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aea同人/红x白姬】公主殿下的甜点

搬运自自己的LOFTER，首次发表时间为2022年03月08日。 

-

    我提着裙子走进门，努力地放轻脚步，不让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噪音。头顶是高悬的穹顶，由粗锁链挂着的吊灯，脚下是亮得能反光的大理石地面，没有铺地毯。我继续向前走，直到穿越宽敞的厅堂，进入侧面的一间房间，于是景致变得不同了。天花板没有那么高，但挂的也是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墙壁用的是粗糙的隔音材质，地面上是米黄色的天鹅绒地毯，我终于不用提心吊胆地走路了。

    看着周围这富丽堂皇的装饰，墙上挂满了国家历代统治者的画像，我不禁幻想起了不久之后我拿着工资走出去时的快乐心情。此刻我认为自己大概是整个国家最幸运的人了——大学毕业时，国王在全国范围内征召一名公主殿下的老师，我身边的女同学们要么家里有矿不用工作，要么一心钻研学术，有些甚至对于王室有着无来源的偏见，于是我顺利地通过笔试和面试，拿到了这份工作。一是为了名，二是为了利，三是为了未来的前途，无论如何我都得好好表现，我对自己说。

    刚才说到我走进了公主殿下的房间，于是我低着头，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包，双手提起裙摆朝着座位上的公主殿下行了个礼：“公主殿下，贵安。”

    “免礼免礼，不用那么客气，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叫我白姬就行。”公主殿下欢快地说。真是一个率直可爱的公主呢，我心想，一点都没有贵族的架子。

    我于是抬起头去看公主。大约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白色的双马尾，异色的双瞳，披一件白色毛绒披风，里面是深蓝色的裙子。我又注意到她的身边站着一位粉红色长发的少女，和公主年纪相仿，头上戴红色头饰，绿色双眼，身上穿着深红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本书。

    “殿下，这是您的侍女？”我问白姬，用眼神指了指红发的姑娘。

    “不是！”公主的反应很大，出乎了我的意料，“是我的女伴啦。她叫红，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和她好好相处。”

    “以后，有关公主殿下的事情，和我说也可以。”红对我道，倒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情绪变化。

    公主示意我坐下。我将公文包放在小桌上，打开，从中取出书本和纸笔。“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对公主说，“我叫拉格兰，今年六月份刚从大学毕业，有数学和天体物理的双学位。按照令尊的指示，我在接下来的三年里负责教授你数学和物理方面的知识。”

    “可是我更想学习哲学。”白姬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哲学吗……我也辅修过一点，不过得等我先把令尊的任务完成，再在课后给您讲讲吧。”

    “谢谢老师，老师真厉害！不过我还是想叫你拉格兰姐姐，可以吗？可以的吧。”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真是可爱的公主呢。

    第一节课，我只是给她简单地讲了一下自然科学发展的历程，白姬听得很认真，我又用几道题给她摸了下底，她的基础很不错，已经高于了绝大部分这个年纪的普通人。由于时间有多，我又给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些哲学知识，她的学习热情超出了我的想象，给这样的学生上课真是一种享受，我心想，比前两年我出去打工做家教带的那几个孩子好多了。

    下课后，我向公主辞别，走出门时，红追了上来，把我拉到了角落里。

    “老师……公主殿下学得怎么样？还行吗？”她急忙地问我。我觉得她这个样子有点像学生家长。

    “很不错，她很有悟性，学习也很积极。——叫我拉格兰就行了，不用太客气。”我回答她道。

    “之前国王陛下也给殿下找过家庭教师，文学名著也都读过，艺术课也上了不少，不过她偏想听科学和哲学，那些老师都教不了。还好你来了，看上去她很喜欢你，真是太好了。”

    “是啊，我觉得她应该多学习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且她应该也挺有天赋的，不学多可惜。能教导公主殿下也是我的荣幸。”

