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翻译)十二苍狼

芬里斯之子们不仅看向未来,他们也注视着自己高贵的过往,所以我负担着最为艰巨的任务。不要以为这些史诗故事讲起来很容易,让一个被蜜酒灌晕了的血爪竖起耳朵聆听它们,就和拎着爆弹枪与链锯剑痛宰帝皇之敌同样值得!事实上,要讲述那些过往的故事,并让它们为野狼兄弟们所听闻,这项任务的难度只能与一件事物相匹敌,那就是我在讲它们时背负的那份职责的重量。
我听到了,你们正扯着嘶哑的嗓子,要求听一段关于伟大战役,或者关于武艺壮举的传奇故事。那会令你们心潮澎湃。鲁斯大人激战独眼儿叛徒,你们在喊这个!细数黑暗天使们的诸多罪恶吧,你们如是要求,这样我们就能吃饱喝足,并铭记彼此间的仇怨!但我的目的,并非是要给一群正在大快朵颐的家伙讲述他们想要的血腥故事。我将你们召集到长牙堡的大厅,这间一代又一代太空野狼用于庆贺胜利并向逝者敬酒的圣所,并让你们聚集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是因为我必须给你们上一课。
就算没有阿斯塔特修士的强化感官,我也听见你们的叹息声。你们在小声地自言自语:一篇史诗故事既没有让敌人血溅当场的刺激画面,也没有链锯剑斩开异端分子皮肉的轰鸣声响,那它有何用途呢?别担心!我的故事里会有鲜血的。一个如我这般的老朽奴仆,年轻时未能达到星际战士选拔标准,战团出于怜悯才收留了我这个残破憔悴家伙,如果这老头子没有向满屋子的阿斯塔特修士们讲述关于战争与荣耀的故事,那他还能指望活下去吗?我是从你们精神的守护者——狼牧师们那里听来了这个故事,他们更懂得要去传授那些会被人们遗忘的教训。
我们的故事,发生在过去的某场伟大战役中。那些细心的年轻野狼们是知晓叛教时代的,那是人类不得不吸取的最可怕教训之一;彼时,腐化的国教神职人员们图谋将权力篡为己有。这是一个漫长且残酷的故事,今天我先按下不表。可以说,叛教时代是一段盲目、恐惧且混乱的岁月,当时的人类帝国在试图以荷鲁斯叛乱的黑暗时代以来从未有过的方式崩溃着。我们的故事,也是该时期众多悲伤往事之一,其内容是与“无信瘟疫”相关:那时,某个名为“红衣主教布查里斯”的恶人组建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帝国,他抛弃人类帝国的权威,自封为王!
虽然布查里斯狡猾且大胆,但他也是个蠢货。随着帝国卫队叛军和杀手佣兵为其攻城掠地,他的帝国不断扩张,逼近了芬里斯。布查里斯极度傲慢自负,他毫不畏惧那些和你们一样称芬里斯为家园的太空野狼们,没有就此收手并转身撤退。不,他将自己的军队派往芬里斯,来征服这里桀骜的子民,还强迫太空野狼们将这个世界拱手相让!
哈,是的,这让你们放声大笑。一名叛教的红衣主教和一支凡人军队,就能在太空野狼的故乡将他们击败,谁会这样认为呢?但它的确发生了:当时只有极少数太空野狼留在狼牙堡中,而大部分战士都加入狼主“冷血者”克扎尔前往银河其他区域的远征。至于那些被留下面对布查里斯麾下恶棍的太空野狼,他们的人数仅略多于一个大连,与其并肩作战的也只有新兵和居住在狼牙堡的奴仆们。布查里斯则是榨干了自己的帝国中驻军,大量的士兵涌入芬里斯,对狼牙堡发起围攻。不要以为对他们而言,狼牙堡就是坚不可摧的!任何堡垒,哪怕是这座群山间古老且威严的要塞,也是会倒塌的。
在这场攻城战的第三个月中,两名太空野狼走入了长牙堡周围的山谷与丘陵。他们正在巡逻,以扰乱和观察敌军部队。在这二人中,名为达加兰的是一位长牙,他和那些正在大厅后侧盯着我们的阿斯塔特修士们一样,皮肤就如饱经风霜的皮革一般。长牙老兵们已经听过这个故事很多次了,但年轻的血爪和新兵们,你们要注意的是,他们仍在聆听我的故事,因为他们非常明白其中的教训。另一名太空野狼则与你们非常类似,他叫赫罗斯加,是一位血爪。达加兰睿智且严厉,他将赫罗斯加当作自己的学生,对其传授战争之道;长牙堡和战团都危在旦夕,赫罗斯加必须尽快学会一切。
想象一下夜幕中的悬崖,光秃秃的岩体就和包裹在坚冰中的匕首一样锋利,在漫天繁星与母亲芬里斯月亮们映照下闪闪发光。在它俯瞰着的那条宽阔山谷中,积雪被坦克清空,道路被工程师们架起,如同一条蜿蜒穿行在狼牙堡山麓燧石丘陵间的黑色长蛇。现在,你们身临其境,故事也能够开始了。
