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可(三)
(个人脑洞罢了,切勿上升任何人) “我现在才开手机,我才看到你的信息” “你昨晚怎么那么晚睡” “是待会儿晚上七点吗” “我们去以前队里聚餐总是去的那家可以吗” “要我去接你吗” “可能有很多粉丝,我出现不太好” …… 手机上的信息一条接一条。 王曼昱趴在床上,盯着枕头上的手机,盯着林高远发过来的每一句话。 她想了想,自己是在昨晚11点收到他的信息的。 “有空咱俩吃个饭聚一下呗”。 多么轻巧的一句话。轻巧得好像他们仍然是朝夕相处的老友,从来没有分开过,也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王曼昱觉得眼下自己的处境有些不真实。 夏天的夜晚不像冬天那样灰蒙蒙的,夜空似乎都更高一些,天气好的时候,甚至能幸运地看见一粒两粒星点。所以,夏夜总是带给人很多遐思。 王曼昱的思绪漫无目的地在时间的流中辗转反侧。窗外,连风都是安静的。 她轻轻地翻身,试图让自己的呼吸更加均匀绵长。然而,她愈是想要心无杂念,那些念念不忘的回忆和每次午夜梦回时幻想的情景就愈是紧紧地交织在一起——往前,看不见路;往后,也看不见路。 夜的静,无限地放大了一切声响。 她终于无可奈何地睁开双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道:“烦死了!” 一把在床边摸出手机,竟然已经半夜两点多了——这下更烦了。 “林高远你真的好烦!” 她在黑暗中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她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她喜欢有话直说,既然对方想见面,那么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把当年来不及说的、现在想说的,一并跟他说清楚? 她很轻易地就这样说服了自己。 直到此时此刻再次看到林高远的信息,她才有点后知后觉,哦,等下真的要和他见面了。 听说他开了球馆,也许生意做得还不错,这次来北京是来做什么的呢?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来到北京,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想见我,只要我把想说的话跟他说完就好了。 说完了,我就再也不会为他魂牵梦萦,我们就能彻彻底底地变回两条平行线。 这样,也很好。 做好了心理建设,王曼昱才抓起手机回复“我自己过去就行,等会儿见”。 另一边,收到王曼昱回复的林高远不在梦中,却似在梦中。 回头看,在那些籍籍无名的岁月里,他一个假左,日复一日地训练,年复一年地参赛。直至走进国家队,那一手反手快撕,那一手近台快攻,是他拼尽全力的证明,但他仍然诚惶诚恐。竞争太大了,汗水浸透了衣服也不敢停下。而自从王曼昱出现,一直以来框住他的紧绷感才逐渐出现裂缝。 和煦的春风吹起,久冻未解的冰河发出细碎的声响。 久违地,他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这种安全感,是王曼昱于无知无觉中赋予他的安全感。哪怕只是短短的一两句话,让他知道他们之间还没终止,足矣。 他抓着手机在房间里腾来腾去,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话想说,可事到临头,他却觉得脑子里白茫茫一片好干净。 最后,他一拍脑袋,选择了去烫头——因为要收拾一下,打扮成潮流小子去见小昱。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发型师的推荐下办了一张4999的套餐卡。 林高远和镜子里的自己面面相觑,背后的发型师正眉飞色舞地和他聊全球气候变暖导致南极冰川再次加速融化的新闻。 林高远抿着嘴,一时无语。 这位发型师大概是一位艺术家,烫出来的头别具一格,独树一帜,就是有些太卷太翘了,对发际线不太友好。 林高远咬着唇,眨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只好无奈作罢。所幸最终还是提前十分钟就到了约好的饭店,起码没有迟到。 这十分钟,漫长如雨中蜗牛的迁徙。街边每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都让林高远的心高高跳起,又轻轻坠下。 七点—— 林高远重新摆了摆桌上的餐具,然后坐得板正,放在腿上的双手早已汗湿一片。 看到她了。她到了。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很准时,一分不早,一分不晚。 偌大的空间里,王曼昱仍然一眼就看见他。 他仍那样,有种强烈的令人难以忽视的张力和气质,在人群中突了出来。 见到王曼昱,他眼里突然有了力量一般,嘴唇也有了一点甜。 “昱,”林高远朝她挥手,轻轻地叫道,“这儿。” 王曼昱一下就理清了自己此刻乱作一团的情绪——它是被忽略掉的思念。它是乱的,却从未断过。 在他对面坐下,王曼昱才得以仔细地端详他。他还是和从前一样,还是穿着这样艳丽颜色的衣服,还是这样灿烂的笑。 王曼昱不说话,眼神却赤裸得很,由上到下把他打量一遍,最终,目光停留在他的头发上。 林高远在心中暗暗咒骂一声,低头拨了拨头发,尴尬地笑:“他说他是发型总监!” 王曼昱噗呲一声笑了。 他们相对而坐,两人相距不过一米,却又相隔了那么多个日夜,相隔了那么多放弃与背离。 王曼昱设想过许多种情境,不成想,再次重逢。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风牛马不相及的“发型总监”。 那段又短又浅的日子,像狂风中的细沙,被这句略显滑稽的话轻轻一卷,就到了遥远得看不见的天边,如同没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