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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40K小说《地狱安魂曲》翻译(第八章 忏悔)

2022-10-22 10:29 作者:薄义云天  | 我要投稿


亚西纳 海德的证词——第八段陈述

    自从我的上次记录有以来已经过去了四天。这几天古怪地很宁静,甚至为我的病人创造了些许希望,或者说我。在我们到达医疗院后只有突击兵莱恩菲尔因剃刀瘟疫而死,但他的死和随后宫廷官对他的解体并没有白费,她研究出的驱散异形污染的方法正在起效。赤石 巴托里或许是一个怪物和怪物的创造者,但我不能否认她的天才。或许她的非人性中能催生出一些好事。

    但现在我必须书写医疗院和我表面下的阴影了,因为最好的故事都在那里——无论长,短,还是比一个受诅咒女孩的怀疑和梦境更高,所有这些在说出去来之前都是真的。

    每天早晨我都会回到宫廷官的地下圣殿里和她选为苦痛工匠的犯人对话。他是一个巫师,但我相信他是无辜的——对,远不止于此!——是一个流逝的优雅存在。尽管他年纪尚轻,他已经拥有了一个成熟灵魂的沉稳,但他依然在寻找表达自己的言语和智慧。我在这个孩子之中看到了所有光耀美德,但其中最明显的是谦逊,可能这就是他能抵御住大敌诱惑的原因。每当我们交流的时候,我不住地想到要是他得到了滋养会变成什么样子要是不受无聊的道德规范的话他能达到何种境界。

    尊敬的大修女桑哈塔,我明白这种宣言在我们的大多数教团里会被看做异端,但神圣的帝国一直将坚定的巫人列为它的英雄,尤其是阿斯塔特修会的智库馆长。难道这个在灵魂之海的浅水中坚持下来的男孩不会成长成为了人类运用他力量的人吗?还是说为了它最后的毁灭?

    无论这里还会发生什么,我都决定要救下这个孩子,阿斯纳吉斯。我估计巴托里把对他的改造推迟到了他更年长的时候,不是出于善意,而是因为那样会让他更接近化身的形象。我不会允许她扭曲他的身体和灵魂,就像她对其他那些被她的蛛网困住的人一样,她一定在对托兰德 菲茨做这种事。

    我应该一开始就猜到她想对突击中士做什么,他的健壮身体和强大耐力是她遗失化身的完美基底。

    盲目守卫,如同节制的悔罪骑士,是一个战士的形象,身高和体型如同星际战士。和穿着盔甲的骑士不同,守卫雪白的皮肤全部裸露在外,只有一层麻布和绷带蒙在空洞的眼窝上。烟雾不停地从这些伤口里涌出,因为夺走化身视力的圣火依然在其中燃烧。传统来说守卫不带武器,他对徒手搏斗的超凡精通让他能更有效地击败不洁。

    在我看守的时候可不行,盲眼的姐妹!

    三天前我注意到菲茨的皮肤被漂白了,如同一具放干了血的尸体,但他的呼吸比以往更加平稳,腹部的伤口也已经缝上正在消失。然后昨天早上他的脸上升腾起了烟雾。在我更靠近地去看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眼睛不见了,眼窝发着红光,其中的血肉伴随着明显的嘶嘶声不停起泡重组。

    我不知道巴托里是如何达成这种恶毒的。或许她是从成为她的第一个受害者的技术神甫那里学到了最为诡异的技巧。我总是在想那不幸的生物是如何来到圣烛世界,还是说是巴托里把它引诱到了这里,但要是这样的话这种异端要追溯到多久之前?它是由宫廷官开启并结束于宫廷官吗?

    阿斯纳吉斯对恶魔占据学院的说法为提斯牧师对神学解经师的怀疑提供了证据。难道维达斯和巴托里一起想要达成某种无比的亵渎吗?

    我相信提斯或许会知道更多,但自从他进入白银圣烛的管辖后我们的交流受到了限制。我们在每天晚上用通讯器对话,他暗示他在进行某种研究,但没有提供更多细节。我承认我对自己的发现也没有开诚布公;但是,让我踌躇的不是不信任,而是羞愧。

    最初最严重的罪行!

    最近的事件迫使我面对我的真相和诅咒的核心。我已经几天没有睡觉,但警惕圆片成功阻止了我的噩梦,恐怕我的黑暗追踪者是姐妹!已经占据了我的身体。在我看进镜子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通过我的眼睛看出去想着,还要多久?还要多久我才会变成倒影,她成为我的现实?



    “阿斯纳吉斯,我还有一个问题,”亚西纳对对面的男孩说到。他们盘着腿坐在他的牢房里,二人之间只有几步的距离。

    “什么,修女亚西纳?”

    “你为什么不逃跑?你的奴隶能放你自由。”

    “我的奴隶?”他看起来很迷惑。

    “那个机仆——安洁莉卡,”亚西纳提示到。

    “哦,她不是奴隶。”

    “但你在控制她……的思想。”尽管机器的陶瓷面孔是女性的样貌,亚西纳还是不能把它想成。在人类被转变成机仆的残暴过程里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东西会留存下来。给这种东西赋予一个性别是没有意义的。“它听从你的命令,”她加了一句。

    “不,”阿斯纳吉斯回答。“她是我的朋友。我们会聊天……不是用话,但卡琳不属于任何人。”

    “卡琳?”亚西纳皱起眉。这个词有种不安异样的音调,但不知为何有些熟悉。

    “那是她的真名,”阿斯纳吉斯说。“她在这里太久了,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还有怎么和她说话。”

    “你是说她不是一个机仆?”

