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苍歌）谍中歌：谋爱（三十八）

“老楼主，您找我。”杨宁君踏上了顶楼，看向了那个站在窗边的人。

沈熙闻声转身，看向了杨宁君，“我原以为，你只是一个心怀抱负的向导，却不曾料到你是她的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杨宁君垂下了眼眸，“您大可不必这般，颠覆旧规本就是我允诺她的，而您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为我提供了一个可以实现目的的机会。”

“李泷泽那般待你，我会去替你讨回公道。”沈熙开口。

杨宁君有些诧异地看向了沈熙，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聂倩儿容颜已毁，李泷泽也终将成为废人，他们两个都是贪生怕死之人，所以纵然再苦，他们也会忍受折磨活下去。只不过是一辈子的折磨，相看两相厌罢了。

至于李残阳……我已经通知了楚承欢，他自然会去天策府处理。楚承欢身后有苍云的势力支持，李残阳这一生也就如此了，一腔野心，终将付之东流。”

沈熙不说话了，他此刻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由他带入望月楼，又一手推上楼主位的孩子。

“我是她的儿子，同样也流着李泷泽的血，你心中难免有隔阂，不必逼着自己接受我。”杨宁君走到门边，推开了门。

沈熙到底还是不忍心，“你母亲她……其实还活着。只是伤得太重，睡了太久，不久前才醒来，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杨宁君踏出去的步子一顿，还是走了出去，“不，长歌门的杨含烟，我的生母，她已经死了。”

杨宁君合上了门，他看着耀眼的光，阳光很刺眼，刺得他想哭。

他果然，还是更适合黑暗啊。

杨宁君又开始了忙碌，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连摘星阁都安静了下来。

直到一月后，陆凛夜递给了他一张请柬，“老楼主要成婚了，据说对方是长歌门老门主的女儿，他要我把这张请柬交给你，去不去随你。”

那一天，杨宁君看着请柬到很晚。

婚礼那天，老门主将自己当做女儿养大的弟子交给了沈熙，一片喜气洋洋。

沈熙环绕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他最想请的那个人。

“熙哥，你在找谁吗？”杨含烟歪着头，还带着少不更事的娇俏。

“没什么，可能不会来了吧。”沈熙说不出来心中是放松还是难过，只是从今往后，那个孩子最后的联系还是被斩断了。

他，终是孑然一身。

“师兄，快点儿喝！这可是喜酒啊！”杨含烟眉眼带笑，劝着酒，现任长歌门门主只能接过小师妹的酒。

“我去那边看看，你可不许偷偷倒掉！”杨含烟往后倒着走，踩到了裙角一个没稳住就要摔倒，有谁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那一身青衣，背负长琴的男子问道。

杨含烟晃了一下神，站稳了，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也是宾客吗？”

“嗯。”杨宁君看着几乎毫无变化的生母，问道，“他对你好吗？”

“熙哥对我最好了！”杨含烟的脸上明媚起来，“我们以后也会很好很好的。”

杨宁君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祝你们幸福。”

“谢谢，emmm，虽然这么说很冒犯，但是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杨含烟看着杨宁君，在这一片熙攘中，世界却恍若只有他们二人。

杨宁君沉默了很久，久到杨含烟都觉得自己等不到答案，转身离开几步后，她才听到背后有人开口，“没有，我们从未见过。”

她笑着转身，才发现对方已然不见，正在她疑惑之间，被沈熙拉住了手，“含烟，我们该去拜堂了。”

杨含烟的脸上被一种幸福的笑意取代，“嗯。”

行拜礼之时，有人注意到一身青衣的杨宁君站在门口，他不曾踏入，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三拜结束，然后深深地鞠躬作揖，转身离去。

杨含烟似有所感地看向了门口，却只看到了一个远去的青色身影，眼角有温热无声流下，她伸手去抹，“奇怪，我为什么会哭呢？”

有些人，终究需要放下，那些被岁月搁浅的年华，到底还是以另一种方式选择了退幕。

“她今天，很美。”杨宁君站在君子墓前，说与身旁的杨故里听。

杨故里知晓杨宁君心里不好受，“既然难过，为什么把一切不告诉她呢？”

“师兄，属于我的杨含烟已经死了，她就葬在这里，与她的青玉流一同被岁月埋葬。而现在的那个她，属于沈熙，属于她自己，属于他们的家，唯独不会属于我。她苦了太久，终是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沈熙会好好待她，而我，也该放她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