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形者Nature 第1话 托付

今天的汲隐市，似乎还和两年前一样贫穷、安定。默默无闻的科技公司MW在高开区树起地标，俯视一片空荡的写字楼与待拆迁的民房。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创造了什么经济效益。说到就业，说到城市的门面，人们仍会提起曾经辉煌的钢厂，丰饶的煤矿。他们的视野如同晨冬的空气，不含一丝新鲜。 夕阳扫着落败的商业区，其实谁也说不清，它是落败了还是从未繁荣过。商业区边缘的街道坐落着一家饭店，招牌以跃动的书法写着“徐生三餐”。一位戴口罩的男子坐在下面，皮肤正如他二十岁的年纪一般闪着光泽，表情却像一切严于律己又一事无成的人那样，充满忧虑。 他叫林登光，大概是主人公。 “徐叔…制造霾的只是少数人，对吧？” 徐叔正在大堂收拾餐具，听不清他在嘟囔什么。“今天雾大，不愿意送餐就别去了。” 刘雅枫刚擦完桌子，坐在吧台前悠闲，面容比登光还要稚嫩两岁。她正戳着自己的酒窝，眼珠随着身下的高脚椅左右摇摆。 “不好吧，越是雾大客人就越想在家吃啊。”听不到回应，雅枫又补上一句，“得送，对吧？” 她浅笑了一下，把关心的目光投向门外。 林登光回头一瞥，街道在玻璃门的反射中与霾浑然一体。 “这不是雾，是霾啊。”他无奈地转回身来，“是蕴藏着贪婪与愚蠢的毒气。” 刘雅枫：“登光，你像个诗人诶！” “那就进来吧，外面的‘霾’可不好闻！”徐叔拿出长辈的语气。 林登光点点头，起身进屋。 林登光：“徐叔，同样都是人，为什么要相互伤害呢？” 徐叔撇嘴笑笑，对登光的发问见怪不怪：“你才见过多少伤害啊，就能问这个问题！” 他和许多长辈一样，用自己年轻时的无知代入孩子。殊不知随着网络媒体的发达，负面新闻早叫人应接不暇，年轻人足不出户就能获取替代性经验，窥见世间险恶的冰山一角。 林登光急了：“少数人制造了雾霾，却伤害了整个城市的人！你不觉得奇怪吗？！徐叔，你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吗？！” 徐叔：“同样都是这个地球上的生命，为什么一种生命，要以另一种生命为食呢？” 徐叔把肉片倒进油锅，爆炒。 林登光低头，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 徐叔把炒好的菜倒进盘子，拿毛巾擦汗。“我到了这个年纪，也想不明白，好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没有动物来审判我，只有客人夸奖我，为客人准备饭菜就够忙了，顾不上想那些。” 刘雅枫在高脚椅上摇晃双脚，看看他们，再看看窗外，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徐叔颠勺，火焰从锅里窜起。 “雅枫，帮我拿罐豆瓣！” 雅枫：“啊？噢！” 明明没有什么开心事，她却笑得合不拢嘴。 她红着脸小跑过去。他的目光追着她的脚步。 “不知怎么，今天的汲隐市格外令人压抑。” 萧安影裹在黑色风衣里，望着头顶高耸的市政大楼。 “当然啦，好大的雾啊~”背后传来一个滑稽的声音。 “谁？” 卖报小哥恭敬地站出来，收敛语气：“先生您好，来份汲隐日报？” 这年代还有卖报纸的呀。安影挤挤鼻梁上的口罩，目不直视：“不需要。” 小哥：“一看您就是投资理财的行家。您看，MW公司的最新动向，对股价...” “不用啊！”安影用眼神解剖他的五脏六腑。 卖报小哥愣住了。 安影停顿一下，摆出温和的表情： “谢谢。” 说完朝政府大门走去。 萧安影在昏暗的楼梯间沉下脚步。 “真是……呵，没必要生气。” 他继续上楼。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敲敲李副市长的门。 “请进。” 萧安影推开门，浅鞠一躬：“李市长您好。我托人转给您的提案，您过目了吗？” 李副市长架上眼镜，皱纹替鼻梁分担了不少重量。“这位同志，怎么称呼？你的提案是哪份？” “我不喜欢同志这个词。提案是关于雾霾治理的城市规划。” “啊，是那个。”副市长慎重思考了几秒，“我记得署名是，萧安影？” “先不讨论名字的事。” “最近比较忙，昨天连夜才看完。”其实副市长只在到手当天翻了翻，早不知扔哪儿去了，“你的提案用意很好，值得称赞，但总的来说，过于激进。” “什么？！”安影的声音明显高了。 副市长感觉他的风衣棱角像箭一样对准了自己，他不敢再说，急忙起身找那份提案。 