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与蔷薇」
*短篇，欧德奈瑞中心，属个人脑洞情节，与游戏剧情无关。
【其实是两年多前就完成的一个写作课结课作业！并非近期所写！属于今天既然想起来了就润色一下发出来的文段类型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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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初上，辽阔丛林的边际渐渐描上一层淡淡的银色。
夜莺与百灵空灵婉转的歌声，在月影摇曳的深夜里飘扬。晚风带起沉睡的枯草落叶，以五线谱的姿态在空中自由盘转，实现着它们生时未了的飞翔心愿。
城堡露台上，一个白色短发的身影，手持镶嵌蓝色宝石的权杖，欣赏着远方的静谧景象。纯白色的披风微微波动，在月光的映衬下泛出光华，似乎隐隐暗示着他此刻的心情，也如手中随微风晃动的蔷薇一般，点着平静的波澜。
他是欧德奈瑞，这座城堡唯一的主人。
在明朗的月夜，来到开满蓝色蔷薇的城堡露台，是他长久养成的一种习惯。
欧德奈瑞有许多深交的朋友。每当到了好友或自己的生日，或者在平日空闲的时候，他们总会不约而同地来到欧德奈瑞的城堡，共同庆祝，共同交心。当然，即使平日里没有来拜访的朋友，前来参观的旅客同样不胜枚举，他也乐于行地主之谊，亲自带访客们在城堡的每一处参观。
在人潮涌动的白昼，乃至灯火通明的深夜，大门是敞开的。
但在城堡空落的深夜，大门是紧闭的。
世间万物，城堡内侍奉的一众从者，以及自己的伙伴，此刻都进入了梦乡。
平日节日氛围浓厚的露台，此刻素净如常。
不变的，只有欧德奈瑞一人而已。
与欢腾的热闹相比，他更喜欢独处的宁静——如夜空高悬的皓月，以及享受微风的蔷薇花。
“……美妙的景致。”他呢喃着，“有时，独自欣赏，才会另有品味。”
在露台的石砖上踱步，熟练地提起玻璃桌上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可在他将嘴唇触上杯口边缘的时候，原本悄无声息的周围传来一阵微弱的敲门声。
欧德奈瑞止住了手中的动作，原先平静的神色泛出几丝迟疑。
“都这么晚了……是谁会来？”
这么想着，欧德奈瑞缓缓走下阶梯，停在了大门前。在迎客厅没有完全熄灭的微弱烛光下，他轻轻地打开门锁，轻微的吱呀声从半开的门缝挤出来，他的眼帘逐渐映入一个白裙少女的身影——
“——请问，是欧德奈瑞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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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嗯，我是。”
长久的沉默过后，欧德奈瑞清了清嗓子，以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回应道：“欢迎来到这座城堡，小姐。不过，现在不是宴会开始的时间，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等到天亮的时候再来。”
“哈哈，原来是这样。”听到欧德奈瑞的话，少女倒不觉得意外，只是轻轻地微笑，“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听这个城镇的人们说，这里有一座永远都在举行宴会的城堡。本来想趁着人少的时候来看看，没想到，在晚上这里会这么安静呢。”
少女的话，使得欧德奈瑞的笑意不自觉地显露出来：“万物都有沉寂的时刻，更何况一场宴会呢。当然，如果持续到晚上，可能你看到的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那…有点遗憾。”少女的话音稍有收敛，“毕竟我的家乡，也是这样的。”
“像这样……一点声音也没有？”
“对。”
说到这里，欧德奈瑞和少女同时低下了头。
再度无言的几分钟内，他宝蓝色的双眸打量起白裙少女的模样：银色的长发，清秀的眉目，与身后逐渐落下却依旧明朗的月光相得益彰。而她柔弱的外表，不自觉地使欧德奈瑞产生一时的错愕，似乎面前的少女，正无形中向自己暗示着什么。
“我想，我们可以聊聊。”欧德奈瑞双眉一展，“不过，如果有所冒犯的话…请接受我的歉意。”
“不不不……先生，我才要为我的叨扰道歉。”少女的话音有些颤抖，她怯怯地小退了几步，显然是没料到面前初见的陌生人会有这样的请求，“不过…能有机会与您交谈，是我的荣幸。”
“也是我的荣幸，小姐。”欧德奈瑞温和地笑笑，“外面有点凉，我先拿件大衣给你披上吧。”
“好。”
