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
我要找到自己。
是的，虽然说有一点点怪，但是现在的我并不是我。
我只是一个在荒原中慢慢行走的破破烂烂的机器人。
在几十年前，准确来说是二十五年七个月零三天以前，转移人类意识的科技出现了，人类或者说是任意的生命只要走入特定的机械，就可以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特定的机器人里面。
这个技术的出现，让生产力快速发展，人们只要呆在安全的地方就可以去完成许多危险的事情，甚至于在即将死去的时候将意识转移到机器里面，实现另外一种方式的永生。
但是这也让战争来临了，战争没有来临以前就有人预测到了，毕竟没有任何生存压力还有着完全无风险的战斗方式，战争是必定会爆发的。
我就是这样进入这个机器人的。
然后是核爆，紧随其后的全球灾难，人类的文明转眼之间就只剩一地狼藉。
我想要找到自己的身体。
本来是有退出选项的，只不过最后一战真的太惨烈了，长官们为了不让士兵们临阵脱逃，强制性的关闭了，所以我的意识被困在里面，一直醒不过来，而如果机器损毁了，在这个机器里面的我应该也会直接消失吧。
肯定是回不去的，那些人没有那么好心。
风吹着沙子打在我的金属外壳上，叮叮当当的响声让我有点烦躁，只不过免噪系统两天前由于意外坏了，所以只能忍着。
想一些事情是排解无聊最好的方式，铁疙瘩的身体也只有想点什么才能排解无聊了。
当初是被投到另外一片大陆战斗的，所以哪怕是有着导航功能，几十年都还没有到那个自己身体藏匿的地方，最开始还是有一些战友的，但时间真的有些太久了，不知不觉也只剩下了自己一个。
最近真的有些不太好，是思维在逐渐的老化吧，像个老头子一样……
虽说现在应该也就才不到五十。
“警告，电量过低，”
有点厌烦的关掉刺耳的提示。
这也是必然的，虽说电池的耐久足够，不过毕竟也只是电池，早晚要消耗光的，这个时候就要充电。
这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应该感谢人类在自我毁灭以前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程度，远程充电这种事情，只要找到发电桩就好。
其实自己也能展开充电模组吸收太阳光，但是很遗憾，前两天充电模组和免噪系统被一起破坏了。
看着还距离很远的目的地，只能叹气，取消原目标点，寻找新目标，最近的充电桩。
不远。
电量过低的话，大概还能活动个三四天吧，完全不用急。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迈着沉重并且充满了噪音的脚步，向充电桩移动。
“咚！”
什么沉重的东西砸在了自己身上。
立刻向四周看了看，是个小孩子再冲自己丟石头。
一点也不怕自己。
说到这里，还是应该介绍一下，要不然只说是机器人，应该不能有个清晰的认识，毕竟机器人也有那么多种。
我在这个小孩子眼中，应该是一个高两米，长三米宽三米，有个两条战术手臂，四条辅助脚，四四方方的充满了对称美。
只要忽视身上一堆不知好坏的武器。
浑身上下是一片土黄与各种脏污混合而成的涂层，三只本应闪着蓝光的眼睛只有一个还在闪闪发亮。
其实还是挺吓人的。
小孩却完全不怕，继续冲自己丟石头。
开启语言功能，也不知道它会什么语言，就随便选了一种自己会的。
“停止你的攻击行为，否则我会动用武器。”
无论几次，机械音听着都是那么无聊，想当初自己的男低音可是出了名的好听……
一边说话，一边在自己内心中嘟囔着。
小孩大声喊了起来，
“快离开啊！这里不欢迎机器！”
石头自然也是没有停下的。
当然，这里要感谢一下翻译系统还没坏，至少听懂了小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小孩真有意思。
一般来说应该退去了吧？真是胆大啊。
或者没见过机器人的战斗力？
刚想启动热线先吓唬他一下，不过这东西杀伤力虽然够，却没有什么威慑力，就临时换了发珍贵的榴弹。
战术手臂直接开了个口子，在小孩子的眼中一个东西被射了出来，打在周边残存的建筑物上。
轰隆一声巨响，破败的建筑物消失了。
我想应该是吓住了他，他浑身颤抖的坐在地上，浑身不停的颤抖。
要是侦测仪没坏就好了，可以看看他是不是要尿裤子了。
直接无视掉这个人，充电要紧，早充早舒心。
没走两步，这个小孩又转到自己面前了，看着似乎没有什么敌意的样子。
“喂！你能帮帮我吗？”
好奇怪啊，又打自己又让自己帮忙的……
