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娜同人文】 08 乱世的开端
“你个臭弟弟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
“别闹了！抓紧我！要进云里面了，云里面风大！”
冰冰载着两人，一头扎进头顶的乌云。茫茫的水雾遮蔽了视野，狂风毫无征兆地从每一个方向刮来。
小黄蛇和硕牛紧紧抓住冰冰，生怕被暴风卷下去。冰冰也在奋力调整姿势，好尽快穿过这危险地带。
远看，这雨云只是乌黑一团，但它的内部却是暗流汹涌。没有过人的本领，可没办法从这里面全身而退。好在，冰冰原是红石城的战士，久经战阵，大风大浪，她可见过太多了。
小黄蛇抱紧冰冰，一动不动。他明显感觉到，冰冰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血脉在狂乱地搏动，呼吸随着翅膀起伏。穿越这场风暴已经很困难了，她为什么还要再带上两人呢？
但是，风暴中没有机会发声。只好回味暴风雨来临的时刻。
暴风雨来临时，城主府中一片漆黑，到处都是慌乱的声音。但在这紧要关头，万众瞩目的绿林城主却迟迟不肯现身，反倒是冰冰突然从空中降临，载着红石城主，直接落到城主府中的空地上。种种不合常理的迹象搞得城中人心惶惶，暴风雨更是趁机压过来，猛烈地冲洗着绿林城。深邃的夜色中，钟楼上沉闷地传来一声钟鸣，混在阵阵惊雷里，扯动着每个人的心弦。
此时，正是子夜时分！
城外的旅舍中，长途跋涉的村民们却对此浑然不觉。他们只不过是匆匆过客，在绿林城主的好心帮助下，暂时留宿几日罢了。虽然他们打心底感谢城主，但他们也知道，城里的事情，理论上不会和他们产生任何交集。所以他们睡得很熟，毕竟已经赶了这么远的路，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但是，在一扇虚掩的窗前，一个徘徊着的身影，却久久不能睡去。
他是一位年轻的村民，来自最遥远的村庄。
和大部分人不同，他曾前往帝都求学，是见过世面的。
但，寄身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见得越多，也就越迷茫，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应去往何方。他不想一生都留守在村庄，但他同样不想背井离乡。
正当他苦思自己未来的出路之际，窗外突然响起了异常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到眼前。
那声音，不该出现在这里，甚至根本就不该在世上存在。它从渺远的雨声中接近，由模糊变得清晰，像狐狸的嗥叫，却又如同恶魔在耳边低语：
“醒来吧……醒来吧……醒来吧！”
他惊慌地推开窗，探出半个身体，四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只觉得雨点从头顶向四方落下，仿佛自己正身处暴风中心！
孤城，是盖在天空下的渺小。
漫天，是浸在大雨中的风暴。
冰冰张开双翼，在风暴中翱翔。寒冷的雨滴浸透了她的飞羽，酸痛的翅膀越发沉重。
但她绝不低头，眼中充满的是硕牛和小黄蛇竟前所未见的果断。
小黄蛇心中默默地想：“就连刚才刺杀城主的时候的我，都没现在的她果断，难道……难道我刺杀一个不共戴天之仇……竟然不如她带上我们两个陌生人真心吗……”
但他说不出口。嘈杂的风声是天然的屏蔽器，逼着你心惊胆战，逼着你缄口不言，即便说出口，也没有人能听见。
而此时的硕牛，也只是紧紧抱紧冰冰，再不敢哪怕乱动一下。此前，他噶过许多人，也常常在死亡边缘游走，按说早该见惯各种危险了，但他可从来没有产生过现在这种在危险面前的无力感。
真男人说得没错，他们太年轻了，年轻得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复仇。此前，他只懂得快意恩仇，真男人阻挡他时，他还愤愤不平，现在才知道那种报仇多么可笑。要不是冰冰来得及时，此时的他们，铁定已经被愤怒的人群淹没了。
而且，就算真的杀了城主，又能怎样？在那滔滔不绝的人海面前，要是拿不出应对的方法，不过还是身不由己！
城主府前，年轻的村民默默跟在队伍里。闻讯赶来的难民从四面八方聚拢，就像雨水淌过街道一样，滔滔不绝地涌向那个路径通往的方向。狂热的人群一遍遍地喊着刚刚听到的口号，亦步亦趋地前进。
虽然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也明白，这种宗教的狂热，决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服的。当初，离开村庄前，他们偶遇了五只长相和传说中的神相同的生物，尽管她们反复强调自己不是神，可多少村民还是磕破了头。
而现在，连传说中“狐仙的预言”都已经出现了，这些村民也就不再犹豫，循着声音的来源，走上街头。
那领头的是个红发黑衣男子，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三位少女，左边的银发蓝衣，右边的绿发兽耳，中间的则是浅橙色头发。他们四个的长相，就算和传说中神的化身说不上一模一样，也能称得上完全一致。难怪村民们会如此狂热了。
