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扳指”--被磨成粉末和犄角旮旯里的冷历史
接着说武扳指的问题,或者说叫故事也行,这事儿和上一个动态有点关系。
文扳指不如武扳指实用,武扳指不如文扳指值钱,一直以来如此,即便顶好一字环章做成的驼鹿角扳指,你能不能卖到上五位数奔六位数呢?恐怕是不可能的,谁买呀!但是乾隆文扳指一颗现在的价值,恐怕是接近一千万了,别急,即便现在到不了,过几年也能到了。
文扳指为什么会一直涨涨到今天这个匪夷所思的程度,第一中国人爱玉,第二中国人懂不懂都认玉,第三中国人舍得为玉文化符号掏钱。价值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相比较而言,早已经经历了一百多年,两百多年的各种武扳指,物老朱黄,还是鹿角,乌漆嘛黑,这玩意儿不是磨了粉论斤吆的么?所以这玩意儿在古董商眼里,就不可能和文扳指相提并论。品相周正一点的,兴许能卖个三瓜俩枣,品相不那么周正的磨的一边秃噜皮的,那真就“烂扳指”一枚是了。
然而非常之不幸的是,品相不那么周正的,里面才包含了巨量的实用信息,可惜大多数人是不会要这些“烂扳指”的,有多少曾经的实用器变成了一堆粉末或者扔到某个犄角旮旯里坏烂掉的添头,就很难说,反正绝大多数根本就没存留到我们研究它们那一天。
当年(1990~2010)嗅到里面实质有用信息的,其实主要是两类人,第一类,就是老外了,先说老外,老外是真的不怎么懂清代射箭,但是老外有一点好,就是眼光的确独到,他们看到一类东西,不像一般中国文物买卖人先挑花了眼,先算计有多少钱,然后用最便宜的价格把最周正的物件调走,其他一扔。老外不这样,老外看到一堆东西,先想到的是什么结果让它们在一起,它们在一起有什么原因,什么因果造成了它们在一起的一统,然后一起听价砍价全部打包。
老外毕竟是老外不是中国人,一看他感兴趣,古董商那必须大大的加价一番,两百一把,一千一堆,也不是小数目,20多年前的天津鬼市,15,6年前在北京潘家园,让老外大出血一把,着实很赚,其实真正赚的是老外,三个一桶,做买卖的毕竟图样。今天这些“破烂儿”也或许不太值钱,但是在我看来,依然眼馋的紧呢!虽然我能通过现有的东西破解两三样技术要点,但是果真如此吗?一直如此吗?就没有使用环境、作战方式的具体区分吗?不知道呢。
第二类,就是行内人了,MSFDC。
主要之外,当然也有例外,这就说说我怎么钻进这行市的,一则我虽然没有老外的专业训练的眼光,但是稍稍小懂得点如何瞧观的住;二则虽然我不是啥一玩就懂的人儿,但是我有实际的需要,我们练习传统弓的2008年前后,尚且没人大批量上车床车正桶扳指,看图说话猜未免没有根据,那么最好的手段仍然是到人家古玩柜台前摊面上看,看到合适自己的买个添头。当然,最好的物件,永远是虚域玄元而不是空主有实,你不知道后者里面有什么东西。这些一流添做五的陪衬,怎么也是个角。到2012年前后,这些“烂扳指”突然减少到几乎绝迹的状态,再碰到只能说随缘,至少有十年,我再也没有遇见过这些“烂扳指”,看不到。所以机缘巧合,矬子里面拔大个,鹤立鸡群,入行早所以早早的混了一个辈分,当然更主要是有幸得见。
在时间的不连续性中我观测到我们现在所谓的驼鹿角正桶桶扳指,其实上严格来说是也不是“武扳指”,其实可以称为“文化武扳指”,那些周正的武扳指,恰恰是受乾隆以及以后文扳指的影响的产物的“半实用器”,如果说紫光阁功臣图尚且能惊鸿一瞥武扳指的巅峰时代,那么嘉庆以及以后连文官武将手里的扳指都已经文扳指化。在那个火器已经自然而然的将弓箭彻底逐出实战领域的时代,那些正桶扳指恰恰是伴随着“清弓明化”和“清箭高羽化”出现的,或者说是清弓衰退期的产物,它精细了,制式了,但是滑落过了它的巅峰。
jnxu《射箭的中国人》的价值为什么高,因为除了它能完全和兵技执掌图说马射站法对得上,最重要的是一眼就能看到那个扳指,绝对不是一个“文化武扳指”,而是一个“烂扳指”,第一它血线太厚了,第二个它形状也不是正桶正圆明显是很奇怪的说椭圆不椭圆的斜桶不规则形态;第三个就是很匪夷所思为什么有人老说这个人是食指缺失一块,这个我解释过了实际上是从jnxu和我这里引图的时候没注意,这张图是有水印的,所谓食指缺失恰恰是一个水印而已。这种鹰勾方式有大量的图例,难道从皇帝王公将校到一般兵丁都是食指缺失一块儿?
当然,即便再怎么模仿古制,这只高羽化清箭和浅扣的模式依旧和乾隆时期的相同技法有很大的差距,乾隆时代扣箭更深,箭羽更贴近食指,所以即便是外行看到的同一种技法,实际还是有时代和类型区别的,照片的技法可以称之为练习体育化浅扣,而图绘里是实战深扣。
这样一个精细化系统里面,实际上扳指可以划分出非常复杂的使用和侧重类型体系,也就是我提出过的武搬指八式。

当然这不能怪一般练习者,在“嗓门大就是真理”的过往十几年,一批又一批的清弓爱好者、“清射爱好者”,在一代代大力带师“打倒大拉距元老、高森呔德、英金山水萧太师”的道路上一路裸奔,除了被人拿来当枪使,收获了变型的骨节,身身射病,一堆无用的知识连二月带师都锤不赢还得把我摇出来"施法"摆平,事后躲完清闲你们嗓门一个比一个大玩精神胜利法,那么请问你们这些年收获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反对快乐清弓,因为本身我是练习大拉距的,我科普过两者的联系和区别,当一个个练习大拉距的暗地里使劲儿,该评职称的评了,该当个领导的当了,该MSFDC的F了,你还在野地里射箭晃悠,连技法都没搞明白,欢乐多还是家里有矿啊?
大拉距最后还是上各种赛场打成绩的,我并没有放弃这个初衷,实质意义上我已经放弃了我之后近十年的爱好者,在不算长的十五年里,还能看到有新的觉悟者觉醒,去遵循“自己的清射”“我自己的大拉距”那倒也是件好事儿!这样的料,我不妨多教点真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