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仇白的任务是...剿灭水寨
老翁曾在书卷上读过这么一句“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如梦如幻的景象,不像是人间拥有。
可当他第一次来到银装素裹的水乡,驾驶着那张铺满枯叶的小舟游荡在群山之间,才发现并非世上无此般景象,只是作者的笔力尚浅。
昨日半夜的落雪已经停下,但天间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老翁回首,望向了来时的方向。群山之间的那片天与水的分界处仿佛被一种力量抹去,模糊一片。并不算高耸的连绵山峰犹如擎天之柱,架起了天与地。
老翁有点出神。
“还要多久?”飒爽的女声打断了老翁的走神。猛地一下,老翁将自己从沉浸中拔出,紧了紧蓑衣,正了正斗笠。
“约莫半个时辰。”
“嗯。”干净利落的声响自船头而来。只见一位满是侠气的姑娘独立船头,眼中的锐气如有破军之威,刺过云雾,直指大山的深处。
老翁知道,那位姑娘姓仇名白,而他今天的第一个活,就是将她送入深山,送入水寨。
老翁撑起竹竿,镜子般的湖水荡起一串涟漪,向四面散去,渐渐消失。
仇白回顾,瞟了眼老翁,只觉得这具身体,有些许熟悉。
在哪见过?
记不起来了。
行走江湖的十年让她与太多的人相遇,相离。若是真的在哪遇见过这一位老翁……也就当缘分一场。
想到这,仇白放下了心中的疑惑,继续望向深山,回想着博士的交代。
一日前
“有什么事?”仇白推开博士房门,大步流星地走进博士办公室,眼神中的锐气堪比七尺长剑,撕裂空气。
“仇白,你来啦。”博士方才那不耐烦的眼神瞬间发亮。
“这两位是…”除了博士之外,还有两位穿着炎国服饰的菲林立在博士两旁,一左一右。
“哦,这两位是炎国的合作伙伴,这次来跟我们商量一下合作事宜。”
“既然仇小姐到了,那我们二人就先回一步,敬候博士佳音。”说罢,二人匆匆离开。
仇白望了望二人的背影,感觉有点奇怪。
“呼——”博士长舒一口气,瘫在办公椅上。
“还知道把门关上,还算懂事。”博士扯了扯领口,露出一半的胸膛。
“他们……”
“是来拜托我们干事的。”博士知道仇白的疑惑。
“那么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嗯。”
“什么事?”
“这么爽快?不问问发生了什么吗?”
“你不会害我,这我知道。”
仇白走到博士身旁,拉起博士的右手,露出了从未在他人面前表示过的羞涩姿态。
常年练剑的手并没有普通女孩的那般细白,几粒大小不一的老茧摩挲着博士的手背,带给博士阵阵搔痒。
“谢谢。”
“谢什么?”
“你的信任。”
“应该的,如果连你也不信,那我又该信谁?”一抹淡红浮现在仇白颊间,虽然与博士确立关系已久,但属于少女的羞涩却从未褪去。
博士用另一只手拉出地图,在上面画了一个圈,指着。
“最近恰逢炎国换兵期,南北兵团调换,国防力量大减。趁此,一伙水匪在这里兴起,依靠这条交通要道,烧杀抢掠,欺男霸女。”
“所以我们就是要配合官兵去剿匪?”
“说对一半,没有官兵。”
“……”
“其实…不用太担心的,只是一群落草为寇的土匪,基本上都算是普通人。”
“既然这样,哪怕大部分官兵走了,留下的那一部分也应该足够对付这些人。”
“这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博士敲了敲地图。
“这里,是一大片湖,而想进入他们的水寨,就要横穿湖面,再从峡口而入。而问题就出在这座峡口上。”
不需要博士做过多的解释,仇白便明白了官兵们的难处。
“而过峡口之后还不是水寨,是一座名为刘家庄的小镇。”
“为何小镇没有官兵驻守?”
“这就是他们的历史遗留问题了。刘家庄在三十年之前本是一片荒芜之地,而后有一伙刘性人因北原的洪水逃难至此,然后平地而起,建成了一座刘家庄。也就是说这片地区本来就不成体制,加上路远偏僻,自然也没有官员愿意前来。”
“那我该怎么做?”
“明天到湖东码头,有一位老翁撑一艘破船,你去报上姓名,他就会带你过去,至于里面……也只能指望你自己了。最后…我希望你能下手清一点……”
这个计划并不保险,若不是博士相信她的实力,想必博士一定会回绝炎国方面的请求。只是想到自己所行之事,仇白心中还是有些踌躇。
毕竟,她在干一件她遭受过的事。
虽说此时的她已不再在意过往的这段经历,可这种既视感还是搅动着她的内心。
“姑娘,到了。”老翁的嗓音苍老而又有劲,好似历经数百春秋的槐树,坚韧不倒。
“多谢。”仇白走下小舟,踏上岸。
四周的景象确实符合博士的描述。低矮的土坯房是这里的主流,横七竖八地躺在田舍之间。仔细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没一个不面黄肌瘦的。
要养活这么一座庄子,这点薄田怎么够?
仇白行走江湖十年,穷困之地也见过不少只是像这种地块……实在少见。
仇白望向隔绝刘家庄与外界的山丘,连绵不断。又看了看那片湖泊,一望无际。
七山二水一分田,便是这里的真实写照。
水寨并不难找,那块立于山脚的最大的建筑,便是匪窝。
可哪怕是这匪窝,也只是像更大的一座土坯房。
仇白看着面前的这座破败的房屋,心中升起了从未有过的复杂感情。
斑驳的土墙倒映出时间的痕迹,倒塌一片的瓦片堆积成一座灰黑色的土包,蛛网密布,杂草丛生。
仇白来到门前,轻轻顶开那一扇木门,发出吱吱响声。
“谁?”一道雄厚却又透着无力的声音自房内传来,掀起一阵沙尘。
“官兵。”房门大开,仇白背着阳光立于门前,身姿飒爽,英气飘扬。
仇白的目光扫过屋内,只见一群并不比外面民众强壮多少的男人立在两旁,手中端着棍棒与刀枪。
而那位最像寨主的男人,也只是没有那么病秧。
“刘家庄流匪,劫道杀人,是否领罪?”
