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时间变动之时

十一月四日，西半球的夏令时将正式结束。

明天的凌晨将会有两个1点。这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更多的人或许仅仅会将其当作稀松平常的惯例：也许我们会在睡梦中度过，直到太阳迟迟升起，却发现自己在比以往更早的时间醒来。又也许，夜晚的学习或者娱乐将能延长一小时，而在疲倦感袭来之时，却发现自己竟然没能撑到以往入睡的时间。

记得闰秒调整时，仅仅是作为一则再小不过的新闻出现。“一秒钟能干什么”成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话题。这个话题可以有很多答案，而那些或许令人震撼的，都以那些极短时间内发生的事件为基础，以此说明“一秒钟可以很长”。本来，一秒钟也是由铯-133原子能级跃迁的极多个周期来定义的。因此，只要单位足够小，或者观察的角度足够微观，任意的时间都能被无限地拉长。DNA复制，小容量电容充能，都是在极短时间内发生的快速事件，以此来比较，似乎有些故弄玄虚。因为，对于一般人来说，一秒就是一秒，转瞬即逝；宏观的运动，总需要很多个一秒来支撑。因此，对于闰秒的讨论，本就没什么意义——那出现在午夜前夕的一秒，注定是容易被人们忽视的。即使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表，等待它的出现，你所能捕捉到的，也就只有它从你手指缝中溜走的遗憾。

因为，时间本就是一种计量的工具。现在所沿用的24小时制，诞生于古埃及。时间，是为了生产生活的需要而诞生的。工业时代早期，大规模工厂生产初具雏形，雇佣关系方才诞生，雇主需要合理安排雇工的工作量，并且按照工作的长短进行报酬。从那时起，时间的历史地位猛然跃升。直到现在，当见到两个两位数以冒号分隔开时，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将会是时间。这份对计量工具的印象早已深深印刻进我们的脑海，从而一切都依照它的安排了。只是，这也是合理的——时间大大提高了人们的工作效率，并且就像货币一样，提供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参照标准，这或许是人类之所以区别于其他动物的重要一点：除了生物钟，我们还有时间可以依赖。

只是，方才所提到的仅仅是“24小时制”这样一种计时的规则。所谓时间，乃是宇宙中切实存在的一个向量——同空间密不可分而又独立地流动。《命运石之门》的男主角说，宇宙和时间都是有限且无限的——试图改变它的人，要么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要么就是做好了牺牲一切的觉悟。他将自己的手伸向天空，试图握住太阳的光，在不同的时间线和世界线中，他或许在轻如白羽的时间之流中抓住了自己的所爱，又或许迷失在单向流动的时间流中，持续着自己孤独的寻觅。时间旅行总是各种影视和文学作品中的常客，它也总是相伴着人事的变迁，命运的无常，以及只身一人的孤独。《星际穿越》之中在“永恒号”上从黑发等到白发的那一位船员，面对着时间的流逝却无能为力，他绝望的呐喊，也曾震撼到荧幕之前的我。

曾经幻想着有一天能够穿越虫洞，感受时间和空间在眼前扭曲的我，渐渐地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所有的那些对时间的改变毕竟是一种幻想，我们在当前无法见到从未来到来的人，也就说明在真实的世界中，时间仍然只会单向地流动着。所谓即将到来的时间变动，也不过只是一种计量的改变——真正的时间，依然孤独地向前走着。

那么，这一篇文章的意义何在呢？或许，只是一种对时间之美的阐释罢了。正是这样一种单向性，决定了寰宇中所有的一切的单向性和周期性。时间的流动凝聚起了所有的星尘，产生了恒星与行星，产生了周转的地球四季，产生了所有不断进化的生物，产生了与时间一起单向行走的人们。没有回头的余地，就连那大脑中印刻的回忆也将会随风消散，这一切都是不断演化的大流。只是，在时间之流中永恒不变的，是诞生与消亡的平衡，对于有生命的和无生命的，都是如此。

于是，这多余的一个小时，也诞生出了一些更广阔的意义。尽管与时间本身无关，但是那时间的周期性或许可以为我们所用。将其思考为一份贷款吧，因为在明年三月的某日，这份本金是要偿还的。我们或许可以留一些利息，就当做从时间箭头那儿偷来的，长度为正无穷的模的无穷分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