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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客丛书》 宋 王楙(五十一)

2023-10-25 19:51 作者:三步一颠  | 我要投稿

宫殿 《石林燕语》说:古时候的天子居住在“总言宫”,它的别名皆称为“堂”。所以《诗》说“自堂徂基”,《礼》说“天子之堂”,最早时并未称为“殿”。从《秦始皇纪》开始称作“阿房宫、甘泉殿”,《萧何传》说“未央殿”,才开始称为“殿”。那么阿房、甘泉、未央也被称为宫,我怀疑就是开始于此。 依我个人所了解的黄帝有“合宫”、尧帝有“贰宫”,汤帝有“镳宫”,周朝有“蒿宮”,楚国有“台宫”,韩国有“台宮”,齐国有“雪宫”,在《列子》记载“化人宮”,《神异经》记载“天淫宫”,古时候说到宫的地方有这么多。 再来看宋玉的赋,说“高殿以广意”,商君说“天子之殿”,《战国策》说“苍鹰击于殿上”,《说苑》说“齐有飞鸟,下止殿前”,《庄子》说“入殿门不趋”,“奉剑于殿下”,《史记》说“毛遂定从于殿上”,“优孟入殿门”,古时候说到殿的地方有这么多。 所以,可以了知称“宫殿”,很早以前就有,不是从《秦始皇纪》开始的,但说到殿时并没有全名“某殿”。宫、殿这两个字,上下通用,不必拘泥于至尊才能用,比如儒有一亩之宫(出自:《礼记·儒行第四十一》),象往入舜宮(出自《孟子》),霍光第中鸦鸣殿前,黄霸居丞相府举孝子先上殿之类的。《艺文类聚》还说,萧何、曹参、韩信皆有殿。 报罗二说 见一杂说说进士放榜,必须有一人要谢世,世人称为“报罗使”,说是到大罗天报信。《摭言》也说,罗玠于贞元中及第,在一船上办宴席,大家边喝酒边游览风景,罗玠不小心落水溺死。之后,要是有人在开试前出意外而死的,皆称为“报罗”。这两种说法不同。 姓名同者 汉朝碑刻中有块郑子真的残碑,毁裂到无法做深一步的考究,有人怀疑是谷口郑子真的。 我个人考究,能在记载中见到郑子真这个名字的,有两位:一位是谷口的郑子真,另一位是郑玄的孙子,读《真诰》可知。谷口郑子真,是哀平时期人;郑玄的孙子,是三国时期人,这个碑刻是灵帝熹平四年,和二位时间相差太远,可以了知是另外一个叫郑子真的人。如果人认为古时候有三位郑子真的话,说这话的人绝对草率了。按我所读的史传,和一些闲集来看,古人同姓名的特别多,大约算下就有二百多人,之后再多读一些书,发现还能冒出不少,我就不一一记录了。 比如,公孙弘有三人,张禹有四人,其他的像南宫适、伏子贱、朱买臣、孔安国、张长公、杨雄、龚遂这些人,也不止是一人。后周有两位宇文贵,前汉有两位贡禹,唐朝有两位大将皆名为李光进,还有两位叫裴巽的,而且他们也都是娶公主为妻。远古时,有两位擅长射箭的后羿。《类说》记载说有三位王乔。但按我的记录,其实不止。所以,古人的姓名,岂能说尽?不过是写作的人随自己的所闻所见记载而已。《崇文总目》有一卷《同姓名录》,《名贤姓字相同录》三卷,由于已经缺失,无法考究。《隋志》记载有《同姓名录》一卷,说是梁元帝编撰的。 东阳沈隐侯 现代人说沈约会称“东阳”。 我个人考究沈约在末年时期任东阳太守,齐隆昌初年,沈约以吏部郎出任东阳太守,明帝即位时,征召为五兵尚书,迁任国子祭酒。永元初,再任司徒左长史,进升征虏将军、南清河太守。梁武帝受禅后,任尚书仆射,迁右仆射,迁侍中、右光禄大夫,领太子詹事,迁尚书令,改左仆射,领中书令,领太子少傅,转左光禄大夫。沈约从东阳太守之后,履历竟然如此之深,也担任过丞相,怎么可以称东阳呢? 沈约的谥号隐侯,因为他这个人隐藏自己的心计,所以是“隐”。这个“隐”字,是贬义词,绝对不是什么好话。现在乌戍的《西寺土地祠牌》里面有说“东阳沈隐侯祠”,似乎不能这样称呼。有诗词有“沈腰清瘦”形容沈约。 