两位阿斯塔特沿着悬崖的边缘,一路向上爬去。达加兰肩上披着一件狼皮披风,背上还挂着一门导弹发射器。他的脸孔好似鞣制而成的皮革面具,皱纹深如刀刻,灰白的头发被夜间的寒风吹散。他的肩甲上佩戴着纹章属于狼主“冷心者”赫夫,后者当时正在狼牙堡的花岗石大厅中指挥防御行动。赫罗斯加的肩甲上则是涂着一个红色的狭长伤口标记,在他被剃光的头皮上,植入阿斯塔特器官时留下的伤疤仍然鲜红。他几乎从未放开过紧攥于手中的链锯剑,动力甲也并未装饰上过去的战役所留下的痕迹。
“看吧,小子,”达加兰说到。“我们的敌人就像害虫那般,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前进,还自以为躲过了我们的视线。低头看看他们,并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赫罗斯加从悬崖的边缘一直望到山谷中,夜晚的黑暗也遮蔽不了阿斯塔特修士的双眼。他看见了一条被铺设在山谷底部的铁轨,布查里斯的军队可以沿着轨道运送巨大的攻城炮和战争机器,想要以此来炸开狼牙堡的侧面,击溃其防御工事。在被布查里斯攻占的世界上,此类武器被奴工们生产出来,并被填入虚空舰船的船腹,供芬里斯上的战争所用。事实上,这两位阿斯塔特修士的任务就是定位这些战争机器,并干扰叛军们运输,令其无法被送到能向狼牙堡射击的地点。
铁轨被很多卫军士兵们保护着,他们都来自变节的Rigellian陆军团,投靠了布查里斯。他们知道,那些珍贵的战争机器很快就会沿着铁路被送来。
“我数出了二十名敌人,”赫罗斯加说到,“全是帝国卫军,也都受过合理训练——当然,他们无法与太空野狼相比,但如果他们集火射击,也是很危险的。看吧,长牙,他们还用高射炮和弹药箱构筑了防御工事,似乎是对诸如我们这样(部队)的袭击做好了方便。他们知道自身任务的重要性。”
“很好,”达加兰说到,“你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我们的任务就是摧毁这些敌人,干掉哪个目标,就能确保他们崩溃呢?”
“那个,”赫罗斯加说到,“他是带队的军官。看到他制服上的勋章和军衔徽章了吗?胸口处的银色颅骨是那位异端红袍主教赏的,用于奖励自己信徒中极为冷酷无情的部队领袖。他的一只袖子上带着军衔标记,手中还握着一个地图匣——里面的地图必定标出了这些铁轨的路线。我们必须擒贼先擒王,因为领袖一死,其他人就会群龙无首。”
达加兰对此报以微笑,露出了一位真正长牙的标志:那两颗硕大的犬齿。希望有朝一日,你们这些正在听故事的小鬼,也能长出这样尖利且洁白的牙齿,讲述起你们与鲁斯之子们并肩作战的故事!“年轻的血爪啊,”达加兰说到,“即便拥有了阿斯塔特修士的双眼,你也是如此目盲吗?你一定聆听过那十二头芬里斯苍狼的故事,哪怕是当下,它们也仍在我们世界的群山与雪原间狩猎。每头苍狼都被我们的一个大连作为其图腾,这是有充分理由的。”达加兰拍了拍自己肩甲上的大连标志。“我佩戴着狼主’冷心者’的标志,这枚图腾是远见之狼——陶瓦尔德,它的双眼无所遗漏。尽管我们会很想先用利爪扼住对手的喉咙,但这头芬里斯苍狼教导我们要去观察敌人,因为有时通过目视前方,我们就能在发动袭击前取胜。”
“再看一看。你看见的人确实是个军官,而且无疑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但这儿还有另一个领头人,就是坐在那边的弹药箱上,把激光枪支在身边那家伙。看见了吗?他正在读一本书,而且就算我这对老眼也能看到书名——《宏愿圣集》,是那位叛教红袍主教亲书的作品,收录了他的疯狂举动和异端言行。只有他最虔诚的信徒们,才会在如此寒冷的夜晚,背负着如此重任的情况下,极其认真地读这本书。他并非在名义上领导这群士兵的军官,却是他们实际上的领袖。他是这群卫军的精神核心,也是他们真正的领导者。他必须先被干掉,因为当我们表明:在太空野狼的利爪下,他们中的最虔诚者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之时,卫军们便会失去一切希望。”
赫罗斯加思索着,他从长牙的话语中看出了真相。
“那我们就动手吧,”血爪说到。“我将会用自己的双手,宰了那个读书的家伙!”
