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白鸟 后记 我期待着自由王国
我有个习惯,每写完一部故事都会写后记,放在“甜品”番外后面给读者“清清口”,但是这次,我想在番外之前说一些有的没的。
丑话说在前头
你要是知道我是个什么人,会想杀了我的。我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好事也没做过几件。不论你在此之前还是之后,看见我的账号在网络世界里和他人争吵、阴阳怪气、诅咒谩骂,或者说了在你看来特别离谱的话,不要惊讶,不用觉得奇怪。有些好恶和衡量标准会随着我阅历和知识的丰富而改变,比如我会认识到,以前觉得“俄罗斯的冰雪运动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吹黑哨”是经验主义。有些观点我一辈子都不想改变,比如国家、民族,比如信念、理想,在我眼中都不容亵渎,我必须格外强调这一点。我说得很明白了,来问的一律视作找茬。我变了的想法没必要昭告天下,你也不知道我变了;我没变的想法,你说再多我也不会变。如果你想说些让我不太开心的话,我只能删评,毕竟我谁也打不过。
我们就是萍水相逢,我送你一个礼物,你要喜欢就收下,要是不喜欢就走人,你不需要改变我的想法。
《黑少》与我
废话说完了,说点正常的。之前写《P&Q》的时候说不会写同人了,没想到还是又来了一篇(唉),但是事不过三,我应该不会再写了,吧......和《P&Q》一样,原著和我的风格依然大相径庭(三年过去了我也依然没有自己的风格)。我本来是没打算写同人的,管它没有第二季、第二季怎么样,反正我每次刷《红楼梦》基本上只到“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为止,后面的都不会看,就停留在彩蛋也挺好。但是我害怕,怕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怕世事无常。我很喜欢楠蓬,从她还没出场就喜欢。看见她还活着。我特别惊喜特别高兴。要是第二季楠蓬上来就被弄死了或者搞出和江结婚之类恶心人的剧情,我会炸锅,但没法刀人,一个是距离太远,再来不想坐牢。22年暑假的时候,我想,起码杀了江吧,他不死,没有谁能摆脱阴影。
我在构思楠蓬的那段时间心情非常低落。我很慢热,离别的痛苦总在说了“再见”的几个月后才达到阈值。我师姐6月份毕业,但是3月份开始学校封闭,我又一个人住在校外,不出门,没人说话,孤独到觉得自己不正常。《黑少》就是在我最难以支撑的时候出现。我非常看重结果,并不是一个重在参与、能快乐就好的人,所以它并不是我的一场梦,而是我的一段收获很多的学习经历,虽然不像考研那样让我的思想产生了极大的转变,但我也更了解我自己了。更别说因为身边人而移情角色了。然后学校解封,师姐们毕业,我是我导师带的最后一届,所以我没有师弟师妹,我一个人住也没有室友,同学都忙着做实验,能在食堂碰到就很开心了。于是我回到了每天的社交不超过五个人其中三个在线上、说话最多的是食堂打饭阿姨的生活。做实验、写论文的暑假过去,离别的悲伤才开始像海水涨潮一样一点点漫上来,淹没了我的情绪。
我因为痛苦而开始构思楠蓬,又因此更加痛苦(有一次在食堂一边吃饭一边哭,又没带纸,吓到了对面的小学弟)。所以,我本来打算让楠蓬确定江已死亡再自杀。孩子们能好好生活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抱有对明天的希望,我想让她回到爱人的怀抱,我想结束十几年的痛苦,我好累。可是和果子聊到天坤的戏份时,她说“可以把江搞个植物人,让天坤把他藏起来”,我一下子就舍不得了。她的痛苦不应该以死亡作为终结,哪怕是以折磨江为一开始生活下去的动力也好,我不舍得她死,她还很年轻呀,还可以过几十年属于自己的生活,她真的不应该死。那就慢一点吧,哪怕这个世界物是人非事事休了,也慢一点走向奈何桥上的爱人吧,请多为人生路上必然会有的美好与共情停留一刻吧。我希望她的余生能像商景兰一样度过。
