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最后一战(节译十四)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CAIN'S LAST STAND》,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十四章
“那么,你觉得怎么样?”费莉西亚走到了一边,以便让我看得更加清楚。
“我不确定。”我谨慎斟酌着自己的用辞,又向前迈了一步,站在她的身边。不过你可以想象得到,从前每当我过于接近暗影之光时,那东西总是会让我感到阵阵的恶心,更不用说在它有害的影响之下,基里安死后留下的那堆东西委实惨不忍睹,所以回想起这些的我依然与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略微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一次我并没发现它对我产生了什么负面的影响,但我决定不要得寸进尺,继续挑战自己的运气,于是便停在原地,不再继续前进。“支撑它的是什么东西?”
“我们还不能完全确定,”费莉西亚毫不犹豫地承认道。“但它给人的印象非常深刻,不是吗?”
“‘印象深刻’这个说法勉强适合用来形容这东西。”我全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表示同意她的观点。要我说的话,说是令人畏惧会更加贴切。这整件东西极为反常,而我隐约感觉到我们所在的这个房间里有亚空间的存在,它就像一条毒蛇盘绕在那件人工造物上,时刻准备对我们发动攻击。
不过我的叙述可能有些颠倒错乱,我想我应该首先对这件东西进行一番描述。然而如果不先行说明第一眼看到这东西时它给我带来的那种心绪不宁的影响,就很难传达出这东西有多么让人不安,仅仅描述它的外形也许并不能完整地呈现出这种感觉。
我首先注意到的自然便是暗影之光,它看上去还是一块光洁的石板,尺寸与数据板大致相当,照在上面的光线就像是被海绵完全吸干的水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这一次,暗影之光被插进了闪闪发光的水晶底座顶部的一道狭窄的凹槽之中,整个装置的高度差不多能到我的皮带扣。暗影之光周遭围放着三颗圆润的球体,它们是由某种奇怪的蓝色矿物制成,外观极像是固态水,大小和我的拳头差不多。这些球体全都被安放在水晶支座发光表面的圆形凹槽之中。另有一些尺寸形状完全相同的凹槽里空无一物,我之所以要指出这一点,是因为它们引起了我的注意,而不是我想弄明白它们代表的含义。“看来在你能组合完成这整件装置前,还需要找到更多这样的球形物体。”
“嗯,”费莉西亚回答道。“起初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随后我们发现这些球体是某种控制装置。你看。”
我还没来得及提出抗议,她就探出机械臂,将一颗球体摘离了原本的位置,将它放入到附近的另一处凹槽之中。我无法说出确切的原因,但我的皮肤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痛,仿佛空气中突然生出一股静电一般,而一时间我感觉在我的两个太阳穴里有一股微弱的抽痛,仿佛预示着扰人的头痛即将来袭。
“你做了什么?”我强忍着没有拔出武器对抗突然遍布整个房间的那种不受约束的巫术气息。
费莉西亚耸了耸肩。“我对此一无所知,”她说道。“但你不觉得它很有趣吗?”此时水晶支座原本柔和的光芒发生了变化,在白光中泛起了一些模糊的彩色光纹,就像是日落时一大片水面所呈现出的模样。它似乎拥有催眠效果。在感受到亚空间正通过这个奇怪的装置对我释放出有害的影响后,我努力把自己的目光从那上面移开。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费莉西亚并没有感受到这种影响,但她似乎全然不以为意,也许是因为现在的她相比于人类而言,更像是机器,因此对于这种超自然的存在不那么敏感。
“我们知道仅凭暗影之光本身就能够增强灵能力量。”我很清楚自己此时说这种多余的废话纯粹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而眼前这位科技教士非常了解我,她很可能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事实。
“是的,确实是这样,”她点头附和道。“根据此前的研究,我们能够断定这个装置直接从空气中收集和凝聚能量,大概是为了让系统的其它部分对其加以利用。”
“这本身就够危险了,”我说道。“相信我,我见识过这块石头的能力,它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怀疑这一点,”费莉西亚冷冷地回应道。“我看过描述你如何协助夺回它的报告。”【注:总之,这是一份内容经过一些删减的报告,自然没有必要让我们在这个项目上的合作伙伴——机械神教——知悉我们在佩雷尔蒙达上的行动中的一些详细内容。】