    “也还好国王陛下和王后娘娘喜欢她。大王子整天游山玩水，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二王子应当是王位继承人的，但是从官吏到百姓几乎没有人喜欢他，这里没有人听见，所以我才敢和你说，他自私、贪婪、好斗、疯狂，若是他以后继承了王位，怕是整个国家都要毁在他的手里。依我看来，也就只有公主殿下可以担此重任……不过她毕竟是女孩子，也得让其他人同意才行。所以啊，拉格兰，如果可以的话，也请帮帮她。”

    “我也觉得。她想学科学和哲学，又很有学习上的天赋，应当可以成为一位开明的君主的。”

    我刚要离开。红又扯着我的袖子把我拉住。我以为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回过头看着她。

    “什么事？”我问。

    “拉格兰，如果你愿意的话……公主殿下爱吃甜点，每天下午，我都会做甜点给她吃，那是我们一天之中最快乐的时光。下次你也留下来吃一些吧。”红露出期待的眼神来，我看出她和白姬绝不只是一般的朋友而已。

    “可是我……我毕竟只是个老师。”我迟疑着。

    “没关系的。公主殿下平时很高傲，能被她放在眼里的人其实不多。被她当作朋友的，在你之前，我应该是唯一的一个……她很信任你，心里应该也很需要别的朋友吧。希望你可以来。”

    从此，每天给白姬上完课，我都留下来，和白姬、红一起吃甜点。有时是松软的草莓蛋糕，有时是香甜的芝士布丁，我承认在之前的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我从未吃到过如此美味的食物，红的手艺说是天下第一大概也不为过，被公主殿下看中的人果然得有些特别的才能吧，我心想。吃下午茶的同时，我们也随口地聊着，如同普通的朋友一般。

    “所以说，书上写的那些传说故事，例如天上的星星都是人死后的灵魂之类的，都是假的吗？”白姬问我说。

    “天上发光的星星都是恒星，和我们的太阳一样的；一闪而过的彗星是一种小天体，就像放大版的冬天孩子们玩的雪球。不是人死后的灵魂。”我回答她说。公主殿下已经是科学知识丰富的十六岁的青少年了，不需要用骗人的故事去糊弄。

    “那么，为什么古人还会编造那样的故事呢？连小孩子都不会相信吧。”她又接着问。我意识到她不只是在问科学知识。

    “那个时候，科学还不发达，人们真的是这么相信的。”我回道，“而且，想着人就是在肉体死亡之后，灵魂还有另一个归宿，他们也许会安心吧。”

    “但那是不可能的。”白姬又说，“即使是在科学发达的今天，还有不少人信仰这个，贵族和百姓都有。这样自欺欺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他们来说，是有意义的吧。”我试图解释着，“与其因为担心死后一切都不存在而纠结痛苦，不如告诉自己来世的归宿来寻求安慰。迷信是如此，其他的事情也是如此，人们相信承诺，也相信行动。切莫让他们失望啊。”

    白姬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转向了红，换了轻松的语气，问她道：“蛋糕吃饱了吗？还吃吗？”

    “啊啊，我饱了诶……白姬多吃一点。”红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行！不想吃也得吃啦！这是公主殿下的命令！”白姬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挑起蛋糕上的一块奶油，往红的面颊上抹去。

    红象征性地往后躲了躲，当然是没有用的，脸上还是被涂了一大块奶油。但是少女并不生气，只是又无奈地笑笑；不过她当然要做出反抗，于是伸出手，扯了一把白姬的辫子。

    “啊痛痛痛痛！真是的，头发都被你弄乱了，明明是你自己早上给我梳的，你竟然也忍心啦。等会儿再给我梳好。还有，快点把脸上的奶油舔掉，不然就不理你了，哼。”白姬双手叉腰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说着，又从靠窗的沙发上拿来了一只白色的小熊玩具，满脸宠溺地爱抚起来。“哎哎，红啊，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它，本公主都有点嫉妒它了呢。你那么喜欢它，它一定也有自己的可取之处……我得好好地探索一下。”

