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战×史莱姆（26）终末

由漆黑与纯白相对构成的法袍在夜空中飘拂，飞舞的青银长发之下是猩红色的瞳眸，宛如黑夜中的血月。

火光闪烁着，噼里啪啦地肆虐着一座又一座建筑。黑影在其间穿梭，将一个又一个可悲的生命捏碎。手上残留的黏稠温热液体，是魔王之女——尼别科尔们最后的怜悯。

00点03分57秒，拉塔托斯克总部遇袭

[你，就是律者吧？]

阿斯特尔回头望去，一个身穿显现装置的男人正提着一只尼别科尔在自己身前。

〖这位想必是拉塔托斯克的创始人，伍德曼先生吧？老当益壮….不，身残志坚吗？〗

看到来者，阿斯特尔噗嗤一声笑了，摆了摆手，将那只尼别科尔空中化作灰烬。听到自己的名字已经被对方得知，伍德曼微微怔了一下，确认了心中那个最坏的答案。

[原来如此，第二精灵的力量，已经在你手里了吧？]

〖不错嘛，挺聪明。〗

阿斯特尔微微一笑，漆黑的圣书【神蚀篇帙】浮现于她的右手。

〖那你又能做什么呢？这里已经快要毁灭了，现在走的话还有机会，不会像下面那些魔术师那样凄惨。〗

[比起逃走，我更愿意面对。]

阿斯特尔正打算动手，一道细长的光刃突然出现在她的颈部右方。刀光闪过，颈动脉鲜血四溅，紧接着，细长的光束在她的身上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样啊…我都忘了还有一个人呢DEM首席魔术师的姐妹，卡莲小姐，对吧？还真是暴力呢……〗

无视了还在溅血的伤口，阿斯特尔一边念叨着，一边以几近扭曲的姿势看去。随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她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伤口。

〖真是的，精灵的身体比我想象中的脆弱多了。跟人类一模一样，受到致命伤就会死的啊……〗

一把镶嵌金色纹路的旧式遂发枪出现在阿斯特尔右手，四之弹（Dalet）径直射入她的头颅。时间倒流，血流如注的身体瞬间变得完好如初。

[梦魇（Nightmare）的时之天使……]

〖是的哦。虽然灵结晶在收取时被震碎了，但还是收集到了部分能力呢。〗

伍德曼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在自己面前的是怎样一个如同恶魔的怪物。一滴冷汗从他的脸颊悄然落下，但他并没有萌生出任何想要逃避的想法。

〖啊，二位陪我玩的很尽兴呢，那么就给你们一点回礼吧。〗

无视了随意领域，阿斯特尔瞬间消去在两人的视线中。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黑色的尖锐触手贯穿了卡莲的胸口。伍德曼向阿斯特尔击去，一道虚影划过，手中的光剑瞬间断成碎

片。

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两位世界顶尖的魔术师的力量显得太过渺小。

伍德曼一手扶住卡莲，一手拿出另一把光剑，以最大功率的魔力构筑剑身。

〖还是想要继续吗，伍德曼先生？您和精灵打了大半辈子交道，应该深知人类和精灵的差距，并不是显现装置可以弥补的〗

[呵呵，这种事情我可比异界来访清楚得多。那要是，我对你说，我不是人类呢？]

〖哦？〗

卡莲和伍德曼一同将手放到了那柄光剑上，源源不断的魔力注入其中，光剑瞬间迸发出耀眼光芒，阿斯特尔的眉头挑了一下。

[从前，在这个世界上，有着一个古老的种族，他们有着过于常人的素质，能够使用这个世界的另一种力量——魔术。]

沧桑的嗓音讲述起了另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同时代，不同地方，他们也有着不同的名字：有时候叫巫师，有时候叫咒术师，甚至叫作魔女。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是存在于常人认知之外的异类。]

光剑在持续不断地注入魔力。

[人类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而恐惧会孕育出暴乱和疯狂，魔术师的隐居并不能消除世人对他们的恐惧。对于人类而言，只有彻底消失的事物才能不被称作威胁。]