    “她是一个守卫——一个守护者,”他纠正了自己。

    “什么的守护者,阿斯纳吉斯?”

    “当然是环城了,修女。“他听起来很惊讶,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必须有人看守它。“

    “她在这里怎么做到?“

    “她看的很远,“男孩耸耸肩。”她就是这样知道那个老妖婆要来了。“他在说出老妖婆的时候笑了。是她教给他的。

    “我以为看到她的是,阿斯纳吉斯。你的……天赋。”

    “不,那在这里不管用。墙壁会挡住。我只能听见卡琳。她警告我。”他的笑不见了。“所以我喜欢这里,就算有那个老妖婆也一样。这里安静。“

    一个禁魔场,亚西纳猜测到。对,宫廷官会安装这种东西很合理,但这还是没法解释安洁莉卡的问题。要是那东西不是一个机仆,那看在永恒王座的份上它到底是什么?

    “但你是对的,修女,“阿斯纳吉斯说。“卡琳说我应该离开这里。你会帮我吗?”

    “你为什么需要我?”亚西纳小心地问。她已经对自己保证会帮他,但现在她不能确定了。

    “我能从这里出去,但在那之后……”阿斯纳吉斯翻过手,露出一个手心向上,让人不安的成熟姿势。“红色的修女们会阻止我。所以卡琳想让我们见面。她说你不一样。”

    不一样?亚西纳重复道。比你想的还要不一样,孩子……

    “你想去哪里,阿斯纳吉斯?”

    “警戒,”他回答,“守望之塔。”    

    “为什么是那儿?”

    “我应该在那里……在它降临的时候。”

    “什么降临的时候?”亚西纳靠近了一些。

    “火焰,修女。”他闭上眼睛。“燃烧。”


    拉玛希政委穿上了他的黑色大衣和高顶军帽走在医疗院铺着红砖的走廊里,抗拒着医疗院员工的阻碍。他的右腿迈出的每一步都无比辛苦,刚刚装上的义肢还会让他失去平衡。但现在这只精美的肢体相比于之前的已经是巨大的改进,而练习使用它也是在医院里巡逻的绝佳借口。

    出乎他的意料,没有人在跟着他——除非跟着他的影子非常出色——但他还是没有离主要的走廊太远以避免引起怀疑。这样就能让他对医疗院的布局和人数有一个基础的认识,可以做出一个战术计划。亚西纳姐妹在这里的行动好像更加自由,帮他补足了重要的空缺,包括武器库的位置,但她依然对自己的担忧讳莫如深。

    “我们必须做好最坏打算,政委,”她建议过,“但愿帝皇保佑我的担心都是没有必要的。”

    拉玛希并不相信。亚西纳知道什么事情将会发生,不然她不会塞给他一把枪,但她还是在保守那些可恶的秘密。

    沉思着的他差点撞到了一个从路口走来的女人。她哼了一声向后退开,双手小心地抓着她拿着的毯子,好像害怕会有人把它们偷走。尽管她穿着初级医疗修女的淡樱桃色围裙,她已经年近中年,长着一张宽阔,皱眉的脸,下巴下垂着。但就算这样她还是比他健壮了许多,几乎一样高。

    “抱歉,善良的姐妹,”拉玛希露出一个懊悔的微笑。“我没有注意。“

    陌生人闷闷不乐地盯着他,但什么都没说。从她疲惫的眼睛也干瘪的嘴唇来看,他都不确定她能不能说话。

    “快走开,毕格夫姐妹!“索兰尼斯嬷嬷从女人身后的走廊里走出喊道。”快点儿!“

    “是,嬷嬷领袖,”初级修女沙哑地答道,然后快步走开了。

    “黄铜圣烛的光芒并没有平等地照亮所有人,”索兰尼斯说到,语气出人意料得平静,“但我们永远不会放弃。”她转向拉玛希。“看来义肢很适合你,政委。”

    “千真万确,女士,”他回答。“我和我的士兵都欠你们一笔债。你们真的可以创造奇迹。”

    “我们只是帝皇仁慈的工具,”索兰尼斯提出异议。“但我们的治疗有效让我很开心。”

    “确实是如此。我希望能当面感谢巴托里宫廷官。”

    “宫廷官正在进行重要的研究,但我会帮你传达意愿,政委。”

    “我还想对她问问突击中士菲茨的事情,”拉玛希继续说到。“我的队伍很尊敬他。”

    “请原谅,我正要去通知你们。”索兰尼斯合起双手,好像是在祈祷。“突击中士在第一道黎明后不久走进了帝皇的光辉。很遗憾,他的病症太严重了。”

    “这……很是不幸,”拉玛希皱起眉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连队必须为他送行。”

    “他的尸体已经为了避免传染被火化了,但我们会将骨灰还给你们。”

    “我知道了,”拉玛希轻声说到。这是一个谎言。

    他解释不了这个直觉,但他还是如同往常一些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个做法比帝国的训练更加优先,他童年时残忍的生存考验将其深植在他的心里。从逻辑上来说菲茨这种情况的人早就该死了,但拉玛希不相信。那个混蛋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不会安静离开的。

    “请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他说,决定什么都不说。他需要他们集中注意,而不是沉浸在谎言里。

    “我还必须告诉你另一件事,政委,“索兰尼斯说。”我们注意到一阵风暴将在明天晚上到达环城。虽然医疗院能够承受风暴没有担心的必要,这也是一座老建筑了。请确认你的人在预警铃声响起后留在他们的病房里,“她空空地笑了一下。”为了他们的安全。“

    “我理解,女士,”拉玛希答应到。这个消息激起了他心中某种陌生的情绪。他用了一些时间才明白过来。恐惧。

    是这个吗?他想到。是风暴吗,亚西纳?这就是将要到来的东西吗?