    公主又拿了一把小剪刀，作势要剪坏小熊的样子，红连忙跑过去拦住她：“别伤害我的小可爱！求你了，白姬。我道歉。我把脸上的奶油都吃完。你原谅我吧。”

    我看着面前少女们的打闹。就和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一样呢……可白姬是公主，红是公主的女伴。她们承载着属于她们的任务，这幸福的时光也终将过去。

    两三年后，我的任期快要结束了，国王陛下打算推荐我去国家科学院继续研究，这是个好差事，我也很想接下，不过时局的变化让我暂缓了这个决定。国王陛下封了二王子当太子，又将要把白姬嫁给邻国的王子，不少大臣和平民百姓都不同意，但陛下心意已决，就连他最心爱的女儿的请求也无法打动他。“我这是为了你的幸福和平安。”他对白姬说。白姬生气得把卧室的窗都打碎了，什么幸福啊，邻国的那个哈鲁王子根本就不爱她，只会称呼她为“我可爱的安利”。“只有会叫我白姬的人才是真正重视我的人。”白姬对红和我说，红此时正坐着低头专心缝制着被白姬亲手撕坏的衣裙，我擦拭着放置在碎掉的窗边的家用天文望远镜，这是我送给白姬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要不我们连夜逃走吧，白姬，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红喃喃地说着，我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无奈和不自信，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个不现实的想法吧。

    “这怎么行？我是公主，我不能逃走的，我走了其他人怎么办？那么多百姓怎么办？到时候他们都被我二哥杀了，我内心也会不安啊。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拉格兰，你聪明，给我想想看。”白姬摇了摇头，拍了拍裙子上的饼干碎屑。

    我找了个座位坐下，把头埋进手臂里。“唉，这科学院我是不想去了，我可不想给那新太子干活。”我叹了口气，“可是你，白姬，逃也不是，留下来就任人宰割，怎么办呢……请容我再想想，兴许有什么权宜之计。”

    可是变故来得太快。那天，白姬终于说动了她的父母，国王和王后刚想新写诏书让白姬成为继承者，他们两人竟在宫殿遇到刺客的袭击。二王子包围了父母的寝宫，杀死了里面所有的人，又派人除掉了所有反对他的大臣，甚至连游山玩水、不务正业的大王子也没有放过。最后，他来到了公主殿下的门前。“安利，你是个女孩，所以我暂且饶你一命。”他冷笑着说，“我给你一天的思考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你要么去邻国和亲，要么到我跟前来，让我取走你的性命。”随后他便离开了，鞋子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噼噼啪啪的响声。

    白姬坐在沙发上抱着红的白色小熊玩具哭，颤抖着身子，可是这时红和我也没有能力去安慰她。我愣在原地，没有说话，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惊骇之情。红先开口了：“事到如今，也许只能逃走……”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轻轻地念着，“可是二王子的人都是哪里来的呢？他不是民心所背么？”

    “黑社会的，监狱里放出来的，还有他花钱贿赂的。”红说道，“在如今这个世道，也许高尚的道德并不能决定一切。不过还好，他的人并不很多。也许还有希望。”

    白姬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也许是她实在太累了吧，我想着，和红一起把她抬到了床上，红为她掖好被子，将白色小熊玩具放到她的怀里。我们去到另一件房间，连夜商讨对策。

    “拉格兰，你帮我们想想办法吧……逃出去也不好逃啊，国家各处都安插着二王子的人；况且我们逃了，这里怎么办？那疯子连自己的亲人都下得去手，大概屠城也在他的计划之内了。我想，只要殿下和我安好就行——啊，还有你。不过她绝不会……反正晚上我是睡不着了，一定得在明天天亮之前想出一个对策来。”红焦急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绿光。我看得出她的眼中盈满了泪水。我们现在多像被迫做证明题的学生啊，我想，但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红又怎么会理解呢……

