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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短篇8—那位法军士兵

2023-07-22 14:01 作者:莫名其妙解说员  | 我要投稿

一张桌子,一纸文书,一群德国人与一群英国人,宣告了运河西岸的阿拉伯家园的终结。

轴心国的部队已经抵达了西奈半岛,与他们一同到来的是法国人与英国人,没来得及撤出的同盟国部队齐聚西奈沙漠,准备在运河区与德国非洲军做最后的死战。

沙恩霍斯特号出现在了尼罗河入海口,日军所属的鱼雷快艇袭击了英军东撤的运输船,最后的退路已经被完全封锁,非洲军不打算给联军留下机会。

西奈的一处无名沙丘上,一匹战马正陪同着一名法军士兵巡逻。他们绕过了因炮火荒废的村庄,直接向着数十公里外的城镇行进。城镇此刻已经全副武装,雷区甚至已经拓展到了数公里外——除了少数必经之地外,镇外已经埋满了反坦克地雷。每位外出巡逻的士兵都会领取到雷区地形图,当然,这几乎是没有必要的,只要沿着公路走,四处都可以找到布防的友军。

这位法国士兵爬上了一棵大树,他四处张望着,心情不禁轻松了些,至少,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没有正在进行的战斗,也没有即将毙命的难民。但他的心里很清楚:这份平静迟早会消失,而他,甚至看不到自己的前景与归宿。

“你在做什么?”

树下有人叫他,这位法国士兵一低头便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皮埃罗?你怎么会在这里?”

皮埃罗把枪靠在树上,蹲坐下来:“怎么?不欢迎你在里昂的老朋友?”

“那当然欢迎,只是,没在部队里听说过你。”

“哦,我的老友,你很难在现在这个时局下听说一个无名小卒的事迹,反倒是你,第7师某装甲旅的侦察兵,在我们这儿可是相当有名气。”

这位法国士兵从树上滑了下来,站在朋友皮埃罗的身旁,如同小学时停留在操场上一样。

“你们多久没发吃的了?”皮埃罗突然问道。

“正经的军粮的话,快一周了。”

朋友打开这位法国士兵的提包,往里面放了几个法语标识的猪肉罐头。

“这…一定十分稀有吧。”

皮埃罗微笑了一下,他有意无意地看向这位法军士兵的眼睛,这位法军士兵正紧盯着自己放在地上的提包。皮埃罗合上提包,这位法军士兵的神色顿时缓和下来。皮埃罗说:“你看起来很紧张?”

“哦,这个提包里有一份雷区标识图,如果让它落入德国人的手中,那可就糟糕了。”这位法军士兵提起提包,准备继续赶路。

皮埃罗目送他离开,随后走入一片残破废墟之中。

“得手了吗?”一个女声问他。

“没有,而且,他是我的朋友。”

“哦,可以理解,而且,我们也不急这一时。”温柔的女声说:“这份雷区图,如果你能弄到它,我能保证不杀死你想保护的人。”

“真的吗?”皮埃罗听起来不甚自信,没错,他并不对墙那侧的声音感到怀疑,他只是怀疑自己的能力是否能达到那位大人物的预期。

“选择权在你,你也可以拒绝我,我就在墙的另外一侧,我没有带护卫,你只要向你的长官报告,那便是大功一件,我绝对逃不出西奈沙漠。”

“不,我不会那样做。”

“那好,皮埃罗先生,只要尽力达到目标即可。”

皮埃罗望向那位法军士兵离开的方向,他决心要从这场注定的灾厄中保护一些东西,尽管这意味着一次可耻的背叛。

那位法军士兵与他的战马越过了凯瑟琳山,山脚下驻扎着一个英国炮兵连。一个月以前,此地的岸防要塞被信浓号轰炸损毁。然而,岸防并不能就此荒废不理,一个精锐炮兵连临危受命驻扎于此,多次击退海上的进攻。

翻越最后一座山岭,这位法国士兵进入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灌木丛中构筑着一处圆形掩体,掩体中摆放着一门榴弹炮与两箱步兵装备。炮兵正靠在掩体上休息,这位法国士兵把他叫起,向他询问指挥部的方位。炮兵指向一处由数块巨石组成的天然要塞,并告诉他:“你可以直接去见连长。”

