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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2020-03-27 16:37 作者:IzayoiMichael  | 我要投稿

第六天 6-5

 

“通讯恢复了么?”

“还没有,长官,”士兵说道,“我们正在排查干扰源,似乎是来自于我们内部的频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谁都联系不上,不知道目标的动向,也不知道那三个可疑人物的情况,”指挥官一手拍在桌子上,“电话网络建立好了么?”

“马上就完成了,长官,已经可以和白宫通话了。”

“科学院呢?”

“还没有,因为平时我们和科学院没有共同工作过,再加上是假期,没有办法远程安排,”士兵顿了顿,“而且总统亲自指示,不需要科学院继续参加这次行动了。”

“这样么...”指挥官说,皱了皱眉,“那目标女子的情况怎么样?”

“呃...不好说。”

“什么?”

“从无人机热感的图片来看,加百列·雅威博士在很长一段时间中处于平躺态,我们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无所谓,只要活着就行,明天上午十点,我要将其逮捕,而现在的任务则是要把那三个俄罗斯人抓出来,”指挥官说道,“派遣阿尔法小队,装备催泪瓦斯与高压泰瑟枪,实行突入。”

“是!”

与此同时,前线。

正如彼得和米迦勒所见的,工程车将钢板焊接在了建筑物的窗口上,防止敌人进一步行动,之后又利用热感技术扫描了整个建筑物。

“发现目标,目标三人依旧在窗口边,位置没有移动。”

无人机的操作员大喊道,由于通讯频道的干扰,作战部队间暂时无法通讯,进入建筑物后,阿尔法小队只能见机行事。

“知道了,我们准备进入建筑物,全员从一层门口进入,分成两个四人小组进行搜查,最后在目标房间门口集合,”队长对旁边的指战员说道,“之前的扫描中有没有发现炸弹之类的电子设备?”

“不存在这个问题,我们已经用电磁脉冲装置破坏了建筑物中的所有电子产品,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毫无还手之力,”指战员拍了拍队长的肩膀,“你们的防弹衣防得住达姆弹,所以不用有顾虑,只要略微注意提防可能布置的机关就行了。”

队长打了个手势,戴上防弹头盔,示意队员们进入建筑物。

行动开始。

由于灯被破坏,窗户也被钢板封上,建筑物里很黑,队员们开启了夜视仪,小心翼翼的检查着每一个角落。

而指战员的热感应显示,之前被子弹击中的那人站了起来,却还在原地,没有走动。

没有任何陷阱,没有任何阻碍,八名队员很快到达了房间的门口。

一人拿出震撼弹与催泪瓦斯,一人拿出便携式热感器,跟队员交流了目标的位置,确认了敌方人员不在门边,也没有举枪的动作后,另外两人举起防爆盾,挡在队员们的前排,其他人拿出泰瑟枪,随时可以开火。

“三、二、一,GO。”

门被轻轻打开一条缝,声震撼弹和催泪瓦斯一起被甩了进去,一阵刺激性极强的嗡嗡声响起,接着是催泪瓦斯从门缝里漫了出来。

“突破,开始。”

门被撞开,盾牌冲在前,泰瑟枪的子弹如冰雹般降临至那三人的身,有两个人应声倒地,但最后一个人却一动不动的站着,无论泰瑟枪如何攻击,他都巍然不动。

从热感上看,这人的体型相当的巨大,类似于健美运动员一般的体积让人不由得感到一种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也这让手持热感装置的队员第一个警觉起来,他大喊着“撤退!”,声音却被那一瞬间的惨叫声盖过了。

热感应上显示,那人突然走向了其中一面盾牌,他伸出了手,而盾牌之后的队员便发出了惨叫,那人的手穿过盾牌,后者被那人抓了过去,一挥手便被甩在身后的墙上,这个过程可能不过两秒钟。

“撤退!撤退!”

手持热感的人喊道,在这一时间中,惨叫声再次响起,某些队员开始胡乱射击,虽然没有射中己方人员,却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那人拉了过去。

剩下的四名队员从房间逃了出来,立刻转身,剩下的盾牌对准了门,而每把枪口都颤抖着,聚焦在门口。

热感测出对方现在没有移动,仅仅是站在门口。

队长做出一个手势,示意队员们暂时不要开火,他要等瓦斯散去后,亲眼确认刚刚的事件。

“你现在在美利坚合众国的领土上,以谋杀、偷渡与私藏枪支的罪名被逮捕,”队长吼道,“立刻放下武器!”