“那你应该明白我有充足的理由来担心这玩意儿会带来危害了吧。”我回应道,此刻才第一次注意到了周围的其它东西。这件奇特的外星装置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我的大部分注意力,但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覆盖在周围墙壁上的石质碎片,它们被打磨得和暗影之光一样光滑,不过感谢帝皇,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它们拥有别的什么令人不安的特性。每一块碎片上都布满了生硬的刻痕,令我心生厌恶,但我又说不清楚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我走过去对离自己最近的一块碎片进行检查,这并不是因为我对它特别感兴趣,而是因为它给了我一个合适的借口能让自己与暗影之光稍微拉开一定的距离。“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我们认为是使用说明手册,”费莉西亚的脸上现出一种我只能用“饥饿”来形容的怪异表情。(当然,是在她脸上剩余生物部分的能力范畴之内。)“但翻译工作进行得不太顺利。”
“我猜也是。”我回想起了我们在佩雷尔蒙达追寻这件人工造物时安伯莉手下的学者莫特针对这些神秘记录给出的评论。我依稀还记得在广阔的银河系里的一些世界上出土了与之相似的东西,它们的主人是一个早在人类在神圣泰拉的原始平原上开始进化的亿万年前便已销声匿迹的远古文明,在缺乏统一参照标准的情况下,对它们进行翻译的工作还没能取得什么显著的进展。【注:而且目前虽说专家们给其中的一些符号指定了意义,但这充其量也只是一种推测。】我们目前已知唯一一个从那远古时代依然存续至今的种族便是太空死灵,受这种想法影响的我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那块石片,一心想要确定上面没有那种由圆圈和线条组成的符号(据我猜测它们可能是那些从地狱中诞生的机械生物所使用的某种文字【注:不过话说回来,鉴于它们身负目标的固定性,以及明显缺乏自由意志,我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要费心进行书写。】),以宽慰自己难以宣之于口的心情。
“所以你们还不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我给出了结论。费莉西亚耸了耸肩。
“我确实不会那样说,”她回应的方式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在避实就虚。“但我认为在我告诉你更多细节之前,你需要跟团队里的其他人谈谈。这里面的情况有点儿复杂。”
“那自然最好。”我叹息道。一时间我竟怀念起了年轻时的那段日子,那时候自己与兽人大军在佩里亚上玩开了猫捉老鼠的追逐游戏,尽管当时感觉并不愉快,但起码还算是直截了当,彼时我要担心的事情就只是全速逃跑,并射杀沿途发现的每一只绿皮。
“那好吧,事不宜迟,我们最好现在就过去。”费莉西亚终于离开了那台该死的装置,领着我向房门走去。我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当我来到走廊时,怀着感激的心情大口呼吸那股混杂着臭不可闻的袜子和长时间没洗过的头发的味道,而缓缓闭合的大门终于将我与那个散发着邪恶光芒的水晶基座彻底隔绝开来。
“政委。”尤根和我打了声招呼,他手握热熔枪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既让我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很明显,尽管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老朋友,他还是不愿在我们离开之前对可能出现的其它麻烦掉以轻心。在我看来,这也是一种相当明智的做法,毕竟这里的每个人都非常清楚上次那位审判官要求带走暗影之光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毫无疑问他们会全神贯注地防备我们两个任何一点儿“背信弃义”的举动。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打算凭借武力抢夺那件讨厌的东西,尤其是看到那台已经被组装起来的装置有多么笨重之后,我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这只是我站在他们的角度上的想法,所以要是他们像我这么疑神疑鬼,那我也不会责怪他们。“那东西还好吧?”