一路上都是沙袋与土箱堆成的简易掩体,满地的沙袋碎片印证着报告中阐述的那一场场恶战。他们的补给想必已快见底,他必须尽快和指挥官见面。

这支炮兵部队的指挥官正站在海滩上观望,他的身后是一处被炸毁的混凝土要塞。

“海上情况如何?”这位法国士兵问。

炮兵连连长是一名英军中尉,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眼前这位法国士兵的证件。确认了他的身份后,他恭敬地敬了个礼:“最近一个月,该阵地遭遇敌人登陆攻击三次,空降攻击一次,本炮兵连共摧毁装甲车辆四辆,火炮十二门,击沉日本“妙高”级巡洋舰一艘,对敌方人员的杀伤无法计算。”

“我们的损失如何?”

“损失士兵七人,榴弹炮两门,还用掉了大量的弹药与水雷,急需补给。”英军中尉说。

“我会将情报如实上报,但是……”这位法国士兵显然有些犹豫:“现在资源短缺,我不能保证你们可以得到足够的补充。”

“没办法的事。”英军中尉说。

“长官!”突然,一个炮兵跑了过来:“长官,我们发现了一些无法识别的目标,只能确认他们的行进方向!”

“哦?”

“没有电台和便携无线电设备,主要装备为手枪和冲锋枪,而他们身着的服装,显然是军装,但我们的档案中缺乏记录。”

“会不会是伊拉克人?”那个法国士兵说。

“嗯,有可能。”

伊拉克于三个月前就已经断绝了和联军的联系,联军高层一度认为其投降。然而,伊拉克并没有发动任何的进攻,他们的失联有蹊跷。

“立即通知友邻部队,一定要抓住他们。”

“是!长官!”

“那你先走吧,法国兄弟,你还有信息要传达。”

那位法国士兵离开了,英军中尉长叹了一口气,摘掉了他的帽子:“我的表现…还可以吧。”

“很好,简直没有破绽。如果能就此摸清英军的补给线部署,那就再好不过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从掩体中传来,显然,这片海滩上全是她的人。

“装英国人可真累,长官,击沉日军巡洋舰这个事情,您打算怎么和他们解释?”

“解释成英军击沉的就好。我先回开罗了,你们要时刻注意英法军动向。”

“总攻何时开始?”炮兵部队指挥官问道。

“不急,我正在等我的线人们收集情报。”

这位法军士兵显然不知道海岸线上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要赶快赶回总部,以将各部队的实际情况汇报给长官。若是他有心观察,便会发现一些完全不像败兵的部队正在各处营地驻防,但他与其他的巡逻兵都没有发现这一细节,这一疏漏使英法部队彻底失去了胜利的希望。

非洲军的最高指挥官已经将她的棋子放在了英法军队的大后方,而敌人对此一无所知。

艾德尔-隆美尔并不希望将他们赶尽杀绝。作为非洲军目前的总指挥官,她深刻的明白快速结束当前事态的重要性。葛梅林与蒙哥马利的部队正在逐渐撕开盟友高桥健上将的防线,来自东线曼施坦因的强力支援才刚刚到达的黎波里港,她的手上也就只有三个摩托化步兵师与四个轻装甲师,想要正面打赢显然十分困难,她必须出奇制胜。

那位法国士兵乘北行的列车回到了位于苏伊士的联军总部,他向他的长官们呈递了最新的部队评估报告,报告的内容相当令人忧虑,绝大部分的部队都缺乏装备,而且弹药与饮水的配给相当紧张。

他的长官们也拿不定主意了,只是收下报告,然后将他发放回原部队。他所属的装甲旅已经被派遣到了运河北部的城镇群中,在那里,炮火连天。

“欢迎回来!新兵!”一个抱着轻机枪的人蹲在数米深的战壕中:“希望你为我们带来了些好消息!”

他并不激动,只是炮火声太大,不把话语喊出来就没人听得见。

“有的,至少我能确定,我们的后方还没出现什么严重的问题,粮食正被集中运送到前线,至于水源问题,这个暂时解决不了。”这位法国士兵说。

“没有增援?”