西郊有密林，林间有清湖，湖岸有圆石，登光一人坐在圆石上。 雅枫从他身后跳出来：“嘿，怎么啦？不高兴啊？” “没有。” 登光想低头叹气，又想抬头振作，在犹豫中，来回扭着脖子。 “我不该这样。”登光长呼一口气，面向雅枫，“我们聊点别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登光开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一不高兴就会到公园来呀。”雅枫的语气甜甜的。 “公园，那么大诶，好找吗？”他伸开胳膊比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害羞。 雅枫示意登光靠近点：“哎，你知道吗，我听到一个神秘的回声才往这边走的。” 登光：“是么？是什么样的？” “像是语言吧，记不清了。”她挠挠头，“反正不是人话。” “哈哈~”雅枫捂着嘴笑，很萌。 登光不自觉也笑了：“诶——不如我们去林子里找找！” “好啊好啊！” 雅枫把登光拉起来，推着他沿湖岸跑。 “该不会是鹦鹉学舌吧？” 登光明知道不可能，只想幽默一下。 “可能是！”透过语气仿佛看见雅枫点头的样子。 没想到雅枫当真了，登光想今后还是少开玩笑。鹦鹉的声音不可能传那么远，况且他冥冥之中有预感，前方有不一样的、超乎寻常的事物在等待自己。 也许这魔幻的世间，只能用魔幻来修补。 他们来到树林边，许久听不见动静。 雅枫拍拍脑门：“我不会听错了吧？”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露着白净的牙齿。 登光的眼神黯淡了。“是吗，那……” 突然林间传来沉闷的嘶吼。 雅枫：“啊！就是这个声音！” “蛮有意思的，”登光两眼放光，“走近看看吧？” 身后传来陌生的嗓音—— “喂，你俩！在这儿干什么呢！” 话音刚落，又响起一声方言—— “介不是你们毛孩儿呆的地儿！” 他们从灌木后露出身影，登光看见他们背着猎枪。 登光鼓起勇气：“这里，应该不允许打猎吧？” “咋事儿恁多咧！” “哎呀哎呀，”一个满脸精明的小胡子拍拍他，出来唱个红脸，“你们也听见了，有猛兽啊，没有枪，我们怎么保护自己，保护你们那！” 雅枫的眼珠来回转，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对她有点复杂。 登光：“那我们都…都不要…” 小胡子打断了他的话：“小家伙们，往前走就危险了！我们去就好。” “嘴都给我闭死了！”讲方言的家伙补上一句。 “哎呀你行了，孩子么。” 一群人在登光惊诧的目光下离开。 “人啊人...”登光兀自感慨着。 “啊，他们走啦？”雅枫才反应过来。 登光被雅枫的声音拉回现实。他眨眨眼，对雅枫挤出笑容：“我们也走。” “嗯，去哪？” 登光轻指来时的方向。“回去吧。” 雅枫刚迈出一步，天空便被枪声划破，吓得她摔在地上。 登光扶住她，望向丛林深处： “这就开始打猎了吗？” 枪声越来越密，不同寻常。 登光：“跟我来！” “方言”摔在地上，滚出几米远。 “他奶奶的，老子怕你？！” 他飞快地上膛，开枪。火花溅在一棵深绿色的树干上。 树干正在缓缓朝他移动。它底部的根须像人类的双脚一样迈着步子，与其说它是会动的植物，不如说是由植物组合成的动物。它长着花苞似的脑袋，右手由紫褐色藤蔓缠成一把猎枪。 怪物把枪架在左手的灌木丛上，把“方言”打成了筛子。 “猎…打猎…”怪物打累了停下，低吼起来。 “它还会说话!” 小胡子惊得拿不稳猎枪。 “这声音像是老六？！” “老六不是在山下把风吗！” 怪物呜哇地嘶鸣着，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兴趣，但本能驱使它向前走去。 “这什么玩意啊！” “老六被它吃了吗！” “咱快撤吧！” 怪物用老六的声音，不断重复着“打猎”二字。 闻声赶来的登光双目失神，用力呼吸又不知所措。 “怎么会这样？” 他左手扶着脑袋，双脚不受控制地向后滑走。 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 登光回头，是捂着嘴颤抖的雅枫。她的反射弧好像有点长。 怪物被这声尖叫吸引，转移了目标。还来不及迈出第一步，花苞脑袋便吃了一发子弹。 它举枪扫射，把负隅顽抗的偷猎者们压在血泊中，随后向雅枫走去。 血溅的场景像刺青一般扎在登光的脑海里。 “住——手——！”登光的愤怒胜过了恐惧。 它转过身来，晃着右手的枪，像品酒师晃着酒杯。 “住手。”登光声音明显小了许多，但依然干脆。“你能听懂我的话吧？” 