“从某种程度来说还算是这样,”我小心翼翼地告诉他说。“现在看来想要把那东西搬走并不现实。”首先奥雷利乌斯和他的货船并不在佩里亚附近,我们没办法使用他货舱里的起重型机械奴工来搬运这件讨厌的东西,更别说带着它沿着亚空间潮流飞去什么地方与安伯莉会合。【注:如果有人关心这一点的话,我会告诉他我们约定碰头的地点是在德尔塔西格玛诺瓦姆空间站。】
听到我们这段对话的费莉西亚看起来颇有些扬扬自得。“我已经安排了你们在会议室会面。”她说道。尽管我不知道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她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我猜测可能是在我们谈话期间,她使用了某种内置的通讯装置来完成这项安排,虽然这样肯定会让她分散自己的一部分注意力。(之后我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说这是利用了她大脑中的某种植入装置,那东西可以使她同时思考好几件事,她把这一神秘的过程称为“多重任务处理”。)【注:总之这是有史以来大多数女性都能完美驾驭且经常会令男性感到困扰的一项本领。】
“很好,”我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惊讶。“越早把问题解决掉越好。”
“你要我陪你一起去吗,长官?”尤根问道。我摇了摇头。
“你最好守在外面,把门看好。”我委婉地嘱咐道。待会儿我得使出浑身解数让这里的人赞同我的观点,而让副官站在身边炫耀他那支热熔枪对于赢得他们的信任可没什么帮助。“我们不想在讨论事情时被人打扰。”
“完全正确。”费莉西亚表示同意,说这话时,她脸上的肉体部分完全没有显现出任何表情。
我们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她便引我沿着一条我不认识的走廊继续前进(我们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我并没有怎么探查过这座地下建筑,而且我可以确定在我走后的大约八十年时间里他们对这里进行了扩建,我这个巢都人的本能告诉自己回声以及空气流动变得与先前有些不同),最终我们在一扇抛光的木门前停了下来。仅凭这一点,我足可以判断出我们已经进入了这座建筑中归属于审判庭的那一侧,因为齿轮小子们在室内设计这一方面更钟情于全金属的外观,这令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我可能在这里找不到什么盟友,但起码他们会愿意倾听我说的内容。
我把尤根留在外面与两名手握地狱枪的斯基塔里作伴(我猜他们可能希望自己能拥有改造呼吸器官,以及植入视觉增强装置),我能确定机械神教那一边的合作伙伴仍旧对我们目的的纯洁性抱有一定的怀疑。不过费莉西亚理都没理穿着猩红色制服的士兵就把门推开,邀我一同进去,所以也许在这里布置卫兵压根就只是一种礼节性的安排。【注:不知怎地,我对此抱持怀疑态度。】
门里的房间给我的第一印象比较复杂,既熟悉又古怪。房间的基本布局较为传统,中间摆着一张长桌,两侧放着一些椅子,地板上铺着一块深红色的地毯,上面用灰色的丝线绣着审判庭常见的“I”形条纹标志,周围则环绕着用白色丝线绣成的机械神教钝齿轮图案。然而那张桌子并非木制,而是青铜制品,上表面用黄金镶嵌着连接在一起的印章符号。房间里为数不多的木制用具是一张小型边桌(那上面的银制托盘中诱人地摆放着两只玻璃瓶和几只水晶高脚杯),以及一个上了漆的橱柜,上面带有两个机构联合的符号。凭借常年混迹于此类场所的经验,我相信这是一块用于给参会人员提供饮料的休息区。桌子旁边的椅子是金属制品,但其中一侧的椅子上面摆放着靠垫,所以即便房间里空无一人,我也能够轻而易举地推断出那是为了彰显审判庭方代表对“合伙人”的礼遇。