光剑逐渐达到了承受极限，电光火花噼里啪啦地跃动着。

[于是，暴乱诞生了，它带来的是一场大屠杀。2087位魔术师，直到最后，只留下了4个孩子]

‍故事讲完了。伍德曼和卡莲共同举起那柄灿金的光剑，可怕的魔力凝聚于剑刃之上

[异界之人啊，你现在看到的，是被这个世界遗留的，真正的魔术师的力量！]

耀眼的剑刃向阿斯特尔斩去，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轨迹，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作为拥有纯正魔术师血统的伍德曼和卡莲，与艾扎克和艾伦一样，有着越常人的魔术天赋和纯度更高的随意领域。在显现装置的加持下，其能力与精灵的完全体不相上下。

然而，这样一击只是被阿斯特尔用两根手指挡了下来。

〖故事很动人，不过并不能做到什么。〗

听到这话的伍德曼，没有露出㤞异的神色，反而勾起一丝笑容

[不，我想已经足够了。]

瞬间，伍德曼和卡莲消失在阿斯特尔面前，坚冰和锁链从四面八方将她的行动封锁，一柄银色的巨剑从上方砍来。

来者是紫发的精灵少女——夜刀神十香。

〖啧，故意拖延时间吗。〗

黑色的尖锐解手疯狂增殖，将封锁粉碎，黑色的长剑架任了袭来的剑刃。

巨大的罗马时钟在阿斯特尔身后显现，猩红色的灵力环绕四周，一之弹（Aleph）的效果让她瞬间移动至百米开外。正当她以为跳出了包围圈时， 一道红色的灵力束划破夜空，以惊人的速度袭向她。

阿斯特尔一眼辨认出这是【灼烂歼鬼】的能力。触手迅速在身前汇聚成形，篡改规则暗红色的法阵环绕在其间。好像就等着这一刻一般，刺耳的音乐突然让她感到头痛欲裂，来不及反应，早已等候多时的数片纯白的羽翼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爆炸的火光在空中飞溅，照亮了半边天空。

浓烟散去，阿斯特尔浑身焦黑，鏖杀公的剑刃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五河士道的身影出现在夜空中，赤色和褐色相对构成的双眸显得格外耀眼。四糸乃和八舞姐妹将阿斯特尔的四周封锁，折纸将数十片羽翼对准了对方的要害，美九和琴里则在士道两侧守着。

〖五河士道，居然亲自来了吗……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正面交锋吧。我想，这么精密的战术的话，应该还有某个神智核在场，对吗？〗阿斯特尔把“神智核”三个字念得很重。

而夏尔也在此时出现在了士道身旁。

[说，利姆露在哪里！]十香厉呵道

〖库库库库库，真是没办法。利姆露的话，的确在我这里哦。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她的眼中流露出恐怖的神情

〖不过你们还真是单纯呢。居然愿意帮助一个屹立于亿万亡魂之上的魔王，和一个诡计多端、认为利益至上的神智核。〗

[！？]

〖夏尔应该没有告诉过你们吧？也是呢，如果告诉你们的话，你们肯定不会选择帮助她。这样的话，她就得独自面对始源精灵和我的威胁了呢。〗

[……你在说什么……始源精灵，又是——？]

〖哎呀，连这个都没有告诉你们吗？真是可怜呐，看来她只不过是想利用你们罢了。身为异界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牺牲一两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说得对吧，夏尔小姐？〗

这样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惊恐之中。未曾接触过的真相，让人分不清哪边是虚，哪边又是实。她们望向夏尔，只见夏尔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夏尔，阿斯特尔说的都是真的吗。]士道严肃地问道，得到的是对方颤抖的点头。

《……士道，对不起，夏尔的确向你隐瞒了一些事实，包括主人和狂三的事，因为担心怎么做会招来你的反感。但是……士道却救赎了夏尔……这让夏尔意识到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士道根本不是那种人。本来下了，是打算向你坦白的，但没有来得及……》

[这样啊……]

〖五河士道——〗阿斯特尔向另一边喊话

〖既然对你而言都是不利的局面的话，相比起一个不知其图谋的骗子，纯粹的事实对你的诱惑是不是更大呢？我需要你能够封印灵力的力量，如果你能够帮助我，无论是你的身世还是精灵的真相，我都可以告诉你。〗

