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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会议逐渐进入尾声，月亮渐渐爬上夜空。
春雅看着钟表，询问道：“今晚你们住下来？还是回自己家？”
“我打算在家住一晚，天音呢？”
“唔~我超想和小夜奈一起睡觉啦。”天音摆出一副遗憾的表情，“不过我还得回家处理一些私事，所以留这里过夜了。”
“好吧，那我让松田先生送你回去。”
“嗯，谢谢母亲大人。”
吃完晚饭，又送走天音，在道场陪父亲进行了一番久违地剑术对练（龙马终于从春雅手中取回自己的爱刀），夜奈这才沐浴更衣，换上睡服准备回房睡觉。
走到自己卧室隔壁的一间木门，夜奈停下脚步，看了眼木制的门牌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轻轻推门进入。
打开电灯，看着房内熟悉的装饰摆设，夜奈的眼神变得无比温柔，其中又夹杂着感伤。
“即便过了这么久，你的房间也还是一点都没变……”
即使房间的主人早已不在，也有人时常来负责专门清洁，每一件家具都是一尘不染，就连衣柜里的衣服与被褥都保持着干净卫生，洁净如新，随时都在迎接它们的主人回来。
坐在书桌前，夜奈随手取出一本相册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照片，每张照片里的短发女孩一直保持着勉强的微笑，微微刺痛夜奈的心口。
“我不会否定自己这些年所有的努力，如果为了你，我付出的一切都值得；我也不想认同那种无情的方案，这并非在真正意义上挽救你的生命。但假如，真的只是假如……星见塔能尽早完成，你会不会也能早些解脱呢。”
***
这是参与到星见塔设计工作的九樱家都心照不宣的秘密：根据正式开工时定下的方案，除了电力转换与神社提供的特殊符咒，还可能会用到一个“内部电池”来补充<封魔境界线>需要的庞大魔力，这个电池不是别的东西，正是自身拥有SSS级魔力总量的夜月。
作为特殊的大型宝具，当星见塔正式建成之时，九樱家就会把夜月带进塔内，通过特殊的插槽，将她的身体与星见塔永远连接，从夜月体内持续抽走魔力输入星见塔回路。这样既能维持<封魔境界线>的正常运转，也能将夜月的魔力消耗在正常范围，解决魔力满溢的问题。
当时的龙马接过写好的计划书，白天思虑再三，晚上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一实情告诉夜奈。而这样一个看似双赢的方案，也理所当然遭到夜奈的强烈反对。
***
“你们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救她，根本就是在害她！你们是要把夜月当‘人柱’，活生生断送她的未来！！我绝不允许你们这么做！哪怕我死也不会原谅你们！！！”
龙马至今还记得，那个最尊敬自己的女儿，年仅十三岁的夜奈抓着文件一拳打碎书案，对着自己发泄的怒火是多么可怕。正如两年前的她，面对那些执意要求自己杀死妹妹的大人们一样。
然而身为父亲的龙马不会生气，换位思考一下，自己肯定也是同样的心情。
“冷静点，夜奈，你先坐下。”
看着夜奈虽然一脸不爽，但仍听从自己的话坐回椅子，龙马暗舒一口气，看来夜奈还没有被情感驱使左右，还是能听进自己的话的。他也同样知道，再继续刺激下去，不用等到明天，夜奈会立刻带夜月离家出走，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自己的女儿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我话还没说完呢，现在这只是一个预备方案，还没有开始实行。再说这是要等到星见塔的主体全部建成，开始进行内部建造阶段的时候才会进行，现在可刚刚动工没多久。至少在塔体完工之前，夜月的人身安全我可以保证。”
“就只有这点时间？”夜奈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刀刃般锋利。
“咳，当然你也可以把它缩短……啊不，是延长。只要我们能在星见塔完工前解决夜月的体质问题，那么这个方案自然就作废了。”
“……我明白了，本来这种事我就不打算长期拖下去。”夜奈站起来走向房门，“这段时间就拜托父亲你继续把那些人的声音压下去吧。”
“你有解决办法了吗？”
“嗯，这还是我刚才读完这个混账计划书时想到的。”夜奈将手握住把手，微微转头看着龙马，“他们不是想要利用星见塔这座大型宝具消耗夜月满溢的魔力吗？那么我也和他们一样找出适合夜月的魔具就好，实在不行，就由我亲自制作。”
“你打算学习魔具工学？这门技术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学成的。”
“无所谓，我现在拥有<极视魔眼>，还有时间流速更慢的<无生的异境>，要学习魔具工学可比常人简单得多。而且只要是为了夜月，一切有用的技能我都会去掌握，不论它有多难。”
***
“我相信夜奈说到做到，但我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快就成功了。”龙马坐在窗边，看着夜空的明月，“甚至比星见塔的完工还要早。”
“当然了，那是我们最骄傲的女儿啊。”春雅微微笑道，“她可是咱家武道‘九樱百华流•免许皆传’称号最年轻的持有者。只要是为了夜月，她什么都能做到。”
“嗯，但我这个做父亲的，没能彻底尽到保护女儿的责任。”龙马长叹一口气，“虽然一个月后夜奈说‘为了让自己尽早成为魔具工学师’选择出国留学，并带着需要照顾的夜月离开。我明白那只是她的表面借口，她是想和‘那些人’——和那些我还没能根除的反对派们做个了断，正可谓‘眼不见为净’。”
“即使她们姐妹二人不得不在陌生的国外住了三年，她也没有因此怨恨过你。在三年后，夜奈带着完全健康的夜月回来时，她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回来了，父亲。’”
“呵呵……”龙马轻笑几声，喝掉茶水，向房门走去。春雅知道他的心思：“去看看她睡没睡着？”
“嗯。”
走过无人的安静走廊，来到夜奈的卧室，却惊奇地发现在她隔壁的房间还亮着辉光，那个房间至少有两年没有点灯了。
轻轻推开半掩的房门，一眼就能看见卧倒在书桌上睡着的夜奈，她的手还摆在与夜月合影的相片上，不知她是否知道，自己的眼角还残留着一丝泪痕。
龙马当然也没忽略一个微小的细节：夜奈坐着的身体微微靠左，为椅子右侧留了一个较大的空间。
明知妹妹不在身边，姐姐依然会留出属于她的位置，就像是她从未离开自己。
龙马没有叫醒夜奈让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找了一条薄被，以最轻柔的力道盖在她身上，关灯，无声地离开夜月的卧室。
“晚安，我的女儿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