不过事实上很明显就能看出两派人员各自的就坐习惯,因为此时大多数椅子都有了它们自己的主人。当费莉西亚和我走进房间时,十几张面孔抬起头来向我们这边扫了一眼,坐在左侧的那排人能明显看出给自己安装了改造增强装置,而右边那一排基本没给自己的身体做过改造,即便如此,他们脸上的表情几乎和坐在对面的人一样难以捉摸。当然,所有机械神教的代表除一人之外全部穿着代表他们所属职业的白色长袍,但我在他们的服饰上面并没有发现像费莉西亚身上那样的精巧图案。不出我所料,他们一齐点了下头,压低声音,恭敬地称呼了一声“贤者”,费莉西亚便坐在会议桌的最前端。那里并没有摆放座椅,但似乎这难不倒她,看来她还保留着旧日里我更加了解她时的另一个习惯,也就是把安装在她脊柱末端的机械臂当作临时的座椅。
“你先前告诉我这里不归你负责。”我故作轻松地绕过桌子去拿那些饮料。一方面,自我们到达这里后,经历过诸般刺激的我需要给自己来上一杯,而另一面这能让我获得一个研究其他人的机会,而且不会在他们面前显得像是在拖延时间。当然我没办法顾及到大多数人,但要是能从中挑选出几个容易看透的家伙,这将有助于我了解会议进行得有多么顺利,或是弄清楚自己的运气有多么糟糕。
“我确实不是,”费莉西亚辩解道。“我负责管理这座设施的神学技术研究工作,”但是制定具体的方针事项归由整个委员会负责,而审判庭的抄写员们负责文书工作。
科技教士们都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他们这副模样就和太空死灵差不了多少,而我先前在他们这一侧注意到的那唯一一个例外——一个身穿斯基塔里军官制服的黑发男人——用小心谨慎的目光向我表达了敬意,毫无疑问他知道我的名声。我和善地点了点头以示问候,对方也回敬了我的善意。这是一个不错的信号,于是我当众饮下了一大杯平庸无奇的阿马赛克,结果证明这瓶子里的东西令人失望(多年以来,我偶尔会与安伯莉的随从为伴,这使我形成了一种观念,那便是审判庭的工作人员们往往会充分利用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奢侈品【注:对他们中许多人来说,人生极为短暂,何不纵情享乐一番呢。】),而后摆出我特别擅长伪装的那副坦率友好的模样,对着与会的众人笑了笑。“有人想要顺便来上一杯吗?”我开口问道。
发现没人响应后,我快步走到审判庭那边寻找空位就座。不管怎样,我之前的做法实际上已经等同于公开宣称自己在为审判庭执行秘密任务,所以此时也没有必要继续遮遮掩掩,况且在会议桌仅剩的那个中间的位置——也就是费莉西亚的正对面——并没有摆放座椅。最终我挑选了一个距离费莉西亚最近的空座,其部分原因在于她的观点显然会对在座的科技教士们造成极大的影响,还有就是这里能让我尽可能地远离一位表情呆滞且顶着一头乱糟糟棕发的年轻男子,那家伙几乎就坐在斯基塔里队长的正对面。我这辈子遇到过太多的灵能者,深知要小心应付这些家伙,即便看得出他明显是归化灵能者,我也不敢放松警惕。我暗自庆幸好在自己没把尤根一起带进会议室。
“或许诸位还不知道,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费莉西亚说道。在我听来,她言语中的“严肃”成份表明她又把出现在这里的我当成了一个笑话。“这位是我的老朋友凯法斯·凯恩,帝国英雄,佩里亚的解放者,所有你们见过的那些雕像的本尊。”说到这里,她嘲讽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而且很明显,还是维尔审判官的秘密随从。政委,你需要澄清一下我的这个说法吗?”
