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邪】雪满头（下部）四
四、
“你不能直接复活吴邪吗？”罗浮生边吃沈巍为他现做的生煎边问。
“不能过多干涉人类的因果。”沈巍递过一碗小馄饨，“再吃点这个。”
“那为什么你能对我……”
“你是我的王后。”沈巍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吃得两腮鼓鼓的“小仓鼠”，“与普通人类已经不是一个范畴了。”
“就差说我不是人了。”罗浮生直接翻白眼，然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那你是随机帮忙吗？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想帮老大？”说到这里，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摇了摇头，沈巍道，“我是为了吴邪，”见罗浮生眼睛瞪大的同时笑容消失，马上解释，“为了还一份因果。他曾经帮了我一个大忙，很大。”
王胖子这一夜睡的并不是很好。知道小天真出事和眼见着小天真的尸体是两回事。他甚至不敢直接给二叔打电话说明这件事，只能打给了解雨臣，讲明了目前他知道的一切，然后再和他商定了一些事情后，将“告诉二叔这件事”的重任交给了能第一时间安慰吴二白的解雨臣身上。
他知道吴二白一向处事果决，但没想到果决到这种地步，第二天，他还因前一晚夜里辗转反侧直到天空微明才睡着了，并在梦里抱着吴邪痛哭的时候，被手机铃声吵醒了。迷糊间接起电话，就听到坎肩的大呼小叫：“胖爷，我们到机场了，你们在哪里？我们去找你们啊。”
“艹！”王胖子揉了揉脸，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们怎么这么快？算了，你们打个车，到XXXX来，我和小哥那时候应该在一楼大厅等你们。”
再看到林楠笙的时候，王胖子又瞪大了眼睛。前一天室内光线不是很好，林楠笙又一直像个蘑菇一样缩在角落里，哪怕他对他拳打脚踢他都没有还手，更没有别的大动作，以至于他都没注意这人的样子，变了好多。不是当初他和天真在一起的那个阳光奶狗样，也不是后来他和小梅天真一起看电视时的成熟沉稳的精英样，眼前的林楠笙，瘦削，阴郁，虽然一看就是洗漱过，也换了身衣服，但却像一潭飘着鬼火的死水。“你头发怎么回事？”
林楠笙反应略显迟缓地看过去，“啊？我洗澡了啊。”
谁管你洗没洗澡，王胖子白了对方一眼，走过去仔细地就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看了看，“哟，一夜白头啊。”他果然没看错，林楠笙那头上斑驳的白色不是阳光和角度的问题，而是他真的一夜白头了。不会是为了博同情染的，谁家染发这么随意，斑斑驳驳的。
面对王胖子近乎调侃的陈述，林楠笙并没有在意，或者说，他现在除了一件事，暂时对任何事都不在乎。看向一旁的罗浮生，示意他把文件给到王胖子和张起灵。“这里面就是孟安南和蓝世安的照片以及一些基本的东西。盯他们的时候请务必注意安全。蓝世安由于身份原因，除了明面上的警卫，私下也肯定会有很多保镖之类的，所以小哥你小心别被他发现了。还有孟安南，”他冷笑，“这人虽然明面上只是军医院的医生，但我直觉这人不简单的。胖哥你盯他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他发现了狗急跳墙。”
王胖子低头看着自己的那份资料，并不多，只一张照片和两页纸，“行，没问题。我问你，天真呢？”林楠笙昨天还死都不放手的吴邪的尸体，今天不见了。他可不相信这人能放心地把尸体远离他的视线范围，就不怕他和小哥带着人离开吗？
提到吴邪，林楠笙的眼睛亮了起来，“胖哥，你知道雷城吗？”
看着黑瞎子远去的背影，王胖子看向一旁的张起灵，“小哥，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别不是为了转移二叔他们的怒火瞎编的吧？”他希望是真的，可又怕只是林楠笙因为发疯出现的臆症，或者是为了怕二叔会亲自过来要回天真的遗体而编的谎话。虽然后者的可能性不是很大。而且真正拿出图纸的那个沈教授也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老一辈里有这样的传言，”张起灵虽然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从他略带上扬的语气里不难听出他此时心情也有些激动，“雷城，可平一切遗憾。”
“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王胖子攥了攥因为得到了张起灵的肯定而发抖的手，“那老子我就勉强原谅他。在天真真的……之前，不再想着揍他，好好帮他查事情。”