我希望《黑少》故事里的人(除了甘、江和time)都少些“人为惨剧”,格局大一点别整天磨磨蹭蹭窝里斗,怎么就那么浪费劳动力啊?早日洗白上岸当个普通路灯挂件不香吗?多干点占了生态位就该做的人事,金三角都在开始产业转型了,多做点利于发展的事情给家族装装门面贴贴金不好吗?即使这个愿望很ooc,很不符合黑帮的底色。我当然不否定黑帮世界的黑暗,我只是,哪怕下一刻来临的是子弹,这一刻我也希望他们活得值得,而不是在痛苦中耗尽自己。
我有一群要写的女孩子,她们从我十一岁开始陪我,和我一起度过了很多很多悲伤与快乐的时光。如果要说对她们的爱和了解,没有谁比我更深刻。可我还是无差别发刀,定了悲惨结局就不愿意改变。比起作者,我这个读者确实不够爱、不够理解角色吧。新故事出来之后,我的想法和很多人都不一样,别人都觉得好而我不能接受,实在怪异得不合时宜。我哭了两天,反思了我自己,接受了这就是我的问题,我就是个“恨不能生旦当场团圆”的大俗人,想占尽一切好处,自以为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却又装模作样。说的不好听一点,且不说DID一类精神疾病的设定有多容易出bug和自相矛盾,新故事还是会让我想起看到《高堡奇人》和《白星照耀中国》时的“大受震撼,但不理解”,以及看到伏黛时的莫名其妙(一个永远不可能理解生命的意义、信奉纯血又畏惧死亡的色厉内荏法西斯,一个对美好事物具有天然之爱的理想主义者,把他们两个放一起,除了理想被绞杀和极限一换一,我想不到还有第三种可能。法西斯不会对一个燃烧着的生命留情,不会给追求自由、追求自我、追求美好与真挚的她掌控命运的可能,所以希望不要过于聚焦汤姆里德尔却忽略了伏地魔这个角色具有的象征意义)。且我反对动不动就把人开除书籍,毕竟我要是干了这事,那以后有看我不顺眼的人也对整这出我就不好喷回去了。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我一开始只是想把《逐浪白鸟》作为自我保护的机制,我可太怕泰剧的骚操作了。等到三位女性角色的故事在我脑海日渐清晰以后,瑞黎乱发下的眼泪、苾思在死前“不要出来快躲起来”的呼号,以及楠蓬被堵在喉咙里的叫喊,我没有一日不被这些痛苦所折磨。她们在尖叫。我想,我要写出来,这样尖叫是不是就能停止了。看来我还是更习惯写女性一点。再后来,我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和我一样,一样舍不得他们痛苦,对他们的结局和我有着一样的期待。看,我就是这么贪心,这么得陇望蜀,这么说一套做一套。
比起所有材料都准备好了我可以直接下锅的冰火世界,缺少世界观的黑帮真是难写,意大利人和日本人都可以说一片空白。黑帮的设定要是撒开了写可以囊括所有社会阶层,但我懒,再加上也不了解泰国,收集到的资料不过皮毛,我也不想深入太多,哦没有两个理由,全是因为懒。写得抓头发也是因为黑帮搞事业没啥乐子,你死我活到底不如格局打开让人高兴,六年以来第一次写小说写到绝望(绝望的原因在后面)。就他家这点萝卜这点坑,按产业分吧人手不够,按人头分吧产业不够,还一天到晚盯着自家这一亩三分地,精力全耗内斗上了成天搞些南明的伎俩,继承人叫对手偷了家。江那大权独揽又故步自封、保守死板又自以为是的样子真是让我很烦躁,格局还不如探春,都三代了还不能完全掌控一个城市,按例来说,起码要开始占据政府权力真空开始搞秩序了啊,东南亚黑帮这么佛、不铺摊子天天浪费有生力量的吗?