“我尽力吧。”我再次摆出那副坦诚的面孔。我很清楚审判庭的那伙人有多喜欢享受他们的间谍游戏,以及为了在他们那阴暗的等级体系中占据有利地位又会展开何等激烈的竞争,所以不妨借此机会暗示他们我手中握有一些他们未曾掌握的材料。“不过从严格意义上讲我并不是一名真正的随从。维尔审判官是我的私交好友,我只是偶尔会帮她一点儿小忙,仅此而已。”坐在我左边那个面无表情的家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显然他已经相信我远比他更加了解异形审判庭内部的秘密。“基于这一点,她派来的上一名使者恳请我继续完成他遗留下的工作,当时正赶上敌人的第一次入侵,他被迫离开了佩里亚。”
“我看过报告。”那个面无表情的家伙平静地说道。他随后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我们似乎跳过了介绍的环节,我是特里·马坎,项目安全负责人。”他与那位斯基塔里军官互相交换了一个尴尬的眼神。“当然,是审判庭一方的负责人。而雅伊茨队长则是机械神教一方的安全负责人。”
“马坎阁下,”我握住了他递来的手,稍微调整了下自己脸上的笑容。我从那两人之间传递的表情中解读出了很多内容,捡主要的来说,他们愿意与对方合作,但彼此间又有着一定的保留。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有料想到,我之后向着桌子对面的雅伊茨点了点头。“雅伊茨队长。我期望你二人能够精诚合作。”这两个家伙脸上几乎完全相同的惊讶表情告诉我,他们都没有料想到之后会是这样出乎意料的展开。
“我们可以把你刚才说的话理解为你们已经放弃了你那位行商朋友提出的荒谬主张吗?”一名科技教士开口问道。
我点了点头。“泰伯尔贤者已经向我充分展示了那件组装好的人工造物,”从我自己的嘴里说出费莉西亚的正式头衔听起来感觉略微有些怪异。“我很清楚现在想要把它送到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并不现实,至少在我们还有时间搬动它时是这样没错。”一股混合了如释重负和洋洋自得的情绪在桌子另一端的齿轮小子之间弥漫开来,而审判庭这一侧的众人则流露出了微有些惊慌的神色。
“那么我们需要采取一些措施来确保它的安全。”马坎很不自在地开口说道,那样子就像是刚刚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这恰恰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向他保证道。“无论发生什么状况,我们都不能让暗影之光落入瓦兰之手。即便那意味着我们要亲手毁掉它。”
我原以为这话会在房间里掀起轩然大波,但实际上我只是从桌子周围听到了微弱的吸气声。(好吧,大部分人是这样没错。但我怀疑一些科技教士已经克服了比如“呼吸”这样人类固有的缺陷。)
“当然那只是我们万般无奈后的最终选择。”随后我继续说道。房间里的气氛再次放松了下来。
“即便我们有这个想法,我也不能完全肯定凭我们的力量就能够摧毁它。”一名科技教士冒险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它完好无损地度过了亿万年的地质剧变。我不认为寻常的爆炸会给它造成什么损伤。”
“基里安似乎认为等离子弹药会对它造成伤害,”我满怀希望地仗着胆子说出了这个猜测。
“基里安是个白痴,”马坎说道。从众人的反应来看,审判庭与机械神教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疯子们极少会对他们手中的东西保有清醒的认识。”我平静地指出了这一点。“让我们回到即将到达的混沌远征军这个问题上。你们显然能够想象得到那群家伙会有多么疯狂,而且你们也可以肯定要是瓦兰得到了那件人工造物,他会毫不犹豫地开始胡乱摆弄自己的新玩具。”我顿了顿。“而即便奇迹发生——他抵制住了这种诱惑,阿巴顿也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是说掠夺者阿巴顿?”此时那位年轻的灵能者终于开口讲话,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尖利,听上去仿佛那家伙的脑子里正在演奏什么模糊不清的音乐。“你认为他直接参与此事了?”