    巫师男孩的牢门在身后合上,亚西纳停下,盯着被绑在蚀刻台上沉睡的巨人。他的额头上有一块大黑斑。在她眯起眼睛的时候,它动了。

    一只苍蝇,她恶心地意识到。她胡乱地以为它在偷偷摸摸地看她,如同一个被现场抓住的罪犯。它嗡嗡地钻进菲茨的左眼窝里,好像完全没有被里面的热量影响。

    “这不可能,”亚西纳吸了一口冷气。苍蝇如同一种集体幻觉般出现在她的病人周围——是把他们生吞活剥的疾病的鲜活比喻。

    信仰塑造现实,她的黑暗姐妹轻快地理论到。信仰和恐惧都能将幻想化为实体。

    “这个世界没有这么虚弱,”亚西纳轻声说到,走上放着蚀刻台的高台。她必须要去看,就算只是为了确认她的抗拒。

    哦,要是你敢去找的话这个世界上的缺口可多了去了,但就算你不去找,它们也会在你心里展开。

    亚西纳瞥进菲茨被打开的眼窝,但在烟雾里只看到了黄褐色的光。空洞里发出沉闷的嘶嘶声。不只有一只苍蝇。比那要多得多。

    “这不是真的,”她低声说。

    不要拿精神错乱当借口了,姐妹。在大能面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神圣而不可侵犯,亵渎而不可怀抱,这些都不存在——这里不会有,现在不会有!

    “这是一个谎言!”巨人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抽动了一些,朝她的方向歪过头,仿佛他还能看见。

    “全都……是谎言……”菲茨透过插在喉咙里的喂食管嘶声说到,声音微弱到就像是她想象出来的一样。“一直……都是。”

    “托兰德……”亚西纳退缩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好……现在……杀了我。”他在枷锁下挣扎着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冰冷潮湿,就像是一具解冻的尸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皮肤下爬动。他眼窝里的光芒变成了暗绿色。“我……挡不住……了。”

    亚西纳在他腐烂的气息前退开,把手挣脱开来。她喘着粗气往后退,从高台边缘跌了下去。

    “杀……了我……”



    “不行,你的罪孽过于深重,不值得快速的惩罚,叛律者,”大修女莫格温宣布到,瞪着跪在她面前被铁链捆绑的女人。“即使是我来计划也不行。”

    “我明白,”亚西纳低着头。她们二人正在天理星永恒荆棘的一座要塞昏暗的祭拜室内,从窗外吹进的凌冽寒风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证她的审判。

    自从亚西纳刺瞎她原先的主人,从他的军团逃离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些时间她都独自一人羞愧地回荡在荒野里,不是因为她对悔罪师的所作所为,而是因为她心甘情愿地成为了他的傀儡。一开始她期待着他的报复追杀而来,但尽管她并没有打算逃避,它从没来过。最后她明白它永远也不会来了。

    “解放之父死了吗?”亚西纳还是低着头。

    “他走了,”拷问大修女回答。“那些和他一起朝北方前进的人没有一个回来,我们派去的人也没有任何发现……除了你,叛律者。”

    “我辜负了他,”亚西纳说谎到。

    “但你说你对你任务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我失败了,大修女。”

    “这一直都是无法避免的,”莫格温评判到。“我从一开始就从你的灵魂里看出来了。你对荣耀的欲望困住了你。”

    “是的,大人。”亚西纳在继续说之前迟疑了一下。“我很意外你的修会还在天理。”

    “我们在等待这个世界新的帝国管理者,但其中不会有猎巫人。”莫格温咬着牙说到。“解放之父的计划成功了。我们的阿坎盟友在帮我们赢得这场战争。”

    “悔罪师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亚西纳又说谎了。

    “不,我不这么想。”莫格温嘲弄地哼了一声。“只是一个被幸运冲昏头脑的人罢了,他最后还是耗尽了头戴荆棘的帝皇的耐心。”

    亚西纳抬起头,惊讶于她的话。她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只是一个目光短浅的狂信徒。

    “我以后或许会告诉你悔罪师的故事,”莫格温说。“要是你争取到听的权利的话。”她以狂野的优雅动作蹲了下来,让二人面对面,那张被荆棘划伤的面孔离亚西纳近到能闻到她身上玫瑰的香味。“解放之父辜负了你,但你接受了失败,叛律者。你看清了吗?”

    “是,拷问大修女,”亚西纳忏悔到。

    “你接受帝皇的惩罚吗?”

    “我接受。”

    大修女从腰带上解下一个布包,展开成一顶尖锐的黑色兜帽。“你希望得到救赎吗,亚西纳 海德?”