“唉呀,可惜我就剩两发导弹了,”达加兰说到,“否则我就能站在这里,用炮火杀掉他们了。我会与你并肩作战,当你扯碎他们的核心领袖时,我会干掉掉其他人,包括你极其关注的那位军官。”
赫罗斯加从悬崖上一跃而下,咆哮着扑向敌军编队的中央。他冲向了那名精神领袖,甚至当其他卫军都还未能抬起激光枪时,赫罗斯加便捉住了那家伙!当时,太空野狼们的枪炮极其缺乏弹药,链锯剑的能量包也奇缺,所以那家伙是被赫罗斯加徒手丢飞了出去,脑袋撞碎在了石头上。
“他死了!”其他卫军尖叫到。“他保证过的,说神圣的红衣主教会拯救我们,只要他活着,我们就必然胜利!他死了!”他们因极度恐惧而哀嚎着。
现在,达加兰也冲进了卫军们当中。他并不像血爪那样动作迅速,但在力量和智谋上更胜一筹。达加兰抽出自己的匕首,直接刺穿了第一个面向自己的卫军士兵的脑袋;他又抡起铁拳,砸碎了另一名名凡人的脑袋;第三名死者则是被刺破了肚皮。之后倒下的就是那名军官,他正在开火射击,并试图鼓舞起下属们的勇气;达加兰将他打倒在地,并用装甲铁靴猛踩下去。
就在短短几次心跳的时间里——那些非阿斯塔特的凡人可能会这样想,敌军们就被撕得粉碎。没被杀死的卫军们咒骂着命运,逃窜进了雪原,他们宁可急惶惶地去面对母亲芬里斯的尖牙利爪,也不愿在那片鲜血淋漓的山谷中多停留一刻。
两位阿斯塔特如同完成狩猎的掠食者那般喘息着,他们呼出的热汽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了白雾。这这场狩猎还还未被完成,因为铁轨下侧传来钢足踩在岩石上的声响,其中还夹杂着引擎咆哮声。在阿斯塔特们做好准备之前,一台哨兵步行机便从冰冷的黑暗中缓缓走出。
你们中的很多人都见过这种机器,或许还与其并肩作战过,因为它们是帝国卫队的常用装备。但故事中的这一台是不同的,它的双腿被用坚硬的装甲板加固过,驾驶舱更是如同坦克般厚实——叛军驾驶员就蜷缩在里面。制造这种机器的技术,现在已经被铸造世界的主宰者们遗忘了,它的武器是两门自动炮。这可不是一台纤弱的侦查用机械,而是一台毁灭引擎!
“可别灰心啊!”当赫罗斯加看到这台钢铁怪物时,高傲自负的血爪如是喊到。“像你这样干瘪高龄的老人家,就不必面对这台机器了。可敬的老狼,您只管用导弹发射器开火就好了!”
达加兰原本想要责骂这名傲慢无礼的血爪,但现在不是时候。
赫罗斯加闯到了哨兵步行机的视线中。他拔出爆弹手枪开火射击,哨兵步行机转过身来,在山谷的阴影中追捕他。赫罗斯加动作迅速且英勇无畏,即便是冒着哨兵的猛烈炮火,他也能在岩石间冲刺,从坚硬是石缝间奔入阴影笼罩的山谷深处。哨兵发射出的所有炮弹都被浪费在了石头上。就在此刻,母亲芬里斯的冰冷呼吸吹出了一阵雪花,赫罗斯加冒险靠近了敌人,从哨兵的两腿间溜过;他知道,自己的速度太快,动作也太过不可预测,以至于驾驶员都无法向他准确开火。
哨兵的驾驶员极为恼怒,以至于他都忘记了自己所面对的真正危险——那些比阿斯塔特们低级的凡人士兵惯常如此。长牙达加兰已经用导弹发射器瞄准了目标,在两名阿斯塔特身上的武器中,只有这件能够击穿那台机器的装甲。导弹呼啸而去,并随着一阵凶狠的咆哮声而炸开。哨兵步行机的后侧被完全炸穿,驾驶员受了致命伤,他暴露在了芬里斯的寒冷冬夜中,身上多处伤口涌出的鲜血都被冻结。但他活不到遭受这种痛苦命运的时候了,因为赫罗斯加沿着哨兵的双腿爬进了驾驶舱,徒手扯出了驾驶员的脊柱。
“你或许觉得,”达加兰说到,“自己的傲慢无礼会激怒我这个老长牙,但事实上,你已经阐释了另一匹芬里斯苍狼的教训——或者严格来讲,是两头狼,因为他们是弗雷齐和格里,这对苍狼双子是黎曼鲁斯本人的勇士!看看这些敌人,这些你我二人的对手吧,看他们是如何被我们兄弟间的配合所诛杀!当野狼们合而为一,作为一支猎群共同作战时,他们就能干掉仅依靠自己无法解决的敌人。尽管你并未意识到,但双子苍狼的经验已经被你熟稔于心。”
就这样,两位阿斯塔特开始摧毁铁轨,于是在很多天的时间中,狼牙堡的城墙都免于遭受布查里斯战争机器的轰炸,很多太空野狼的性命都肯定得以保全。
现在,故事进行到了那个自称布查里斯的叛教者亲自来到芬里斯的阶段,他要来指挥狼牙堡攻城战。你们已经知道了,他是一个极其刚愎自负的人,他的征服带来了苦难,令那些饱受折磨的人们怨声载道,但他对此视而不见。他也是一个暴虐的人,只要他发起怒来,就会施加过分的惩罚,做出残忍的恶行。当他听取了一名臣仆的报告,得知自己的战争机器部署(他原本希望用这些装备攻破狼牙堡,杀死里面的所有人)因阿斯塔特们的行动而被推迟时,布查里斯暴跳如雷。他认为这是一支太空野狼大军的手笔,只要消灭了他们,就能大量削减长牙堡的守军人数。我听到你们的喊叫声了,说他是个蠢才。