“谁知道呢?”我耸了耸肩,试图用强装出来的虚张声势和有条不紊来掩饰此时自己心中的恐惧。一想到我们引来了自打荷鲁斯之乱起就满怀恶意想要攻击整个银河系的腐坏分子头目的注意,我就被吓得不知所措。“无论如何,瓦兰肯定会向他报告这件事。所有的战帅都会这样做。”
“说得对,”雅伊茨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们仍然掌握的一点优势就是他们想必不知道这件装置的存在。”
“很不幸,情况可能并非是这样。”我的话在众人中又掀起了一阵无言的惊愕。“据我们得到的最可靠情报显示瓦兰舰队有意攻击佩里亚。行星防卫部队里没人知晓敌人的动机,我想我们全都知道是这里的什么东西诱使敌人不惜穿越几乎整个银河系也要从我们手中把它夺走。”
“但他们是怎么得知暗影之光的存在的?”雅伊茨问道,他用尖利的眼神盯着马坎。“这应该是整个星域里保守得最为严密的机密之一了吧。”
“是的,”安全主管迅速地点了点头。“不过但凡是秘密,都有可能被泄露出去。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我们两个机构派驻在这里的人员经历了大规模的人事变迁。这其中只要一个人无意间走漏了风声,或是落在了敌人的手中,便有可能发生泄密。”
“我可以向你保证,机械神的仆从中绝不会有人如此轻率。”雅伊茨冷冷地说道。
“我敢打赌是基里安泄的密,”我迅速介入平息了这场一触即发的争论。事实上我并不知道秘密是怎么被泄露出去的,也不是特别在意,但当了那么多年政委的我深知内部分歧所造成的损害堪比一个连的星际战士叛变投敌。“他在佩雷尔蒙达上资助了一个混沌教派,来为他那个疯狂的计划招募潜在的灵能者。如果他们中的某人躲过了我们的清洗,他们就有可能向敌人传播这一消息。”
令我欣慰的是,在座的每一个人似乎都认可了我的说法,毫无争议地将基里安充作了泄密的替罪羊。“真正令我担忧的是瓦兰或是阿巴顿亦或是其他与此有关的人,准备继续他遗留下的研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们会批量生产巫师,没人知道这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的损失。”
“那会毁灭这个银河系。”那位年轻的灵能者平静地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却莫名其妙地更能引发共鸣。
“斯帕尔森大师的话也许有些夸大其辞,”马坎开口说道。“但是……”
“我半点儿都没有夸大其辞,”这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向他保证道。“亚空间的力量会通过他们泛滥开来,彻底摆脱帝皇在祂忠实仆人的心中设置的限制。除了会直接造成损害之外,许多人会受到恶魔或是更加可怕的东西的蛊惑而陷入疯狂,致使那极致的恐怖在星际间横行无阻。要不了两代人的时间,恐惧之眼就会成长到足以将我们所有人都吞噬掉的程度。”他的音量还是像先前一样,但是这家伙脸上那货真价实的恐惧表情让我相信他所言不虚。这家伙每天都会注视亚空间深处的动静,他不会被自己在那里看到的东西轻易打动,而且他很清楚自己所描述的不过是毫不夸张的事实。
“那我们就一起努力不让事态发展到那地步。”费莉西亚冷静地说道。年轻的灵能者点了点头。
“那样最好。”他平静地说道。
“既然我们不能转移暗影之光,也不能摧毁它,那就只能确保它不落入敌人手中。”我平静地说道。“雅伊茨队长,也许我们之后可以商量一下该如何保卫这座设施。我相信你在这方面有些自己的见解。”
“好的。”雅伊茨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在这里的对敌经验会在评估敌方战力方面发挥巨大的作用。而且你对我们的防御措施可能也有一些自己的建议。”
“嗯,我想我们可以再把大坝炸掉,”我将这句话尽可能说得像是一句玩笑。“但我怀疑他们会准备好应对措施。”换作是我,如果听说这里早先发生过那样的战斗,也会小心提防这一招,而即便瓦兰和他的同谋们此时还没有听说这件事,等他们一踏上佩里亚也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情报并马上做好应对。佩里亚本地人出于吸引眼球的目的,坚持把那场战斗错误地称作“凯恩的最后一战”,并把它当作一则传奇故事,在这个平素相当无趣的世界上大肆传播,由此产生了数不清的书籍、影像集、全息剧和连环画,每一种较之前作都更加的夸张和失实。
“不管怎样,我们都会设置一些爆炸装置,”费莉西亚果断地说道。回想起我第一次炸掉大坝时她那副任性的嘴脸,此时的她着实令我非常吃惊。似乎时间与肩上更加重大的责任,让她除了多出一身改造器官破烂儿,还养成了一种更加偏向实用主义的行事风格。“如果他们真的愚蠢到会重蹈兽人的覆辙,我们倒不妨利用这一优势。”她平静地注视着在场的科技教士,仿佛是在等着有人跳出来挑战自己的权威。那帮家伙一言不发,但显然对那一前景很不满意。“我们总能再建起另一座大坝,但暗影之光只有一个。”
“感谢帝皇。”我嘀咕了一句,但却没能控制好自己的音量。略有些尴尬的我对马坎说道。“我希望你也能来参加我们的讨论,”我接着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们已经制订出了一份周密的危险评估报告,其中应该涵盖了大部分可能出现的情况。”
“从兽人入侵到虫群迁移,”他向我保证道。“或是由钛族在背后支持的分裂势力搞出来的政变,还是敌人的支持者对我们内部的渗透,凡是你能想到的能够威胁这里的东西,在我的报告中均有涉及。”在意识到从房间的各个方向朝自己射来瞪视的目光后,他无所畏惧地耸了耸肩。“我不是指摘什么人是叛徒,只是在说我已经应对那种可能性以及其它所有我能想到的意外状况制定出了相应的应急计划。这本就是我的工作。”
“我们都应该感谢帝皇为我们派来了你这么一位认真尽责的安全负责人,”我插话道,以自己平日里的训练以及毕生经验,轻而易举地化解了眼前尴尬的局面。“还有人想要补充什么有用的建议吗?”
