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制渣翻慎入]无意识和历史有什么关系?回溯性是什么?《资本主义无意识》第一章P

弗洛伊德提供了可能是最有热情的,即使可能会存在一些问题的结构和历史结合的视角,当他与罗马的无意识做比较时。在《文明及其缺憾》(Civilisation and Its Discontents)中我们可以读到,并不像我们现实世界中的罗马,它的历史在不可能重建的废墟和碎片中呈现,无意识的永恒之城和空洞是一样的,在其中每个事情都保持着完整:所有的建筑都在他们相应的历史阶段保存着,整个城市的过去始终是现在的。无意识似乎不知道时间,至少时间性的最重要的部分是衰败的,变化的和被忘记的,但是在另一个层面它只是时间:历史压抑着当下,体现在话语的中断,体现在失误、玩笑和梦境,体现在“永恒的当下”的中断,而这被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是意识形态最为基本的操作。意识形态主要的作用就是对于时间性的否认,在他们宣布历史的终结时,在他们把当前的统治话语永恒化时。
弗洛伊德很自然地意识到了他的隐喻的局限性,这一隐喻与其说是正确断定了无意识结构和时间性之间的关系更不如说是暴露了他个人对于罗马的迷恋。在弗洛伊德早期讨论屏蔽记忆(screen memories)的相关著作中对于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有着更为恰当的讨论。弗洛伊德声称人类的记忆并不是不可改变的数据之记录,而是始终处于变化之中的集合。这种变化绝非是客观的,它表达着不可化约的异质性心理事例和它们特殊倾向之间的冲突。有价值的是弗洛伊德从屏蔽记忆解释其他更有说服力历史上更为准确的记忆的方式得出的结论:
被篡改的记忆是我们首先意识到的:记忆踪迹的陌生材料通过它使得记忆被伪造并让我们在其原初形式中对其保持未知。这个事实的发现一定会减少我们从屏蔽记忆和从童年得到的记忆之间的区分。这可能会被质疑,我们是否有我们童年的记忆:和童年有关的记忆可能是我们所拥有的全部记忆。我们的童年记忆向我们展示着我们早期生活,但不是按照如期所示的方式而是在之后的时间记忆被唤起于是便出现的方式。在被唤起的时候,童年记忆并不是,人们习惯说的,浮现;而是在那时被组织的。大量不考虑历史准确性的动机,参与到了组织记忆过程,同样也参与到了挑选记忆的过程中。
这段文字立马给我们留下一点教益并且表明了一个无可置疑的事实:历史并不存在。或者用不同的话来说,历史并不是客观的事件史,正如记忆不是客观事实的记录。相应的,弗洛伊德提议将之看作一系列的变形,移置,重写,以及最重要的是将之看作矛盾,尽管这个矛盾包含着支持着整个运动的最低限度的结构关系,或者只是运动中的结构。历史像语言那样结构着,它并不存在,但对主体确乎有着实质性的影响。
弗洛伊德在这种对于历史的表述中遇到的是回溯因果性,这把他后来提出的概念标志为无意识的历史性。回溯并不仅仅是从现在的视角来去更改历史事件的意义。在某种意义上,这种回溯性的修改构成了过去的历史和记忆。回溯被视为一种因果关系而非对客观事实的歪曲。早期童年记忆形成在主体历史的回溯性建构和转变扮演者重要的角色,早期童年则发生了一系列决定了主体后来发展的事件。
我们可以在这里回想一下这种回溯的最有名的一个例子,即《狼人》(Wolf Man)中创伤性事件引发了疾病的案例。这个事件并不仅仅意味着在患者早期童年生活“客观地”发生了并且在之后的生活中重复。它确乎是回溯的结构因果性的作用,和这种因果性有关的是偶然发生的事或者伴随着充满焦虑的梦境在过去进行的观察,在这个梦中患者看见一只狼坐在他们家前面的树上并一动不动地透过窗户死死盯着他。弗洛伊德对于这个梦的内容的解释在这里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公开地承认了究竟是什么发生在过去的事件引发了疾病是不重要的——回溯性的因果联系早已经提供了针对与现实中的具体事件可能产生的创伤影响相同的事件的充分且正式的解释。创伤并不是什么独特的延伸到现实的先验事件,而是时间关系的真实效果,通过时间关系现在回溯性地改变过去,同样的,过去也会影响现在。对于弗洛伊德来说,结构和历史是不可分离的,甚至是一致的,而克服两者之间的对立的概念无非是回溯性(Nachtraglichkeit)。
在拉康接受《费加罗文学杂志》(Le Figaro litteraire)的采访时,拉康提到了接下来会出现的他在《罗马的话语》中的关键文字,并以此来解释无意识和历史之间的关系:“无意识是我的历史的篇章,它是以空白或者被谎言的占据为标志的:它是被删节的篇章。但是真相可以被重新发现;很多适合可能已经被写在某些地方”首先,真相被写在主体的身体上,以异化的物质性和话语的生产的形式。无意识是以一个对抗和矛盾为标志的,它们的见证者是审查和谎言,这些弗洛伊德的无意识之特征,相较于其他人的,他们没有包括结构性的矛盾且经常只是作为不清晰的表征和原型的记录。整个弗洛伊德方法的独创性就在于他发现了无意识中的矛盾的现实性:
因为如果方法的原创性来源于它所放弃的手段,那么它就是因为它为自己保留的手段足够去建构一个领域,这个领域的限制规定了操作的相关性。它的方法便是那些言说,只要言语赋予个人功能以意义;它的领域是作为主体跨个体的现实性的场域之具体话语;它的操作便是那些历史,只要历史建构了现实中真相的浮现。
弗洛伊德建立起了真相,历史和矛盾之间的联系,因此就像他之前的马克思和黑格尔一样在矛盾运动的角度建构了一个历史概念,这种矛盾运动在和意识的差异之中建构了主体。弗洛伊德给了这个矛盾一个真正的地位,这表明了历史不仅仅包含了现实(在实在性的意义上)和真实之间的差别还表明了他们完全重叠的不可能性。在真实中显现的真相不是相关的完备的认识的真相而是社会关系的真相,因此是政治的真相。真相的唤出是十分重要的,正如马克思对于精神分析批判的重要性将会与他发明了社会症候作为具体的真相形式相关。这同样也暗示着一个和索绪尔的一个无主体的客观差异系统不再相同的结构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