“有的,驻守东部区域的第2师会派两个步兵营和一个工兵班过来。”

战壕里的那人往旁边挪了挪,示意他赶快进来。这位法国士兵把背包往战壕里一扔,随后熟练地从倾斜的土堆上滑下,坐在他们让出的空位里。

那个抱着轻机枪的人是他的营长,眼前正在拓宽防空洞的是他的副营长兼参谋,而身后观测台上拿着望远镜的是他的车长与炮手。尽管时局艰难,他们也都还在坚守岗位,从不言弃。

“你听着,”炮声渐渐稀疏,营长说话了:“炮击的持续时间正在越来越长,这意味着什么?”

那位法国士兵摇摇头:“不知道。”

“这意味着对岸的敌人要坐不住了。”

“怎么说?”

营长在地上画了两道杠:“这是红海,红海的上端是我们眼前这条运河,河的左边是他们,而河的右边是我们。我们上面的海域中,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的意大利舰队,他们正打算向东非海岸进发,却被我们拦在这里,你说,他们能不急吗?”

“你说得对。”

两名巡哨的士兵顺着交通壕跑了进来,他们中的一人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纸上画着很多图标:“敌人要开始渡河了,这是对岸的长程火力点和大概的登陆部署图,营长你想想办法吧。”

“嗯……大概有一个满编团的兵力,渡河的主力还是普通轻步兵,看来,这次渡河是为了摸清我们阵地的火力配置。”

那位法国士兵站了起来,看向运河西岸:“我们得快点了,第一批敌人已经出发了。”

这处运河的宽度约为300米,是十分常见的坦克交战距离,德军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在西岸上安排了几辆七号A型坦克,打算进行跨河射击。

德军渡河前锋正在运河东岸的居民区中与少量的游击队交火,真正的阵地在那些建筑的后方。法军榴弹炮开始轰击沙滩,随后是德军火炮和轰炸机的反击与登陆部队的推进,德军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两岸的坦克交火逐渐密集,为了确保对苏伊士运河河岸的控制,大量的法军装甲部队正在向登陆滩的方向集中,他们用坦克炮攻击着运河另一边的德国坦克,交战逐渐激烈。

“我去前面看看,你们留在这里。”

营长从箱子里摸出几颗手雷,拴在腰带上。

“我们不用去吗?”那名法国士兵问。

营长踏出掩体,简单地观察了一下战场:“你们留守战壕,等待支援。”

“遵命。”

营长向前冲了十几米,在跳下一处矮墙时,与一个潜入后方的德军步兵班恰好撞上,营长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提前开枪,将面前的六个人射倒在地,刚要转身去攻击身后的敌人,就被一柄刺刀捅穿了前胸,鲜血汩汩流出,他用生命中的最后一点力量拉开了手雷上的拉环——轰!手雷的爆炸惊醒了周边战壕中的友军,一次潜入突袭就此失败,突入阵地的两百多名德军只能提前撤退。

“什么声音?”

“手雷爆炸,就从刚刚营长离开的方向传来的。”

“该不会是……”那名法国士兵咬着手指。

“记住,战场上没有主角,区区几个人的生命对于一场战争而言并不重要,你要做的就是完成营长交给你的命令,其余的……就别再想了。”

这位法国士兵想起了他的朋友皮埃罗,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如何,不过,后方还算稳定,他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低头!”

参谋喊了一声,随后缩进了防空洞里。那位法国士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刚低下头,一辆轻型坦克便从战壕上驶过,差点从他头上碾过去。

“一辆FT-17?我以为我们早就不用它了。”

“现在物资紧缺,哪来那么多新坦克用?”

坦克停在战壕前方,它在等待敌人的进攻。

“喂——!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似乎是听到了那位法国士兵的叫喊,坦克乘员从各自的观察窗中伸出头来:“第5师的直属装甲连,途经此地前往南部地带。”

敌人的进攻似乎放缓了,前线抬来了不少伤员,这处阵地没有军医,游击队只能将重伤的伤员继续抬往后方的安置点。三四十公里外,一些卢森堡医生建立的安置点已经收治了数千名伤兵,游击队打算把人送到那里去。

“等等,各位,”温柔的女声出现在了一处早已无人看守的废弃战壕中:“我猜你们需要药品。”

对于现在的英法联军而言,他们缺乏任何战争所必要的资源,包括药品。

“谁?”那位法国士兵举起枪,对准战壕的方向。

参谋走到他的身边,对着他的耳朵耳语道:“是她来了,我们的老熟人。”

“是谁?”