“我只想说一点,那就是我们组合出来的这件装置可不止是一台灵能放大器,”费莉西亚插话道。她环顾与会众人,等待着再有人出来提出反对意见。发现没人冒头出来后极其隐秘地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随后她直接对我说道。“我们还远未探明它的真正用途,但已经得出了一些初步的结论。”
“是这样没错,”另一名科技教士插话道。“可能泰伯尔贤者已经向你解释过了,暗影之光这套装置直接吸收了亚空间能量,这似乎就是它能够增强或是激活潜在灵能天赋的原因。”
“她确实讲过,”我确认道。“继续说。”
“这一装置的其余部分似乎是一个能够集中能量的系统,”费莉西亚瞥了一眼自己那位多嘴的下属。我过去常用这招对付炮手埃尔森,犹记得我早年在第12野战炮兵团服役的那段相对无忧无虑的日子里,那家伙最能惹是生非,隔三差五就引发纪律问题让我头疼。“我们还不能完全确定它被制造出来后最初是为了实现什么目的,但如果我们猜测得没错,它甚至能够改变‘实体宇宙’的构造。”
“我的天啊!”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听了她的话后,两相对比之下,我甚至觉得斯帕尔森刚才描绘的那种可怕的设想对于我们来说倒还算是一种相对乐观的估测。相较于花费大半个世纪的时间来毁灭银河系,如果暗影之光落入坏人之手,它眨眼间就能完成这项工作。我当即下定决心,不管费莉西亚和安伯莉会怎么说,真到了实不可解的危急关头,我一定要想方设法毁掉那该死的玩意儿。“为什么有人会造出这么一个可怕的东西呢?”
“出于恐惧,”另一位审判庭的代表插话道。她是个五官分明且周身作语俗修道会【译注:语俗修道会是战斗修女会下辖的一个非战斗组织,其成员在语言及学术研究方面的造诣颇为精深。】修女打扮的年轻女性,从装束上推断她可能是从事翻译陈放暗影之光的房间墙壁上那些石质碎片上的涂鸦刻痕这件费力不讨好的工作。“我们从银河系里各处发掘出的一些残片中得知当时这一远古种族正处于战争状态。至于是和谁或是什么东西作战,我们尚无头绪。不过据一些学者推测,最频繁出现与敌人有关的符号如果翻译成哥特语就是卡坦或是西坦。”
“从来没听说过。”我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它们不是那些该死的太空死灵。
“双方似乎斗得两败俱伤,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修女继续说道。“只有那个古代种族的一些遗迹侥幸留存了下来,而与西坦有关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注:不幸的是,从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来看,情况似乎不再是我们原本认为的那样。】但是在灵族中间还流传着一些可能起源于那场战争的传说。当然那些长着尖耳朵的‘软脚虾’们自视甚高,不愿跟我们这些‘低劣’的种族分享任何有用的知识,但我们还是通过某些非正规的渠道设法弄到了少量可能与之有关的情报。”
她大概是指审判庭的特殊资源吧。在一些非常罕见的情况下,个别灵族成员会与异形审判庭开展合作,这并不是完全不为人知的绝密事项。安伯莉能够相当流畅地使用它们的语言,我记得她提到过这是在一次与灵族有关的危险行动中学会的,尽管她从没有向我吐露过详情。【注:我这么做的理由很充分。任何获得许可的人都可以在达摩克里斯枢机会议室里存放的保密档案中查找到被归档为“斯坦温德事件”的详情报告。】我猜想这位性格直率的修女也能够使用一些类似的联系渠道。一时间我还猜想她或许能和朱利安相处得十分融洽,随后我赶忙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到眼前这些更加紧迫的问题上。