我又深入考究,沈约有说“老病百日数旬,革带常移孔,以手握臂,计月小半分(大意:因为年纪大,病了数旬,大约一百多天,这段日子我的腰带一直移孔,自己用手握另一手上臂,每月小半分)。”但在他的传记里最初并没说他腰瘦这件事,他大概是在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吧。我读王约戏沈昭略说“汝是沈昭略,何以瘦而狂(大意:您是沈昭略啊,怎么又瘦又疯)?”这里确实有沈瘦。 江革忠孝 《蒙求》说“江革忠孝,王览友弟。”各家的注解,皆是说后汉江革。但后汉江革,指的就是江巨孝,可是他并不是忠孝之人吧。 我个人读《南史》,梁朝时期也有一位叫江革的人,他十六那年母亲离世,在当时是以孝顺闻名,后来被魏人抓走,他词色庄正,不屈服于魏人而回国。梁明帝感叹说“今天我总算亲见苏武的气节。”这才是兼忠孝的江革。 汉赐金晋赐布帛 汉朝皇上赏赐大多是赏赐黄金,晋朝皇上赏赐大多是绢布,所赏赐的东西往往各自按当时最不缺的东西来赏赐。汉朝初年,赏赐黄金四万斤与陈平间楚,能这样子做,可了知当时的黄金储备。梁孝王快死的时候,府库还有四十余万斤的黄金。吴国颁布悬赏,说砍死大将的人,可以获得黄金五十斤,将敌军分级别并各有不同的赏金。王国尚且如此,天府就更不用说了。要是有官员治理地方有贤德名声,皇上便会增秩赐金;而且不时对功臣进行赏赐,这笔费用算起来极为浩瀚,也没听说缺乏黄金。数千斤黄金的赏赐多到无法一一举例,比如黄霸、严诉、尹翁归等人,一赏赐皆为上百斤。赏赐周勃是五千斤黄金,前后赏赐霍光到七千斤。到王莽末年,省中黄金储备有六十万斤。董卓郿邬,也是不可胜数。可知当时的黄金的确多。 晋朝赏赐绢布,百匹的我们就不说了。阮瞻是千匹,温峤、庾亮、荀菘、杨珧等人皆是五千匹,周复、唐彬、琅琊王伷这些人皆六千匹,王浑、杜预等人是八千匹,前后赏赐贾充到九千匹,王浚、张华、何攀等人都上万匹了,王导前后获得二万匹,桓温前后获得接近三十万匹。苏峻作乱,台省遭遇大火焚烧后,还留下二十万匹布,万匹绢,这又可验证晋朝的布帛真的多。 (汉朝确实黄金储备很多,看如今科学时代的考古挖掘:1968年河北满城县所挖掘出的山王刘胜夫妻墓,一号墓中就曾挖掘出了总重达719.4克的黄金,二号墓挖掘出了将近438.15克黄金。1982年,江苏出土的西汉窖藏的黄金就达到了40多斤。) 退之淮西碑 《唐史》与《三说》皆说,退之的《淮西碑》大部分在讲裴度的功劳,李愬的老婆唐安公主看了替自己的丈夫不平,于是到皇帝那儿告状,说韩愈的文章写的不是事实,皇上下令将韩愈的《淮西碑》砍断,再命段文昌作《淮西碑》。 而丁用晦的《芝田录》却说“元和中,有老卒推倒《淮西碑》。帝怒,命缚来杀之。囚至,曰:‘碑中只言裴度功,不述李愬力,微臣是以不平。’命放罪,敕段文昌别撰(大意:元和中,有位老兵推倒《淮西碑》。皇上很愤怒,命人将老兵抓来杀了。老兵被绑到皇上面前,他说‘这块碑只记录裴度功劳,不提李愬出力,微臣觉得这不公平。’皇上听了,释放了老兵,敕段文昌另作一篇)。” 罗隐的《石烈士说》也说“石烈士名孝忠,猛悍多力,尝为李愬前驱。一旦,熟视裴碑,大恚怒,因作力推去其碑,仅倾状者再三。吏执之诣前,孝忠云云,上因得淮西平贼之本末,命段学士更为之(大意:石烈士名忠孝,为人凶猛而且有力气,以前是李愬的前锋。某天,他认真看了说裴度功劳的碑,先是怨恨而后大怒,于是用力朝碑文推去,一次又一次将碑推倒。官吏将他逮到皇上面前,孝忠向皇上讲了战场上等等事,皇上因而了解淮西平贼的本末,他令段学士重写)。” 后面两种说法皆说是老卒推倒石碑,与第一种说法不同。又读李商隐的《淮西碑》,诗说“碑高三丈字如手,负以灵鳌戴以螭。句奇语重喻者少,谗之天子言其私。长绳百尺拽碑倒,粗砂大石相磨治。”依李商隐所说,也不是什么老卒推倒石碑,而是当时有谗言传到皇上那儿,天子自己派人将石碑拽倒,另刻段文昌的文章。 各种说法不同,我都记录在这。 古人谚语 古时候的人所说的谚语,书史里面记录不少,试着整理在这里。 