这么说着的她，再次召唤出【神蚀篇帙】

〖第二精灵的力量也可以保证这一切。怎么样，听起来很诱人吧……？〗

《阿斯特尔——！》夏尔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夏尔会跟你走。但是，放过他们，他们是无辜的，本不应被卷入我们的纷争中。》

夏尔知道，士道无论走哪一步都是死棋。既然如此，她倒不如牺牲自己。夏尔被忏悔和罪恶感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忽略了关键的细节。

听到这里，士道笑了。

[既然如此，我选择相信夏尔。]

夏尔颤抖地回过头，以难以置信的神色看向士道。一滴泪水从她的脸颊悄然滑落。士道走到夏尔身边搂住了她的头。

[比起诡计多端，我认为夏尔更多的是单纯。从前的她，也许不懂得情感为何物，只是作为神智核执行最优的选择。但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而且比任何一个都要单纯善良，愿意为同伴付出。]

纯白的碎片在空中汇聚，【鏖杀公】显现于士道的右手。

[所以，我相信夏尔，我会和她一起面对。]

士道看向大家，得到的是默许与微笑。

[既然是士道的选择，那我们当然也相信士道。]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可惜了，五河士道。本来我还不想动手的。〗

在那个瞬间，十香感到一丝异样。当她回过神来时，离阿斯特尔的脖子不足1cm的剑刃竟动弹不得。漆黑的笔杖正将致命的文字烙印于圣书的书页之上。

书之魔王的能力【未来记载】，掌管真理的权能，能够将记录于圣书上的文字变为现实。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无法做出任何行动。能听见的，只有诡异的笑声。

〖五河士道，真是可惜，是你输了。〗

说出这话的瞬间，阿斯特尔自己都感到了不对劲。因为士道正笑着，瞳孔中闪烁着可怕的光芒。看到那光芒的瞬间，她觉得自己凝望的不是瞳孔，而是深不可测的宇宙。

不，那种感觉愈发真实，宇宙中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解除了它的限制。

呼啸的狂风打破了沉寂。阿斯特尔抬起头，巨大的空中舰出现于天穹之中，由千万片世界树之叶构成的尾翼散发着淡淡的荧光。那是新生的舰船〈弗拉克西纳斯EX〉

[动手吧，琴里。我想下面的人群应该都已经疏散完了吧。]

〖五河琴里？别开玩笑了，她可是被未来记载限制着……！〗

‍话音未落，她停住了。先前琴里的位置，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七罪，难以置信的神色渲染了阿斯特尔的脸庇。

灿金的法阵出现在她脚下，灵力汇聚成符咒，将她紧紧束缚。她想做些什么，可无论是未来记载还是篡改，甚至是因果逆转，全都无法使用。

封印权能的术式，其名曰为——「至终」

[终于反应过来了吗？阿斯特尔，是你输了。]

宛如流星划过夜空一般，耀眼的光芒从天穹之中落下。恐怖的能量将地面剜挖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冲击的余波似乎要将一切全部掀飞。

诅咒之剑〈丹斯雷夫〉——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显现装置。即使拥有灼烂歼鬼的再生能力，也会被其破坏殆尽。

时间稍微往前推移一点。

在收到狂三的情报后，琴里又收到了拉塔托斯克总部遇袭的消息。见此情形，夏尔决定放手一搏，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告诉了大家——包括精灵的真相。

在抉择中，士道还是选择了相信夏尔，大家也愿意相信士道的选择。

《阿斯特尔的目的恐怕是摧毁〈弗拉克西纳斯EⅩ〉，那么下一位精灵应该身处太空之中。》

得知了新舰船能够上太空以及其正在总部后，夏尔作出了这样的分析。

在利用【神虚视】获取了狂三的记忆，得知了阿斯特尔拥有三个天使的能力以后，夏尔制定了作战计划。

救回利姆露是最好的结果，但并不现实。所以至少要将〈弗拉克西纳斯EⅩ〉夺回，否则他们的行动将大受限制。因此需要主力军前去拖延时间，再由小队夺回飞船。而小队的成员是琴里，真那和〈弗拉克西纳斯〉机组的所有人。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除了将优势最大化，只能投入全部战力，哪怕消除阿斯特尔一个威胁都好。夏尔迫不得已动用了术式「至终」和诅咒之剑〈丹斯雷夫〉。