“是关于暗影之光的情报吗?”我仗着胆子问道,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给众人留下一种我仍在掌控全局的印象,而不是我期望能够弄懂这些专业的内容。
“可能是的,”这位五官分明的修女继续说道。“根据《凯西叙事诗》中某些相当晦涩的段落来看,这个远古种族也许是想直接利用亚空间的能量来抵御敌人。一些灵族学者甚至认为这便是给整个银河系带来混沌诅咒的罪魁祸首。”
“这是一个有些牵强附会的推测,罗塞塔【译注:罗塞塔这个名字显然是源自于大名鼎鼎的“罗塞塔石碑”,这个词被各类西方作品引用的频率极高。】修女似乎把它信以为真了。”费莉西亚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作为对这种态度的回应,修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考虑到这件人工造物无疑拥有悠久的历史与强大的力量,无视这种可能性的做法极不明智,我言尽于此。”罗塞塔说道。我能从修女脸上的神情看出,她常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当我认真思量过她所说的那些话的全部含义后,我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融化殆尽了,而我又不得不集中全部意志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惊惶失措。我认为此时的情况已然糟糕到了极点。“在我看来,不管这情报是真是假,我们行事时都要万分谨慎。”我小心翼翼地说道。
“别担心,我们就是怎么做的。”费莉西亚以一副轻松愉快的模样向我保证道。显然这并没有缓解我心中的担忧。我了解她那刚愎自用的老毛病,而且我毫不怀疑真到了万般无奈、束手无策的境地,她会趁机激活那东西,看看会发生什么状况。而更加糟糕的是,帝皇救命,如果真有那么一丝挽回败局的可能性,我很可能还会授意她进行这样的尝试。
好吧,现在思考这个问题为时尚早。就像我们刚刚到达这里不久,费莉西亚在广场上指出的那样,尤根和我马上就得回去准备与敌人作战。
我思虑周详后点了点头。“那么在我看来,最好还是让你们继续进行研究吧。”尽管几十年来这帮人一直在拼尽全力,但毕竟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把整个银河系都炸掉,尽管希望渺茫,但如果费莉西亚和她的手下可以找出一种方法能让我们比较安全地利用这台装置对付我们的敌人,那么当入侵开始时,我们或许还可以在紧要关头孤注一掷,试着用它来实现最后的搏命一击。即便不行,也能让这些家伙有些事儿做,别跑来给我添乱。我起身时望了一眼马坎和雅伊茨。“先生们,我想应该能够找到个什么地方让我们排除外界干扰,专心研究我们的防御策略吧?”更加重要的是,要赶在斯帕尔森遇到尤根前把副官从走廊上带走。
“我的办公室离这里最近。”马坎显然已经准备好迎接从那个与他地位对等的家伙嘴里冒出什么反对意见,但雅伊茨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样能够节约一些时间。”他坦言道。显然他准备全力与对方开展合作。
“很好,”我摆出了自己最“凯恩”式的英雄派头。“那让我们马上开始干活儿吧。”我又冲着费莉西亚点了点头。“在我们离开这里前,我还会去找你。”
“如果你不想走路返回奇林维尔的话,那你会来找我的。”她兴高采烈地表示同意。“你们开来的那台车子看起来似乎很难再次启动。”
编者按:
显然凯恩,或者更有可能是尤根随后设法找到了一辆车,因为当凯恩再次开始自己的讲述时,他这趟对外宣称是视察的旅行已经结束了。他对于时间流逝的描述总是含糊不清,但根据文章其它部分提及的内容来看,我们可以推断出这两段记录中间的空白期大约是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