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国63.终见圣司

太子回府就摒弃了左右。
李照清的身份现在是绝密,虽然王小明名言商帝已经知晓,他仍不会让其他人看见。
不然若是被人知晓,待商帝被刺那一日,他便是千夫所指,民心所逆,无论商帝是否活着,他的太子之位都只能到头。
其中最坏结果是商帝仍活着,以商帝在商国民心所向,即使是身为太子的他敢行忤逆之事,最终仍会被民心所弃,丢了民心的他将不是商国未来最好的选择,那时以商帝的性格,失去价值的他唯有死一途。
常斯正在兵部报道,而许清印或许此时已经带血骑赶往南方,亲近心腹不在身边,反倒好办事多不用借故调开。
不然两人时常跟随自己,总有可能会见到李照清。
两人相比,许清印好处理些,本就是商帝暗桩,虽不知道了解多少事情,但即使被发觉了也无关紧要,没有商帝的命令他是绝绝计不敢向外传。
现在他与商帝已经是各自心思,两人都打着灯笼心知肚明,成了不被其他人所见的明面上的暗斗。
反倒是常斯,虽然是自己亲信,平时也尽是放荡与不羁。但他是商国人,没有哪个商国人能够不对商帝抱有敬畏,若他知道自己要反商帝,不一定会站着商枫曲这边,在没有确定的把握,他不敢赌常斯的忠诚。
现在来看,商帝对于商国的狂热,以及太子对未来商国的价值,反而是商枫曲不至于瞬间被击倒的条件,让他有资格与商帝争上一争。
商枫曲佩服商帝的胸襟,反而更激起他要击败商帝的绝对。
商帝的胸襟建立在商国的价值之上,就像个锱铢必较的商人,任何事情对于他都只会用价值衡量,商枫曲的价值是商国的未来,而商清逸的价值,则是搅乱大陆风云,为了商帝摆下的棋局。
商帝不败,商清逸结局必死无疑。
想到此商枫曲生起焦虑,到现在他仍不知道商帝具体要做什么,所以他急切需要向清李照清问清所知晓的一切。
商枫曲在无人的太子府行走,他对着空荡荡的殿内呼唤几声,声音传荡,就在回头瞬间,李照清已经站在了面前。
此前哪里是没有人的。
商枫曲对李照清的修为有过估量,但圣司已经许久未再出手,更何况他以小道修成罗天剑阵,与以往早已不同,商枫曲虽知他能为通天,但也无法确定李照清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只是方才惊鸿出现,商枫曲对比金楼第一剑夏东来,以他并非武人的眼界亦能看出两者相差极大,已是天下第十的夏东来比起李照清,只怕连对方的衣袖都摸不到。
这随意所现之修为,更平添了商枫曲对刺杀商帝的信心。
“太子有何事?”李照清询问。
他鹤立于前,宽衣白衫,即使已过不惑之年,亦是难掩他风流气韵。
圣司李照清,本就是独占天下半数风流的人物。
这是商枫曲第二次见李照清,第一次见他是在夜宴上,那时觉得他是剑一般的男子,即使未出鞘,也是锋芒露得可怕。
现在再次看到,又觉得他平静得如同湖水,粼粼波光遮盖住了他周身剑芒,竟是再察觉不到。
不谙武道的商枫曲大致能知道,这大抵就是武道大成该有的境界,返璞归真又扑朔迷离,一现一藏都在呼吸之间,相互流转没有半分不自然。
对于已经小道成绝阵的圣司,商枫曲内心有尊敬,对于真正的得道之人,即使两人国籍立场不同,也无法阻碍商枫曲对他的赞赏,齐国葬剑府圣司一百二十八任,李照清惊才艳艳绝对是其中鳌头。
所以与李照清说话,商枫曲比与林子期客气些:“想确认下圣司是否在府内,现已确认,还有困惑需向圣司请教。”
李照清笑意清淡,即使他已四十,仍有公子如玉之感。李照清,二十年前也曾风流了江湖,天下白衣长剑纵马都是学他,虽是老去,也能让人倾目。他笑,让人自然生出好感,眼睛却如有剑光,直刺人心,问道:“太子是否想问吾有关源头与商帝之秘?”