“一个很重要的人,她……虽然是敌人,但如果你杀了她,你的战友们,还有我,不可能会放过你。”

那位法国士兵把枪背在身后:“为什么?”

“你觉得,这几个月,我们是怎么走过来的?”

“什么意思?”那位法国士兵坐了下来。

“起初我们见到她的时候,也像你刚才那样,想把她直接干掉,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后来,当我们知道了她的身份以后,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把她抓去邀功请赏,生擒一名中将级别的敌方军官,那可是足够我们所有人升官加衔的功绩,但我们最终选择不这样做。”

“为什么?”

“我们这些人,能扛得住多久?一天?一月?哪怕还能坚持一年的时间,我们也就只能勉强多活上一年罢了,若是在这里就把她抓捕或枪决,我们的日子也就不多了,非洲军不可能会放过我们。”

“所以你们就放任她在阵地附近活动?”

“这是一场交易。”参谋说,他搬起一个空木箱,放在土墙的下方:“她给予的资源使我们整个旅支撑到了现在,我们后方医院的药品,有三分之一是她提供的,这些东西足够所有士兵对她感恩戴德。”

“是不是…这些?”那位法国士兵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打开背包,拿出皮埃罗交给自己的那些罐头:“和这些差不多?”

参谋捡起罐头看了看:“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在南方地带碰到一个朋友……”

“她的手早就伸到我们的后方去了,她手里捏着所有英法联军士兵的脖颈。”参谋说。

战壕的另一侧传来了搬动箱子的声音,随后,一只小手伸了出来,参谋轻轻地抓住她的手,将她提了上来——她的身高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居然连正规的单人战壕都爬不上去。

“你们营长呢?怎么没看见他?”她拍打着衣服上的沙尘,环顾四周:“调走了?”

“他在十几分钟前的一次反突袭中牺牲了。”参谋将她抱了下来,就如同照料自家的儿女。

艾德尔-隆美尔并没有穿军服,她穿的是她在家时的那套装束。艾德尔明白,不同的装束会给他人留下不同的印象,印象不同,交涉的结果也不同。细密的白色轻纱连衣裙使她看起来如同天使,不知道她身份的人都会下意识地把她与对岸的那些德国军人区分开。

“真是可惜,”艾德尔跳了下来,如同熟练的舞步般轻巧:“很遗憾,我得快点解决这边的事情了,曼施坦因将军的部队很快就将接替我的部队,至于他的作战风格,你们可比我清楚得多。”

“您的意思是?”参谋说。

那位法国士兵无所适从,正当他要转身离开时,艾德尔叫住了他:“你先别急,还有你的事。”

艾德尔俨然变成了这条法军阵线的最高长官,作为一个德军中将,她正向法军发布命令。

“傍晚时分,你将你的部队撤出战线,我的四个师会从这个缺口长驱直入,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可以提问,我尽量回答你。”

“您怎么能保证其他部队不插手呢?”

“答案就如同我确定你们不会插手一样简单。”

“您的打算究竟是什么?”

艾德尔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然而,如果她的哥哥在这里,他一定会明白,这是她撒谎的前兆:“我想让更多法国人活下来,你知道的,我曾经也是一个法国人,法国是我的祖国。”

真假参半的话语最难辨别,如果论出生地的话,那艾德尔-隆美尔确实是法国人,不过,隆美尔这个姓氏早就说明了一切。

“那么,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位法国士兵说:“你要和我说什么?”

“你的朋友,那个叫皮埃罗的法国青年,让我把你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你先稍微整理一下手头的那些东西,我马上就带你去一趟开罗。”

“那皮埃罗呢?”

“他说他要继续战斗,我就派人把他送到英国控制下的南非去了,在那里,他能找到戴高乐将军领导的自由法国部队。不过,你呢?你怎么打算?”

“我跟他一起去。”

“好吧,真是不服输的法国男人,你当年在土伦和我的部队交战的时候,可没那么坚定。”艾德尔掏出几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些白色药片:“非常难搞到的口服抗生素,拿去,还有这个明信片。”

那位法国士兵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放进自己的背包里:“给谁的?”