「至终」是针对阿斯特尔而专门研究的术式，拥有【真理崩坏】和【因果支配】的权能，能够封锁在自己灵力总量以下的对象的天使权能。而在这个世界，作为使用者的五河士道，灵力总量是第二，仅次于始源精灵。

顺带一提，虽然权能基础是夏尔提供的，但真正的制作者却是伍德曼。这是继三十年前，真正的魔术师无可比拟的另一个作品。

至于〈丹斯雷夫〉，是拉塔托斯克彻底调查完士道的身体，为了防止士道暴走而为杀死他制作的诅咒之剑。拥有动用权限的只有琴里一人，这也是为什么要让七罪假扮琴里而让她退居后线的原因。

但这算是孤注一掷。因为「至终」会将士道的灵力消耗殆尽。如果计划失败的话……

◇

[成功了吗…？]

琴里解除了舰船的随意领域。望着下方深不见底的巨坑，不禁感慨

[要是再来几发，怕不是能击穿地球。令音，伍德曼先生和卡莲小姐怎么样了？]

[已经安顿下来，送去拉搭托斯克的医院了。]

[好。]

这么答应着，琴里将一颗棒棒糖叼进嘴里，瘫倒在椅子上。

士道感觉自己像是消耗了一半的生命一样。灵力使用过度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身体也异常虚弱，还伴随着剧痛。好在有夏尔帮忙操控身体，才没有倒下去。

[士道，怎么样了？]

[士道，还坚持得住吗？]

[士道哥！]

[达令，痛不痛？]

………………

………………

未来记载的效果早已解除，大家都聚集到了士道身边

[各位，结束了。]士道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强撑着站了起来。

〖的确，结束了呢。〗

[什么！？ ]

浓烟中，阿斯特尔毫发无伤地缓缓走出，啪啪鼓起了掌。

《为什么…你还能…》看到对方身上流光溢彩的纹路，夏尔怔住了

《怎么可能….？这是，[多次元结界]……》

〖不错。不仅如此，还有[森罗万象]，[并列存在]，[思念支配]……〗简单的几个名词，却让夏尔几近绝望

[夏尔，那些……什么？]

《那是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我们的世界的……权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阿斯特尔倒是不紧不慢，向夏尔解释了起来

〖你知道穿梭于各个字宙中需要什么条件吗？神明当然不需要。但对于我们来说，需要能够适应不同世界规则的权能。[丰穰之王]就是这类权能——但它不是神级究极技能，而旦已经融入了我们的力量当中。但我发现，这个世界的灵力居然可以让存在于我身体里的部分进化！整颗的灵结晶效果更佳。〗

讲到这里，她舔了舔嘴唇

〖只要让[丰穰之王]的力量进化，就可以在异界动用[虚空之神]，离开这个世界。〗

《！！！》夏尔从未设想过这种结果。

〖而五河士道，这个世界特殊的存在，是收集灵力上好的容器。所以……〗阿斯特尔笑了。

率先行动的是折纸，绝灭天使的羽翼结成一束袭向阿斯特尔。而后是耶俱失和夕弦，将束缚者的锁链向士道掷去。十香终于是反应过来，将鏖杀公奋力斩向阿斯特尔。此刻，她看到了跳动的书页，还有诡异的笑容。

剑刃就这样硬生生悬停在半空中。时间仿佛静止了，光束、锁链、精灵们，都不得再动弹分毫。在【未来记载】面前，阿斯特尔宣告了绝对的胜利。

〖碍事的人需要先静一静呢。〗看着面目狰狞的折纸等人，阿斯特尔轻轻将攻击粉碎。

士道再无力作出任何反抗。在众人撕心裂肺的呼喊下，他的意识随即堕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