的确如此,但他也是个极其危险的家伙,因为他的愚蠢并不在于无法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在于不知道自己的残忍会造成何种结果。当然,你们也知道,布查里斯最终也会得到一个与他这种家伙相般配的结果,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很多帝国卫军部队都被派来惩戒那支阿斯塔特大军——布查里斯相信后者们就躲在狼牙堡的丘陵间。红袍主教的战帅——变节上校盖斯托从自己麾下的Rigellian卫军团中挑出来这些士兵,他们都深谙布查里斯(传播)的信仰学说——这套理论的极端的邪说,称之为“信仰”是抬举了它。对于叛教贼首那套“人类帝国已然陨落,只有服从布查里斯的命令才有望从其崩溃中幸存”的谎言,他们深信不疑。盖斯托给了他们坦克与重武器,并让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来领导部队——布查里斯说服了这些暴徒来参与自己的叛乱。
这些部队和装备离开了Rigellian卫军团的巨大攻城营地,冲向狼牙堡;长官命令他们去毁灭阿斯塔特修士们,违令者处死。
同时,因为已经完成了任务,长牙达加兰和血爪赫罗斯加正在赶回狼牙堡。尽管此刻还是白天,但一场风暴已经降临到了此地,母亲芬里斯的冷息夹杂着寒冰,从坚硬的丘陵间吹过。恐怖的凛风席卷而过,匕首般的冰锥纷纷落下。
“记住,”达加兰对赫罗斯加说到,此刻长牙正领着血爪登上一座光秃秃的陡峭山坡,“就是这种恶劣的天气,让所有荒凉且可恶的地方成为了海格——雄山之狼的领地。因为他能忍受一切,事实上,他在这种不宜居的环境中茁壮成长。我们必须注意海格,因为阿斯塔特修士的自身耐力不也是一种武器吗?我们沿这条危险的道路前行,可以用更短的时间赶回狼牙堡,并进一步迷惑敌人。”
赫罗斯加并未搭话,虽然他年轻且精力充沛,但长牙对这种艰苦环境已非常习惯,芬里斯的寒风也令他变得粗糙坚韧,以至于这位年长的阿斯塔特也和血爪一样,感受不到寒冷。但赫罗斯加确实想起了雄山之狼,而且也知道芬里斯之子们都是坚毅的汉子;他摆脱了这种不适感,与达加兰飞快地翻过丘陵。
当两人登上下一座丘陵的峰顶时,风暴暂时歇息,他们方能一瞥狼牙堡。数天以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眼见要塞修道院。达加兰要旅伴停下脚步,举头凝望了狼牙堡片刻。
“这枚坚冰与磐烟构筑的利齿,这柄刺破白色苍穹的长矛,都未能令你满怀喜悦吗,年轻的血爪?”
“实际上,”赫罗斯加说到,“我现在就被他的雄伟壮观所震撼。一想到敌人们面对它时必将产生的绝望,我就心生愉悦,因为那是他们必须攀爬的陡坡,也是他们必须突破的城墙!”你们所有人都欣赏过狼牙堡,也都想象过敌人会多么渴望让拱卫堡垒两侧的火炮沉寂,或者多期盼爬上那些比任何军队都更坚定地护卫着要塞正门的陡峭山坡,我对此深信不疑。
“那之后你感觉到的,”达加兰说到,“便是泽恩吉尔在你血脉中的长啸!他是苍狼之王,芬里斯的君主,他疆域中的一切都满溢着荣光与威严。看吧,无知傲慢的小狼崽子,另一匹芬里斯苍狼也要给我们上了一课。”
赫罗斯加确实听到了泽恩吉尔的话语,那就像是一阵自远方而来的长啸,述说着狼牙堡——这座统治着芬里斯全部山脉的要塞的庄严圣相。
“而当你仰视狼牙堡,一路望向悬挂在空中的月亮们时,也就想起了那匹漫步在星辰间的野狼。”达加兰继续说到,“群星漫步者是黎曼 鲁斯本尊的图腾,哪怕到了现在,他的标志也被用作大狼本人猎群的装饰。甚至在那些偏远的世界与帝国最遥远的角落中,你也能发现我们的掌印。只要我们仍如同那匹苍狼一般,驾船狩猎于星海之中,那芬里斯便不仅是我们脚下的土地,也是芬里斯之子们踏足的一切地方,更是太空野狼们用利齿和烈火杀戮敌人的任何疆土!”
当他想到太空野狼们在芬里斯之外的银河中留下的痕迹时,赫罗斯加便因自豪感而心潮澎湃。但这两位阿斯塔特不能拖延太久,他们很快便继续前行。
很快,达加兰便看到了载具引擎排放出的白色尾气,他知道二人已经接近了叛变的卫军部队。他领着赫罗斯加走入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谷,尽管暴雪已然散去,阳光穿透了乌云,山谷内仍旧黑暗深邃。此类山谷在狼牙堡山麓地带颇为众多,在这些寒冷黑暗的谷地深处,潜伏着母亲芬里斯孕育出的诸多最为致命的事物。
过了一会儿之后,达加兰说到:“我能看出你在懊恼,年轻的血爪。你渴望与敌人搏杀,让他们的鲜血溅满你的动力甲。但是切记,如果你愿意的话,还有另一匹苍狼潜行在我们身旁。蔽形之狼拉内克,他无声且狡诈地行走在所有目不可见的地方。可别瞧不起蔽形之狼,后生小子!他的利爪也与其他苍狼一样锋利,当他从阴影中出击时,造成的伤口可是加倍严重!”
