一气之下，挥手将那盒饭全都洒在了她身上。 那时候，司槿默然的承受着他的冷淡，一句解释都没有。 不知为何，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一下子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护士还在笑着开口，“听说你们结婚了，恭喜啊，这是我送给她的结婚礼物。” 周凛白接了过来，低声道了声谢。 护士又问：“周太太这几天为什么没过来啊，我本来想亲自送给她的。” 怎么好像所有人都在问他这个问题。 周凛白敛了敛眉，低声道：“她出差了。” 转身回了办公室。 第六章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司槿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倒是从医院里的同事到家里小区楼下的保安，都知道司槿“出差了”这件事。 周五晚上，下班后他便接到了周家老宅的电话，让他回去吃饭。 一回到周家，司槿就看到了自己婆婆谢芳兰。 司槿向来是有些不愿面对她的。 谢芳兰并不喜欢她，或者说整个周家除了已经去世的周老爷子，没人喜欢司槿。 她不懂得说软话讨人喜欢，即便想讨好谢芳兰也总是找不对方法，比起她，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杨曦才是谢芳兰心中理想的儿媳。 一转头，司槿就看到杨曦也站在周家客厅里。 周母见他回来，连忙亲热的牵住杨曦的手：“回来了，快过来，小曦来看我，我就留她吃饭了，你看她多懂事，比那个司槿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杨曦有些羞涩的开口：“阿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谢芳兰笑着道：“吃饭吧。” 饭桌上，谢芳兰连司槿去哪儿了都没问一句。 只是仍然忍不住埋怨，“我们周家这次真是丢尽了脸，婚礼上新娘居然都没出现，凛白，你看你娶的好老婆！” 杨曦听到这儿，也转头看向周凛白。 他却并没有搭话。 谢芳兰又道：“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们先领证，反正她也逃婚了，正好毁了这婚约。” 周凛白夹菜的动作微顿，“这个婚约是爷爷定下的。” 谢芳兰顿时被噎住。 周老爷子在家里威望极高，她也清楚自家儿子有多敬重这个爷爷，才会在明明不喜欢司槿的情况下，仍然娶了她。 司槿也静静地看着他。 心想着，果然，周凛白这些年对她的所有容忍，都不过是因为周爷爷罢了。 但谢芳兰仍然不甘心，过了一会儿，又说：“婚约既然不能毁，但司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现在老爷子也去了，你跟司槿离婚也没人会说什么……” 结婚还没一个月就撺掇儿子离婚再娶，司槿多少有些佩服自己这个婆婆了。 好在她如今是个死人，不再会被这些事气到。 杨曦握着筷子的手也紧了紧，有些期待的看向周凛白。 谁料，他竟然说：“我答应过爷爷，不会反悔。” 这下轮到司槿不解的看着他。 他不像是如此愚孝的人。 当初周爷爷拿命逼他娶她，他没办法，所以娶了。 可如今周爷爷早就去世了，曾经相爱不能相守的白月光主动回来找他了，她这个碍眼的妻子也不知所踪了，他竟然还在守着那个约定？ 没人知道周凛白怎么想的。 但吃完饭后，他还是十分体贴的开车主动送杨曦回去。 从前司槿想让他送自己，得死皮赖脸的三求四请，他才会不耐地拿起车钥匙。 可真正喜欢一个人，原来从来都是不需要求的。 第七章 周末过的飞快，又到了周一上班的日子。 此时距离司槿消失已经一周，她的电话始终关机，周凛白不知为何，心里总是隐隐有些闷。 但他并不愿意去想闷的原因，很快，医院送来了一个车祸受伤的病患。 他立刻恢复状态，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进了手术室。 做完手术出来，已经接近中午。 他有些疲惫的将口罩扔进垃圾桶，走回了办公室。 进门前还在想，中午干脆出去吃吧，吃了几天医院食堂，味道实在一般。 司槿，虽然平日里大小姐脾气，可厨艺倒是不错。 随即又想到，怎么又想起她，便蹙眉让自己不再去想。 结果一推开门，就闻到了浓浓的香味。 他的桌上赫然放着一个保温盒。 周凛白浑身一僵，立刻走过去，拿起来一看，竟是司槿最爱给他炖的鸡汤。 已经快一个月了！ 看到这熟悉的东西，他全身血液都仿佛瞬间沸腾了起来，盯着那鸡汤几秒，连声音都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司槿！” 终于玩消失玩不下去了吗？ 婚礼现场逃婚，你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一大堆想法从他脑子里冒出，下一秒，周凛白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 他猛地转身，眼神却从激动到倏然僵住。 杨曦迈着小步朝他走过来：“凛白，我给你炖了鸡汤，你喝一点。” 周凛白浑身血液瞬间冷却，过了很久才道：“鸡汤是你做的？” “是啊，你不是喜欢喝吗？我特意去学了。”杨曦笑着点头，但眸色微僵，似乎有些不解他的态度。 周凛白按了按眉心，竟忽然觉得没了胃口，他淡淡道：“谢谢，我现在喝不下，你拿回去吧。” 杨曦瞬间变了脸色，连眼眶都红了，“你不想吃我做的菜？” “可是我听说，司槿以前每天都会给你送饭。” “凛白，难道你真的爱上她了吗？” 这个问题司槿在一旁给了她回答。 放心，没爱上。 他之所以会放任我每天送饭，纯粹是因为我脸皮厚罢了。 因为之前司槿每天都会说，你不吃我就当着全医院的人倒掉。 每天都倒。 周凛白并不想浪费食物，也不想引起同事的讨论，才吃了而已。 但杨曦显然听不到她的解释。 她哭着道：“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回美国，哪怕一辈子都待在异国他乡，也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了！” 说着，她哭着跑了出去。 周凛白俊眉深蹙，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追了出去。 司槿懒懒地跟在后面。 跳出自己原来的身份之后，再看这两人简直觉得他们有毛病。 明明相爱还非得玩儿这些苦情戏。 周凛白跟出去后，在医院前面拦住了杨曦，不过杨曦情绪崩溃的厉害，哭的我见犹怜，还不由分说就抱住了周凛白。 而这十分唯美的一幕，却被一道讥诮的声音打乱了。 前方不远处，陆昊阳下了车。 看着拥抱的两人，嘲讽开口：“周医生，在你单位门口还是要注意影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