总之是麻烦事，不理会似乎是正确的选择，无论是机器理性的分析还是人类感性的分析，都是这样的。
“我知道有个隐蔽的工坊，只要你帮了我，我就给你带路！喂！机器人，机器人！”
顺手把翻译器关掉，这个小子有点烦了，很快就把这个小东西甩开，开玩笑，我现在可是机械身躯，不知疲惫的。
只是过了十个小时后，我开始后悔了。
充电桩仅仅只给我输送了大约能用不到半天的电量。
该死的，一定是战前没有管理好，末日以后漏电了。
这一类充电桩都是太阳能蓄电的，基本上不会出现充不满的情况，只能说运气有点背了。
再次查询地图。
下一个充电桩的位置……
“有点远啊。”
于是按照机械的理性和人类的感性结合判断，回去找隐秘工坊是最佳选择，那些隐秘工坊中一般储存着不少能量，冲一冲到下一个充电桩应该没事。
同事也差不多修一修自己的充电模组了。
此时应该谢天谢地，我的追击模组还能用，所以很快找到了蜷缩在附近小角落的小孩子。
似乎睡着了。
点起待机，设定四个小时，然后开警戒，我也短暂的休息一会吧。
启动。
先是一片乱码，然后才是正常的界面，周围的环境完整的出现在眼前。
要是雷达还在，自己就是全视角了。
眼前的小家伙似乎已经醒了一段时间，死死地盯着自己，动都不敢动的样子。
“早安。”
其实刚说出口，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虽说在机器的视角中来看，周围还是挺清楚的，但是内置钟表直接显示的时间是21点30分。
所以是晚上好?
自己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小孩似乎送了一口气的样子。
“你刚才开了警戒模式了吧！我看见你身上闪着红灯。”
控制着机器简单的点了点头。
“那是很危险的吧！我要是睡觉的时候翻身触动了警备，会被一下打死吧？”小孩有些愤怒，和后怕，刚睁开眼睛看见这个机器人在身边的时候，还有些高兴。
这种高兴截止于看见那个耀眼的红灯在轻缓有节奏闪烁为止。
他是知道这种情况下的机器人是什么状态的，是警戒模式，虽然不知道警戒的是什么，但通常都会是什么动作。
所以根本不敢动。
对于我来说，小孩的想法我也很清楚，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是这些都不是关键。
打开机械语音。
“你要我帮你干什么？”
“工坊里面有个坏机器人在里面，你帮我把他赶走吧。”
随后又补了一句，
“就是一个简单的民用机器人而已，只有一些基础功能，没有武器，你应该能轻松。”
十分简单的叙述，我也懂，不与其他机器人进行交涉一向是自己的原则，可为了充电与修补自身，显然必须去了。
别说是民用机器人，全副武装的家伙也是只能碰一碰。
“带路吧。”
机器合成音完全体现不出我的无奈，所以眼前的这个小孩也完全听不出我的无奈，一点也没有表现出麻烦到自己的样子。
如果自己有人的身体的话，现在一定能更好的表现出情绪吧。
工坊距离这里不远，
战争来临前的一段时间，民间有许多私人的工坊，用来制作一些不太容易入手的东西，包括机器人的核心部件，或者改造完善人体的药剂或者其他的什么药品。
或者都干。
就像是眼前的这个工坊，离得老远，感应器就分析出了各种合成化学品与金属粉尘漂浮在空中。
有点不愿意接近这种地方啊……
再靠近一些，可以更加清楚的看清这个工坊的样子，说实话，与其说是个工坊，不如说是个垃圾站。
破破烂烂的屋子不知道被修补了多少次，众多不同的材质相互重叠但是依旧有不少破洞，周围摆着一大堆一大堆的材料。
包括各种化工物品，不明材料的报废机械，大堆看都看不明白的破烂。
还有各种腐败的食物！
这是我再一次感谢机械，这次是感谢机械没有嗅觉。
工坊的门敞开着，当然那个门也不能说是门，只是一个洞用两片活动的板子遮住。
小孩对着里面大喊。
“你快点出来，离开我家，我这次是找了帮手来了，你要是再不离开，就把你拆成零件！”
没有任何人回应。
小孩显得有些尴尬，他抬头看了看我，似乎想让我做点什么。
虽然雷达已经坏了，可优秀的视觉感受器依旧让我一眼就看见在仓库里面站着的那个机器人。
小孩说的没错，那个的确是一个民用机器人，完全没有人外挂任何武器。
但是这是一个类人机器人。
与自己这种战争怪物不同的，类人机器人。
唉，的确是不太想对付这样的敌人，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的话，也许自己早就走了吧。
但是现在就是情况特殊的时候。
弹出手臂上的链锯，然后启动，先是两声咔嚓咔嚓阻顿的噪音，随后链锯开始顺畅的旋转了起来，金属狂怒的切割着空气，发动机发出了震耳的咆哮。