听着敌军坦克的引擎声与士兵们彼此呼唤的话音,赫罗斯加略感宽慰。这些凡人无法如同太空野狼那样顺利地穿越狼牙堡山麓地带,很多人都在跌入峡谷或坠入薄冰时迷路了。受其心中对于布查里斯的恐惧的驱使,他们的动作快过了预期,但这是以人命为代价的;士兵们的每一步都在变得愈发精疲力竭。赫罗斯加想象着那副场景:自己从隐藏处现身,屠杀他们;他露出了微笑。
“现在,你正想着将他们成打地杀掉,”达加兰继续说到,他不会放过指导年轻阿斯塔特的任何机会。“但扪心自问,在你想象着的杀戮中,可有留给我——你的战斗兄弟的一席之地?无需回答,因为你当然没有。但我并不会因此而指责你,血爪。恰恰相反,我还要向你推荐罗克亚尔——独狼的精神。他是我们那些孤独杀手——野狼侦察兵们的图腾,而且他现在或许也是你的图腾,因为当你想象自己孤身杀入敌阵时,便踏足了罗克亚尔的道路。”
现在,我们的两位阿斯塔特来到了山谷的顶端,到达了地表。叛变卫军们设置的可怕路障突然出现在二人眼前,阳光穿透了乌云,将异端分子们的刺刀晒得闪闪发亮。有数十名士兵正在等待着他们,这些凡人相信漆黑的山谷中会涌出一群阿斯塔特修士,因而正在瑟瑟发抖。
“哈,或许我们得感谢母亲芬里斯,”血爪赫罗斯加,“她已经将这些朋友引来会见我们了!这将是一场多么盛大的聚会!我要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拥抱他们,还要把幸福的死亡作为礼物赠予他们!”
“现在我懂了,战斗偏袒于年轻且不顾危险的人们,”达加兰回答到,“而且还满足于将年长且狡猾的人抛在身后。上吧,赫罗斯加兄弟!把你年轻的野狼之心中所渴望的欢迎方式,全都献给他们!而且也要记住钢铁之狼,因为他看护着战团铸炉的工匠们——你的动力甲就是在那里铸成的。相信他,你的战袍就会挡下凡人们的激光与子弹,和钢铁之狼一并冲入战斗吧!”
赫罗斯加回忆起了钢铁之狼,后者的皮毛甚至能抵挡出没于芬里斯海洋中的克拉肯海怪的利齿。他冲出了黑暗的山谷。卫军士兵们一齐开火射击,红色的激光束如同一场燃烧着的血雨,淋在了血爪周身各处。但赫罗斯加的动力甲坚硬稳固,钢铁之狼的教诲很好地指导了狼牙堡的工匠们。
啊,我多希望自己能形容出赫罗斯加在那个血腥时刻的模样!他的动力甲被鲜血染红到了肘部,敌人们的哀嚎如同从群山间呼啸而过的冰雪寒风。赫罗斯加跃过叛军们搭设好的路障,甚至当他落地时,周围的敌人们就在死去了。他抽出链锯剑,斩断凡人们的皮肉筋骨。他捅穿了一名异端分子的喉咙,手腕一抖便将尸体甩飞出去;仅一次心跳之后,他又用包裹在手铠中的铁拳砸碎了另一名叛军的头颅。他砍断叛军们的躯体,抬脚将尸块踩碎;他将凡人们抓起丢出,摔死在岩石上。他夺过一名卫军的激光枪,用上面的刺刀刺穿了那名叛徒的肚皮。某些叛军们甚至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激光枪下——当他们周围的(其他)士兵们惊恐地看到阿斯塔特们从阴影中冲出时,便会盲目射击。
达加兰也随着赫罗斯加杀入战场。叛军中的某位首领大呼小叫着命令发起反击,在他的威胁下,几个士兵端起刺刀,冲向了赫罗斯加。但达加兰闯入他们当中,用格斗匕首大杀特杀。他砍下普通士兵们的胳膊和脑袋,而当面前仅剩下那名军官时,他用自己的双臂攫住了这个异端蠢货的。通过这种恐怖的拥抱,达加兰紧紧夹住了敌人,令其死于挤压。
卫军们四散奔逃,但赫罗斯加并未收手。他追踪着痕迹,来到了某块岩石露出地表部分的后侧——某些凡人试图躲在那里。就像猎犬将不情愿的猎物从洞中拖出那样,他也将敌人们拽了出来,并且就地处决。当叛军们极力从高处狙击赫罗斯加时,他也信任自己的动力甲能抵挡激光枪射击,并爬上去迎战敌人;敌人被他高举过头顶,丢下山崖,在岩石上摔得粉身碎骨。
叛徒们泼洒出的鲜血冻结在了伤口周围——母亲芬里斯赠予了阿斯塔特们的一个晴朗的白日,但它也像长牙堡经历过的一切日子那般寒冷。被冻结的鲜血状若红宝石,落在了地上。现在,达加兰和赫罗斯加站在了一片铺满血色珠宝的场地中央,那些血冰色泽鲜艳且数量众多,就像是母亲芬里斯挂了彩。二人因杀戮而精疲力尽,正在如同野狼一般喘息着,呼出的热气在冷风中凝为白雾。他们浑身是血,脸上一片猩红,猎群徽章和大连图腾都几乎被遮盖住。二人都默不作声地为这次狩猎而向芬里斯致谢;两位太空野狼甚至还感谢了红袍主教布查里斯的愚蠢和傲慢,因为正是他送来了这些猎物。
狼牙堡在他们上方若隐若现,堡内的战斗兄弟们在等待二人成功的消息。猎物们的尸骸四方散落,芬里斯的雄浑八荒尽显。有战如此,狼复何求?这的确是美好的一天,愿你们这些年轻狼崽也能经历到很多如此精彩的狩猎。
“干的漂亮,兄弟,”达加兰说到。“幸亏那位叛教的红袍主教误打误撞闯入了芬里斯,没有他的这番不幸经历,我们也无法在家门口就享受到如此美妙的狩猎!”