沉默。

烟雾渐渐地散去,队员的脸上也逐渐露出惊惧的表情。

当那人的身躯出现在队员们面前的一刻,绝望便如海一般压倒了所有在场的人,当那人如同用大理石雕刻的神明般出现之时,凡人便清晰地认识到,他是超越常人的存在。

若要想象此人的模样,那就是威廉·布莱克《虎》一诗中的形象,可以说他是移动的钢铁,也可以说他是‘毁灭’所具象的结晶。

“迎接你们毁灭的宿命,邪教徒们,停止反抗,”那人低沉如岩浆的嗓音拉扯、震颤着每个人的神经,“世界属于无神论者,世界属于母亲苏联。”

“开枪!开枪啊!”

枪响,但是泰瑟枪的子弹仅仅是勾住了那人的衣服,却并没有放出任何的电流,就像是电火花打在花岗岩上一样无力。

拿着盾牌的队员开始慢慢地向后退,掩护大家撤离,但是那人顶着泰瑟枪的射击走上前,轻松地一拳击穿了防爆盾,抓住那队员的脖子,然后手向后一甩,将那人的喉咙扯了出来。

顿时,不需要队长再说什么,所有的人一齐朝着楼梯疯跑,但那人就像在走路似的追上了奔跑的凡人,他用钢铁的伟力撕碎了肉体之躯,在三楼至一楼的楼梯间中,剩下的队员全部被消灭,基本都是被一拳击穿了胸膛,如此死去。

“如果真的有上帝,为什么你们的上帝不来救你?如果上帝真的存在,为什么我要将你们杀戮?”

那人嘟囔着,甩了甩身上的血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再次回到之前的房间里,他站在窗台旁,目光似乎透过钢板,看着加百列别墅的方向。

“据说,新世纪的圣母在这里出现,在此受胎,也要在此分娩,新世纪的基督要在此出生,”那俄罗斯人冷冷地说,“这不可能发生,因为上帝并不存在,但万一人被假神蒙骗,历史的进程再将倒退。所以为了全人类、为了母亲,我要将这种邪教的思想扼杀在萌芽之中。”

说罢,男人抓起之前被泰瑟枪击倒的同行的人,将它们丢在房间的角落,然后一个人继续在房间的黑暗中沉思。

从开始行动到进入建筑物,共花费了三个半小时,而从战斗开始到结束,可能仅仅用了三十分钟不到。

太悲哀了。

与此同时,指挥部里也炸开了锅。

“阿尔法小队全灭?!”指挥官失声叫道,“你们在干些什么?!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也不知道,战斗录像也传不回来,但是从热感应来看阿尔法部队都被杀光了!”指战员顿了顿,“对方只出动了一人,并且没有使用任何热武器...”

“你说阿尔法小队的八名士兵,全部被一人给杀死了?”

“是...是这样,我建议我们的队员使用实弹作战...”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建议实在太蠢了!”指挥官大吼道,把指挥部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我们为什么不在昨天或者前天就把加百列抓起来?!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不直接把这里夷平?!都已经他妈到了这一步,你跟我说用实弹?!就算用脑袋想一想也知道,对方不是用实弹就能解决的吧?!”

沉默,指挥官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放下电话,闭上眼,冷静了几秒。

“把所有的战斗人员全部撤回,包围重点改为目标别墅,在建筑的所有出口处布置传感器,用热感应全时间监控目标,成立一个爆破组,在建筑物周围装上炸药,只要逮捕了目标女性后,立即对建筑物进行爆破,”指挥官说,开始用笔在桌上的纸上写东西,“我们会对外宣称是煤气爆炸,爆破组要保证能够杀死建筑物内的一切生物。”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挂断,指挥官把纸递给副官,上面写的是拟好的‘新闻稿’,用来掩盖明天事实的真相。

“如果不是什么舆论,什么总统,我早就把那个女的给枪决了,”指挥官愤怒地自言自语道,“甚至还要活捉间谍,结果现在俄罗斯人看起来不好惹,又白搭了八条命进去,真他妈的...唉...”

指挥官叹了口气,为人的命运感到不公,为什么上头的一句蠢话就要让八个人去死?