我对江的厌恶简直超出我的以为。
我特别烦那句“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是,失败者大都死了他们写不了了,那为什么胜利为什么失败啊?有的胜利是因为干人事,比如张议潮,有的胜利是因为不干人事,比如石敬瑭,把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原因混为一谈,旗子都拿倒了还举个屁。他们说“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不就是想说我们看到的接收到的都是假的,他们说的才是真的、要听他们的指挥去当枪使吗?不,靠着卑鄙无耻上位胜利者无法掩盖全部。“即使是至尊帝王,也总有些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影响不了天下人良心的定论,改变不了后世的评说”(《琅琊榜》),不论荷兰和刘阿生怎么抹黑兰芳共和国,记得罗芳伯是怎么整合加里曼丹岛西南地区、如何抵抗侵略的人民,会为其立庙讲述他的功绩。什么,“成王败寇”?嗐,那我作为一个搞实验的,虽然我的树材从来没讲过道理,想死就死,但我习惯了去找为什么失败。找资料还不会嘛?条件因素一罗列,哦,桩桩件件都不干人事呀,那“转进”、“撤退”不是很活该吗(江西人永远不会忘记常凯申和刮民党的大缺大德)?“成王败寇”是结果,不是原因。要是有人给这样的团体翻案,那我可就等着看好戏了,戏名就叫《自作自受》。
哦,您要是觉得江段位高,那您说的都对。
这篇故事其实在我看来是半途而废的,有太多留白和省略,按照我的一贯作风,是会把怎么操控政治怎么和军政府勾连怎么占据生态位完整交代的。但我不喜欢写这些东西,这不是一个向上、共赢的过程,我尝试过,可我无法继续下去,控制不住毁灭欲。我犹豫了很久还是选择了跳过,还是把权力斗争和混乱留到我其他的作品里吧,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没做好在这个故事里讲政治黑暗的准备。
我很想写“这个家族或者说这个家族组成的联盟,能够在王权与军权捆绑、民选政府权力微弱的国家获得政治上的一席之地,能作为社会的一部分创造一些发展的可能”,但我看不到这种可能。我是悲观的。只有发生大的变动(阶级矛盾大于国际矛盾),泰国的社会结构才有可能被撬动。混乱是阶梯,可没有权力格局的混乱。再说了真要社会变革了,他们家是重点打击对象。还不如指望他们掌控军政府,上台了再改革来得快点。按照现今的情况,他们既不可能做五姓七家也不可能做包衣亲信,能有个伊达家的结局我都觉得金手指开太大了。军队和政府比黑帮强势得多,泰国现有的两大黑帮加起来都不存在与他们抗衡的可能。不管以何种方式洗白,这个家族的发展都会因为社会结构始终有一处上限,到达上限之后可能会停滞可能会萎缩;而社会发展已经到了这种结构的上限,但还远没有到改变社会结构重开一局的时候。我的身体不允许我越写越绝望,我只能把希望交给希望了。我不愿意真的按现实写,也不想编撰历史和未来,谁有本事打这盘死局谁打吧,这个详细过程给多少乐子我也写不了。
自由王国
我并不执着于荣华富贵,我处理不了太复杂的事情,能保有尊严和平等就很够了,越过这个界限,就容易发生剥削和欺压。我更在意真情,亲情、友情、爱情,我太软弱,没有办法只靠物质或者加上虚假的情感来生存。嘴上说只要荣华富贵的人,拒绝的只是图谋和利用。真情的诱惑太大了,毕竟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不是科幻片。当然如果你是我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完全的权力机器,当我没说。我不想沉沦于人性的阴暗面,哪怕真情和真实只能接近不能实现,哪怕它们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我都要继续追求,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感到充实和安心。
我不是程心,对于我没有投入过感情和精力的人、事我不见得会在乎(兼爱真难做到);我不是维德,我怕背良心债;我更够不到罗辑,虽然自诩为理想主义者,可我未必敢献身。但我热切地期待着自由王国,我希望她到来,不是祈求不是痴迷,而是她应该到来。