“他应该在回声大厅中拥有一尊塑像,”赫罗斯加赞同到,“还有哪个凡人为太空野狼的荣耀做出过更多贡献吗?我想,当我们庆祝这次狩猎时,我要向他敬上整整一桶的蜜酒。”
就在两人嘲讽调侃着敌人时,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一团阴影笼罩住了他们。那些率领卫军部队的佣兵们尽是冷酷无情且卑鄙恶毒的家伙,他们极其精通下作的战争诡计,为阿斯塔特们设下了陷阱。
太空野狼们方才屠杀的卫军们,只是惩戒军团的先头部队。由于恐惧,布查里斯派出了十倍于先头部队的兵力,导致在其他区域围攻狼牙堡的部队力量捉襟见肘。这支部队带来了坦克——收割者级战争机械,但机械神教的铸造世界已经无法生产它们了。有六台机器从行军途中幸存下来,它们全都轰鸣着驶入两位太空野狼的视野中,并用火炮对准了阿斯塔特们所在的地点。
尽管穿越山麓丘陵的艰难行军极其痛苦,但前来的卫军士兵仍有数百之众,而且它他们还带来了很多重武器,用于从远距离消灭阿斯塔特们——他们害怕近距离直面太空野狼的利爪和尖牙,这是理所当然的。叛徒们的头目——那些被布查里斯选中的佣兵们,都是些强壮且残忍的家伙:他们从十多个地方掠夺来材料部件,拼合成身上的制服和甲胄,所有人身上的战疤都如旗帜那样宣告着他们的残忍。这些家伙也害怕阿斯塔特,但他们是将畏惧感转变为暴虐,这样一来,下属们就会因恐惧而顺服他们。
就是一个这样的家伙,缩在坦克里,用扩音器朝着阿斯塔特们喊话。以他们的标准来看,这的确是项英勇的事迹!
“阿斯塔特修士们!”他喊到,“高贵的芬里斯之子们!银河帝国的君主,可敬的布查里斯大人与太空野狼们无怨无仇。怹只是想保护那些处于自己慷慨治下的人们。人类帝国已经陨落,泰拉也成了熊熊燃烧中的废墟。布查里斯大人承诺过,屈膝臣服于怹的子民们都将得到安全与理智!”
“但我们并非在要求诸位下跪屈服。我们,区区的凡人们,怎能这般命令阿斯塔特修士们?我们只是请求布查里斯大人将芬里斯纳入怹帝国的版图。对于这颗残酷寒冷的世界,以及其上的野蛮住民和苦涩海洋,你们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当然,我们会把狼牙堡和自治权留给太空野狼的诸位,而你们只需要向布查里斯大人那无可置疑的君权,表示一些轻微但极其必要的忠顺。看吧,你们不需要再战斗了。各位已经不需要证明什么了。放弃抵抗并接受我们的监护吧,我们会将诸位安全送回到狼牙堡,让你们去传达布查里斯大人的无比慷慨。”
当然,阿斯塔特们看穿了这些谎言。他们知道人类帝国是永恒的,也未曾陨落过;而且就和你们一样,他们也相信布查里斯就是要毁灭太空野狼战团,将长牙堡据为己有。毫无疑问,他想把屁股挪进我们伟大的要塞,将这座大厅,这间黎曼 鲁斯本人曾在其中召开过廷会的庙堂,用作自己的王座室!对于这番言辞,野狼们只会用利爪和尖牙来作答!