回应欧德奈瑞的，还是被月光晕染的，一抹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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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堡露台的蔷薇花园边，欧德奈瑞和少女坐在长椅上，两人的交谈也就此开始。
欧德奈瑞从谈话中得知，面前的少女名为伊露娜，生活在一处名为塞勒斯的城镇。因为独自游荡的习惯，她一直被家人限制在家，可在最近，她兴致一起，趁着家人都不在家时悄悄溜了出来，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塞勒斯，也就稀里糊涂地来到了这里。
“塞勒斯……”欧德奈瑞思索着说，“听这名字，那里似乎只允许平静的事物存在。”
“……是的。”伊露娜无奈地点头，“即使镇名有宁静的意思，我也只觉得，那里太过寂静了。”
“这方面，我们不太一样。”
“嗯？先生何意？”
“这里更多的是热闹，不是安静。短短一个月，举行宴会的时间就占了一半，我既要迎接新的客人，也要招呼赴约的伙伴，能完全闲下来的时间……是真的太少了。”
轻抿一口高脚杯中的红酒，欧德奈瑞直言：“不过，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所以我才会喜欢这里的月夜，能欣赏到美丽的夜景，也自然没有喧嚣。”
“那您一定有很多朋友吧？”
“确实很多，不过真正交心的，都是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而已……”
回忆着自己的往事，欧德奈瑞平静地讲述着，却无意识地将“战友”一词脱口而出，使伊露娜在意起来。等到他反应过来，伊露娜的目光，已经和欧德奈瑞的蓝色双瞳完全交汇了。
“战友？这个地方发生过战争吗？”她一字一顿地追问着，“还是说，因为太热闹，所以才有了战争？”
“你这思路也…咳咳…”面对突如其来的追问，欧德奈瑞顿时紧张起来，他故意咳了几声，“怎么说呢……热闹不是促成的因素，宁静也……”
“欸？”
“……总之！不是伊露娜小姐你想的那样。”前所未有的失措感涌上欧德奈瑞的脑际，“不过，如果你在这里生活，兴许你会知道一些有关的事。”
“那，我会在这里待上一阵的。”伊露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对欧德奈瑞说出这样的话。
“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不会担心吗？”想到伊露娜之前的话，欧德奈瑞关切地问道。
“毫无预兆地出走这么久，他们肯定会和我争吵。”伊露娜毫不介意地摆摆手，“但是，塞勒斯镇不允许争执存在。争执…也是对宁静的打破。”
“……也是。”
“先生，我会另寻安身之处的。”说着，伊露娜缓缓起身，向欧德奈瑞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您能陪我聊这么久，我想，我不能再打扰您了。天亮之后，还会有新的客人来吧？我……”
“留下来吧，伊露娜小姐。”还没等伊露娜说完，欧德奈瑞突然请求道。
“……什么？”
“你不是说过，你很少体会过热闹是怎样的吗？”
“这……难道…真的不会麻烦您？”
“放心吧，城堡很空，我可以给你另外安排一间住下。”欧德奈瑞友好地笑了笑，“而且……我也很久，没有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相谈甚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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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如期而至。
破晓刚到，参加宴会的人们就陆续来到了城堡前。城堡的仆从们一身正装，大门也完全敞开，以最光辉的姿态迎接来自五湖四海的宾客。
今天是欧德奈瑞的生日。
作为当地的大名人，独特的绅士气质与谦和的言行举止为他获得了许多好感。聚集于此的人们，即使有些只是匆匆过客，却也对这位偌大城堡的主人有了深刻的印象，庆祝生日，可以说是自发前来的。
衣衫褴褛的乞丐、负伤残缺的伤员、雍容华贵的贵族、策马披甲的将军，以及提着菜篮子的老妇人……
从窗棂俯瞰，身着白色华装的伊露娜，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物。
她确实有些惊讶。但细想，欧德奈瑞的宴会会有这些人，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在几个小时前，他也接纳了“无家可归”的自己。
“伊露娜小姐？”
“啊…？”
伊露娜循声望去，只见欧德奈瑞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也以笑意相迎着，“欧德奈瑞先生！宾客们都已经到了哦。”
