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夜芙蓉 6

叶秘书 ✖️ 方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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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地自萌

小少爷生气了。

自从小少爷说过了那句“吾欢喜侬”，两个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红房子的蛋糕雷打不动地送到方宅，小轿车会来接他去叶公馆学做菜。他已经能自由出入叶公馆，无论叶先生在不在家。

叶先生，一直不在家。

“当当当当，老爸生日快乐！” 方少爷端着一盘新鲜出炉的油焖笋上桌，方老爷笑得见牙不见眼，宝贝儿子居然肯下厨给自己做饭，这可真是难得一见，“快尝尝，好不好吃？” 小少爷把筷子递给方老爷，下箸一夹，嗯，刀工还不错，虽然粗了些，但也能接受，笋条不烂不软。入口一尝，又韧又脆，浓郁鲜香。

“不错不错，很地道，很好吃！”

方少爷这才满意地坐下来，后厨开始上菜，六凉六热，有鱼有肉，孟叔端上来一碗莼菜鸽子汤，就垂手听吩咐。

“孟叔，你们也去吃饭吧，过会儿煮面上来就是了，这里有我呢。”

孟叔看了看方老爷，见方老爷微微颔首，就弯了弯腰，带着佣人下去了。

“爸，尝尝这个，樱桃肉。” 方老爷吃了，却没露出欢喜的意思，宝贝儿子最近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多，常常一动不动地盯着一处看。打雷下雨都没有反应。如今也是，夹了樱桃肉。眼睛就盯着那碟子，又开始发呆。

方老爷给儿子舀了一勺蟹黄豆腐，这是他最喜欢吃的一道菜，蟹黄豆腐落在碗里，小少爷才回神。

方老爷叹了口气，说道：“惟勤，你老实和爸爸讲，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叶秘书？”

“是的呀。”

“就非得喜欢男人不可吗？”

“我不是喜欢男人，我是喜欢他，” 小少爷用勺子怼了怼碗里的豆腐，“爸，我知道你想什么呢，我喜欢他，也不是因为他多宠着我，是因为他这个人真的很好。”

“哪里好了？心狠手辣，嘴甜心毒，你不知道这上海滩有多少条人命在他手上。”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爸你不知道吧，他会四种语言，除了中文，还会英语日语和法语，而且他好聪明的，八音盒小钟表，他拆过一次就能装好的。”

“你喜欢他，就因为这些？”

“嗯，对呀，聪明的男人好性感呀，” 小少爷看见自己老爸黑了脸，连忙补救，“好了爸，我心里面拎得清的，叶秘书再好，我这个小少爷也是好金贵的，我伐做倒贴户头的。”

小少爷说的一脸骄傲，但老爷子脸更黑了。

“他有两三个礼拜没有来找你了吧？你们这样是不可能长长久久的。”

“我也没有要和他长长久久的呀……能一起吃到明年春天的腌笃鲜就好了呀……” 小少爷给自家老爸殷勤地呈上一碗鸽子汤，“爸爸，喝汤。”

心事重重的一餐饭吃到尾声，孟叔端上了寿面，门外的小哥却进来说，叶公馆来人了。

“叫进来吧。” 方老爷没有好声气。

只见来了三个人，领头的是惯常来接小少爷的那个，手上捧着礼单，剩下的两个，则抬了个红木箱子。

“方老爷，叶先生知道今天是您的生日，可是人在外地，实在赶不回来，这是给您的寿礼，还望笑纳。”

方老爷没开腔，倒是小少爷开了口：“叶先生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叫他记得给我带土特产哦。” 三句话里满满都是娇气和不满。

“叶先生是出公差，本来上个礼拜就该回来的，但不知道有什么事耽误了，我们也是今天才收到的电报，嘱咐我们把这一早准备好的礼物送过来。” 来人知道这小少爷是先生的心头肉，好声好气的解释着。

“电报？” 来人一席话，倒让小少爷心里担心起来，什么公差，连个电话都不能打。叶秘书从来只把他当不懂事的小宝贝，工作上的事一字不肯讲，为此，虽然差不多全上海滩都知道叶秘书宠着方家少爷，但叶秘书从不带他出席任何社交场合，于是到如今，也没有公务上的人情找上他。

来人悄悄抬头，看到小少爷脸上一脸的担心，心里暗暗点头。

“既然如此，替我谢谢叶先生的好意。” 方老爷挥了挥手，孟叔接过了礼单。

“是，祝方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另外，还有一个小物件，是给方少爷的，先生之前准备好的，这两天刚做得，先生嘱咐，随寿礼一起送来。”

“给我的？” 孟叔把一个小小的锦盒接了过来，放在了小少爷的手边上。

三个人行礼离开。

留下饭桌上的两个人心情沉重，小少爷能想到的，方老爷自然也想到了。可一想到这叶秘书自己事情不顺，还要顾及自家儿子的面子给自己送寿礼，竟是一副动了真心的样子，看来想摆脱叶秘书实在是有点难。

小少爷打开了手边的小盒子，暗红色的丝绒布中，稳稳当当地放着一朵小孩巴掌大小的羊脂玉芙蓉佩，芙蓉花花瓣舒展灵动，匠人很聪明，用玉中的一点翡色做的花蕊。小少爷手掌托着这朵芙蓉花，心里想到那天自己和他说的话：

“你觉得我像什么，就雕个什么吧。”

所以，他觉得我像芙蓉花吗？小少爷心想。

这幅神情落在方老爷心里，就是自己儿子得了相思病。

“唉。”

父子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