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痕》第五章第九节

（九）

  天天被关在警视厅里的日子是很无聊的。虽然贝尔摩德已经在这里被关押了几个月的时间，但事情似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糟糕过。

  自工藤新一审讯她之后又过了四天，在白天她还能通过摆弄那些廉价的化妆品来打发时间，但是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比如现在，就会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而胡思乱想的内容无非就是和工藤新一四天前对她说的话有关。

  她为组织卖命，并非是有什么野心，也不是因为被人胁迫，仅仅是因为心中对乌丸莲耶的感激。她也曾考虑过要不要将她所知道的公之于众，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正义，而是因为曾经拯救了她的组织正在朝着错误的道路越走越远。

  如果要问她胡思乱想的内容在工藤新一来审讯她前后有什么区别的话，那答案是，完全没有。至于为什么这四天会变得如此严重，仅仅是因为她的个人感情因素罢了。虽然现在的组织正在逐渐走向分崩离析，但其实力还是足以撼动整个世界。实际上她和朗姆的关系并不好，但她和朗姆对组织的未来都十分关切，或者说这就是他们关系不好的原因，她并不知道在这几个月里朗姆在干什么，但是在铃木塔行动之前她就听闻朗姆有将工藤新一纳入“创世计划”核心人物之一的打算，这是她最支持朗姆的地方，也是最担心的地方，因为他们都不确定工藤新一在得知了“创世计划”的全部内容后会作出怎样的选择，如果他能接受，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他拒绝，则会将他和组织彻底对立，按照组织一贯的作风，只要选择成为组织的敌人，那就只有一种下场……

  每每遇到这种纠结的时候她就会抽出一根工藤新一送给她的女士香烟，让这些恼人的想法随着烟雾一起消散在空中。可是这次她却摸了个空，这才发现才过了四天就把这些宝贵的烟抽完了，在咒骂了两句有希子为什么不多给工藤新一一点生活费后只能自认倒霉地将脑袋埋进枕头里，而身下那劣质床板摩擦产生的咯吱咯吱声则将烦恼推向了高潮。

  就在这时，一个人打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贝尔摩德立刻坐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人她倒是有些惊讶：“你来干什么？”

  来人递给她一份文件，随便搬了把椅子坐下：“朗姆让我来给你传话。”

  贝尔摩德接过文件，在阅读过后她瞪大了眼睛，旋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他要对我说什么？”

  “他说，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来者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贝尔摩德，“他说如果你同意他的机会，那他就会救你出来。”

  贝尔摩德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如果我拒绝呢？他会怎么样？把我送进法庭然后丢进监狱吗？”

  “答对了一半。”来者闭上了眼睛，用不带一点情绪的声音说道：“你会被送进法庭，然后他会在法庭上把你当众干掉。”

  听到这里，贝尔摩德放声大笑，只是那笑声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这可真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可是他有没有想过，我同样对老先生充满感激和尊敬，我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为了组织我又付出了多少代价，可为什么仅仅因为他的一次成功就可以否定我的一切？”

  来者的面色微微一动，他睁开眼睛盯着对面的贝尔摩德：“其实，你还有另一种选择。”

  贝尔摩德愤怒地把手里的文件狠狠摔在地上，站起身来指着来者的鼻子放声大骂：“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个？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背叛乌丸先生？你不过是一个甘愿当那些黑心政客的走狗的懦夫罢了，你又有什么资格用一副怜悯的态度对我说这些？”

  面对痛骂，来者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气的浑身发抖的贝尔摩德，直到她重新恢复冷静，并且慢慢地躺回床上。

  “其实你自己也明白，乌丸莲耶先生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不是吗？”

  面对背对着自己的贝尔摩德，来者在留下这句话后捡起地上的文件转身向门口走去。

  “明天，让工藤新一来找我。”

  听到这句话，来者停下了脚步，嘴角略微抽动，却还是努力保持面无表情的状态，最后留下一句“我知道了”后便加快脚步走出了房间。

  在来者离开后，贝尔摩德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在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后便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