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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二)

2022-02-12 08:47 作者:Phoenix绯红  | 我要投稿

今年开春相比往年实实在在地早上了半个月,但也就是差这半个月的时间,毫无春意可言。

这个国家每年都要在开春的时候进行祭祀,所有腿脚利索的人都要放下手中的活计,赶着去攀登国家最西面的那座巨大的冰山,就算是在风稍微弱一点的时候,冰山本身散发出的寒气也不可让人轻易地小觑低温带给人的煎熬,无论是衣不蔽体的穷人,还是一国之君都要亲手攀登,他们本国人说这是信仰,但是异国人说不是,而且认为这样做很“愚蠢”,本国人全然可以不予理会这种说辞,奈何有人抖机灵,说什么“它山之石可以攻玉”……随后,这些人啦、事啦,就更加理所当然地朝着愚蠢的方向高歌猛进了。

所以说这祭祀到底算不算信仰?

【“冰山本就刺骨,更着寒冬未竟。”】

 

之前国君也听取了多方的意见,想着取消这次祭祀活动,毕竟真正的春天还没有到来,而冰山的寒气本就逼人,但这种想法立马遭到我父亲的反对,理由是害怕别有用心之人计划借这次机会把祭祀彻底取消,好在国君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就下令这次祭祀如期举行。

按照传统,冰山祭祀一般要靠自己的双脚,亲自攀登到达顶峰。可以说,冰山是这个国家的生命来源,这里的人们之所以能够在沙漠中定居,全要依靠冰山形成了这一片无尽的绿原。相传,冰山是一个巨人变成的,那个巨人先前与这里人们的祖先为敌,但是在他死后,又以自己的躯体表现出了其对我们的善良,所以巨人与祖先算得上亦敌亦友吧,可惜是“死的朋友”,并非“活的朋友”。

在我们到达冰山脚下的时候,有很多人已经开始攀爬了,放眼望去,在山腰围绕的云间,还隐约闪烁着人影,说不定已经有人早就登到顶峰,甚至有人在上面过了一夜呢。

“这应该是令千金头一回主持祭祀吧。”和我父亲说话的是一位外国富商,之前在宫廷的花园里里也常常见到他,一脸红胡子是很好辨认的,可能是太有钱了吧,仿佛和身居高位的人都有交集,就连国君都表现地十分宠爱他,时常称赞他多么有文采,本国的官话说得多么地道,只不过对他的钱财,却只字未提。但是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富商嘛。

“离,问你呢。”父亲的心情似乎不错,从一醒来就看着他乐呵呵的。

“是第一次。”我不愿与那位外国富商有太多的语言交流。虽然他很有钱,听说放在他的祖国,都属于富可敌国的存在,但是就在这样重大的祭祀仪式上,他的一身短衣,就足够让人心生怪异。

“离,我早就听说你的才气前无古人,今天正能够有幸见识到你十分严肃的伟大风采啊。”

合着外国人说话都那么夸张吗?还是说他们费尽心思穿过无边的沙漠之后来到这里,心理上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创伤?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与他说话。反倒是父亲在旁边聊着气氛。

“小女还是有点紧张吧,可能一会爬冰山的时候活动活动筋骨,就会好很多。”

“啊,你们还要一步一步地爬吗,这冰山可太冷了,我真的无法想象你们国家的人们都有这么坚定的勇气,去征服它,真的很勤劳啊,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

呵,难不成您年轻的时候还勤劳致的富吗?

外国富商和父亲又聊了一会,便乘着马车准备上山了。

往山上去有一条专门为马车的开凿的路,专门为一些不想亲自登山、又刚好比较富裕的人开的。当初好像也是这帮人提出来修建,尽管有人反对,国君还是默许了。爷爷为此还生气了很长一段时间,整天也没好气,嘴里嘟囔着:“混蛋……混蛋……”

山脚下的车水马龙,堪比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其实不加更多的限制,说起繁华,遍地是繁华,此刻最是繁华。小商小贩的叫喊声高过了车马的吱呀作响,或许他们要会是最后一批登上冰山的人了吧,在这里最有可能吧生意做完,把腰包赚满。