但是，如果仔细去看，所谓的“神的化身”也有许多异常的端倪。和那男子不同，三位少女眼神中有种掩盖不住的不知所措的迷茫，仿佛她们是被骗来的一样。而且，当她们三位全都现身后，不绝如缕的“狐仙的预言”却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了。此外，当队伍终于抵达城主府后，又发生了更加诡异的事情。
城主府中，忽然跑出两个人影，难以置信地瞪了一眼领头的，那意思好像在说：“你怎么在这？”
领头的黑衣男子却不动声色，只是转过身，昂首阔步走向黯淡无光的城主府，口中换了一句口号。
但他换的这句口号，却非同小可：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这是传说中上古时期人民反抗“背叛者”的口号！
难道……世界……真的要变天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穿过一阵强烈的气流，眼前的水雾渐渐消散，狂风开始减弱，天空也从昏暗转为明亮。冰冰一行人似乎终于可以离开风暴了。
但只要向四周看一眼，就会知道这种感觉绝对是大错特错。四周都是浓密的云墙，脚下深不见底，头上是朗朗青天。
这分明是看似平静却最为危险的风眼！
冰冰终于开口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们走吗？”
小黄蛇思考一阵，猜道：“因为……你觉得我们被围攻了吗？”
冰冰冷冰冰地答道：“不，因为我就是想带你们走。”
硕牛惊了：“啊？这算什么理由？”
冰冰轻轻地说：“我已经不想再在城里住下去了，那里太压抑。你们很明显是刺客，居然能不认识我，那就只可能是森林中的居民了，所以我想带上你们，去森林里面，自由自在地生活。”
沉默。
旋转的云墙间，冰冰载着两人，盘旋中下落。
终于，绿林城中，红石城主扶着绿林城主，缓缓走出房间。照明系统已经重启，城主府中亮如白昼。红石城主希望，这耀眼的光芒，能为城里的居民照亮混乱的真相。
真男人坐在大堂正中的椅子上，眉头紧锁，看来已经被刚才发生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大门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守卫城主府的队长们进进出出，不断汇报外面正在发生的情况。真男人倒是十分冷静，一直在用平和的语句分析着对策，仿佛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城主。
见绿林城主出来，真男人抬起头：“外面形势不是很乐观。来自大火灾区的难民正在街上游行，守卫已经要挡不住他们了。”
绿林城主大吃一惊：“难民们在游行？是觉得我给他们安排的住处不好吗？”
“不，他们只是以为你死了，想讨回‘公道’。”真男人微微摇头，见没有队长在场，又望向窗外，压低声音，“另外，我怀疑这背后有一场阴谋。”
“什么阴谋？”绿林城主紧张地问真男人。
不等真男人回答，一群队长突然一齐涌进大堂：“那个领头的跑了！现在难民没人带队，自己乱了！”
真男人如释重负，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危机终于解决了！赶紧告诉士兵，不用和难民对峙了，回去休息吧！”
说完，真男人起身，一把拉住绿林城主的胳膊：“慢点你出去，只要能让他们看见你还活得好好的，这事就完美解决了！”
绿林城主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啊？发生什么了？”
真男人不多解释，抓住绿林城主就往门外走：“你先出去，慢点再跟你解释。”
电闪雷鸣渐渐远去。疾风骤雨中，绿林城主终于现身：“大家不要闹了，我没事，你们都早点休息吧。”
躁动的难民们见到城主，如同被闪电击中，瞬间就平静下来了。相互交流几句后，他们慢慢转过身，赶紧遮住头，向着城外的住处跑去了。这次危机，总算化解了。
而绿林城主自己，也终于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在黑衣男子的怂恿下，汹涌的难民狂风骤雨般涌向城主府。
赶来的守卫们寡不敌众，防御阵型摇摇欲坠。
黑衣男子高喊着：“兄弟们！刺客杀了我们的城主，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为城主报仇！”
黑衣男子趁热打铁：“那就喊出我们的口号！”
“杀进城主府，活捉臭弟弟！”
“继续！”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一时间，群情激愤！失去理智的难民们眼看就要冲进城主府，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降临！
原来，刚刚的喧闹不仅吸引了守卫，还惊醒了冰冰。冰冰环顾四周，只看见了硕牛与小黄蛇，自然上前询问：“城主他出什么事了？”
小黄蛇吓了一跳，半天说不出来什么。硕牛倒是很冷静，应声答道：“那个……城主他遇到刺客了……”
“受伤了吗？”
“没……”
“人这就没了？！”
“没……他人没事”