    “是的,”亚西纳热情地重复着,睁大了眼睛。

    “那么愿你赢得自己的救赎,赎罪修女,”莫格温宣布到,把兜帽戴在了悔罪者的头上。亚西纳在片刻间看不到东西,但之后眼洞拉到了位,她的第三段人生开始了,尽管其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属于另一个人。



    振作起来,姐妹!

    黑暗被疼痛取代,亚西纳发出痛苦的哀嚎。她的后脑勺尤好像裂开了。

    你摔倒了,笨蛋!慈悲姐妹喊道。快点站起来!我们现在需要打起精神。

    亚西纳抬起头看向蚀刻台。一个穿着深红色袍子的人站在桌旁伏在菲茨身上。她如同骷髅般消瘦,比亚西纳见过的任何女人都要高大。

    “宫廷官,”亚西纳惊恐地嘶声道。

    “你会活下来的,海德姐妹,“赤石 巴托里转过身来。”但是,恐怕你很有可能遭受脑震荡。“

    亚西纳想要爬起来,但周围的世界天旋地转,让她无法动弹。

    “我不建议你移动,“宫廷官在看到亚西纳跪道一边呕吐时说到。

    让开,姐妹,慈悲催促道。我更强大!

    “我晕倒了……多长时间?“亚西纳喘着气问到。

    好几个小时!我想要把你弄醒,还试过控制我们的身体,但那和你一起不见了。然后那个老妖婆就发现我们了。

    “你是怎么进入复兴室的?”巴托里问。“我在你离开修会的时候就撤销了你的进入许可。”

    “撤消了?”亚西纳迷惑地重复道。不,这不可能。她的进入许可是有效的。

    是那个机仆,或者管它是什么东西,慈悲提醒道。我猜是它给我们放行的。

    亚西纳的目光看向安洁莉卡。红袍的机器如同继续着它的工作,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为什么它在她晕倒的时候不把她拉走——帮她藏起来?

    “回答我,海德姐妹。”巴托里质问道,从高台上走下。“有人协助你进入这里吗?“

    “我……学会了许多新知识,“亚西纳说谎道。”我受过绕开这种门禁的训练。“

    “是谁训练了你?“

    “是圣修会,宫廷官。“亚西纳坐起来,想要让自己的声音硬气一点。”我代表神圣的修会长本人来到这里。“

    “你在这里找什么,叛教者?“

    “我不是叛教者,你这个异端。“

    宫廷官纤细的嘴唇抽动了。这是亚西纳在那张麻木的脸上见过的最接近情绪的东西。

    她有反应了,继续说,姐妹!慈悲鼓励道。

    “你污染了光明!“亚西纳指控到,她的声音充满激情。“你的可憎造物亵渎了光耀福音。”

    “和往常一样,你的感情在妨碍你,”宫廷官观察到,依然保持着镇定。“这些祭品体现了碎裂先知的永久法令。“

    “什么法令?”

    “无暇感知,”巴托里一边靠近一边说到。“它的戒律隐藏在福音书中的内涵,典故和寓言之中,只有最虔诚的头脑才能参透其中联系。每一个信条都与其他信条一同展现,揭示出比整体更多的东西。这些集合在一起,才是碎裂先知被真正的法令。”

    “你只看到了你看到的,”亚西纳嘲讽到。她的恶心已经消散了,但她还是有些晕眩。她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她。

    “我看到的是比我更加睿智的女人在数个世纪间解开的谜团,”巴托里说。“这些大业并不是由我而起的。黄铜圣烛的主人们在第四光耀纪元的宫廷官,定调者马格达琳开始就一直潜心与这份工作了。”她停在亚西纳面前,如同看着一个特别的样本一样低头看着她。“但我很荣幸能够应用她们的发现。”

    “你是说创造怪物。”

    “是造就奇迹,”巴托里纠正到。“我们的创立者并不想让化身一直作为无形的象征,他们的降生是为神皇献上的祭品。“她捧起双手,好像是在献上礼物。”当化身趋于完美,他们的纯净和痛苦完全净化,悔罪范式就将完成,他的神圣计划自会对信仰坚定之人展开。“

    “为什么——“

    “够了,“宫廷官喊道。”你的贡品为你提供了些许启迪,但你的恩惠到此为止了。“

    “我的贡品?“

    “你为我带来的盲目守卫,他已经比他的前辈们更加出色了……“巴托里朝菲茨挥出一只手。”还有你自己,亚西纳 海德。“她从袍子上解下一支长针筒。”我还没有决定好将你提升为流血天使还是悔罪骑士。我现有的这两个迭代已经足够,但并不卓越。我必须好好思考一下。“

    快反抗,姐妹!慈悲在宫廷官无比敏捷地拿着针筒弯下腰时警告道。

    亚西纳坐在地上用两只脚踢向老妖婆的胫骨。但她没有碰到她所预料的脆弱骨头,而是坚硬的金属。冲击力让她的双腿传来一阵疼痛,但没有让她的敌人失去平衡。慈悲在同时甩起她的右手,把针筒从巴托里的手里打了出去。她们一起在宫廷官的另一只手用力砍下的时候滚到一边。姐妹们顺势站起身跑过房间,想要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巴托里直接从腰部转过身追了过来,她的金属双腿咔哒作响。

    她从机械教身上偷走的不止知识,慈悲猜到。她从亚西纳身上的暗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朝宫廷官掷去。亚西纳从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那种东西。巴托里凭空抓住飞向她面孔的刀子,用长长的指甲把它折断。

    “叛教者!“亚西纳蹒跚着绕到了蚀刻台后面挑衅道。”你变成了什么?“

    “我的帝皇要求我变成的样子,“宫廷官回答,从袍子里拿出一把修长的手枪。长长的枪管在瞄准的时候亮起一道激光束。亚西纳低头躲闪,身后的墙壁发出一声轻柔的咔哒声。武器的开火是完全静音的。

    是刺针枪!慈悲高兴地推测到。在我们把她给处理了之后那就是我们的啦!