仇白的声音犹如狂风,掠过枯草,压倒一片。
“我们杀人?你怎么不说你们杀人?不说这天杀人?不说这地杀人?”男人嘶吼着,咆哮着,但在仇白看来,这这些话甚至比不上小孩子的喃喃有道理。
“也就是说,你们承认了吗?”白刃出鞘,映出一丝寒光。
“现在跟我走,可以饶你不死。”
“走?往哪走?难道你们真的会让我们......”
男人高亢的声音,突然哑了下午,就像是飞翔于天的鸟兽,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髓。
咚!的一声,男人的头顺着身体滚落地面,在地上滚出了几米。
不知何时,仇白的身影瞬到了男人身边,被磨的反光的白刃蒙上了一层血污。
“跟我回官府,你们起码不会死得这么难看。”
仇白没有转身,利刃的横面倒映出其背后的匪群。
有人龇牙咧嘴,摆好架势,而更多的则是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突然,仇白感到一阵涌动的气流,提起白刃,回身斩去。
随后便是四具倒下的尸体。
“还有人吗?”连斩五人之后,水匪的底气全无,丧失了劫船杀人的气势,纷纷丢盔弃甲,在门口拥成一团。
仇白缓步走下台阶,不慌不忙地将白刃从尸体中抽出,对准人群。
仇白行走江湖十余年,遇见过不少行凶杀人的货色,也捣毁过不少深扎山林的匪窝 对于这些残虐暴乱的匪徒,自然不需要仁义之心,自然不需要所谓人性,自然不需要他们在自己的剑面前忏悔。
只是这时,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停手吧。”声音低沉有力,似是长者所发。可那散发出的中气,却又不像是一位垂暮之人所有。
仇白四顾,意图寻出言者。
言者亦无隐藏,只是独立于水寨一角,头带斗笠,身着蓑衣。
“是你?”仇白认出了来者正是带她至此的那位老人。
“是我。”老人揭下来斗笠,敞开了蓑衣,摘下了附于脖子上的变声器,露出了那张仇白熟悉的面庞。
剿灭水寨的任务随着仇白任务报告书的完成而正式告一段落。仇白来到博士办公室,将这一份完全由她“独立完成”的报告书交给了博士。
“辛苦了。”博士接过报告,眉头上的褶皱却并未放松。
仇白绕过桌子,随手将散在旁边的木椅抽来,坐在了博士身边。
“现在能给我讲讲这件事了吗?”
“嗯。”博士放下报告书,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仇白。
“整件事是我策划的。”博士语出惊人。
“嗯。”
“猜到了吗?”
“感觉得到,我跟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在琢磨些什么,我能隐隐约约感觉得到。虽然并不具体。”
“那我就跟你讲讲具体的事情吧。”
“我故意派遣一只护送一部分送往安全屋的物资的小队经过那条被水匪掌握的水道,将这批货物,送给他们。”
“然后你就有理由去剿灭他们了?”
“不,这么做的理由其实只是为了与当地的县府接触,通过这一事件与水匪搭上关系,这样罗德岛之后与县府的交易也就有了合作的基础和理由。”
“我们以物资紧急为理由要求县府出兵讨伐,可当时正直炎国兵团南北交接时期,县府凑不出那么多的兵力去讨伐这一座隐匿与深山的匪窝。”
“于是我代表罗德岛再三请求,最终取得了他们的合作。”
“罗德岛自己出动干员剿灭水匪,并且事成之后需要上交除了原属于我们的物资之外的所有所得,而哪怕是我们的物资,也将交出一半作为对县府的赔偿。”
“这......”对于如此局面,就算是一位尚且懵懂的孩童也能看出罗德岛在这场交易中所遭受的亏损,可是这位博士却答应了如此过分的请求。
埃拉菲亚赤红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她看着这位在她印象中老谋深算的男人,心中不解。
“然后,便是你的事情了。”
“我只杀了五个人。”
“因为水匪就只有五个。”
“但是......”仇白本想出声争辩,可是抢在她说出那些话语之前,博士抢先一步起身,将仇白摁在椅上,并做出“嘘”的动作。
“记住,水匪只有五个,剩下的都是被水匪胁迫的好村民。”
讲完这段话,博士重新坐回位置。
“罗德岛干员已经通过多方渠道查明了这座水寨的成分,你杀的那五个人是这座水寨的最大干部,而剩下的......也只是一群走投无路的人。”
讲到此句,博士望向窗外,飞雪漫天,淹没了连绵丘陵,也掩埋了刘家庄的希望。
“这片从未有过的雪埋没了刘家庄的土地,掐断了刘家人冬日生活的命根。”
“大雪压塌了食粮,逼着这群困苦的人们走上了邪道。”
“可春天总是要来的呀。”博士重重地叹了口气,“哪怕这场雪比以往的更加猛烈,可春天...总是要来的。”
“等到那时官兵回防,杀入水寨,整个刘家庄又有几户人家能幸免于难呢?”
窗外那不近人情的大雪像是在嘲弄博士一般,又加大了几分。白色的风暴吹气一阵石粒哒哒哒地敲打窗沿,讥讽博士的无能。
仇白望了望墙上的日历,此刻正值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