“现在,年轻的野狼啊,”达加兰说到,“我们正面对着自己的死亡。我们何其幸哉,竟然能直视着它向我们走来。这个世界将我们塑造为现在这样的阿斯塔特,赠予我们力量与野性,让我们被纳入太空野狼之列。现在我们要选好自己的埋骨地,以回馈这份荣誉!血爪啊,你我是何其幸哉;而能战死在兄弟身侧,我又是何其幸哉。”
“可别以为我们将孤独死去。因为我在风中已经听到拉坎——圣符苍狼的咆哮了。拉坎曾经行走于芬里斯的四海八荒,而读出了他留在掌印中标志的智者们,他们便是最初的符文牧师;哪怕是现在,那些仍旧遵循拉坎之道的人们也在长牙堡中注视着我们。当我们赴死之时,他们会大声念诵你我的事迹,将之记录而下并表达谢意。我们光荣就义,死得其所。”
现在,达加兰拔出了自己的爆弹手枪。因为狼牙堡正在遭受围攻,阿斯塔特们弹药奇缺,他仅有一匣爆矢弹。赫罗斯加则是再次抽出链锯剑,这柄武器的锯齿上沾满了叛徒们的血冰,但血爪知道,自己很快便会将其捅入一具温暖的躯体,到那时冻血会被融化,锯齿也能再次咬合。
“我不会像你那样轻易寻死,老人家。”血爪说到。
“你的萨迦史诗会很精彩,”达加兰回答到,“尽管它也会很短。”
“或许你是正确的,”赫罗斯加说到,此时坦克炮口已瞄准了二人所在的地方——那片铺满血色红宝石的战场。“毕竟,你是一位睿智的长牙。但恐怕在你传授给我的知识中,存在一个错误。”
“那它是什么呢,血爪?”达加兰说到。“我遗漏了哪项极其重要的知识,以至于你必须在我临死前进行告知?”
此刻,血爪赫罗斯加露出了一副诡异的面容。他的牙齿如同狼牙般闪着寒光,双目也像狩猎的苍狼那样变为冰冷的漆黑眼珠。“你已经讲述了跟随着我们的芬里斯苍狼们,并将他们的经验传授于我。你把这十二只苍狼都描述给了我,其中的每只都反映了芬里斯或狼牧师们所传授教义的某一方面。这些内容都极具价值,我也要为此而感谢你,达加兰兄弟。但我只在某一个方面比你更睿智。”
“快说,你个小狗崽子!”达加兰很不耐烦地命令到,因为叛军坦克的火炮已对准了他们,正等待着开火命令,同时卫军士兵们也都准备好了重武器。
“在你的教导中,我已经数出了十二匹苍狼,每匹苍狼也都被太空野狼的一个大连用作图腾。但这就是你的错误之处,因为我知道,芬里斯苍狼并非是十二匹,而是十三匹。”
此时此刻,恐怕我也得歇歇自己的老舌头,再来点蜜酒暖暖这把老骨头了。你们还想继续听这个故事吗?毫无疑问,你们遇见到那种血流成河的杀戮桥段了——你们就爱听这种内容。在那刻之后,确实也爆发了血腥恶战。那是场可怕的战斗,或许比狼牙堡围城战时期落在母亲芬里斯地表的一切事物都更恐怖。但还这轮不到我来讲述。我听到你们的抱怨声了,甚至还有少数人气愤到露出尖牙!但看看坐在大厅后侧的长牙们吧。他们有怒吼着表达不悦吗?没有,因为他们知晓真相。我这样一个奴仆没资格谈论这种事情。哪怕是最古老的鲁斯之子们,那些已在战场上纵横过一千年或更久岁月的强大无畏机甲,也不会将之提起。
不过,在叛教者布查里斯第一次崭露头角的世界——Gathalamor上,当地人中流传着一段传说。这些人是一个可怕且虔诚的民族,因为他们背负着重任,要从叛教者留下的污点中救赎自己的世界。但某些时候,他们也会讲述起那些被当地红衣主教们所禁绝的传说故事,而我下面要叙述的,据说就是那场芬里斯战役中的极少数幸存者所带回的。
有一次,布查里斯派出一支部队,去歼灭那些在围城部队中造成大量死亡和混乱的阿斯塔特们。那支部队将阿斯塔特们逼入了绝境,但他们非常开心地发现,自己面对的并非一支战斗连,甚至都不是一支猎群,而只是一名太空野狼。
在某些版本中,他们遇到的并非是一名太空野狼,而是两名。但这点区别无关紧要。
现在,士兵们驾驶着坦克进入射程范围内,瞄准了阿斯塔特。他们等待着那片刻后就必然被下达的开火命令。但就在此时,他们被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所袭击,哪怕是最为怯懦的凡人,心中也未尝如此恐慌过。
那名太空野狼不再是一位阿斯塔特修士了。事实上,他已经全无人形,而是完全露出了一张野兽的面容。寒风呼啸而过,仿佛芬里斯本尊都在厌恶地退缩着。他的手指生出了利爪,动力甲随着躯体的变形而扭曲开裂,肩膀变宽,脊柱也像野兽那样弯曲起来。当这只野兽冲入卫军们的队伍中时,士兵们惨叫连连,从它眼前逃窜。面对着眼前的恐怖之物,哪怕是躲在坦克中的炮手们都不觉得自己能安然无恙。
之后就是一场大屠杀。那只野兽发起冲锋,它血腥利爪的每次进攻都能杀死数人。它撕开坦克的车体,拖出里面的乘员们。它疯狂地餍食凡人们的躯体,非人的长牙上挂满血淋淋的碎肤和肉块。卫军们被他的猛烈进攻逼到失心疯,部队首领们朝自己人开火射击,以阻止下属们的溃逃,但野兽之后便扑向了他们,在满心的恐惧与利爪撕穿皮肉的痛苦中,这些佣兵暴徒度过了人生的最后时刻。