有“兽恶其网,民恶其上”、“众心成城,众口铄金”、“从善如登,从恶如崩”、“狐裘蒙茸,一国三公”、“家有千金,坐不垂堂”、“耕当问奴,织当问婢”、“一日纵敌,数世之患”、“欲人勿知,莫若勿为”、“一朝不朝,其间受刀”、“当出不出,间不容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一人左朝,百人一带”、“一日不书,百事荒芜”、“畏首畏尾,身其余几”、“天与不取,反受其咎”、“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皮之不存,毛将安傅”、“千人所指,无病自死”、“怒其室,作色其父”、“官无中人,不如归田”、“力田不如逢年,善仕不如遇合”、“相马失之瘦,相士失之贫”、“虽有亲父,安知其不为虎;虽有亲兄,安知其不为狼”、“生男如狼,惟恐其尪;生女如鼠,惟恐其虎”、“彀弩射市,薄命先死”。 太多了,无法一一列举,现在人所说的“薄命先穿”,这句是很久以前的话了。 唐宰相视事 唐朝宰相上事的那天,用隔品致敬,坐着接受御史中丞、吏部侍郎以下廷拜之礼,从陈夷行上奏罢免廷拜之礼。依文宗时期,王涯任仆射,当时的御史中丞宇文鼎觉得拜王涯是耻辱,便上奏说仆射视事时,四品以上的官员不适宜廷拜之礼;王涯建议说与其废除廷拜之礼,不如让仆射避位,这样可以保存旧典。皇上下诏让尚书省讨论这件事,李固说“受册官始上无不答拜,而仆射亦受册,礼不得独异。虽相承为故事,然人情难安,岂可不改?(大意:受册的官员对上级领导必须答拜,仆射也是受册的官员,礼不能因而与其他的官员不同。虽然这些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但确实很不适合人情,怎么可能不改呢)?”皇上一时没办法做出决定,于是依然沿袭旧礼仪。 到武宗时期,陈夷行任左仆射,他上奏说仆射视事,接受四品官员廷拜之礼,并无明文规定,比日左右丞、吏部侍郎、御史中丞,皆为仆射下拜阶下,称为隔品致敬。准礼(指酌古准今),皇太子见上台群官先拜,而后答拜,这是表示无二上的缘故。仆射与四品官并列朝廷,不能让仆射单独认为自己更优秀,左、右仆射官职不如三公,三公上日答拜,仆射接受,这不对。希望下敕有司写下明文三公为上仪。皇上下诏许可,到这个时候才成为定律。左右丞、吏部侍郎、御史中丞在阶下排列整齐礼拜,可是仆射却巍然坐在堂上接受礼拜,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个人考究,唐朝初年并没有这样的礼仪。是从明皇开始的,明皇尊崇张说,而后沿袭成为习惯,绝对不是旧典。当初这样执行时,人们也很惊异这样的决定。有人去探究这个礼仪的来源,他们引用圣历间李日及、豆卢钦望同一天拜相用此礼仪。虽然话是怎么说,但无根据。 汉朝臣见三公礼 有人以为唐朝大臣见三公的礼仪,早有听说。汉朝时朝廷大臣见三公的礼仪,班固,史迁没有记载,所以后世不知道。 我个人以为汉朝朝廷大臣见三公排列一行礼拜,和丞郎见入坐皆持版揖,可以读《汉仪》及《汉旧仪》的记载。当时卫青任大将军,或认为汲黯大将军地位尊重,不可不拜,汲黯认为大将军有拱手行礼的客人,就反倒使他不受敬重了吗? 陈蕃任光禄勋,范滂任主事,范滂按照下官礼仪来见陈蕃。范滂执版入阁,到座位坐下,陈蕃接受范滂的版,范滂放下版振衣而去。郭泰指责陈蕃说“按照阶级来说,范滂的行为不但合适,而且还表示了尊敬;以类数推之,至阁应该反省。”敬止在门,是汉朝三公的礼仪。和百僚绝席,竟然如此不同,至入坐之礼则杀矣。这里可见其中的大概。沈约的《宋书》也曾经引用这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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