“所以说呢,还是需要一个最公正的人来带领人们,如果他能理解别人在想什么,能够一下子知道事情哪里对哪里不对,是不是就会好很多呢?对么,查尔?”

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响起,指挥官摇了摇头,想要把这种思绪甩掉,但那样的思绪越来越强,让他不得不站起身,走动走动。他甩了甩胳膊,却让他前些天接种疫苗的手臂隐隐作痛。

 

装甲车里。

米迦勒从梦中惊醒,他恍惚地睁开眼,看着太阳正缓慢地落下,夕阳将他无穷的光芒铺满了道路。

“一切都还好,小子...”彼得说,男人依旧没有入睡,“都还好。”

“彼得,你为什么非要救出加百列呢,我的意思是,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么?要一个人背叛国家,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罪名,你难道不会对这一切感到失望么?”

米迦勒问,他开始对这一切感到不解,作为高高在上的灵魂,他未曾想到人类可以达到这么无私的高度。

“你知道么,小子,当年在阿富汗的时候,我曾经单独一人打入了恐怖分子内部,”彼得说,眼中闪着夕阳的光芒,“我曾经亲手割下我战友的头颅,曾经目睹战友在火中挣扎,我看到了战争的残酷,但我从未退出战争,实际上,我是战争中最积极的一份子,手上沾满最多鲜血的人,”男人顿了顿,“你说...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米迦勒沉思着,“这对我太遥远了。”

“所以说你便无法体会战争,对于其他人来说,战争是有目的的,对于当年的政府,战争是为了利益;对于恐怖分子,战争是一种疯狂的信仰;对于平民和士兵,战争是为了活下去——所以说战争是矛盾的,只有通过死亡的煎熬才能获得活下去的资格,”彼得的声音依旧平稳,“可实际上,战争哪有那么多狗屁事情?人用尽一生在打仗,人对抗同类,对抗自然,对抗上帝,对抗自己,这是人的天性,只有在对抗中,人才能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有点马克思的感觉?”

“我看不出这和你的行为有什么联系...”

沉默,男人想要抽一根雪茄,却发现雪茄盒已经空了,他便小心地将盒子挂在作战服的腰带上。

“即便我说的这些再怎么有理有据,战争依旧是战争,那些话都是借口,是人们用来掩饰自己残暴性格的外衣而已,”男人平静地点了点头,“对我来说,世界上只有两种好人,一种是牺牲在战场上的人,一种则是反抗战争的人。所以我不畏惧牺牲,也不会因为畏惧而放弃反抗...你知道么,每个人生来都有一种愿望,便是将自己和其他人区分,而我,也只是想当一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讨厌争斗的家伙罢了。”

沉默,男子似乎有些触动,他眨了眨眼,在一瞬间,他居然感觉那人才是悲悯万生的救世主,而自己也只是他说的‘残暴的人’而已。

不过就在安静祥和的这时,一阵爆炸声从车外传来,米迦勒一下子跳起身,彼得则将男子的头按下,避免被流弹击中。接着,犹如曳光弹的红光闪进了装甲车内部,将黑暗驱逐,彼得向外面迅速地扫了一眼,发现所谓的爆炸只是烟花的响声。

“是圣诞节的庆祝活动吧,这种光。”

米迦勒抬起头,整理着头发。

“谁知道不是战斗机呢?”彼得吁了口气,“唉,今年的圣诞节,没有大餐吃了。”

沉默,两人都不说话,米迦勒再一次感到女子的体温出现在他的身旁,他知道,连接已经开始了。

男子闭上眼,他将双手合在一起,祈祷着。

彼得也笑了笑,他看着烟花,不禁心中充满了希望。

太阳渐渐地落了。

 

指挥部里。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结果我们还要干这种蠢事,”某个军事参谋抱怨道,“结果平安夜也不能回家,老子现在要看电视,谁也别拦着我!”

说完,军事参谋打开了电视,调了又调,却发现大部分的频道都是相关的内容。

“这怎么回事?”他叫到,“今年相当反常啊。”

新闻频道在报道多地爆发的宗教游行,似乎不断有人冒出来,声称自己受到了启示,听见了神的话语,他们都说神显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要为神建立【承载神的国】。而娱乐频道也都变成了跟基督教有关的集会活动,似乎今年人们对于圣诞节的热诚相当的高,而圣诞节也回归了他的宗教意义。

总而言之,从电视上看到的和往年不太一样,人们开始狂欢,也有一部分人组成了车队,说是要出发去寻找基督,甚至有人说,基督即将在纽约诞生了。

“这些人疯了吧,”参谋关掉电视,扶着额头感叹道,“这个世界都疯了。”

“也许真说不准呢,毕竟每过一次千禧年,就会有一人为世间带来幸福,”副官说,在身前画了个十字,“我想,这日子是不是近了...”