    “我在大学里有两三个朋友，也许能帮得上忙，可我也得联系得上她们才行啊。我们三个人，我算是书呆子，殿下是养尊处优的公主，你平时大概也就做做甜点，总不见得和他们硬拼。只要逃出去，接下来我就有办法了，可是也得逃出去啊。只能智取，但我暂时想不出来。啊，头好疼……”我揉了揉脑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吃点蛋糕吧。”红不知从哪里端出了两块蛋糕来，给我递了一块，又接着说，“有力气了就继续想，不想出来我们就别睡觉了。反正如果殿下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吃了我做的蛋糕，你一定会有能量的。”

    我点了点头，的确是饿了，两三口就吃下了蛋糕。胃是被填满了，可脑子还是空的，我竟不知不觉地打起了瞌睡来；突然又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惊醒了，原来是红把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不准睡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但还是控制着自己说话的音量，怕把白姬吵醒，“一起想办法嘛。”

    我拿出了纸和笔，将我们所有想到的办法一条一条地列在纸上；被否定的，又一条一条地划掉。最后，我们便看到了满纸的划痕，我松开手，让纸自己飘落到地上，然后叹了口气。天已经快亮了，窗户外面是宝石一般的蓝色，我很喜欢这个颜色；可是如今我却对它深恶痛绝。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已经触及到了“绝望”。

    “我想到办法了。”红轻轻地说，她的嗓子已经哑掉了。

    “什么？”我把视线从那张乱七八糟的纸上移到了红的那双绿色的带着泪水的眼睛。

    “我想到办法了。事到如今，也只有……”她抹了抹眼泪。随后她的头像一边歪去，她的身体也做出倒下来的趋势，我赶忙过去扶住她。她太累了，支持不住睡着了，我便将她扶到墙边的沙发上，让她躺下。我自己打开睡袋睡在地板上。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是红把我摇晃醒的。我连忙从睡袋里钻出来，理了理裙摆。红将我拖到了厨房里，把身后的门锁上。

    “嘘，轻一点，不要让殿下知道。”红将食指竖在嘴前，盯着我的眼睛。

    “好的好的。”我压低了声音，“到底是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别告诉殿下……”红凑到了我的耳边，一字一句地、缓慢地把她的方法告诉了我。危险，但也许可行。我决心试试，但终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便问红：“这样的话，你可能会很危险。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红笑了，我看见她笑得很凄惨，但是她的内心也许别无选择，就像白姬要救百姓那样别无选择。“为了殿下而死是我的荣幸。”她说。我强忍住自己的泪水，跟着她走出了厨房。

    白姬正坐在椅子上，低头扯着自己的裙摆。“别撕裙子了，撕坏了我又得帮你补。”红说着，装出镇定的神情来，“今天的甜点。记得吃掉。我和拉格兰吃过了，你一个人吃就行。”

    “你们……你们竟然背着我吃甜点？不会……不会是被我二哥忽悠着去帮他了吧！”白姬突然站起身来，把椅子向后踹了一脚。椅子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白姬自己却痛得很，赶快又再坐下。

    吃了蛋糕的白姬很快就又睡着了。“我在蛋糕里放了安眠药，她能睡十二个小时，放心，我不会害她的。现在，拉格兰，你在卧室里看好她，然后听我的指令就行。相信我，我们可以成功的。”

    “红，可是你……”我抬头看着她。她的容貌丝毫不比白姬逊色，穿的衣服也是贵族小姐的服饰，可是她和白姬，两个没到二十岁的少女，却被迫与命运的潮流抗争。凭借她们的才智，也许如果她们是普通人，才能获得更好的生活吧……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命运弄人，我无奈地对自己说。

    “我知道该怎么做。”红利落地说道，就往外边走。我抱着白姬到了卧室里，静待红的指示。

    晚上，二王子果然如期而至。他在客厅里没有看见白姬，只看见了站着等待的红，便厉声问她：“你的公主殿下呢？”

    “她在准备，请别催促她。”红镇静地回答，“殿下，您在此稍坐片刻，若是您饿了，可以吃我的蛋糕。”

    “哦，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二王子似乎并没有怀疑，随便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蛋糕就不用了。”

