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尸心制药推销员（第51记）

梦，果然来了。

我对它发出邀请，它以我意想不到的方式赴约。

这一次，旧梦没有附加续集，而是从一开始就改变了从未改变的剧本。

那辆黑色的、轮廓模糊不清的车消失了，没有它冲过来，我不再慌忙躲避。

可也不知怎的，我还是掉进路边的河里。

河水浑浊而冰冷，我的头很疼，有伤口，有热热的血流出来。

慢慢睁开眼，我看到沉在手上的一只铁盒。

忍着头痛，我把盖子启开。

盒子似乎很深，我的指尖勉强触碰到里面的东西。

那好像是一个个加厚的硬币，圆润，光滑。

梦醒了，天亮了。

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的一刻，曾有过的那种清醒之感又一次降临到我身上。

相比上一次的延长，这一回，它对我的眷顾更为明显。

我很享受、很珍惜，它让我更加强烈地生出一种感觉：自己的病一定会好。

公司财务确认收到付款，按照约定，我把心药交给老吴。

三宫格，应该足够成全他想要的“法力”。

我告诉老吴，药物的用法是一天一片儿，可以连续三天用完。

他问我，需不需要等天黑之后再用。

我回答他，这只是用“真人心”制成的药物，不是鬼神之功炼出的神丹。

我亲眼看着老吴把药揣进怀里，如同得了什么无价之宝，生怕他人觊觎。

我问他，是不是开车来的，他回答：我不会开车了，现在，出门只选择公共交通。

我又多嘴一问，是不是马上回家，他回答：法师给我介绍了一位神婆，我去找她算上一卦。

我跟着问老吴：你想算什么，算事业财运，还是婚姻子女？

老吴给出回答：那些我全都不在意，我只想知道自己的法力能不能成，能不能一直都在。

望着老吴渐渐远去的背影，我几乎可以断定，那个所谓的大师十有八九是个大骗子。

他之所以向老吴“传道、受业、解惑”，必是得到了一笔不小的钱财。

至于大师推荐的那位神婆，很简单，就是骗子的“一条龙”服务，有客大家一起坑，有钱大家一起赚，我方唱罢你登场。

其实，我是有心提醒老吴的，但最终，我没这么做。

冷静来讲，面对客户，我做好销售药物的分内职责就好。

其它的，正如施七道曾经说过的：客户要什么，我们提供什么就好，涉及客户需求的种种渊源，你可以倾听，但千万不要轻易评判。

刚一回公司，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我办公位上的陈美丽。

“陈主管。”

“你好，思歧。”（陈美丽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笑）

“您在等我？”

“经理刚刚通知，下午，我们一起去九新集团，和他们的业务代表正式见面。”

“我们……我们会见到王总吗？”（我试探着一问）

“应该不会，人家是大老板，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吧。”（陈美丽淡淡一笑）

“陈主管，您需要我怎么配合？”

“配合我？思歧，你可真会说笑，你是公司第一接洽代表，相反，我才是派过来配合你的！”

“别别别，您可别这么说，我是新人，和您比起来……”

“新人怎么了，还不是脱颖而出，得领导器重！”

“陈主管，您……”

“好了，不多说了，抓紧时间，好好儿准备准备，午饭后，我们出发。”

中午，我没有一点儿胃口。

走出办公区，电梯前，我碰到了那个曾被我误认成刘明的保安小哥。

“你好，李小姐。”

“你好，有日子没见到你了。”

“金队长让我上来看看，把那边的门窗打开，下午，有人来看办公区。”

“我那天见到金队长了，人瘦了不少。”

“自从刘明走了，他好像一直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儿？”（我问到）

“他总说刘明的魂儿没走，得想办法安抚。”

“安抚？怎么安抚？”

“你不知道，我们楼下的更衣室，至今还给刘明保留着一个柜子，里面挂着刘明生前的保安制服，还有一双鞋，新鞋。”

“这有什么说法吗？”（我再问到）

“留衣服我不太懂，但剪了口子的鞋，就是为了让亡魂不再游来游去，就像把鬼魂给定住，让他乖乖的，别再出来捉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