    那是一把刺客的武器,激光瞄准的水晶刺针上装载着神经毒素,能够在几秒内杀死或击晕目标。亚西纳猜测巴托里选择了后者,但这并不是歌好消息,要是她现在晕倒,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应该就是在蚀刻台上了。

    退下吧,姐妹!没有了你的怀疑束缚的我比你更快。

    “不行,”亚西纳嘶声说到,想要思考。“安静!”

    宫廷官跟着她走上高台,镜片咔哒转动着寻找她的猎物。亚西纳压低身形绕着桌子,让它一直挡在二人中间。她的医疗包躺在房间的另一边,离她摔倒的地方不远。要是她能回去捡起它……

    你刚到半路她就会打中你的,慈悲警告到。但我——

    “不!”亚西纳从掩体里跳出来扑过高台。她落到地上蜷起身体朝着医疗包滚去,尖针不停地从头顶飞过。她拿起包,回头看到宫廷官绕过了桌子,手里的武器举着。

    我就说嘛!

    在巴托里开火的时候,另一个穿着红袍的人影挡在了她们中间,用胸口挡住了刺针。是安洁莉卡!亚西纳没有浪费这个瞬间考虑这个。她把崔斯提从包里抽出,从她的救星身后跳了出去。

    “异端!”她喊着,用双手握住手枪开火。爆弹手枪在她的手里发出巨响,它漫长的沉寂终于结束了。和刺针枪不同,它开火的枪声在密闭的房间里震耳欲聋。

    哈!慈悲兴奋地欢呼了一声。

    宫廷官向后退去,子弹击中了她的腹部爆炸开来。伤口炸出一团脏器和电路,点燃了腹腔周围的布料。巴托里哐当一声跪倒在地,还想要举起她的武器。

    “你不知道你做了什——”她的话被另一颗击中右肩的爆弹轰鸣打断。血溅在她惨白的脸上,她的手臂直接从肩膀上被撕了下来。还抓着武器的手飞过房间,同时不停地发射着。

    亚西纳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嚎叫,慈悲拉扯着她的手指,催促着她不停地扣下扳机——一直开火到她们的敌人不留下一点残渣。厌倦于这恶心冲动的亚西纳压抑着它。

    “净化这个贱人!”慈悲用她姐妹的声音尖叫到,争夺着扳机的控制权。“把她的每个部分都拆开,什么都别剩下!”

    她们听见老妪身上传来一阵电能的咔哒声。很明显巴托里的发声植入物被打坏了,让她无法说话,但她还是想要说些什么。她的身体一阵痉挛,整个身体如同发条玩具一样抖动起来,眼睛上的镜片不停地旋转。烟雾从她的嘴和鼻子里冒出,好像身体里面着了火。

    “不—洁洁洁洁洁洁洁!”赤石 巴托里在她的镜片爆裂时喊道。然后,如同心中的一根弦被切断一样,她倒下了。

    亚西纳盯着冒烟的尸体,疼痛突然从她的手里传出。她低头看到崔斯提在她的手中已经白热化了,枪膛在她的手中颤抖着。她发出一声尖叫把这把神圣的武器扔到地上,看着她被烫伤的掌心。

    “我没有资格,”她绝望地低语道。

    净化你自己罢,姐妹,慈悲嗤笑道。为了王座和荆棘!


    “净化异端!”荆棘女士吼道,抽打她的六尾鞭。“为了王座和荆棘!”

    “王座和荆棘!”她周围戴着兜帽的修女回答。她们整齐划一地举起铁齿开膛剑,毫无迟疑或希望地冲向敌人。她们嚎叫着迷失者的悲歌,在无数战场上冲锋,战斗,杀敌,死去。

    慈悲总是冲在最前面的,比其他赎罪修女更快更猛。她的黑色衣服上沾满脏污和之前的血迹,水已经无法洗刷她的罪孽,所以她抛弃了它。长着荆棘的藤蔓攀在她肌肉发达的四肢上,在她移动的时候拉出伤口,但这些疼痛带来的快乐很早之前就退化成了一种平淡的感觉。只有战斗的舞蹈能够给她提供一丝愉悦了。

    “慈悲!”她每次击杀就发出一声嚎叫。她的眼睛仿佛兜帽里的两点伤口一般血红,其中闪烁着她以什么帝皇神明的名义屠杀带来的神圣残暴与她的本质混合在一起。“慈悲!”

    在战场上除了她女士的命令,她剑刃的怒吼和敌人死前的尖叫以外她什么都听不见,但在战斗结束之后她被囚禁姐妹的声音总是会回来。在安静中,她灰色的影子从不安静,用她们堕落的回忆来谴责慈悲,一直到她开始渴望预示着战斗的甜蜜催眠的神经长鞭的咔哒声响。没有任何其他东西能让那个婊子的抱怨声停下!