“等你到了南非,就把这些给戴高乐将军送过去。”

“为什么?”他说。

艾德尔站起身:“和他说,我马上回非洲,让他想办法敲打敲打我的同事们。”

“将军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和他很熟?”

“哼哼,”艾德尔一挥手,一辆法国吉普车就从废弃的建筑中开了出来:“他刚刚才被克里斯特他们打得大败亏输,现在正需要一点胜利来恢复士气,我就送个顺水人情,过几个月再和他交战。”

夜幕逐渐降临,参谋看了看自己的旧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兄弟们,准备离开阵地,向南方的要塞城镇进发,不过,你们要是有人想留下来抵抗,可以向东走,去找其他的联军部队,我会帮你们写一封信说明原委。”

“不,我们跟您走!”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一个骑马赶路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沙丘上,大家都明白,那是法军传令兵的身影,他朝着总部的方向奔去,显然是要传递某些情报。

“难道非洲军的登陆又失败了?”一个狙击手说道。

参谋狠狠地抽了口烟,这是他这三个月以来抽的第一支烟:“艾德尔将军打算动真格的了,我们都不知道她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但她还是谨慎地派遣间谍摧毁了所有岸防部队的电台,她企图把我们的联军总部变成一个瞎子、聋子。”

“所以……?”

“继续向南前进!”

两百多号人于驻守了近半年的防线处启程,包含三个师的德军前锋则迅速接管了这条防线。他们借助这条防线向北迂回,包围并消灭了运河东岸的另外两个营。至此,联军总部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苏伊士运河的掌握,然而,他们得到的情报却并不如此。

一名传令兵带着巡防营的捷报来到了总部,他与他所属的步兵营击退了一个意大利旅的海上登陆。

联军总部的指挥官共有八人,他们大多是火线提拔的前线军官,听到这一蹊跷的捷报,他们中的某些人立刻感到情况有变。经过商议,他们决定由唯一的美军少将带着他的谢尔曼团前往运河视察。

这项决定有一定的合理性,在其他区域皆未丢失的情形下,德军能够直接攻陷的就只有苏伊士运河与少数的红海沿岸。然而,红海沿岸的沙漠与山地并不利于建立大规模进攻的前哨站,合理的登陆点就只剩下了苏伊士运河。

然而,以上所有推论都建立在沿岸区域未丢失的前提之下,也就是说,只要德军在西奈沙漠的任意边角上建立了落脚点,他们所做的任何防御措施都将直接失效。不巧的是,除了苏伊士运河还象征性地掌握在联军手里以外,整个西奈沙漠的沿海地带都已经落入了艾德尔的手中。

少将被杀,全团仅有四辆坦克成功逃离包围圈,南面屡传噩耗,要塞城镇逐一沦陷,苏伊士运河被彻底占领的二十分钟后,有士兵在港口上目睹了一艘日本战列舰的入港……联军总部乱作一团,但他们还有至少七个师的兵力可用,现在要做的,是制定一个计划,离开西奈半岛,前往非洲。

“你们在聊什么呢?”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帐篷外传来,身着德军军服,佩戴中将军衔的艾德尔-隆美尔就站在帐篷外,她的身旁全都是投降的法国部队,就在五分钟前,总部里的盟军指挥官们彻底沦为了光杆司令——他们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可供调遣的部队了。

艾德尔的笑容十分温和,但这温和的笑容常常令人不寒而栗。她走进帐内,身边跟着数十名亲卫。一名将突击步枪背在身后的亲卫把那个早就准备好的垫脚木箱放在指挥桌旁,艾德尔站上木箱,使她的上半身高于桌面:“果然,这样的身高还是很不方便呢。”

“你是……”这里大部分的指挥官都没听说过她,即使听说过,也不知道她的形貌。

“艾德尔-隆美尔,那个和你们对弈了整整一年的德国非洲军指挥官。”

“你……!”大家都惊讶得说不出话。

“我给你们三个选择,第一,投降,非洲军不会亏待你们;第二,继续抵抗,我的部队会把你们交给曼施坦因将军,由他决定你们的命运。”