    红一直站立在一边，二王子问什么话，她也耐心地编造一点什么东西出来回答，尽量地拖延时间。“这毕竟是人生大事嘛，按理来说要预备一个月的。公主殿下也一直在纠结，现在终于下定了决心，可是殿下您要她一天之内准备好，她也很为难呀……”

    不过二王子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我要亲自去看看她，”他说，又吹了一声口哨，“过来！给我搜！”

    红重重地跺了一下脚，将手中的白瓷盘子往地上一砸，也大喊道：“这里可是公主殿下的寝宫，别逼着我喊送客！”

    这是给我的信号。我把白姬塞进了我的睡袋里，穿好斗篷，将随身物品装好了放在公文包里，提着公文包，背着睡袋里的白姬，开始往窗外翻。我看着原本把守在窗外的人都朝门口涌去，心想二王子果然没有多少人手，甚至不会教他们翻窗，心中暗自庆幸；可是一想到客厅里的红，便又万分担心起来。我于是站在窗口，往里听有没有动静。

    士兵们冲进了白姬的卧室，还好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那时我正站在外墙和一棵大树的中间，那是天然的避难处。他们把床底、桌底、衣橱等处都翻动了一遍，最后却悻悻地离开了，然后客厅里便传出二王子的怒吼：“小姑娘，你的公主殿下呢？你把她藏在哪里了？找不到她，我便斩了你代替！”

    “告诉您也无妨，公主殿下已经先行离去，到了您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可以代替公主殿下而死是我的荣幸，不过您与我的对决并不公平，您人多势众，不妨您与我二人单独比试一番……”红一字一句地说着，我惊讶于她的镇定，和平时与白姬打闹、在厨房做甜点的少女判若两人。我不敢再听下去，转身逃走了。

    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士兵，是二王子的人，拦住了我的去路。“我是拉格兰，去国家科学院任职，刚才接到了紧急通知说要立刻前往，别拦着我。身上背的是天文仪器，很贵重的，别乱碰……”还未说完，那士兵便被一个从树上跳下来的什么人击倒了，后者拉起我的手，快速地往科学院的方向跑去。

    “你是什么人？”我急速地问她，语气不怎么客气。

    “维塔，大学一年级新生。”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猜测她执行任务的次数还不多，“自己人。别问了，到了‘那里’再说。”

    但是我们最终去向的并不是科学院，而是它边上的教堂。探索与蒙昧、真理与信仰、科学与哲学，也许本身就是不可分割的吧，我对自己说着。教堂里有很多人，大部分是普通百姓；最前面点着几支蜡烛，围着的倒像是领袖之类的重要人物，维塔拉着我的手带着我挤过人群，走到了蜡烛那边。

    站在最中央的是一个浅棕色头发的穿着礼服的少女，我看出她原来是这里的女祭司。她示意我把白姬放下，随后拉起我的手迎接我道：“拉格兰，您好……我是群愿，职位上算是女祭司，现在大概是百姓祈愿的集合体吧。我们都不满于疯狂屠戮的二王子，希望白姬公主可以继位，还好教堂是圣地，那疯子暂时不敢侵犯，我们暂时躲避在这里。久仰您的大名，是爱托和露娜向我们推荐您的，希望您可以加入我们。”

    “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组织……爱托和露娜？她们也在这里吗？”我疑惑地问着，随后听见身后传来清澈的喊声：“拉格兰学姐！”我回头，看见是爱托，露娜大概是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唉……如果咲弥学姐也在就好了。”露娜叹了口气。

    “等白姬醒来，看到你们，她会很高兴的吧……”我不知该说什么，随意地接了句话。

    “我们有智慧的领导者，有百姓的支持。”群愿又开口说，“刚才来接你的是女大学生维塔，是新加入我们的。迷尔、伊莉丝和忘却负责战斗，兮娅负责远程武器操控，彩梦负责后勤，调和爱丽丝负责宣传，光负责治疗，还有对立，在遇到我之前一直是她组织管理，那时候人还不多，但是她们把疯子的兵力削弱了不少，不过后来是我把百姓召集过来保护起来的……”