“没事就好——那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们……我们是来找刺客的……对，我们是来抓住刺客的。我们先走了哈。”说着，硕牛拉住小黄蛇，向着城主府外跑去。
冰冰则留在原地，深深思索了一番。直觉上，她敢断定这两个人肯定是失手的刺客，想蒙混过关，但是他们的举动却又有许多不合常理之处，这令冰冰实在不能轻易断言。等她回过神来，那两个人已经跑远了，于是她轻举双翼，乘风追去。
飞过城主府的大门时，冰冰惊呆了。无数的难民，挤得街头水泄不通。倾盆大雨中，居然会有这么多一群人在冲击城主府！难道这次行动早有预谋？
“你们在干什么？”冰冰厉声质问领头的那个男子。
“我们要为城主报仇！”人群齐声答道。
“刺客早就跑了，你来城主府到底想干什么？”冰冰继续质问。
“不用你管！”那黑衣男子气愤地回复冰冰，“兄弟们，杀进城主府，活捉臭弟弟！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那黑衣男子听到人群的回应，满意地笑了一下，但他立刻收起了自己的笑脸，转而越过冰冰，变本加厉地向城主府发起冲击。
冰冰正直勾勾地盯着人群的一举一动，忽然余光一瞟，竟然发现硕牛和小黄蛇根本没有跑远，仍在满脸震惊地望着黑衣男子。
冰冰先是心中暗暗嘲笑那两人，随后又有些不解：他们不会真的傻到这种程度吧，那个领头的明明已经往错误的方向引导人群的注意力了，怎么还不逃跑？
恍惚间，她的目光落在了黑衣男子身后的三名少女身上，冰冰身体猛然一震，如同被闪电击中一样。
她什么都明白了。
冰冰猛张双翼，双眼射出怒火，浑身上下毛发竖起，声嘶力竭地怒吼：“不！你骗人！城主他根本就没事！”
冰冰恐怖的气场一下子镇住了所有人。别说难民了，就连领头的黑衣男子也怔了一下，说不出话。
冰冰根本不停顿，继续怒吼：“城主府只是停电而已，城主他根本就没!有!危!险！雨这么大，你们究竟信了谁装神弄鬼的话，来城主府搞事情？”
人群被冰冰这一吼，热情顿然消退了七分。有的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议论纷纷：“停电？停电是什么？”“不知道，反正听起来不严重。”“那我们还继续吗？”“回去吧，万一她说对了，真是有人装神弄鬼呢？城主大人对咱们这么好，可不能麻烦他啊！”
黑衣男子终于回过神。红石城是抗击外敌入侵的前线，冰冰理应在那里驻守，今天究竟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知道自己哪个环节的安排出了差错。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大喊，仍想最后一搏，可惜，人群的主导权，已经不在他手上了。
“你看他们两个是谁！”年轻的村民得意一笑。他终于抓住机会，打乱了黑衣男子的节奏。他猛地一伸手，指向一旁。那里，正好站着两个惊慌失措的人。而那两个人，正是刚刚从城主府中逃脱的硕牛和小黄蛇。
对于伐木工们而言，这两个人，可再熟悉不过了。要是他们刚刚没注意到，那也就算了，但是，经年轻的村民这一指，队伍里可就炸了锅。
人群迅速失去了组织，转而围攻那两人。毕竟，究竟有没有人刺杀城主，他们说不准，可是他们明白，硕牛手上可有着不知多少血债啊！
恰在此时，城主府的灯光骤然亮起，明晃晃如同白昼。难民们更加相信城主不会有事了，纷纷放弃了黑衣男子的引领，开始全心全意地去追逐硕牛和小黄蛇。
而那黑衣男子只是静静地站在漆黑的夜色的边缘，一副落败的战士模样，低着头，一言不发。在他血红的目光里，耀眼的强光是那样的违和，孤寂的背影是那样的落寞。他叹了口气，俯下身，在三位少女耳边低语了几句，少女的眼中也泛起了泪花。简单安慰一下她们，黑衣男子就拉上她们，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冰冰看着这一切，心中也不免有些怅惘。说到底，她毕竟和绿林城只是萍水相逢，城主府中光怪陆离的灯光，也并非她所向往。她究竟为什么要帮绿林城解决这次危机呢？
她昂首望向天空，那道道雨丝，被亮光照得像线一样，从深邃的苍穹中落下，笼罩四方。一瞬间，冰冰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来自遥远的呼唤。她长啸一声，不顾一切地飞进人群，抓起硕牛和小黄蛇，飞向了远方……
风眼中，冰冰即将降落。下面的森林连绵不绝，看来是个暂时休息的好地方。
虽然，风暴并没有远去，看似平静的风眼过后，更猛烈的风暴会再次到来。
暴风雨过后，绿林城的天空一尘不染，阳光照耀大地。真男人并没有接受绿林城主赏赐的职位和财物，反而选择告别绿林城，继续自己的旅程。
路上，他自言自语着：“阿黄，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保护大自然，我们当然责无旁贷。可是，无辜的难民并不是也永远不能是你的筹码，他们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希望以后的你，再也不要做出这样错误的决定了……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