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白阿尔丹×T】翼空之巅（十二）
祭典
与夏日合宿末相伴的，是夏日祭典的到来。这天的沙滩比之前的日子更加活跃，甚至超过了最开头几天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消逝，学生们的注意也在逐渐脱离训练，转移到晚上将要举办的活动，这个变化在日暮的沙滩上达到最高。距离训练结束还剩下半小时，越来越多的马娘们开始请求训练员们提前结束训练，让她们先行一步准备，去参加晚上的祭典。
在外面人间的喧嚣下，更能衬托出房屋的安静。寂静的屋子里，星天海在自己卧室的镜子前打理自己的头发、衣服，不让自己显得太邋遢。万事俱全后，对着门，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来，下定决心，握住门锁，下压，把门拉开，准备去邀请住在对面的女孩。
一切都是在变化的，前一秒还在想像邀请时的场景，下一秒的现实就能打破这一幻想。门后为他准备的，不是另一扇关闭着的门，而是坐在轮椅上，抬起右手正准备敲门的阿尔丹。
霎时间，两人都红了脸，撇过头，不去直视对方。对面房间传来的茉莉花香和空气中的玉兰花香都无法缓解这凝重的尴尬。两人都在这样一种微妙的氛围中，保持着各自的姿势。
尴尬归尴尬，可它并不在计划的范围内，无论如何都要去把它扫除的。星天海向前走了一步，对阿尔丹伸出右手，向还在高抬着右手的阿尔丹发出邀请。
“我们走吧，阿尔丹，晚了可就不好了。”
阿尔丹听到这句话后，从尴尬中回复，用右手握住星天海伸出的手。
“也是，我们走吧。”
在狭窄的过道里牵手同行显然是不可能的，占用空间是一个原因，阿尔丹操纵电动轮椅也需要手。因此，两人只能采用传统的“一前一后”的模式，共同前进。
他们出门格外地早，从住所到大道，只能见到寥寥几人，只能看到慢慢下沉的红色阳光、逐渐上升的夜色、室内灯光的一一苏醒、路灯对周围暗淡环境的明亮点缀。在多变的大千世界中，他和她一起建造了一个独属于他们的小世界。这个小世界不会被外界影响，无论这条大道上行走奔跑追赶的马娘有多少，不管周边马娘之间还是马娘和训练员之间的嬉闹发出的声响有多大，还是一些在别处暗中投来的各式各样目光，这些都无法贯穿那个屏障，进入到那小小的世界。他推着她，维持着他们特有的节奏，静静地、慢慢地向着通往那个村子的道路共同前进。
祭典准备的热闹是非凡的，是长时的，即使他们姗姗来迟，为人们带来欢乐的祭典依然欢迎他们，祭典为两人带来的，也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占卜的小帐篷向外界透露着象征神秘的紫光，分外地吸引人；路旁的各式小摊贩都打开象征着热情的黄光，招呼过往的人群；祭典的彩灯散发着多种颜色的灯光，渲染难得一见的热闹氛围……阿尔丹看到这一切，就像一个被关在屋子里许久的孩子突然能出门去见识外面世界一样，内心早已被各种好奇心填满，眼中充满难以抑制的兴奋激动。不过，作为目白家的大小姐，在外面还是要保持风度的。
“先去逛哪里好呢？”
“你想去哪里？毕竟是我邀请你的，我是客，你是主，都听你的。”
“明明只要我更早一点，谁邀请谁现在就是反过来了。”
“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别纠结这个了，我们的时间有限，先决定怎么逛吧。”
“嗯……我想都去一遍。先去那吧！跟上来，海！”
阿尔丹趁着星天海注意力不在把手上，突然启动她的轮椅，从星天海的手中挣脱，逃离控制，在街道上自由行驶。
“诶！等等我！”
既然承认对方是主，星天海也不能收回，只好认栽，跟上前面的阿尔丹。
他跟着她，在占卜小帐篷里试图去洞察那变幻莫测、遥不可知的未来，在水池前挑战去捕捞灵活的金鱼，在玩偶摊上用气步枪击破气球获得奖品，在路上互相分享各自刚刚购买的食物，在地摊上玩套圈挑战最远的目标……祭典上所有的项目都被他们玩了一遍，所有的街道上都留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他们的欢声笑语从未断绝。
这一次，他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可以尽情地观览、游玩，如同那年的儿童节，或者更甚。与那年不同的就是，他和她，再也不会有分别的顾虑。
从村的一头逛到村子的另一头，他们将祭典的各项设施都探索完毕，这次的祭典游玩对他们而言，正式结束。爽快的游玩后必然相随着疲惫，星天海把手靠在轮椅上，和阿尔丹在树下乘凉，一起享用在祭典上购买的饮品。夜风有时带来的不只是清凉，还可能是树叶。每当星天海用手把落在阿尔丹头上的树叶轻轻拂去时，那头蓝色长发总会跟着他的手的方向一起活动，等手离开时，头顶的那对耳朵总是会耷拉一会。