    我又转向维塔：“白姬的寝宫那里……你有去看过吗？”

    “我一直躲在后院的树上，不过他们没有发现。”维塔道，之前跑过来太急了，她的呼吸还没恢复正常，“红小姐用厨房的水果刀捅死了疯子，不过她自己最后也没有幸免于难，终究还是失血过多……所以我不能把她救过来了。真是抱歉。”

    我想着红之前对我说的什么“荣幸”。怎么和白姬解释呢……

    白姬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只有群愿醒着——她不敢睡。白姬翻了个身把我吵醒了，我于是坐起来，帮她理了理头发，从公文包里取出红的白色小熊玩具塞到她的怀里，又喂她喝了几口椰子水。清冷的月光透过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倾泻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了绚丽而冰冷的纹样。白姬摇了摇头，她的马尾辫便随着她的摇头前后晃动起来。

    “拉格兰，我们在哪里？”她问我，懵懵懂懂地。

    “在安全的地方。”我回答她说，“在永远不会受到伤害的地方。”

    “我二哥呢？他不会闯进来把我带走吧。”她接着问。

    “不会的。”我摸了摸她的头发，“他不会再做什么坏事了。红杀死了他，正义的力量终将战胜邪恶。”

    “红呢？”白姬又说，瘦弱的身躯颤抖着，“她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来找我们？”

    “她走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抱着白姬，抬头看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并不能看见夜空，“等你成为了君主，殿下，她会再回来看你的。以信仰的形式，也许不符合科学，不过……当你看见时，你会相信的，那是她。”

    没有了领导者，二王子的军队只是一支由乌合之众组成的混乱队伍，对立小姐带领的人马在三天之内剿灭了敌军，百姓欢呼着恭迎白姬公主加冕为王。刚刚成年的白发少女头戴王冠、手持权杖，站在众人瞩目的高处，异色的双瞳闪烁着光芒。

    晚上她召我进宫。我如同第一次见到白姬那样走进她的寝宫，依旧保持着小心，不让自己的靴子撞击地面发出噪音。进了她的房间，我把公文包放在地上，再走到白姬的身边。白姬披着白色的厚斗篷，站在窗边，窗户已经被修好了，是一块完整的透明玻璃。她背对着我，呆呆地望着无尽的天空。

    “孤独之梦，虚荣之冠……”她轻轻地念着，我听见她的语气中含着悲哀。

    “甜点我放在桌子上了……白姬。”我小声地说，怕打扰了她。

    “拉格兰，”白姬回过头，双眼注视着我，“我知道你想研究学术，一开始来教我科学只是为了赚钱和进国家科学院而已……不过这里不能没有你。留下来，做我的宰相，好吗？你懂哲学，而且也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我犹豫了一下。“我只是个普通人，遇见殿下，啊不，陛下也只是机缘巧合……恐怕不能担此重任。也许……”

    “不行，这是我的命令。”白姬突然打断了我，但又低下了头，摸了摸手中白色小熊玩具的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当是为了红，答应我吧，可以吗？”

    我抬起头，看着透明玻璃窗外的夜空。空气很澄澈，蓝紫色的夜幕下没有乌云的遮拦，不过缀满了钻石般的星星，有些闪烁着，如同灵魂之中明灭的思想。白姬也随我抬头，正在这时，一颗红色的彗星突然穿过了夜空，所有的星星在此刻都黯然失色，彗尾如同紫色天鹅绒上的激光撕口，夺目而摄人心魄。

    “所以，全知的神明，为什么呢？”

    我站在这个世界的虚空，引力平衡之处，保持与地面的相对静止。卡戎静静地悬浮在我的身后，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场没有回应的对白。

    我理了理裙摆。

    “为什么红和白姬彼此相爱，却要让她们被迫进行生离死别？终于在内心接受了不可避免的结局，为什么她们又在这个世界彼此相遇？最后，为什么她们忘记了彼世的一切，在此却不得不再一次相聚后别离？”

    “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神明，你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