这个动作甚至连旁边的人类小孩都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退后了好几步，又一个不小心碰到了数值，坐倒在地上。
在他的眼中，许久未启动的链锯上的锈红在高速转动中不停的被甩出，像是刚刚切割了什么充满了鲜血的动物一样。
这就是战争机器。
这样巨大的威胁之声终于让里面的类人机器人从仓库里面走出来了。
很不一样。
虽然刚刚已经差不多看见了她的样子，但在阳光下看起来，还是有些好看的。
拟人的程度已经很高的，有着漆黑靓丽的头发，光洁的皮肤，棕色的双眼，穿着一身科研人员的白大褂，如果不是手脚上的机械关节与脖子上显露出的金属零件以及明显机械的眼神。
这可以说从外观上就是一个人了。
看着奏出来的机器人，人类小孩愤怒极了，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个机器人，
“你抢了我的工坊，竟然是给自己美容！”
面对着这样的愤怒的人，这个机器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她看着我，冲我招了招手。
“您好，我是艾娃，我是想成为人的机器人。”
气氛其妙了起来。
我的心里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有一种难以明说的感受，这个机器人想成为人，甚至连名字都起好了，并且主动向自己打招呼。
可是自己要怎么做呐？或者说怎么回应呐？
现在是机器的人？想要找回自己身体的机器？灵魂是人的机器？
没法说的，无论怎么说都好像会被这个家伙压一头。
承认自己是人在这一刻是不是有点逊了，甚至有种嘲笑人的意思吧？
应该说嘲笑机器人？
心中百转千回，还是决定用最简单的方式回应。
我第一次感谢机械音，因为不会透露出自己的感情。
“请你离开。”
面对着巨大的电锯，艾娃知道自己没有机会，而硬碰硬显然也不是一个好主意，机器的时间毕竟是无限的，没有必要为了一时就丢掉性命。
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外观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所以没有任何反抗的，她离开了。
“怪机器人，人有什么好的。”人类小孩在那边嘀嘀咕咕，“我想成为机器人，这样就不用挨饿了，还不用睡觉，也不会受伤和死去了。”
链锯的声音已经停下了，红色的锈迹似乎完全没有减少，随着咔嚓的声音，重新缩回了手臂里面。
这个工坊的确是有充电设施的，只不过是比较老的有线充电设施，并且效率也不高，再废了点力气清理了一下一直没有怎么使用过的有线充电口，算是续上电了。
工坊里面有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漂浮着的不停散发出指令的八棱体。
比如将腐败食物直接加工成白色长方体食物块的机器。
比如可以将任何破烂挤压成标准板子的挤压器。
由于有线插在身上，所以只能无聊的看着这一堆东西，这期间那个人类孩子也还不停的在制作着什么。
有的时候也会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于自己原本的身体呐？
自己现在就不能自称为人吗？明明有着人类的灵魂，完全可以直接称自己为人。
哪怕不选择成为人，就此安心的称自己为机械就不行了吗？在这个躯体中时间也不久了，直接称自己为机器人又有什么不可呐？
无论怎么想，去找自己的人类躯体都不是一件理性的事情，甚至从感性上来说，也不是一件正确的决定。
但就是不甘心吧。
或者仅仅只是想看看自己以前的身体去做个了结？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想这样的事情了，但是无论想几次都完全没有任何头绪，自己现在真的算是完整的人吗？自己真的算是人吗？自己算是机械吗？
也许是某种气氛被人类的孩子发现了吧，他似乎也累了，就走到自己身边坐下，他看起来有些兴奋，十分高兴的样子。
“多谢你啊，我又把自己的工坊夺回来了，大个子你叫什么？我叫雷文，不如做个朋友怎么样？”
面对着雷文的好意，我有些迷茫，为什么要成为朋友呐？充好电，自己还是要向那个地方前进的，不可能留在这里啊。
是不是自己的思维也机械化了呐？
是不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灵魂也仅仅只是数据的某种表现？
所以没有回答雷文的话，而是发出了疑问。