怪物开始围着登光踱步，慢慢把枪架在左手上。 他放下胸口颤抖的手，大口喘气：“看什么看...是老子喊的！” 雅枫：“登光，不要啊！” 她用手遮住双眼，又不忍心全遮住。 登光：“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欺压比你弱小的人，算不上什么本事！” “打猎...” 怪物冷不防地开了一枪。 李副市长对着萧安影的提案指指点点，越说越来劲。 “你明白提案的不合理之处了么？我市的钢铁产业十年内根本无法淘汰，因为它是GDP的支柱；再说转型，资金现在也很困难，前几任留下这么多烂尾楼，现在还收不回来钱。再加上我市人才流失严重，附近没有像样的大学，人才又上哪里找？最后，谁来承担这个风险？你的提议，说好听了是适合现代化发展，但是理想主义，不切实际！” 安影想插嘴，对面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你反映的问题，我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但是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尽人事听天命，船到桥头自然直。请你相信政府，我们考虑得比所有人都全面，决策总是满足绝大多数人的利益。欢迎你继续支持我们的工作。” 安影偏着头：“说了这么多，结果还是干不了实事？我父亲说过，大环境依靠政府是出于无奈，但个人必须学会拒绝政府。政府一步一步慢慢走，但那些可怜人每时每刻都活得水深火热！你们糊里糊涂地尽人事，听天命的是无能为力的百姓！”安影还能继续说，但不想像对面一样啰嗦，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副市长一肚子火，正要反驳，突然意识到他父亲的身份，于是不作评价。 “哼，有什么好顾忌的。”安影甩门而去，力道不轻不重，刚好碰上。 副市长沉默许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登光眼前，一道绿光从天而降，挡住了子弹。 这流星坠落般的冲击，推得登光摔坐在地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像被拔掉了电源，直到确认自己安然无恙，才重新启动。 “什么情况啊......雅枫！” 还好，雅枫没事。她跑到登光身边，神色镇定，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登光：“喂！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你快出来！” 他凭着直觉朝一个方向跑去。雅枫跟随。 “哼哼，这就是你现在的处境——”沧桑的声音从天而降，宛若神明降旨，在浓密的枝杈间回响。 雅枫呀了一声，左右察看。 “清楚自己的目标，却找不到方向。” 登光眉头一皱。 “你想拯救这个世界不是吗？可你知道方法吗？” 登光：“闭嘴！你是何居心？！” “戳到痛处了吗。可我要是告诉你，我能帮你实现拯救世界的愿望，你又会是什么态度呢？” 登光愣住了，将信将疑。 “拯救世界的愿望？”他喃喃自语着，“我，真的渴望拯救世界吗？或者说，当今的世界需要拯救吗？” 登光的脑海中飘过一个个画面。污水昼夜不停地汇入河流与大海，森林在电锯声中一片片倒下，鸟兽们无神的眼睛和血染的皮毛，校园欺凌，家庭暴力，人血馒头，谋财害命，潜规则横行...... “现代社会，孩子被剥夺了童年，大人被剥夺了梦想，精神文明裹上一层层物质包装，黑暗的人性却愈发赤裸。善良之人力量薄弱，愚蠢与邪恶之人却能随意拨弄无数人的命运，甚至是地球的命运。太混乱了，太不堪了！人群在走向野蛮，而这受过文明洗礼的野蛮比原生于自然的更加恐怖。” “登光...”雅枫的眼神干涸了。 林登光扬起头颅，呐喊着，宛如降生后第一次啼哭：“真正有良知的人，谁愿意坐视不管呢？！世界不该是这样，如果有可能，我想帮这个世界回到正轨！” 无数绿色的光点从林间飘来，汇聚在一起，一位绿色的“神明”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人还是吓了一跳。 徐叔在中餐店里整理柜台，将红豆奶粉等罐子一一码好。这是隔壁的奶茶店刚刚送过来的，他们撑过了最后一天，不再有明天了。 “对商业泡沫最敏感的是年轻人，流失了年轻顾客，饮品店首当其冲啊。” 为了不辜负隔壁的心意，徐叔想尝试奶茶的业务，也许还能创造额外收入。 “这俩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商业区内，鳞次栉比的写字楼连成一片，其中最高的一座，因为资金困难已经烂尾。这里毫无人烟，但不难察觉，顾客、店铺、承包商、投资方，所有与这栋大楼相关的人，都以死一般的沉默，往楼层间填满了怒气。 昏暗的楼道里回响着两个人的足音。一个人不到四十的年纪，穿着不修边幅的西装，胡子拉碴，礼帽歪斜，整个人却因为一副黑框眼镜显得十分精神。还有一位走在前面，两年前他扑进探照光的火海中，之后便销声匿迹。 大叔兀自停住了脚步：“Power，你看这里行不行？” “Trick，不要再让我教你…” 他转身，一拳把Trick砸在对面的墙上。 “至少要叫我大哥。” Trick擦擦嘴角，看着手背上一抹红色，居然有些欣慰。 “我尽量。” Power：“你要说遵命！” 他瞬移过去又飞起一脚。尘土飞扬。 “遵命，大哥。” Power把脚支在墙上：“喽啰们该到场了。” 说完，他如蜻蜓点水一般，踩倒了这面墙。 登光面前的“神灵”，像是怪物，又像人裹着一件大衣。这件“大衣”由叶片、藤蔓等植物元素构成，深浅不一的绿色交织排列，又有金色花纹加以点缀，既像将军的铠甲，又像教皇的礼袍，体现着自然的威严与和谐。 “你和它，有些相像。”登光明白对面没有恶意，所以直言不讳。 “我们都是地球孕育的生灵，自然会有相似之处。区别在于，它马上会变成一具尸体，而我，是永生不灭的。”这位“神灵”面无表情，树叶状的眼睛流露出痛苦的智慧——血红色的目光。 它右手托起金色的光球，如同一件尘封的法器。 “这是你渴望的东西。” “你…您确定，我有这个资格吗？”登光咽了一口唾沫。 “神灵”不回答，只是伸出手： “你会成为真正的英雄。” 登光颤抖着手 “神灵”：“在这之前……” “嗯？” 它的左手像乐队指挥那样，拨弄一下空气，霎时间无数光弹向林间坠落，轰炸，大片树林烧焦倾倒。 登光用力推开：“你干什么？!你这是保护地球吗？！现在的你，与那些猎人和怪物，有什么分别？！” “神灵”愣住了，但轰炸没有停止。 登光扑上前，摁住它的左臂：“快住手！” “我听不懂。” 登光给它脸上来了一拳。 “神灵”看着他愤怒的眼睛，确认他的目光——那目光中不含一丝动摇。 “年轻气盛真好。”它抓了一个停止符，“你合格了。”说完便把光球端在他面前。 登光：“你，你在考验我？！” “不然呢？”它打开掌心，晶莹的光点像蝴蝶一样扑进林中，树林瞬间恢复原貌，“你们记住，我是地球意志的本身，代表绝对的正义。” 看见树林恢复了生机，雅枫心中满是欢喜：“神灵大大，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Terra（泰拉）。” 登光：“泰拉...” 怪物的嘶吼再次响起—— 泰拉：“贯彻正义的时刻到了，Nature！” 登光：“诶？叫我？” 浮光散去，光球中是一块浅棕色的“石头”。它像一片树叶，也像一片孤舟，上刻山脉河流等自然元素，散发出璞玉般的彩色光泽。 见登光愣在原地，泰拉直接用念力把“石头”推到他腰间，两侧延伸出叶脉连在一起。 “变成腰带了？”登光有点困惑。 雅枫跑过去，蹲下身端详。 “这是什么呀？” “贯彻正义必要的力量。”泰拉把浅绿色的钥匙扔给登光，“Open your Nature。” 登光低头一看，腰带扣右侧有一个孔洞。“这里吗？” 泰拉已经不见了。 黑洞洞的枪口随着嘶吼声逼近。怪物每进一步，登光就退一步。 雅枫拽住登光的手：“快跑啊！” “贯彻正义的时刻到了！”泰拉的话在登光耳边回响。 即使害怕，登光也无法忽视自己的勇气。怪物每进一步，登光就进一步，枪几乎顶到了他的胸口。 登光：“变身。” 他左手扶住腰带扣，右手把钥匙插入锁孔中，转动。 在耀眼的绿光包围中，Nature诞生了！ 雅枫看呆了。眼前的身影恰如轻装的泰拉，突显出人的身形与灵动，树叶状的眼睛满是翠绿，沉着又深邃，流淌着值得信任的亲切。 Nature看看双腿，看看双臂，再摸摸脸： “我也变成这般模样了吗。” 也许是被对方的气场惊到，怪物改变了目标，将猎枪对准雅枫。 Nature伸手挡下了子弹，又用肘击断了怪物的枪管，再一脚把它踢到数米开外，一气呵成。登光在面具下惊叹自己飞跃的体能。 Nature作出应战的姿态：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物种，但我是Nature，我代表自然的意志！所谓物竞天择，就是我来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