    解放我吧,姐妹……


    “修女,”一个声音催促道,“我们必须得走了。”

    亚西纳从她被烧伤的手掌中抬起头,看到巫师男孩站在她旁边,已经逃出了他的牢房。安洁莉卡站在他身后,身上的刺针完全没有伤害到她。

    我们不能相信他们,慈悲警示到。

    “修女——“阿斯纳吉斯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亚西纳举起一只手让他安静。“我也不再相信自己能够判断了。”

    “那就相信神皇吧,修女。”阿斯纳吉斯弯腰建起崔斯提,用双手拿着沉重的手枪。亚西纳等着,但他的触碰没有引起抗拒她的圣火。

    “不,”她在他把枪递给她的时候说到。“你帮我拿着她。”

    “这是一把好武器,”他说,以和他年龄不符的精准动作研究着枪械。

    “你是怎么逃出学院的,阿斯纳吉斯?”亚西纳问。这是一件她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避免的问题,但现在已经不是逃避的时间了。

    “在恶魔来了以后我不停地走——有时候躲起来——最后找到了出去的路。它们闻不到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表情阴沉下来。“他为什么要召唤它们?修女?解经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召唤亚空间的理由可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孩子,慈悲提出了她的见解。还有很多傻瓜以为他们的鲁莽行径能让他们加冕成王!

    “因为他是一个异端,”亚西纳在她姐妹的唠叨中回答道。“恶魔是从哪里来的?”

    “从旋转的机器里——星议。”

    “星仪?”亚西纳猜测到。

    “对,修女,是那个,”男孩同意道。

    亚西纳点点头,想起了学院大堂里的那架精美的设备。暗影星仪是由碎裂先知设计,据说能够和其他平凡的同种仪器描绘天空一样不断描绘灵魂的星座,但教团的神学家没有人理解它的运作方法。承载它的建筑和它巨大的玻璃主轴和银环一样都是它工作机理的一部分,大堂的穹顶上雕刻着几何图案,能改变投射到星仪上光芒的色调。机器圆环那永不停歇的转动曾经吓到过孩提时的亚西纳,但同时也让她着迷,让她一有机会就回到那些轨道前。

    “你不应该去那里,“阿斯纳吉斯警告到。

    “我也不想去,“亚西纳看着宫廷官的尸体。巴托里的死什么都没有改变。她还是能感觉到这里的邪恶,由内由外聚集着力量。”但我认为我必须去。“

    “我在那里看见了你,姐妹。“

    “你看到了我?“

    “有时候。但你……不一样。“阿斯纳吉斯摇摇头。”或许我看错了。“他的表情变得平淡,好像看透了她——或者说看进了她。“在你站在被毒害的大门前时,抬头看他的光芒。“

    “我不理解。“

    “我也不明白。“他悲伤地说。“我只能看见东西。”

    她弯下腰让他们眼对眼,就像大修女莫格温曾经审判她时那样。“你是什么,阿斯纳吉斯?“

    “我不知道,修女。“他琥珀色的眼睛没有动摇。突然亚西纳想起了他让她想起谁——解放之父,但没有她夺走曾经主人视觉之前的虚弱。她从没有知道过悔罪师的结局,而在这些年里她也不再关心了。解放之父从一开始就是有缺陷的,但这个男孩……无论他是什么,他都很强大

    已经太强大了,慈悲警告到。在他成长起来之前解决他!

    她双生子声音中的恶意终于让亚西纳做出了决定。


    “我在听,约拿 提斯,“导师哈格拉斯说,把她的手放在二人中间的桌上。”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他们二人独自在图书馆嵌着木墙的读书室。桌上的书本和纸张散在各处,看起来是随机的,但约拿能在其中找到规律。一开始海量的信息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但他漫长的任务已经训练了他的大脑——甚至是他的灵魂——揭开秘密的能力,而且他又一次闻到了不能放手的气味。

    在过去的几天里他对各种的古籍,自负的历史记载,晦涩的诗集和同样神秘的祈祷卷轴进行交叉对比,甚至根据精心保存的自杀遗书来解读航海报告。可能的联系无穷无尽,但他直觉地——狂热地——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材料涵盖了几乎一千年的时间,从圣烛世界的起源到现在,虽然各种主题和风格总是出现,但总有一个同样的主题一直会出现,有时是明显的,有时候需要他重读三四次才能发现。无论是出于敬畏,好奇,实际用途,艺术还是绝望,每一位作者都被同一道阴影笼罩着,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是环城,“约拿说。”所有东西最后都会回到环城。“

    “所有见习文书修女都能得出这种结论,“导师回答。”还有什么?“

    “它是人造的,“约拿提出,引出一个从所有文章里都出现过的观察。”整个群岛都是人造的。“

    “和问题有关,但还是平平无奇的推论,”哈格拉斯评判道。“每个智力普通的人都能看出环城的对称性绝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那么其中就有不同的纪元了,导师。”

    “解释。”

    “最外层是你们,”约拿说,陷入了学者的低吟。“我们把它称作帝国纪吧。这座城市,桥梁,还有巨大的神殿……它们全都是最终圣烛建造的。斯蒂凡主教的建筑边际实录记录了第一光耀纪宏大的工程。”他点了点一本石砖般的书籍。“比如说——“

    “我熟悉斯蒂凡的作品,“哈格拉斯不耐烦地转动着手指。“继续说。”

    “尖塔神殿要远比这些更古老,你们修会对远古依古鲁象形文字的翻译显示它们的历史可能有上千年,甚至能追溯到第一批殖民地的时代,但当时的人也在崇拜七美德。”

    “你的意思是?”