“你为什么想成为机器人？”
雷文对我的反应有些不高兴，但重新夺回了工坊的他显然又是高兴的，所以还是回答了我，
“成为机器人的好处多多啊，不会疼，不会累，只要有能源就能一直行动，不需要吃饭喝水，也不用烦恼，比人强多了。”
他的眼睛里面有光在闪烁，“我今年才十六，是战争后出生的，从小没见过母亲，是被机器人养大的，吃的东西大多是这东西做的。”
他指了指那个不停将腐败食物变成白色方块的机械，
“这东西可难吃了。”
接着又展示了自己的衣服，上面破破烂烂的，叠着无论材质还是手艺都很差的补丁，。
“现在的天气也还好，冬天的时候就很冷了。”
最后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头，“最关键的是这个地方，人脑是没有机械耐用的，如果我真的为自己弄了一个全金属的脑，我完全可以不间断的，无限时间的去研究一些东西，不会疲劳也不会感觉难受。”
我听着感觉不可思议，却又感觉合情合理，同时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总想说点什么，
“人类是有灵魂的，而机械并没有，并且我认为是不可逆的，为什么要抛弃自己有的去追求自己没有的东西？”
雷文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奇怪，
“你只是个智能稍微高一些的机械罢了，又没有做过人，你怎么可能知道肉身苦，算了，和你这个铁疙瘩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他站起来，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表情，像是在和我说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并且灵魂，说到底也是不存在的吧？并且就算是存在了又能怎么样呐？我清楚的记得几年前，有一伙人来到了我的工坊门口，我是有食物的，虽然难吃，但是看见他们手里美味的蔬菜和罐头，我还是没忍住，抢了他们的东西。”
雷文的脸上有一种十分复杂的表情，我不能分辨，只是看着他说话。
“我的灵魂一定是早就离开我了吧，吃着美味的食物我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愧疚，在几天后，我看见那些人的死尸也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沉默良久，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像机器一样坐在一边。
“说不定，我的灵魂早就消失了，成为一个机器说不定才是我的宿命。”
他就直接离开我的身边，去工作台上继续鼓捣着一些东西，看起来是在制作各种零件。
仔细看起来都是对应着自己身上所损坏的那些部分。
很矛盾，我只能看着，这一切自己似乎真的管不了，也不能管。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外部损坏的部件就已经大体全部修好了，可像是降低噪音这种却是不怎么能修的好的。
“内部的机械结构我不怎么了解，帮你修好的都是外挂件。”
雷文十分不耐的说着，因为一夜没睡，眼睛旁挂上了浓重的黑眼圈。
我看着身上明显和以往不配套的破烂却有崭新的装备，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沉默了一会，我默默打开自己的导航，还是指向最开始的目的地，但是这次还从地图上看了看自己最开始醒来的地点。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这么长的路了呐？
“我走了以后，那个机器人再来，你要怎么办。”
“这不是你这个机器人要考虑的，我都已经做好准备了，我以前那是没有准备好，谁知道还有那种机器人，一点道理也不讲。”
似乎真的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
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也不好去忙雷文的事情，真的要帮他，等自己找回自己的身体以后再来吧。
没有感情的摄像头反射冰冷的光，雷文并没有察觉到眼前这个机器的心，眼前这个人类的心。