“瞎子已经拿着图纸去探路了。”张起灵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容，“随时和他保持联系吧。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帮吴邪查出当初真正的真相。”是的，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帮吴邪，不是林楠笙。如果查出来当初的事情也有林楠笙的份，他也不介意让刀再度饮血，至于两国之间的事情，与他何干？
“进不去？”蓝世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什么叫进不去？你没说你是医生是要进去给她检查的吗？”
“说了，不让进。”孟安南摇头，“卫兵说，林帅的命令，只有专门指定的人才能进去，如果要换人，必须经得他的同意。目前来说，林夫人情况稳定，不需要医生介入，只要每天正常的服药就行。或者，”他抬头，略带希望地看着蓝世安，“您可以以家属的名义进去探望。”
“我要能进去我还用得着找你？”蓝世安气笑了，“林楠笙那个疯子把他老婆当犯人看着！把他大舅子当贼一样防着！”顿了一下，“他有没有叫医生？”
孟安南摇头，“他平时的保健医生就是林夫人，除了定期拿药之外，别人也碰不到他。”
“那个醋罐子！”蓝世安气得想摔东西，自家那个妹子，把林楠笙看得死紧，除了自己之外，就不允许有其他的Omega和Beta靠近他。再加上林楠笙那见鬼的S+的体质，除了当初的负伤之外，就再没进过医院。啊，还有那次，不对，那次！蓝世安猛地抬头看向孟安南，“最近有没有人问你当初的事情。”
“没有。”孟安南的表情发僵。他不知道蓝世安问的是哪件事情，但当初那两件事任何一件都会要他的命。
“把嘴封严实了。”蓝世安略微松口气，“但凡漏出去一件，你就完了。发疯的林楠笙，谁也拦不住。”顿了一下，他又问，“林楠笙有没有可能恢复记忆？”
“脑子里的事谁也不能把话说死，”孟安南回答的很谨慎，“你也知道当初我们为了给他催眠下了多大的力气，差点真要了他的命。即便他当时确实是重伤，是最弱的时候，要将那个Omega强行从他记忆里抹除都用了大量的药物，甚至造成他心因性的性功能障碍才成功。再加上一直到现在的服用药物才能维持住。不过，如果他受到极大的情感刺激的话，也不排除他能想起来。不过如果他想要想起来，也会承受巨大的痛苦，毕竟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停过药。”说到这里，他略带好奇地问，“那个人真有那么好？”好到林楠笙在那种状态下都能抗拒他的催眠。
“那天信息素暴走的人是林楠笙。”蓝世安将军方一直压制的消息透露给眼前的人，“会不会有影响他的记忆？”
“如果治疗及时，还好。而且，你觉得如果他想起来了，还能这么平静？”孟安南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我要离开。”深吸口气，抬头看向蓝世安，“给我他留下的那笔钱，送我离开这里，不，我要出国，R国就行，给我买套房子，我去那里定居。”
“你挂着军职，怎么可能随便出国。放心，只要你不开口，他查不到你这里。”蓝世安道，“你平时和她没有什么联系，只是一个医院的同事，只要你把嘴闭紧了。没人会查到你这里的。”孟安南要的可不是一笔小钱，他要的是那人留给他的所有遗产，可惜，那钱早就被他挪为他用了。“还有，他什么时候给你留了钱？我怎么不知道？他当初是因为什么死的你不知道吗？他所有的财产都被查抄了。”
孟安南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人半晌，突然笑了，拿起一旁的红酒瓶子，为自己倒了杯酒，浑身放松地靠在沙发靠背上，“他是我哥，你觉得他能不给我留后手吗？”无视蓝世安从镜片后面射出的冷光，他品了口酒，惬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我哥说了，你这个人，聪明，懂得隐忍却又很贪财。他到底给我留了多少钱我心里有数，我可以给你一成作为保管费，但其余的，我建议你还是都还给我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蓝中将应该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还有，”他晃了晃手中的红酒，“别想着杀人灭口，不说别的，就经我手的那两件事，只要捅出来，蓝家就会完。”
“你觉得林楠笙会相信你？”蓝世安声音冷得厉害，这里是茶楼，是公共场合，但这里更是蓝家的产业，死个把人，应该无所谓的。
像是看穿了蓝世安的想法，孟安南也笑了笑，“蓝中将，我是什么人，你大概还不是很清楚，但你是什么人，他已经给我讲得很清楚了，如果没有充分的后手，你觉得我敢一个人来见你吗？”放下酒杯，“如果我死了，今天晚上林楠笙就会收到当初你们兄妹俩要我给他做催眠的谈话内容，以及，你让我把他的精子换成我哥的那段对话。当然，不只音频，纸制文件也会一起送到。”
“你觉得，你把那些东西给了林楠笙，他就会放过你吗？”
“能活谁也不想死，但如果我活不成，总得找几个同伴不是吗？我很怕孤独的。”
“陈默群把你养得很好。”蓝世安咬着牙笑道，“想办法去见蓝心洁一面，毕竟她能闭嘴对咱们都好，然后就去辞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