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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辫现实向)心病 第二百七十八章 打通堂的孤单

2022-06-03 13:43 作者:修者竹也  | 我要投稿

杨九郎和张云雷就以后打通堂展开了愉快的畅想。

什么时候,什么角色,什么事件,可以叫上谁一起,得给人家什么好处……

没影儿的事给他们说得跟真的一样,两个人越说越来劲,越说越好笑。

张云雷连说笑带比划,杨九郎不时插个嘴出个主意。

 

张云雷:“这个好,快记下来!”

杨九郎拿着手机点头:“嗯嗯,记好了。”

张云雷凑过来看备忘录,杨九郎:“还有什么?”

张云雷:我不要刀坯子,不好看,不美!

杨九郎举手请示:“竹板好不好?”

张云雷于百忙之中批复:“可以!”

杨九郎记笔记:不要刀坯子,要竹板。

 

张云雷进一步细化要求:板子要雕了花的,刻字也行,总之要美,要好看,要精致,要配得上角儿的身份!

杨九郎一边记笔记一边吐槽:挨打还要身份。

张云雷踢他:挨打就没身份了吗?

“有!您说什么是什么!”杨九郎先接住话,再提要求,“别踢我行吗?要踢您也换只脚。”

 

一句话提醒了张云雷,张云雷龇牙皱眉:脚疼。

张云雷把脚塞给杨九郎,打个哈欠:还有什么?

杨九郎哄他:不着急,等济南演完,咱有的是时间想。咱想一点儿记一点儿,好不好?一次不满意还有两次嘛,慢慢迭代。

脚被揉得很是舒服,张云雷迷迷糊糊:“好”。

杨九郎随便哼唱几句,张云雷的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杨九郎怔怔地看张云雷的睡颜。

好久没见张云雷这么开心,睡着了都还在笑。

不知道在梦里,小家伙是行刑的大师哥还是受刑的小师弟。

不管什么身份,陪他一块的应该会有很多人,很多师兄弟。他们会一起玩闹,一起惹祸,一起趴着啃板凳腿儿,一起跪着晾屁股。

大概也会像今晚这样,你戳戳我我弄弄你,不会想自己为什么挨打,只会把受罚当成拓展或团建,一边疼一边玩。

就像上次去拜访京剧前辈时,老先生们说的那样。

那才是张云雷真正想要的吧。

 

前不久,师父带他们登门道歉。

该托的关系和该走的人情事先已经都做好,真正上了门要做的只是说些桥过得去、路也过得去的场面话。

师父说这俩不省心的小崽子打小就跟着他,见天儿惹祸,两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就这也没管束住。

师父说:“恨得我呀!”

 

在座的人都懂老郭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大家都笑。

他们说现在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哪像以前,一个人犯错所有人挨打,打戏打戏,打出来的戏才扎实。

他们说自己的师父长辈回忆起学艺时代打通堂时,会互相补充互相取笑,聊得津津有味,在当年的疼痛里回忆自己的少年时光。

 

谁也不傻。

是虐待还是督促,是羞辱还是教导,他们分得清楚。

汪曾祺先生说,打通堂的回忆“极其甘美”,“使他们的同学意识变得深刻坚实”,“作用比一册印刷精美的同学录要大得多”。

 

那天的道歉,沉重着去,轻松着回。

不同时代、不同行业的人在同一个话题上撞出了共鸣。

 

回到家,师父给他们上课,说梨园行之所以会打通堂,是因为唱戏讲究“一棵菜”。

一场好的演出应该给观众呈现出完整的艺术效果,就像一棵完整的菜,根、茎、叶缺一不可。

台上阴人很容易,观众未必看得出来,但演员心里清楚,师父看得更明白。

所以,以前的梨园行不管地位高低,只要这错误师父觉得该打通堂,那就统统趴倒,一个不饶。

这样训练出来的艺人,才会看得戏比天大。

 

到这里,师父停了口,没有继续往下说。

师父没出口的话,他俩都听懂了。

师父想说他俩台上是一体,台下也是。

师父也想说,师兄弟们各有心思实属正常,但是,他们心里得有数,不要为了那些有的没的十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坏了兄弟情分。

 

那天从师父家回来以后,他没和张云雷继续探讨这个话题,张云雷也没提。

没想到今天,张云雷会突然发那么一篇微博。

更没想到,张云雷会只因为他俩并排趴了趴,就提起了打通堂。

 

不知道张云雷在心里憋了多久。

是他疏忽了,早该和张云雷聊聊的。

事情太多,多得他们不知道该先做哪件后做哪件。

从今年五月份起,他们就被牵着鼻子走,明枪暗箭应接不暇,所有的节奏都被打乱。

 

张云雷很怀念以前和大伙儿一起玩的日子吧。

以前没有这么多口舌是非,张云雷可以给大哥撒娇,可以在台上抓着鹤伦扭腰顶胯,可以非要和鹤伦坐一个碰碰车。

可以抓着大楠,从夜里逛到白天。

可以和大林染一样的发色,一起吃好吃的东西。

甚至,可以和李欧喝酒逛夜店。

那是属于小男孩的,贱兮兮的快乐。

 

可现在呢?

都说张云雷红了,挂头牌了,是角儿了成腕儿了。

可张云雷没长大啊,他骨子里还是那个贱兮兮的小傻子,他还贪玩,还想跟人亲近。

哪怕被欺负被揉捏,他也想混在集体里,挨打一起,挨骂一起。

 

想起当年那个夹着烟刺着文身留着杀马特发型动不动就胡说八道的小家伙,杨九郎的心口堵得发疼。

两年?不,三年。

已经三年了。

 

三年时间,硬生生把一个淘气的小男孩锤炼成了大人。

扛最难的事,挨最冤的骂,忍最恶的气。

一个字不抱怨,张云雷只是笑嘻嘻地说:这个好像打通堂哦。

 

杨九郎在地上躺下来。

今天在师父书房坐了一天,晚上又开了一晚上的会,现在他全身上下没一块骨头不疼,没一束肌肉不酸。

温热的地板熨松了他的颈肩腰背,有点舒服。

 

等忙完济南专场、忙完封箱、做完手术,他一定要好好筹划,陪张云雷好好玩一玩。

就当这次手术是给他们按下的暂停键,能偷多少快乐就偷多少快乐。

辫儿这次手术,会顺利吧?

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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