【商人的诗歌

缺少了英雄的呐喊

但是仍在那里

唱着过去与未来

唯独少了现在

英雄死了】

我的脑海里不断出现诗歌的片段,然而面对挥袖成云的人潮、琳琅的珍宝。那些诗歌又时时刻刻地被打断,仿佛再说:“到此为止,而不更进一步,亨通是也。”就像是小孩子看到烧得附丽灼灼的火苗渴望去触碰,却又被烈火警告了一般,在这一点上,人似乎是比那些同样热衷去扑火的飞蛾高明不少。人在自己的身体里面总是烧着这样一团火,时刻告诉人就此止步的智慧,是对生命的本身的意义的维护吧。我看着人群,只觉着烦躁,因为人群无数团建立在外表联系的干燥,热烈地而内无序地簇拥在一起,火要熄灭了,人变得一往无前,生命变得名正言顺式的理所当然而非经义,消逝妄作生成,我的烦躁来自自然的恐惧。

我换上登山的短袍,收藏起了暂时无用的礼节,在冰山面前,商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买一个吧小姐,山上可冷了。”

有一种石头,能够自己稳定散发热量,登山的人习惯准备一些戴在身上,即使为了登山能够灵活点少穿一些,也不会因为体温过低发生危险,之前有几个暴发户一口气拉了几车这种名为“明”的石头上山,可笑的是,那些大块的反而不纯,一块也就散发几个时辰的热量,热量没了以后,“明”就变得像冰块一样冷。

眼前这位商人确实是很会做生意,看到我经过,立马拿出这个华丽的盒子,里面的“明”显然纯度够高,不过这应该也是他身上最名贵的商品了吧,倒也不是我过于自信,像他这样本身并不富裕,还不惜倾尽自己的家当去得到某样珍宝,跑到冰山脚下去卖的商人并不在少数。我不喜欢商人,看到他们浑身上下的缝隙中夹杂着的风尘,又多了一份悲哀,他们不惜以自己利益的损害为前提来成就自己。眼前的商人病入膏肓一样的眼神打量着人群,寻找合适的买家,再用残破的双手捧出这镶着金边、又上了名漆的礼盒,那双眼睛之中深深埋葬着他的生命吗?我买下了那顶吊坠,他的表情却没有一般人预想希望看到的朴素快乐的表情,我支付的那笔不小的数目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至少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但他的眼眸中,那份病入膏肓的虚弱很明显地消失了,但是综合看来,他的精神状态更像是回光返照。

我转念一想,那个商人不会又将刚刚赚到的钱去淘更贵的奇珍异宝来卖吧?商人的身影渐渐远离了冰山脚下,正朝着大部分的反方向渐渐移动,一刻也没有耽搁。

的确有这个可能。

爷爷活着的时候总是在告诫我要离金钱远点,却总也不肯说明缘由,当我下定决心刨根问底的时候,爷爷反而一声不吭了,微闭着眼睛。直到如今,我对于金钱交易仍保持一定距离,却隐隐约约理解了爷爷的话,还有那似有非无的弦外之音。

“您祖父不肯说——我有心进言,您不要怪我出言冒昧,在我们那里理解,这是一种软弱,是缺乏勇气的智慧体,因为他有能力认识到事物之间的欠缺性,却脆弱到如此程度,以至于不肯去拥抱他。”

尽管听起来别扭,算是参考,不过这番话也实实在在地诋毁了爷爷,而那时爷爷已经带着我的尊敬和记忆长眠于黄泉之下了。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也真是如此。

我打开礼盒,里面的本尊果然精致至极,“明石”的纯度绝对是上品,就算是一直佩戴,保守估计,热量也能够持续个把月,而关键是吊坠的艺术价值远远大于了它的实用价值,能够把“明石”炼成宝石一样的光泽,不知要付出多少工夫,如果主人不说这是明石,这样戴着出去参加什么集会,定会有一群富商的女儿凑过来问问价格,这些人好骗的很,只要使劲往上抬价,再告诉她们这是番邦那边巨龙的瞳孔,她们准能用孔雀扇子遮住张大的嘴巴,眼里满是羡慕,就不说信不信了,或许把它卖给我的商人就以为我买了他一块龙眼睛吧。

当然这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我并没有那样吸引世俗同性的天赋,如果她们看见这个吊坠,我也懒得修饰,然后再欣赏她们用鼻子演奏的管弦乐曲。

远远地望见国君的车队,我们在山脚下的等待也应当告一段落了。父亲看见吊坠,眼里闪过一丝欣慰,竟没有说什么,可能难得我买点喜欢的东西,可惜我不想承认他的想法是如他所愿的那样贴切。

【嘴硬是没有好结果的

但是人们天性即叛逆

顺者为人  逆者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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