西奈沙漠的夜晚有些寒冷,帐外,德军与投降的盟军已经点起了取暖的营火。

“第三,虽然有些超出你们的认知,带着你们的部队向东投降,你们可以在伊拉克边界上见到一名叫做孙一平的中国将军,她会帮你们前往印度。”

伊拉克并没有屈从于德国的威慑,相反,她向中国提交了投降书。一个月前,孙一平带着一个集团军来到中东,随着她到来的,还有大量的中东游击队与数不胜数的工业企业,通过他们,远道而来的人们彻底接管了伊拉克。

他们交头接耳了一番:“我们选择前往印度。”

“不错的选择,”艾德尔说:“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孙一平将军,告诉她,她打不过我。”

收下了信,他们被亲卫队带了出去,明天,他们就会与其他俘虏一同被送往中德边境,一个欧洲国家与一个亚洲大国就此接壤。

“轰——”

艾德尔抬头看去,探照灯照出了一个正在空中盘旋的阴影,阴影不属于任何已有记录的战斗机,硬要说的话,艾德尔能从它的身上看到F4U“海盗”的技术痕迹。

“果然来了么?”她说:“你们的愿望实现了,克劳狄亚上校与皮埃罗少校,中国人来了,他们站在英法联军这边,他们站在同盟国的那一侧。”

那位法国士兵摘下了他的头盔,他的身旁站着他的老朋友皮埃罗:“您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想必也早就想到了我们的意图。”

“未必,一开始,我以为你们在等沙特阿拉伯等中东势力的选择,后来,我以为你们在等非洲战局的变化,直到我的间谍告诉我东方的巨变为止,我都没能猜到你们的打算。”

“那还真是荣幸。”

“帝国同情他们近代以来的遭遇,凡尔赛条约使我们能够与他们共情,然而,帝国始终无法与他们并肩作战,你们深知这一点,才敢在西奈这样贫瘠的地方一直固守下去。”艾德尔拍着手:“十分精彩的判断,我有必要把它写进自传里。”

“谁的自传?”那位法军士兵说:“你的?”

“不,克劳狄亚,是你们的。为了非洲军,我需要写点东西交给元首,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

“你永远不会得到我们的原谅,哪怕我们愿意原谅你和你的非洲军,身为一个法国人,我们二人不得不如此。”克劳狄亚端起一个酒杯。

“怎么,要和我喝酒?”艾德尔一伸手,身旁的亲卫拿来了一瓶啤酒:“意大利酿造的,相信我,我没有在讽刺你们,只是那里的仿制啤酒确实不错。”

“杯子里装着的是毒酒,我们早该在土伦战役后就喝下它。”克劳狄亚瞟了一眼艾德尔,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神情。

“那好,干杯!”艾德尔用刀撬开瓶盖,给站在一旁的皮埃罗倒了一杯:“你也来点!”

克劳狄亚闭上眼睛,一口便将杯中的酒饮尽。艾德尔象征性地喝了两口,偷瞄着克劳狄亚的表情。

为了防止过程太过痛苦,克劳狄亚在毒酒中加了大量的助眠剂,但在此刻,他感到自己依旧清醒。一睁眼,他看到了正捂着嘴偷笑的艾德尔,他瞬间明白了什么:“你把我的酒给换了?”

皮埃罗向前走了两步:“我、我换的。”

“好了二位,喝完了酒,就该启程去非洲了。”艾德尔搬了张凳子坐下:“这点事我还是办得到的。”

“你就不怕放虎归山?”

“那样最好。你记住,放你回非洲,并不是德意志帝国的决定,而是我的决定,为了非洲军,我需要你们去帮助你们的领袖。”

送走了他们,艾德尔仰卧在沙丘上,沙丘的周围只剩下了她的部队。艾德尔并非执着于获取权力,她只是明白,她需要一个非洲军来完成她的愿景。

“还得再做些准备才行!”艾德尔坐了起来:“尼古拉斯!通知各部队,休息十个小时,明晨出发!”

尼古拉斯从坦克里爬了出来:“长官,去哪?”

“回埃及!”

艾德尔跳进她的座驾,带着司机一溜烟地跑了。她要赶紧去找那些闲置的意大利部队,她要亲自带人迎击蒙哥马利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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