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迈开的半步
天旋地转间，碎片被逐渐拼接起来，被娇嫩的手指小心地捡起来，即使，手指被碎片划破了伤口，也依然乐此不彼的复原着那一块坍塌的碎片。
碎片的锋利，不亚于刀枪剑戟，一点点地撕裂者少年的伤口，但是同时也在帮助少年回忆起，封藏在记忆中深处的东西，只是这个过程，相当的痛苦，像是突破蛋壳的雏鸟，拼命地想要看到壳外的阳光，而对于他来说，他想要吧这些拼图拼凑起来，回忆起那份不愿回想起的回忆。
那份，少年的无知无畏，张扬，热恋的甜蜜，以及最后的痛苦，在他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重演一遍。
最后一幕，少女迎着篝火的光芒，悄悄地握住他的手，朝着他羞涩一笑，成了他心中难以抹去的一抹朱砂。
睁开眼时，看到的，似乎是港区里的医院了，看到的也是从窗外投过来的阳光。
“早上好，敖珏指挥官阁下，看来指挥官阁下也是一位爱哭的家伙呢。”
贝法遵循着淑女的礼仪，缓缓地从床头旁的椅子上起身，双手提着裙子，缓缓地鞠躬。
“欢迎回来，我们的长官，您孤身闯入的场景已经被舰娘们津津乐道了，不过现在苦恼的，可是獒小姐了。”
“啊，是嘛，我大概睡了多久啊，港区一切如常吧？”
“当然一切如常，只是有很多工作需要您来处理哦。不过在这些事情前，我觉得有些必要咨询指挥官一些事情。”
贝法笑笑，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早粥，一颗饱满的红枣，安静的躺在碗里。
“还是东煌的舰娘们更懂东煌指挥官的饮食呢。”
敖珏稍稍吸了一口气，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接过温热的瓷碗，温热的粥缓缓地滋润着他有些干燥的嘴唇和喉咙。让他稍稍好受了些。几口略带有点甜味的粥入肚后，敖珏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我能够说多少，算多少吧，确实，时间有点久远了。”敖珏似乎笑笑，最终还是选择从病床上翻下来。
“指挥官，您慢一点，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不太——————”
敖珏右手张开，从病房的窗户外，刮来一阵风声，陡然间，一把青绿色的长剑就飞了出来，连带着那把剑的剑鞘一同回到了少年的手中。少年笑了笑随意地挥舞了几下长剑，随后将剑归入剑鞘中。
“我最近几天稍稍修养下，其他都没有大碍，不过也谢谢你们有心了，有些事情，还是少让军方知道的好。”
少年笑笑，抚摸着剑鞘上的龙爪纹路，此时间已经清晰可见。
“您这样子，真是让人难以琢磨你的心思呢，指挥官，下午茶什么时候安排呢。”
贝法放心地点了点头，在敖珏的身上，看到了他们曾经都看好的他，终于，又回到了最好的装态呢。
“当然，越早越好。
“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呢，我看各位为什么抱着一副听故事的样子呢。”
办公室里，几个姑娘似乎来的比他更早，而且似乎早已经准备了好了茶水，摆放在办公桌上，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主公的事情，自然我们是要操心的，毕竟主公英雄救美才回来，肯定是要深入了解主公的作为。”逸仙笑了笑，轻轻地碰了碰正在神游天外的獒。獒似乎像是受到了惊吓般，抖了一下，头低着，断断续续的回答。
“啊，啊，那个，我们，我们，在一条，一条战线上，肯定要，肯定要相互了解啊！”
而企业则是一副看着强者的眼神，就等着八卦的表情。
贝法笑吟吟地把温热的茶水放在少年的面前。
“您可以尽情的说，我们就是您的心腹，有什么事情和我们交流，似乎更好吧。”
贝法看着少年把那一把剑放在上面，落座之后，才缓缓地坐下。
“那我开始了，其实故事，很简单。”
敖珏喝了一口淡淡的茶水开始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一个曾经仗剑走天涯的少年，对一切都有好奇心，什么都想要尝试，遇到了一个知心的兄弟，结识了兄弟的妹妹，随后兵荒马乱，三位少年随军一起起义，镇压暴动的人群，只是兄弟在征战中不幸战死，只留下他和少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威名赫赫，镇压敌军的过程中势不可挡，百战不殆，一度被当时的人们称赞，“少年猛比霸王，美人美如虞姬。”少年勇猛无比，甚至将张将军的职位都顶替下来，一时间风光无限，封赏无数。
说到这里，敖珏停顿了片刻，只是略带有些许苦涩地喝了一口水。场中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然，然后呢？”最终，还是企业选择打断这一场沉默。
“最后一战的时候，由于我的大意，陷入了敌军的包围圈中，四面楚歌。”
敖珏深吸了一口气，很显然，还是有些放不下的感觉。
“四面楚歌？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是指挥官，您和项羽，真的很像呢。就连结局，都是一样的么。”
“或许是吧，但是至少，项羽没有被自己的人背叛过，然而，我的桀骜和骄傲，终究让我轻了敌，但是张某人趁虚而入，里应外合，将我们的阵容全部打碎了。”
“那最后？”企业还想问下去，但是獒察觉到了敖珏的情绪，似乎走向了明显了的低落，暗中示意企业。
“不用担心我，那件事情已经都过去了。”敖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最终还是带着几分无奈的开了口。
“当时，没有能保护住我的妻子。在乱军中，死于征战，死于士兵的背刺。张某人或许说的对啊。即使我一身神力，盖世无双，却最终，连她，都保护不好。”
少年最终叹了叹气，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远远地瞭望者远方的海面。
场面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原来，您说的弥补遗憾，原来，是这样吗？”
逸仙最终缓缓地吐露出自己的想法，抬头看向敖珏，不知何时，敖珏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根细小的烟，打火机的微光投印在玻璃上，映出敖珏有些沧桑的模样。
“时间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多久了，至少说，隔了千把年了，坟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敖珏些许的自嘲笑了笑。
“不过，獒的眼神，也确实让我想起了她，但是都始终，不是她。”
獒的脸色开始变得赤红起来，似乎太阳穴上发出了冒气的声音。
“你们觉得，这个故事里的人，是不是很傻呢。”
少年似乎在喃喃自语，又像是问给在座的舰娘们。
“————”
又是沉默的片场，安静的只有獒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不回答也无所谓了，都过去了，即使是归田卸甲，也有告别的那一天。”
“所以您才说，长生，是一种诅咒吗？”贝法终于能够塔上一句话。
“是，也不是。”
敖珏似乎打字谜般的，吐了一口烟，烟头微弱的亮光难以照亮敖珏整个人的脸庞。
“但是，指挥官。”
獒，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红着脸说着。
“我獒，愿成为您的剑，伴随您左右，不管日后遭遇什么，獒都会替您分忧，为您粉————”
敖珏把烟掐灭，直接打断了少女的话。
“别说这类的话了，大家都没有事就好，不要为了这件事就挂念在心上，不要动不动就谈论这些不吉利的东西，好好休息，完成任务。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似乎，獒的脸上更红了，这一场下午茶，似乎也没有办法再开下去了。
“那么请主公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的话，可以通知我们把。”
所有人退了出去，各自有自己的事务要忙碌。
敖珏点上一支烟，缓缓地朝着海边看了看。
“百来年了，这烟的味道，还是这么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