“不着急。宴会在七点半开始，他们只是想提前占个好位置共同庆祝而已。”隐约听到城楼下的攒动声，欧德奈瑞淡淡地说，“不过，你不应该再睡一会吗？你赶路的这段时间也没好好休息吧。”
“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先生你之前也说过，让我留下来是为了让我感受热闹的，对吧？”绕了绕自己的发尾，伊露娜说着吐了吐舌头，“我可不想缺席每一次可以感受热闹的时候。”
“自然。”回应着，欧德奈瑞缓缓转过身去，“那我先去准备准备，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下楼看看。”
“好，先生，你先去忙吧。”
简单寒暄后，伊露娜目送着欧德奈瑞离开了房间。她缓缓转身，目光却无意中被床头柜上放置的相框吸引。她走到床头柜旁，拿起相框欣赏起来。
相框表面，银白色的橄榄枝纹样分布在四角，就连相框本身也是由银制成，甚至还蓄着一定的重量；而在相框修缀的照片里，伊露娜看到了欧德奈瑞温柔微笑的模样，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孩，依偎在他的怀里。幸福的笑容，在少女红润的面容上荡漾开来。
“笑得很开心呢……这与刚才看到的你，有些不一样。”轻轻抚摸着相框的边缘，伊露娜呢喃自语着，“兴许，是我自己的错觉吧……奈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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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落下了帷幕。
清理最后一丝灰尘，送走最后一波到来的宾客后，城堡再度回归宁静。
欧德奈瑞换上新的衣装，仍像刚开始那般，持着权杖走到了露台。脚步踏上露台石板的那一刻，意识里的倦意瞬间消散，可他抬起头，只见伊露娜正静静地站在蓝色蔷薇花园的旁边。皎洁的月光，只是在她的身上潺潺流动着，宛如为她披上了一层白纱。
“先生，你来啦？”似乎是注意到了欧德奈瑞的到来，伊露娜转过身问道，“这片蓝蔷薇很美，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应该是三百年前吧。”回应着，欧德奈瑞缓步走到伊露娜的身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伊露娜小姐？”
“啊，只是简单问问而已。若真要问为什么的话……可能是因为之前看到的，先生的那张照片吧。”当伊露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欧德奈瑞忽然注意到她的怀里正抱着什么，“我并非有意看到它，但…如果不介意的话，能给我说说这张照片的故事吗？”
说完，伊露娜走上前，将怀中的银色相框交还到欧德奈瑞的手里。欧德奈瑞沉默着，将相框翻转到能看到照片的一面，注视着其中二人相拥的模样，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久违的苦涩感涌上心头。
“照片里的那位，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战友——珀妮安。”欧德奈瑞一字一顿地说着。
“珀妮安……这名字真好。”
“其他的精灵王伙伴也这么认为。”欧德奈瑞点头，“她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战士，骁勇善战，屡创胜绩。而平日本性善良，温婉贤淑，无论是亲人还是伙伴，她都关怀备至……但她，却在三百年前的那场战争中，永远地离开了。”
“离开……了？”
听到欧德奈瑞的话，伊露娜瞬间为自己之前的问话感到后悔……她完全不想为难欧德奈瑞，但这样的问题牵出的，却是这样的故事。
“珀妮安最爱的，就是这些蓝色蔷薇。”欧德奈瑞逐渐抱紧怀中的银色相框，看向蔷薇花园的目光竟有几分感伤，“蓝色蔷薇，它的花语是‘绝望’……这是珀妮安告诉我的。”
“‘绝望’？为什么珀妮安小姐喜欢这样的花呢？”伊露娜有些不解。
“她想以蓝色的蔷薇花代表自己。因为她说过，这是属于绝望的美丽。”俯身捡起一瓣飘落的蔷薇花，欧德奈瑞的话变得温柔起来，“就像这片夜色一样。我认为，夜色是很美好的，但她对我说，夜空失去了繁星，只有纯粹的蓝色……这同样是一种绝望。”
伊露娜沉默了。
“当年她牺牲的时候，出现在我眼前的，就是这轮明月。也就是在那之后，我发现了一些……于我而言十分残酷的道理。”
“……那是？”
“我是明月，珀妮安是蔷薇。”欧德奈瑞言简意赅，“我和伙伴们最终取得了胜利，明月等到了明天，但……饱受战争摧残变得脆弱的蔷薇花，是等不到明天的。”
即使语调已是尽力保持平静，伊露娜还是从语意中感受到了克制。她注视着欧德奈瑞精致的侧颜，正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声音似乎就死死地堵在喉咙里，完全无法从口中送出。
