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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号鸢剧情推测】广陵王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2023-06-12 13:58 作者:长梦几何  | 我要投稿

从《诗经》诠释史说开去:代号鸢部分引用诗句的意蕴


13:51



关于up提到的袁基引用《柏舟》这个情节,的确可以解读为不是单纯的男欢女爱,而是有政治寓意的。

我码这篇文章花了差不多一小时,中间是对《诗》诠释史的科普,想要直接看代号鸢中的引用解读可以拉到最下面。

要讲《柏舟》的政治寓意首先得从《诗经》本身说起。

我们目前提到“诗经”这个名称,是有一个“经”的后缀的,这不单单是因为现代汉语偏爱双音节词汇或者原本其名就如此。一开始我们所指的这个“诗经”,名字其实就是“诗”,“经”这个后缀是后来加的,与汉武帝设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设立五经博士尊儒家典籍不无关系。而“诗”的政治诠释则更早,侯外庐先生就指出,“东迁以后………春秋时代的西周文物,已经不再是有血有肉的思想文物,而仅仅作为形式的具文,作为古训教条,以备贵族背诵……”《诗》在那时候就已经被频频为社交(这里的社交,包括国与国之间的外交、贵族宴会、私交等等)辞令引用,包括季札观乐这个事件。这是由于《诗》之义类具有约定性,使得用诗被人们上升为个人品格、社会意志、政治伦理的解读。而又因为古人对于原创内容非常看重,认为唯有圣人才有“著作”的能力,连孔子(孔子在本身生活的那个年代,并没有被奉为圣人,孔子的崇拜是在汉代开始并逐渐达到顶峰的)都说自己“述而不作”,这也就让人们更倾向于用上古经典来阐释自己言论的合理性。

至汉,景文两帝开始设立博士研究儒家典籍,汉武帝独尊儒术,更是推动了《诗》向政治、经学的转身。

司马迁写《史记》乍一看同《诗》毫无关系,但他在《史记》中引用了不少《诗》的内容作为史料补充,《诗》以一种周代历史实录的面目进入到汉代学者眼中,借诗言史、美刺政治的思想也开始流行。

值得注意的是,正是司马迁以史实的方式指出,《诗》是由孔子增删修订的,也就是说,孔子在《诗》的经典化过程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定本作用。这个说法学界有争议,因为论语中已经提到孔子言《诗》时提法为“诗三百”,说明那时候《诗》的通行版本基本上已经固定为这个数字了。孔子删诗的事实姑且不论,我们主要是可以从司马迁的这个提法,看到汉武帝时代的文化话语需求。将儒家的孔子定义为人们广泛认可的《诗》的修订者,那么尊崇儒家的汉武帝,就增强了自己的话语权力。

到魏晋时期,也就是代号鸢的那个历史时期,由于各地起义、军阀混战,强汉的统一的国家政治思想与伦理逐渐消解,人们都开始怀疑忠于一个王朝的理由了,那么汉代对《诗》经学的诠释就更加站不住脚。这个时期学者们试图合时宜地转变孔子形象、继续维护其权威,将神秘化的孔子重新转变为一个具体化、人格化的孔子。与之同时,文人们认为有必要将《诗》从夸大化的社会功用中解放出来,重构其语义系统,回归到情理、情性中去。

诠释史的科普就先到这里,还有很多细节等我日后有空评论补充吧,我得赶紧写完这个然后去写正经的论文作业(捂脸)

也正是因为汉末乱世引发的文化冲击,《诗》从经学中被解放,文人们努力还原其原本的使用意象,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代号鸢中男主们频频引用《诗》中章句来表达自己的情意,下面简单讲几处我记得的。

首先是《柏舟》。代号鸢其实引了《诗》的两首《柏舟》,刘辩的“之死矢靡它”是《诗经•鄘风•柏舟》,而袁基的也是《诗经•邶风•柏舟》。其中,前者的原文较短,所以我贴在下面: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这首诗讲的是一个少女看上了一个美丽的少年,但她的情感被母亲所不许,于是她满腔怨恨,发誓要和母亲对抗到底,“之死矢靡它”,除非死了,否则非他不可。我们可以看到,从剧情来说,刘辩的母亲何太后也的确对主控有些不满,儿子很喜欢她,但何太后认为她撑起广陵王的身份四处奔走为了事业毫无意义,不如直接嫁入刘辩的后宫。这和鄘风柏舟的诗句含义有着微妙的重合,母亲并不认可孩子的选择,但孩子誓死也要守护这份感情。鄘风柏舟中没有提到母亲在孩子发誓“之死矢靡它”之后的反应,但代号鸢剧情中,何太后见刘辩这么坚决,给出的反应是催主控别挣扎在广陵王那个身份了,直接嫁了满足他儿子的执念。这个做法还是有点“不认可”的意思,因为刘辩爱的是就是那个以女子身份而不服输,承担起一个男子也不一定承担得起来的身份,为了天下事业努力奔走的广陵王,而母亲却并不认同这样的眼光,认为女子直接嫁人比较要紧。

而袁基剧情引用的《诗经•邶风•柏舟》,则不像上一首那样普遍被承认为是爱情诗,在邶风柏舟的诠释史中,认为这首诗为政治隐喻诗的不在少数。这是由于,邶风柏舟的语言比起鄘风柏舟更加温和,鄘风柏舟直接不管不顾地喊出了“之死矢靡它”的爱情宣言,很难再作政治解;而邶风柏舟则更接近中国古代传统的诗教要求,有幽怨之音,无激愤之语。再加上中国古代君臣-夫妇一体的独特文化象征结构,这首诗的许多引用都是政治意味的,即“仁人不遇”和“一心向主”。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就是古诗的“双重性别”,作诗者、引用者如果是男性,那么除了字面上的哀叹爱情,人们还会自动地将其与男性身份代表的政治生活联系起来。从作者本义上,这在中国诗歌创作史的确很普遍,比如屈原带头用香草美人意象哀叹士不遇。在接受史上就是刚才所说的。而且我们在前文也说过,汉代开始主流带头对《诗》进行政治诠释,虽然随着汉末社会崩解,这个诠释也随之不再稳固,但文化心理不是一段时间就能彻底消失的。也就是说,认为邶风柏舟有强烈的政治象征,是有充分的文化心理凭借的,而不是胡乱解读。袁基作为世家长子,自幼接触这些正统解读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他本人的性子也更像邶风柏舟那种相对温和敦厚的风格,沉得住气,和刘辩那种被压抑而导致触底反弹的精神状态不一样,不会那样激烈地张扬我就是爱情,我纯粹地爱你云云。他会走一步想十步,广陵王既是他钟情的爱人,又是他看中的明主,而且他相信广陵王的聪慧,能够解读他曲折的心意,那么选择邶风柏舟去表达这双重含义,岂不是一举两得吗?且柏舟前面的剧情,有广陵王因为汉室衰微被嘲讽,袁基为其解围的情节,所以将“我心匪石”理解成坚定的支持,也是合理的。

两首《柏舟》,分别和两个男主不同的性格、处境契合,真的非常有意思。

先写这么多吧,我真的要写论文作业去了………(哭哭)有空我会回来补充的。大家也可以在这条下面留言相关问题,我有空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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