芬里斯的寒风吹过,凡人士兵们溃不成军。某些人说,这次事件中无人生还,他们不是被野兽撕碎 ,就是在逃命过程中被活活冻死。其他人则坚称,说有一名士兵活了下来,讲述了这个故事,但那名幸存者已经陷入了绝望的疯狂,他口中还能道出的就只有芬里斯野兽的传说。
但这是其他人讲述的故事,他们和狼牙堡与定居其中的高傲芬里斯之子们都相距遥远,我也就不再赘述了。
很多天之后,当战斗仍旧如同往常那般激烈时,一群灰猎手冒险离开了狼牙堡,去驱赶被他们认为扎营在丘陵中的叛变卫军们。野狼们穿过了一片宛如铺满红宝石的土地——冻结的血冰极其肆意地散落在积雪的岩石上,就像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战那般。然而猎群同伴们并未得知这样的战斗。
“快看!”一位太空野狼喊到。“还有人活着!他身披着太空野狼的动力甲,但他并非是一位星际战士。你们看,他有着野兽的行为举止,脸孔上也没有我们成为阿斯塔特之前的凡人痕迹。”
猎群首领命令战斗兄弟们抬起爆弹枪,提供掩护,自己则上前去查看他们发现的生物。随着他不断接近,无数被撕碎的尸体映入眼中——很多被冻硬的残躯上都带有齿痕,其他尸体则是倒在了坦克残骸中。
那只生物站在战场中央,一套阿斯塔特动力甲确实包裹在了他身上,但仿佛是从内部被撑破和涨裂了。那生物在寒风中喘着粗气,似乎刚刚完成狩猎。他的形体并非人类,而是野兽。
“他被狼人触碰过了,”猎群首领说到,“第十三匹芬里斯苍狼在此地行走过了,它的凶残秉性占据了那名血爪的心神。他的基因种子存在某种缺陷,但他的新兵阶段,我们并未注意到;而现在,就在这片血腥的土地上,这份缺陷暴露出来了。”
另一位太空野狼喊到。“我们的另一位战斗兄弟也躺在那里,就死在了那家伙身边!他身上遭受的创伤太骇人!撕碎他动力甲的力道是多么强劲,扯裂他皮肉的又是何等的利爪!”
“其实,”猎群首领说到,“那位高贵的兄弟是一名长牙,是一位睿智且坚定的人物。我们要把他带回狼牙堡,让他安息在合适的地方。唉,我认识他啊——那是达加兰兄弟,我认出他的猎群标志了。但是你们看,就是那名幸存者的利爪造成了那些伤口!狼人的利齿咬穿那位死去阿斯塔特的动力甲,甚至还啃碎了他的骨头!”
这番话令猎群成员们极其惊愕。“哪样的太空野狼会背叛自己的兄弟?”他们问到。
“很明显,他步入了狼人之路,”猎群首领严肃地说到。“他陷入了异常的疯狂杀戮。他只管痛快猎杀,而毫不在意鲜血是自何人身上流出。这位不幸的长牙便是明证——当那名血爪将敌人屠戮殆尽后,在狼人的影响下,他杀向了自己的兄弟。”
猎群成员们念出祷告词,祈求伟大的鲁斯、战团的诸位先祖和所有葬入狼牙堡先烈守护他们,让他们不会陷入眼前这两位阿斯塔特所经受的痛苦命运。
你们可能认为,他们发现的那头野兽应该被处决了,但展开想象,让你们自己也面对这副场景。让你们去杀死一只如同赫罗斯加这样的生物,你们必然是不可能动手的,因为尽管这家伙扭曲且卑鄙,但他仍是一位芬里斯之子,杀掉他仍是一种手足相残。所以,达加兰的遗体和仍然活着的赫罗斯加,都被那支猎群带回了狼牙堡。据说,他们要么是像捆动物那样用锁链绑住了狼人,要么就是请一位狼牧师对其注入了强力混合药剂,让狼人冷静了足够长的时间,直到被运回狼牙堡。
就这样,达加兰在狼牙堡中得到了应有的埋骨之地,他被安葬在了自己的猎群同伴们当中——后者们在数十年前便牺牲了,他至今仍躺在那里。至于赫罗斯加,嗯哼,我们也用相似的方式埋葬了他,不过他的坟墓是一间从狼牙堡最深处的岩体中掏空的牢房,谁都无望逃出那间无光的寒冷囚室。
嘘!别让酒杯叮当作响,也别去管火堆的噼啪声。你们听见了吗?这是赫罗斯加兄弟胡乱抓挠囚室边缘的声响,因为他现在就是一只猛兽,渴望在芬里斯的风雪中奔跑,一视同仁地狩猎野兽和他的兄弟们。但他偶尔也会记起昔日的身份,以及那位曾与其并肩作战的长牙,之后他便会发出悲恸的长嚎。在那些最漫长的芬里斯冬夜中,你们能听见这种声响回荡在狼牙堡的最深处。
现在,我的故事讲完了。或许你们现在就明白,为何这个传奇故事是由我这样一介卑微的奴仆来讲述,而非是由某位可敬的狼牧师和战疤累累的长牙来道出这番残酷的话语。真正的太空野狼能忍心说出这种事情吗?
或许,你们中仅有少数人能明白故事核心中的教训。其余的人将不得不听着赫罗斯加的爪子抓挠声与嚎叫声,而这份真相或许也会来到你们面前。
永远记住这句话吧:无论是于母亲芬里斯的旷野中狩猎,还是于群星之间潜行时,第十三匹苍狼都在狩猎于你们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