    “你们教团的灵感源自这里。你们的先知没有选择这里。是这里选择了他。”约拿停了一下,想要观察一下他是不是说得太多了,但哈格拉斯看起来没被打扰。“神殿是前帝国纪,导师。”

    “你认为还有第三个纪元,“她提示到。

    “那是环岛本身。“关于这点的关键文件是一份古老的地质研究抄本——其中的文字枯燥乏味到他差点直接漏过了它。”尖塔大部分是由玄武岩和铁矿石构成的,但它们的核心……是另一种物质。“

    约拿拿起其貌不扬的文件翻到他标记过的地方大声读到:“在所有七座勘探地点钻孔实验的钻头都在百分之八十二点一九的深度碎裂。钻入洞中的伺服鼠传回的图像显示出一种未知材料,外形类似漂白过的骨骼,强度远超陶钢。“约拿把文件扔回桌子上。”你们的尖塔不是看起来的那个样子,导师。“

    “那你的结论是什么?“哈格拉斯的表情让人费解。

    “建造它们的不是人类。最终圣烛的小帝国是建立在异形的骨头上的。”

 

    几个小时前就天就已经黑了,但约拿还伏在他房间里的桌前,盯着他恶毒的书。虽然他已经准备好了羽毛笔和墨水瓶,书却还没翻开,就像他到达白银圣烛堡垒后的每一个晚上一样。哈格拉斯给他准备的任务,和失败可能带来的后果消耗了他所有的能量。就连现在还是如此,她还没有做出评价。

    “我错了吗?”他问那本书。他对他的发现并不怀疑,但要是哈格拉斯不想让他发现真相呢?或许那才是真正的考验。

    门外传来一阵响动。他估计是导师做出了决定,他从包里拿起还剩下的一块镜子碎片。在这里使用它会是一种浪费,但要是她反对他的话,他会需要它的利刃。

    他打开门看见他脸色发酸的护卫,哈鲁希姐妹,她现在还每天晚上站在他的门外守着。

    “跟我走,牧师,”她命令道。约拿怀疑她从和他见面之后只说了不超过十几个字。在最开始的几天里他还以为她是个哑巴。

    出于他的意料,哈鲁希没有带他去图书馆,而是走向了建筑群的大门,一队圣烛卫队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十字弓瞄准着一个穿着白袍的苗条女人。

    “她说他认识你,先生,”一个守卫在约拿靠近的时候对他说。

    “你好,提斯牧师,”亚西纳 海德说。

 

    接下来的整晚他们都在交谈,走过要塞烛光点缀的花园交换着各自发现的情报,但亚西纳还是保留了巫师男孩的事情。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哦,但你现在再也不会一个人了,慈悲对她保证到。

    在宫廷官死后亚西纳把男孩和他神秘的守护者从医疗院里偷运了出来,并“借用“了一辆停在外面的卡车阿斯纳吉斯在她开车的时候一直说话,只是盯着手里神圣的枪,而安洁莉卡被塞在他旁边,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

    “武器的名字叫崔斯提,”亚西纳在好几个小时后到达守望之塔的桥时告诉他。“她现在是你的了,但不要忘记你同时也属于她。”

    “你不会需要她吗,修女?”他皱起眉问道。

    “我很久之前就失去她了。小心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我会小心的,修女。”

    “阿斯纳吉斯,”她在他的乘客下车的时候叫到。“我已经罪孽深重了。不要让我再背上一项罪孽了。请不要犯错。”

    “我不会的,”他认真地发誓道。“谢谢你,亚西纳修女。:然后他转身走上大桥,安洁莉卡如同一个红色的鬼魂一样在他旁边向前滑行。在他们走出视线之后亚西纳继续往前开,转向先知大道朝城区开去。她感觉自己可以确定,他们不会再见面了,而且自己只有在面对神皇审判的时候才会知道这个决定的后果。

    “你对菲茨做了什么?“约拿问,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安静。他不加一言地接受了她对宫廷官的揭秘,看起来完全没有惊讶。

    “刺针枪,“亚西纳悲伤地说。“我朝他的胸口开了三枪。他不会醒过来了。”

    “这是对他的仁慈,姐妹。你摧毁其他人了吗?”

    “不打开他们的牢房的话我做不到,”亚西纳回答,压制住随之而来的颤抖。“但没有宫廷官的照顾他们就会死……最后总是会的。“

    真的会吗,姐妹?

