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火之旅#20 奴隶骑士 盖尔

当灰烬进入费莲诺尔的寝宫时，这位太阳之公主仍然在沉眠之中，但她手中的封印之卵却已损毁一半，灰烬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颗白色的巨蛋。 咔擦一声，整个巨蛋瞬间崩塌，碎片散落一地。 费莲诺尔被惊醒，惊恐的看向灰烬，还未言语，那破碎的蛋壳中央忽然爆发出一阵强光，让灰烬不得不闭上眼睛。 光芒消失后，灰烬眼前，一瞬沧海桑田，只余破败的宫殿和一具枯骨。 走出寝宫，恢弘的环印城早已消失不见，昏暗的天光从乌云的缝隙里洒下些许，目之所见只有风沙漫天，黄沙掩盖大地，时间的征象正在扭曲空间，远处的洛斯里克和亚诺尔隆德清晰可见。 这毫无生气的世界却有血腥气弥漫而来，灰烬心中一突，只见一个头带王冠的矮人，拼命地向着费莲诺尔的寝宫爬去，他的下半身消失不见，血迹从远处被沙砾掩埋大半的广场蔓延至此。 “费莲诺尔……救救我……被吃掉了……被吃掉了……红头巾……怪物！” 他一声嘶吼，气绝身亡。灰烬沿着血迹前行，路过那广场时，残破的王座和尸骸遍布其中，灰烬心中有数，应当正是创世之时得到最后一份王魂，也就是传说中黑暗之魂的矮人群王，但… 灰烬似乎明白了什么，越过广场后的沙丘，他看到了那个老人的身影。 盖尔，从绘画世界开始就一直指引着，陪伴着灰烬的老人，上次与灰烬告别时，他说为了让自己的大小姐画出新的世界，需要那传说中的颜料——黑暗灵魂的血液。 如今，他的披风更加残破，处刑者大剑已然半毁，本就破碎的铠甲被撕裂开来，和血肉搅在一起，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老人撕咬着一名矮人王，宛如一条快要饿死的猎犬。 忽地，他转过了头看向灰烬，神智似乎清明了片刻， “啊…你还在这里啊…” 他踉跄起身，向着灰烬伸出手掌。 “把它给我，你的黑暗之魂。” 盖尔吞下了矮人群王的灵魂，将自己作为黑暗灵魂的载体， “一切都是为了大小姐的画。” 但这还不够，要收集到足够绘出整个世界的颜料，为了大小姐的画，他将手中的剑锋指向眼前无名的灰烬，灰烬不为所动，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盖尔高高跃起，扑向灰烬，两人瞬间缠斗在了一起。盖尔一次又一次挥动手中的大剑，舍身剑，那是抛弃了生与死的剑式，无比沉重又蕴含无尽杀机。但灰烬的力量早足以成王，连番攻势之下，终是将盖尔击倒在地。 黑色的鲜血滴落，在大地上形成了深邃的污点， “啊啊…这就是了吗…” “这就是黑暗灵魂之血…” 盖尔的意志，在此时涌现，是当下未尽的使命，亦或是吞噬灵魂招致的命运，他以剑驻地，毫不犹豫的自我燃烧，黑魂的气息冲破天地，人性的黑暗在此刻变为深红，天空逐渐黯淡，雷电狂舞，如狂怒的巨龙撕裂着昏黄的大地。依稀间，那位曾征战四方、不死不休的骑士，仿佛重回了往昔，为了葛温王而战斗的岁月，他的战斗之火再次点燃，为了大小姐的画作而拼死一搏。 但灰烬同样怀有强大的信念，他肩负的责任丝毫不逊于盖尔。他们倾尽一切，将全部力量注入挥舞的剑中，盖尔的嘶吼回荡在战场上，无尽人性和灵魂横扫大地，他的攻击疯狂而凌厉，但每一次挥剑都充满了老练的技艺和力量，这是一个普通人的剑术，却精湛而致命。 但灰烬走到今日，又岂是等闲之辈，法术与奇迹源源不绝，荡平了蔓延过来的人性黑暗，师从百家，千锤百炼的剑术挡开了一次又一次攻击，手中时不时挥出的一两枚火球，精准的打偏了盖尔寻隙射来的弩箭。 灰烬灵活的游走在战场上，他在积累优势，盖尔此刻的力量甚至超越了薪王，灰烬知道，他不能死在这里，无论是传火还是灭火，他一定要回去，结束这无尽的轮回。 但盖尔即便神智模糊，他深入骨髓的战斗本能仍然打破了灰烬的节奏。盖尔一声怒吼，万千人性回流，他将一切赌在了最后一剑。灰烬叹了口气，随即举剑，周围的风开始呼啸，力量缓缓聚集。 一切的终结，荒芜的世界，矮人群王的血液早已干涸。在世界的终焉，时间的终点，再无诸神的庇佑，没有英雄的传说，甚至连薪王的存在也即将消逝而去，只有一个奴隶和一个灰烬的决一死战，无人知晓，亦不会流传。 身影交错，虚空中的雷电缓缓消弭。 …… 阁楼中的火焰依然熊熊燃烧，灰烬小心地取出那块封印这黑魂之血的结晶，交给了画家。 “……灰烬，谢谢你！这样我就可以画出世界了。” 她开心的将颜料倒入画盘，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想用你的名字替新的画题名。” 灰烬只是摇了摇头，只是无火的余灰，哪有姓名可言。 画家眨了眨眼， “……我知道了，原来你也一样啊。没关系的，那这幅画，我以“灰烬”题名。” 她看起来心情不错， “那会是一幅非常寒冷、黑暗，又很柔和的画……总有一天，能成为某人容身之处的画。” 灰烬起身告辞，他要去完成自己的命运。画家挥了挥手，送别了灰烬。 沉默半响，她低下头，喃喃道， “……盖尔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如果新的画能成为他的容身之处，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