这正是商枫曲寻他的主要目的,由李照清提起,他自然点头,同时也奇道:“圣司是如何知道我想法,莫非罗天剑阵练到至极有读心之能?”
李照清哈哈一笑,解释道:“非吾有读心之能,只不过是太子要杀乃父,此举有违常理。吾虽不修玄道,却正好看懂天命,知商帝与源头有了瓜葛,又有之前与灰市之主一谈旁证,自然猜到太子欲杀商帝是因为源头。”
商枫曲恍然大悟,又说:“原来如此。说来惭愧,晚辈不知源头为何,要杀父皇不过逼不得已。父皇有一大局,将我四皇弟投入江湖做鱼饵,我虽不知道大局为何,却也知晓最后结果,我四皇弟必定殒命江湖。为救四皇弟,不得已行杀父弑君之恶行。”
“晚辈知道圣司知晓商帝之谋划与源头之谜,为了四皇弟之性命,还望圣司能够告知!”
商枫曲一辑及地。
李照清奇道:“难道太子眼里商帝之重,仍及不上你那四皇弟。”
“若吾知晓不假,你那四皇弟虽是自污韬晦,但确实与国无用,比商帝之挑起商国是大梁,一身系商国安危。”
“孰轻孰重,以太子如此聪慧应当懂得取舍才是。”
与这位剑心通明的前辈对话,商枫曲言语不敢藏事,实事求是道:“圣司所说虽有理,但人之轻重,又怎么是外物能衡量。”
“四皇弟虽与国无用,但与我是最重要之人,他之轻重,他人眼中我管不着,在眼中却是能比整个天下,天下若害他,我亦敢为他负了天下。”
“比起商帝还重?”李照清不禁反问。
商枫曲片刻斗没有踟蹰,摇头斩钉截铁:“父皇对我很重,他是商国的定海神针,我对他有敬,他若让我死,我连怨恨都没能死得心甘情愿,但即使是父皇,比之亦是我四皇弟更重,任何人害他我都不许,天下不许,父皇也不许。父皇若要我四皇弟死,我就要他死。”
李照清听着叹气,仿佛在他眼前看见父子兄弟相残。帝王家从来都是些疯子,天下皇室都挣脱不开,齐国是,商国这里也是。看着眼前兄弟羁绊的商枫曲,他想起即将回程的林子期,这孩子用他这一剑,又是换了什么?
是谁的命?齐王?还是太子林子景?
李照清毕生投身大道,功名利禄皇图霸业早已在身为,除了即将到来的天命之外,唯一牵挂的只有自小看着长大的林子期。
他知道,有他一日,无论林子期行多大的错事,天下都不会有人真正敢伤他。但他天命已现,天命到来之日,即是他身死一刻,那之后将无法再庇护林子期,唯一能做是为他留下余地,于是对商枫曲说:“太子确定要知道这个秘密?”
商枫曲确定无疑。
李照清点头:“若是如此,请太子能答应吾一事,吾就将所知悉数告知。”
“圣司请讲。”商枫曲忙说。
“吾知太子与子期有过协议,吾亦想与太子有个约定。”
“吾不管齐国夺嫡之争,亦或者天下霸业如何,未来子期若遭受生死一刻,希望太子能保他性命。”李清照说。
他与商枫曲有此约定,就是想为林子期留最后一道保命符,未来无论如何,即使众叛亲离,也能有活命的路可走。
对于商枫曲这不算易事,毕竟林子期是齐国之人,而且身份重要,若是真有那种时刻,必定是夺嫡失败或灭国之时,相救必定要花费无数精力,但他仍毫不犹豫地答应。
这一切,全是为了源头的秘密。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