自由王国,是指非手段性生产和活动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中,人们生存活动的目的就在于自身,人的发展成了目的,劳动和其他一切人类活动都是为了实现主体自身的内在需要。人既是目的,又是手段,活动本身就体现了目的与手段、人的价值实现和创造过程的统一。实质内容就是人类主体本身能力的发展成为目的(以上为摘抄)。我们此时常谈论的,爱的自由,物质的自由,选择的自由,思想的自由,生命的自由,只是自由王国的大海中,微不足道的一点浪花。他们变成了一种结果,而不是工具。
我不知道自由王国何时实现,实现她的一二三四步是哪些,我甚至不知道她会不会实现。在她实现之前,会有无数的失败,会有意想不到的毁灭,甚至宇宙都有可能湮灭。我觉得美好生活是应得的,我知道我看不到,我也知道她不是灵丹妙药,她只是一个阶段,一种结果。我只是期待着向往着她的到来,将之作为我的追求我的方向,不论她会不会到来。我也会感恩,我知道很多东西没有充裕到每个人生来就有。我空想,所以我不描绘她的美好图景;我软弱,所以我不谈会付出何种代价。我只想为自由王国,做我能做的和应该做的,如蔡丹君老师所说,“我们今天也要勇敢地去走到那个还不曾到来的世界,让那个还不曾到来的世界,以更快的速度成为一个新的世界”(虽然我不还确定她说的世界和自由王国是不是完全一致)。终我一生,都会始终期待着她的到来。
我希望世界多元一点,不全是功利的,也不全是理想的。从理想的角度来说,我们要消灭剥削和压迫,没有压迫和歧视,才能消除人为的痛苦;从功利的角度来说,人类的发展需要多元的试错,减少一些“船大难掉头”的损失。我希望世界单一一点,人类的分歧更少,人的行为都从相似的立场出发,得失都公平,摆脱约束而发展。我期待着她到来,我愿意永远追寻。
好奇怪,我居然在一个黑帮故事里,谈自由王国、情感与希望,我可真是没药救了。
致谢
感谢松树果子露,忍受我的深夜emo消息和选择困难症患者的狂轰滥炸,感谢你听我倾诉,陪我一点一点理顺感情线和剧情线。如果没有你的支持和鼓励,我完全无法坚持写完一个领域不熟悉、人物类型不熟悉的故事。我想,这军功章有你的一半。
感谢某人,忍受被我掐着脖子、围追堵截地要求吐点干货出来,如果不是你经常对我耳提面命“黑帮不能套用封建社会搞权谋的那一套”,我可能还在习惯的模式里打转,最终写成一次八王之乱。并且再一次感慨我俩吵成那德行居然还没分手。
感谢老弟帮我捋顺了“二十年前”与“四十年前”的惨案,对你受到的惊吓表示“下次继续”(反正你也没时间看我的视频,我就皮一下吧)。感谢你忍受我的离谱问题,毕竟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要否认,你对我最多的回复就是“没懂”以及“啥”。
感谢鸭鸭,解释关于亚帕名字的困惑,以及“你写我就看”给我带来的信心。
感谢读者。我只是写了一个故事,作为礼物,送给一个喜欢她的人。如果你喜欢对这个故事的安排和我的想法,希望你收下,在作为大轴的热烈番外里散场,不用感慨灯火阑珊。然后我们像故事里的人一样(违法犯罪的事可不能做啊),高高兴兴翻新篇,开开心心奔前程。如果你不喜欢这个故事,或者不喜欢我的思想、我本人,那你就不喜欢吧,我不会说客气的话。
我很喜欢吸奇侠形容维多科里昂的话:“老年时承受了枪击之苦、丧子之痛的人,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遗言,是因为他心中从没放弃过对生活的热爱。种种磨难痛苦,经过他强大的内心都成为了不同的历练。丰富的历练催人一往无前,尽管有得有失、有爱有恨。皆为过路美丽众生,幸得体验死而无憾!”
我记得之前看到有人分析pete时谈到了祝无双,我不认为获得幸福就一定要经历磨难,磨难只和成长有关,我写的又不是《渴望》。正好我最爱的同人《赤焰狂魔莫小贝和她不承认的初恋》也是一个有关成长的故事(我个人觉得,无双不论是和小六还是和凌腾云,或者如同人所写的单身,她都找到了能安放自我的归属,她已经不需要靠别人实现自我价值了),那么我引用这个故事的结尾作为送给大家的祝福:
“你这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生活,定获一个有情有义有人陪伴的结局”。
《逐浪白鸟》前十四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