“……抱歉。让你听到这些奇怪的话，真的不好意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欧德奈瑞重新笑着看向伊露娜，“毕竟，你的样貌与珀妮安是有些相似……这是我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产生的想法。”
“是，是这样啊……”听到欧德奈瑞的话，伊露娜的面容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不过，珀妮安小姐确实是个美人，您是谬赞了……我觉得，她如果能听到你说的这些话，一定很开心。”
“……开心？”
“兴许…她并不是悲观主义者吧。”说着，伊露娜缓缓牵起欧德奈瑞的手，“这个世界，绝望是必定存在的，她也许是想借着蓝色蔷薇寄托些什么。既然您说珀妮安小姐是蔷薇，那蔷薇凋零前最珍惜的时刻，兴许就是与明月相伴的时光吧。”
与明月相伴的时光……？
珀妮安，是这样想的吗……？
“也许……就是这样也说不定。”思索了半晌，欧德奈瑞面容的伤感有所减弱，“……今天还是谢谢你，能陪我聊这么久，伊露娜。”
“毕竟明天就要回去了嘛，走之前和你这样谈心，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了。”伊露娜不舍地笑着，将欧德奈瑞的手握得更紧。
“你要……走了吗？”
“对。而且，我有些能理解，为什么先生您会不喜欢热闹了。”伊露娜平静地回应着，“眼里的热闹，确实是热闹了……但您内心的孤独，完全不是现实的热闹可以填补的。”
“……不无道理。”
看向身旁被月光拥抱着的蔷薇花，欧德奈瑞若有所思地苦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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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欧德奈瑞先生：
这是一封来自塞勒斯镇的信，笔者伊露娜。
已经是与您告别的第二十四天了，这段时间，您过得可好？
宴会还在举办吗？那些蓝色蔷薇还在开着吗？是否还能看到如那晚一样美好的月色？
当然，只是简单问问而已。
毕竟有个事实摆在眼前——我并不是珀妮安小姐。
即使过了很久，我还是一直记得您和我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我更多的是羡慕她，能有您这样俊美善言的伴侣。
我已经在塞勒斯镇生活了很久。但自从离开城堡之后，我似乎明白，为什么塞勒斯镇会如此安静了。
这里的人们，包括我的父母，都有不愿向外人提起的往事。
而对于缺乏交流之声的塞勒斯镇民来说，除了亲人，任何人都是外人。
珀妮安小姐曾说过，她喜欢绝望的美丽。死寂的塞勒斯镇，也有这样的美——只是这样的美，一直建立在死寂的氛围之上罢了。
兴许我的话有些难懂，但请您相信，先生，那位小姐的话是不会有错的。
谢谢您能看到这里。
伊露娜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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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中的信件，望向花园中随风摇动的蓝色蔷薇，欧德奈瑞只是淡淡一笑。
而自伊露娜离开之后，欧德奈瑞再也没有举办过宴会。
“内心的孤独，完全不是现实的热闹可以填补的。”
这句话，正是他不再大费周章地筹办宴会的理由。
当他将这个想法告诉自己的战友时，他们也先后表达了理解的态度。
而欧德奈瑞也惊讶地发现，每一个和自己相处的人都感叹说，自己早已经不是过去乐观开朗的他了。
“欧德，你没必要一直勉强自己的……说实话，自珀妮安离去之后，你整个人都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都想方设法地举办宴会，我们都还担心你应付不过来！换做以前的你，可是连我们的生日聚会都不参加的呢。”
宴会结束后，在欧德奈瑞送走朋友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兴许……你真的让我意识到了什么吧……”
他伸手抚摸着其中一朵蓝色蔷薇，面前的月光愈发清冷，泻在欧德奈瑞手中权杖的宝石上。
“月夜与蔷薇的故事吗？”望着中天高悬的明月，他自问自答，“孤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所谓绝望的美丽，也许就是永恒存在的月光，默默守候着花期将至的蔷薇花吧。”
三百余年过去，月色依旧美妙，蔷薇依旧开放。
唯独的变化只是，旧人不再。
包括那轮明月，还有那朵蔷薇。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