    她不知道那个老女人的失踪多久才会引起注意。从巴托里习惯熬夜的日程和经常潜心研究的习惯来看或许需要几天,除非她的其他学徒也能进入复兴室,但亚西纳对此保持怀疑。对,谋杀在近期内不会被发现。

    这感觉很好,对不对?慈悲笑道。

    亚西纳发现自己不能否认。杀戮已经超越了不得不完成的职责。

    在第一道黎明降临的时候,哈鲁希修女走了过来。她一直都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监视着,但距离远到不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悟道导师在召唤你,“她说。”来吧。“

 

    哈格拉斯在图书馆圆厅的最上层等着他们,白银圣烛最重要的决定都是在这里做出的。圆形的平台用从穹顶上垂下的铁链悬挂,每一段链条都大到能让一个人从中间爬过。圆盘中心嵌着一根齐腰高的玻璃蜡烛,人造的柔光把聚在周围的每个人都照亮。

    两个人分列导师两旁,她们的天蓝色袍子和高背领子说明她们是资深文书修女。第四个人站在稍远的位置,高挑的身形穿着灰色的动力盔甲。约拿一下子认出了她锐利,橄榄色的面孔表情——洁天使修女长希诺娅。难道她是他的处刑人吗?

    “提斯牧师,“哈格拉斯有礼貌地向他致意,随后转向了亚西纳。”还有我们恶名昭彰的叛教者!你现在回到这里可真是找了个好时机,迷失的姐妹。“

    “海德姐妹与这件事无关,“约拿警惕地说。

    “哦我保持怀疑态度,“导师哼哼道。”我猜我们每个人都有份。毕竟,世上无事是巧合。“她对认出这句话的他点了点头。”至少重要的事情不会。“

    约拿握紧了手里的镜子碎片。“要是你想杀了我——“

    “杀了你?“哈格拉斯听起来真的没有料到。”当然不会,你实在是太聪明了,提斯!你在几天里发现了我大多数的姐妹要用几个月才能发现的事情。“她走向他,蓝色的眼睛闪着炽热的光。"不,我希望我们进入学院的时候你和我们一起去。你们两个都来!”

    “导师,”希诺娅插了进来。“我必须再次反对这次行动。你的位置在这里。在光耀大修女消失之后你是最终圣烛最后的引导明灯了。”

    “所以我必须领头,”哈格拉斯反驳道。“以及我必须运用能找到的所有武器的原因。”

    “等等,”亚西纳第一次开口了。“大修女消失了?”

    “已经是大约一年前了,“希诺娅回答。”她带领了进入学院的第三次远征队。“

    “新曙光学院吞噬了她们所有人,“哈格拉斯低吼道,”但我们的准备更加充分。我们还有,约拿 提斯。“

    “但他只是一个普通牧师,导师,“她旁边的一位文书修女抗议到。”我不否认他头脑聪慧,但……“

    “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牧师,“希诺娅宣布道。”我在得墨特之血号上就看出来了,但他是异乡人。相信他会很危险。“

    “这次冒险非常危险,姐妹,“哈格拉斯说。:但和我们的前辈不同,我们有着维达斯想要的东西。”她看进约拿的眼睛。“为什么那个异端想要你,提斯?”

    “我想亲自去问他,”他迎上了她的目光,“在我杀了他之前。你的异端偷走了我的人生,导师——甚至可能杀死了我的世界,但为了什么?我一点儿也想不明白。”

    哈格拉斯仔细研究了他很久,最后点点头。

    “洁天使修女长,召集你的小队,”她命令到,“也给我们的新战友准备合适的装备。“她转向身后的文书修女。”教导他们,侍从修女菲琳,但尽量简短。我们在第二黎明前往学院!“

    “洁天使长,”约拿在众人解散时叫住了穿戴盔甲的战士。“我想和你说句话。”

    希诺娅唐突地转过身。“什么事,提斯?”

    “那艘船……它被摧毁了吗?”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觉得这很重要,但他知道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没有,“希诺娅回答。”得墨特之血号在我们登陆的那晚消失了。船上只有骸骨。“

    我怀疑就是它们把船开走的,约拿想到,想起了船上被亵渎的,充斥着亚空间污染的神殿。“太可惜了。”

    “这点我们都同意,牧师,”她冷酷地说,“但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走吧,做好准备!”


    “安息吧,托兰德 菲茨,”暗星修女轻声说到,随后杀死了他。他感觉到三枚锐利的刺扎进他的胸口,随后就是刺骨的寒冷。它如同细小的针一样流进他的血液,将触碰到的一切都冰冻起来。他的全身都在心脏痉挛停止时剧烈抽搐。他感觉到了痛苦,但与解脱相比无比短暂,不值一提。

    他满足地等待着虚无降临,但它没有到来,虚空里全都是苍蝇。

    “坚持下去,”它们在周围不停嗡嗡吵嘴。“坚持!”

    它们害怕了,就算在死亡面前他还在抗拒着它们,因为尽管他爱上了它们,他也清楚它们不会带来任何好事。

    “继续坚持!”神圣的虫群在他周围鸣叫到,他又再次死去了——被刺中了三次,心脏冰冷了。

    “放我走,”他乞求道。“放——”

    “放我们进去!”它们一齐说到,然后再次杀死他,比刚才更加尖锐寒冷,但又一次把他拉到生死边缘,之后又是一次——再是一次——一直到他的世界只剩下了痛苦和劝降的声音。

    “放我们进去!”

    在无数的死亡与拒绝后他意识到除非自己放弃,否则这永远都不会结束。暗星修女在不经意间让他变得虚弱了,因为唯一阻挡住苍蝇的就是生命。她杀死了他,就是把他交给了它们。他不怪她,但他再也无法保护她了。

    “我很抱歉,”他说,还是让它们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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