待凉风扫除两人身上的酷热，恢复两人在祭典中消耗的精力，就可以再次出发了。星天海看看手表，再看看别处，握住轮椅的把手，开始推轮椅。
“该回去了吗？也是，这么晚了，我们也累了，是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星天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味地推轮椅，上坡。
“海，这是要去哪？回家的路上我记得没有上坡的！”
面对阿尔丹的质问，星天海依旧默不作声，也许是推轮椅上坡消耗的精气神太多，让他无法腾出力气使用自己的发声器官。
他把她带到了一处高地，在这片高地，能够俯瞰村子的全貌，也能直接仰视天空，没有一丝遮拦。星天海把轮椅稳住后，瘫倒在了地上，好一阵子才借助轮椅把自己撑起来。
阿尔丹观察了一下四周，空旷、宁静，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想法在她的脑内萌生。
小时候的阿尔丹在房间里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读书，在书架里的书中，不乏童话故事，小小的阿尔丹经常阅读这些童话，将它们作为一种消遣。在这些书中，不乏各种表白情节，而这些情节发生的地点一般都是在这种两人独处的地方。阿尔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些，难不成是……
“如果是他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阿尔丹慢慢闭上了眼睛，等待书中的情节成为现实，红晕已经爬到了她的脸上，好在夜色能很好地掩护这抹红晕，不让它被星天海发现。她在等待，同时全身也紧张了起来。
“嗯，累得睡着了吗？别装了，全身肌肉绷这么紧，怎么可能在睡觉，睁开眼睛吧。”
阿尔丹睁开眼睛，看到星天海还在借助轮椅的左扶手支撑他自己，他的左手指向天空。
“看那儿。”
阿尔丹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砰……砰……”
天空中，一道道不同颜色的亮光冲刺到了她的眼眸中。
花的种子凭风而行，上升到空中，一刻不停地漂流、流浪，缓缓降落到一片土地，生根发芽，最终开放灿烂的花。天空为大地送来种子，大地为天空带去花的烂漫。后来人们尝试反转这个过程，让大地为天空送去花朵，并且成功了。尽管这朵花持续的时间很短暂，但还是为天空送去了和大地一样的绚丽。
“我提前了解到祭典还会有烟火大会，而且花了点时间找到了这么一块不会遮挡天空、视野开阔的地方，能完美欣赏烟花。好看吗？”
“好看。”
烟花在夜空中尽情绽放，向世人展示这昙花一现的绚烂。
“你不坐下来么？”
“没地方坐啊，不然我还真想歇一歇，把你的轮椅送到这里，真的很累。”
“那你坐轮椅怎么样？”
“那你呢？”
“你坐轮椅，我坐你大腿上。”
“好吧。”
阿尔丹向右挪，尽可能地腾出更多空间让星天海坐上来，待星天海至多有半个身子能坐在轮椅上后，阿尔丹又转移到星天海的右腿上。为了防止阿尔丹不小心掉下去，星天海特别用双手托住阿尔丹的腰。最后星天海能够彻底坐在轮椅上，整个过程完成。
星天海用右手抱住阿尔丹的腰，以防万一。作为回应，阿尔丹把尾巴缠在星天海的腰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臂膊上。两人保持着这种姿势，一起欣赏烟火大会。
“对了！”
“怎么了，阿尔丹？”
“我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对着烟花许愿的话，愿望就会实现’，现在试试吧。”
“那试试吧。”
阿尔丹双手合十，虔诚地向上天说出了她的愿望。
“我希望能够再次奔跑，在历史留下我的足迹。”
星天海学着阿尔丹，也向天空说出了愿望。
“我希望能在阿尔丹身边，见证并铭记阿尔丹的每次奔跑。”
“真的吗？”
“真的。”
“那么，拉钩。”
“嗯。”
“拉钩……”
两人的小拇指彼此相拉相钩，誓言开始成立。
“上吊……”
两人的大拇指相挨相顶，挨在一起，象征着木已成舟，不可擅自改变。
“一百年……”
誓言需要时间才能坚守，这样遵守的誓言才有价值，一瞬间的承诺不能被叫做承诺。
“不许变。”
说出这句话后，不能再反悔，标志着誓言正式成立。
烟花仍在天空中绽放，它们发出的亮光照亮了轮椅上的两人，也将他们刚刚定下的誓言变得熠熠生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