我转身离开，再有一段时间就能到目的地了，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啊，还有个事，”眼看着分别在即，雷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你还是不要再和其他什么机器战斗了，我看你似乎是不久前被炸弹炸过。”
“只是一个意外。”
远离了这个工坊后，不出意外的碰上了那个叫艾娃的机器人，这并不意外，所以我也没有采用防御的姿态。
“与我合作，将那个工坊控制住吧。”
“我拒绝。”
机器的对话就是这样简单明了，提出，然后决定。
普通的机器们的对话此时就应该停止了。
但现在的两个机器却都不是那么纯粹或者说是简单的机械，对话就这样依旧继续了下去。
“作为同族，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利益是相同的，有一个相对稳固的工坊 无论是我的身体改造还是你的修理保养，都是有利的。”
我有些不高兴了，因为应该停止的对话还在继续，不过正好也有问题要问问艾娃，所以并没有延续已经结束的对话，而是问了个问题。
“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人？”
艾娃十分平淡的回应，“钢铁总是有局限的，我想得到的，是灵魂。”
冰冷，没有什么语气的声音，两个机器人开始讨论灵魂。
我很久没有起伏的心莫名有些颤抖，从来没有想到会和另外一个机器商量灵魂的事情，可是却也想要和什么人说说。
完全不需要控制语气，因为机器本身就是没有所谓的语气的。
“灵魂？最多也就仅仅只是一段代码罢了，人类在战前不就将自己的意识放进了机器里面？”
艾娃进行了反驳，“并不是如此，我认为人类的灵魂或者说生物的灵魂，是更加奇妙的东西，灵魂是必定和肉体连接的。”
她抬起自己的手臂，上面的金属反射着浑浊的阳光看。
“灵魂与肉体，是联系在一起的，所以机械变成人要远远比人变成机械要麻烦，要有肉体，然后肉体产生灵魂。”
这一刻，我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实际上就算是这个时候，关于灵魂关于肉体，都应该是自己更了解一些，可是面对这个机器人，却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艾娃继续说，“我渴望灵魂，并不是因为灵魂永恒，毕竟肉体会腐朽，灵魂也一定会消失。我之所以渴望灵魂，只是因为那是我所不了解的东西，我是一个求知型的机器人，所以对于未知，我一定要去追寻。”
这更加难以理解了……因为求知所以想要灵魂想要变成人，这似乎是机器的做法，但是却又不好说，我感觉自己完全无法插话，看着艾娃，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还是不能理解。”我这么说着，因为我并不是机器，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连自己是不是人也不知道了。
所以没有继续说话，当然也不可能帮助她去抢工坊，雷文应该也能自己处理掉吧，那都是这两个家伙的事情了。
路还很长，各种意义上的路都还很长，我已经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思考，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未来。
从来没有这样苦恼过。
雷达上似乎发现了什么，很快眼前出现了一群人。
我认识他们，几天前他们受到了一些狂暴战争机器的袭击，我吃了击发弹药把他们救了。
只是有些不值得，至少现在风沙吹在自己的身上，那种嘈杂的声音一直停不下来。
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似乎在商量，很快一个老人手里拿着一个花环走过来，其他人远远的跑开。
没有任何威胁的，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然后花环放在了我身上凸起的一些挂钩上面。
老人似乎很害怕，但是看见我没有任何动作，似乎送了一口气，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我看着花朵，已经不是那么新鲜了，甚至有些干枯，上面的花朵也蔫蔫的，完全没有花朵的芬芳与美丽。
可不知道怎么的，风也不见小，沙子撞击身体的声音却小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