“你小子还是个基督徒啊,哈,那今晚喝个痛快,然后为我们祈祷吧!”

参谋大笑着,搭着副官的肩膀走出指挥室,现在指挥室只剩指挥官一人了,指挥官默默地摘下军帽,双手合十,闭上眼,祈祷着。

今晚是平安夜啊...

他想,没有注意到身后悄无声息出现的紫发身影,那身影如同幽灵一般,一晃就消失了。

 

别墅里。

女子正蜷缩在卧室的一角,她惶恐地大睁着眼,似乎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那些到底是什么?是因为微生物刺激了大脑么?我看到的是什么,感受到的又是什么?

太阳早已经将他的光芒收走,他离开,为了让即将诞生的救主更显光耀,他知道,没有什么比黑夜更能凸显光明的了。

烟火,庆祝圣诞节的烟火,庆祝救主诞生的伯利恒之星,它们将光芒洒进女子的屋中,让她如玻璃一般脆弱的面庞更加精致。

女子已经无力哭泣了,她孤独地蜷缩着,泪水流过她雪白的颈,她轻声啜泣着。

也许在这时,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他’的陪伴,‘他’将恩泽赐予了所有人。但她不行,因为她是孕育这一切的圣母。

曾经,圣母玛利亚受到神的感应而怀孕,在平安夜之后诞下基督,而今天,也是在平安夜,新的救主就要诞生了。在牠的感应下,从女子的身体中,即将诞生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存在,他将要带领人们,他将要赐予信徒以福祉,赐予不洁者以惩罚,他要带领人们重新踏入伊甸的门。

这时,女子扶着墙站起身,她踉跄地走向卧室的门,却一出门便摔倒了。

她倒在镜子走廊的中央,镜子的反射映出了无限的她的身影。两亿?七十亿?还是无穷?这数量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等黎明照耀大地,亲吻你时,我才对你说分明。

她再次站起身,但是多重的幻觉让她稍微无法适应,她拖着沉重的躯体,到达了客厅,她坐在地毯上,在自己的西服内包中摸索着什么,过了几秒,她拿出了一张照片。

她的眼泪滴落在照片上,让照片上那人的模样有些模糊。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人的像,用食指轻擦着他的脸,在这最后一刻,她已经想起了一切,想起了两人之前的时光,她也想起那天晚上看着他因为毒药而挣扎的痛苦,于是她举起了酒瓶,帮助他解脱了。

喘息,再一次的幻觉袭来,她隐约看见了一些熟悉的事情,与彼得一起等待着什么的迈克尔,在指挥室里的指挥官,在白宫里办公的总统,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出现了在她的眼前。

但由于信息量过大的原因,女子并不能将这些画面存入记忆。于是幻觉就渐渐地淡了,而她再一次陷入了回忆,她想起那天晚上,她知道一切之后,将米迦勒杀死之后,将他的照片全部销毁的那时。

在那之间,她还做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便是让她后悔——或是欢喜的事情。

她注射了VB-13,自己将针管按进了自己的血管,即使知道那人有毒的血液最终会侵蚀自己的一切。

想到这,加百列不禁叹了口气,她闭上眼,咬着嘴唇,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能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吧,米迦勒。

如果,你要毁灭世界,我就毁灭你,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再见你一面,即使要毁灭自己,我也要再见你一面。

只有这个愿望而已啊...

她想,躺在地毯上,看着天花板,她也能感受到某些事情要发生了。

这个愿望,算是实现了吧...

谢谢你。

屋外的烟花表演到达了高潮,火焰闪烁着,预告了新世界的降临。

咚。

午夜的钟声响了,伴随着一阵极强的幻觉,女子再次陷入了昏迷。

这是所谓的妊娠么?救主就要出世了么?

“将欢呼与庆贺铺满世界的街道吧,”牠想,“从此人的存在便是至高了,只因人顺了我的意,我便要降人以福祉。只因上帝是造物的灵,是终末的神,是万王之王。”

这便是第六天。

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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