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s irae（明日方舟全主线小说）<第一章>
如果，我是说如果……
“博士？博士！”
如果在这场噩梦来临之前，所有美好的一切都能在我的记忆里永远定格的话……
“boss要是就这样死了的话，我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我知道！”
声音，还有混沌中投出的光线，慢慢笼罩了狭隘的视线，伴随着熟悉的炮火声，稚嫩但是急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这是个梦境，那大概扰人清静的就是外头那些可怕的喊叫声吧？
“体温过低！快推海克塞米松！”
黑暗，随后又是巨大的盲音，好像这场斗争永无止境地就要继续下去。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这里，你并不是我的客人，虽然我很清楚，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
不不不，你需要继续好好思考思考，如果答案过于简单，这场游戏就没意思了。
“状态正常！开始切除！”
我想，我们之间的棋局还没有结束。
你是谁？我又是谁？这到底是……
声音消失了，就像祂出现时一样，没有任何的征兆，出现在面前的则是一场残局，白子挣扎黑子吞噬，包围之中白子杀出血路，和黑子两败俱伤，最后白子以微弱的优势勉强稳住了局势。
但是黑子，还没有输。
“抱歉，又让你受苦了。”当准备触碰到棋盘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又突然远离，好像某个巨大的漩涡搅拌着祂的身体，一切又沉寂在黑暗里，熟悉的感觉从指尖慢慢传递到大脑，声音和硝烟的味道一同唤醒着这具刚刚苏醒的躯体。
“博士？！”
“紧急救援结束了！快带着博士离开！”
“博士？！博士！”
祂拼命想要回应这声音的主人，但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还没等祂真实地抓住那只手，全身的力量就已经被掏空，那个熟悉的声音重新回到了祂的脑海里：
“你什么都拯救不了的。”
“你只会带来死亡。”
“沉眠抹去了你的记忆，但是不会抹除你的过去。”
“你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灾厄，行走在你最爱的人身边。”
“到那时，你的愤怒，你的怨恨，你的无助和哀求，都将化为我的养料。”
声音渐行渐远，变成孩童的声音，但是冷漠的语气加上言语中深深的讽刺和可怖，无一不让人胆寒。
可这熟悉的话语，又好像在哀求，在告诫祂，在阻止祂不要苏醒。
1096年12月23日，切尔诺伯格某处防空洞内，原本应该被封禁的“无序石棺”被某神秘组织劫持并打开，记录不详，石棺内容物不详，推测为旧时代产物之一，战争附属品之一，无法观测，无法理解，无法……
“快醒醒快醒醒，别睡啦，再睡下去你的小女儿要遭殃啦。”
亚当缓缓从黑暗中苏醒，虽然脑海里那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醒来，但是也就是刚刚，他才能掌握自己的身体，从这冰冷的手术台上缓缓坐起。
引入眼帘的无非是简单的设施，看上去似乎是在某处建筑物里，周围都是医疗设施，巨大的氧气机维持着自己的呼吸，剧烈的疼痛感从身体各处传来，手术留下的后遗症还在折磨亚当身上的每一处骨骼，祂只能再次躺下去，等待那个熟悉的声音主人来找自己。
“博士？！你醒了？！”
是那个声音没错，透过厚厚的纱布，祂能看得到的只有少女稚嫩的面容，祂能听到少女询问旁边医护人员的声音，同样，祂现在也是一肚子疑惑。
“博士，你没事吧？”少女想要上前搀扶亚当坐起，但是医护人员却伸手制止了：
“不行！博士现在的身体还太过虚弱，不能动！”
“我是谁？”
嘶哑，干燥，带着同样听得到的稚嫩声音，就这样从纱布下的嘴巴里发出。
少女愣在原地，看着身边的医护人员，似乎在犹豫怎样开口，但是在那之前她却询问着亚当的身体状况，是否真的没有问题了。
“博士，你应该还记得你的名字吧？”
亚当，最初的人，偷食禁果的污秽，人类的始祖。
“博士，我是阿米娅，你是……我们的博士，是我们罗德岛医药公司的博士，也是我的……”
少女看着亚当的面容，眼神里除了悲伤再也找不到其他东西，她终究是没能开口，在医护人员面前，这个少女强装镇定和勇敢，努力不让所有软弱暴露在这种情况下。
模糊的记忆好像要把亚当吞噬，可无论怎样回忆，那终究只是一些残渣。
静谧的空气里，阿米娅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她伸手想要拉住亚当的手，想要试图用这种方式找回一些曾经拥有过的东西，但是很快，爆炸和巨大的轰鸣就打破了这一宁静。
“怎么回事？！”
阿米娅转头询问，得到的只有无数的炮火和扫射的子弹，亚当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身形，但是却从手臂遮掩的缝隙里，看到了阿米娅眼睛里的那股胜过一切的信任和果决。
“……谢谢你教会我这么多……”
那是记忆里，唯一能跟眼前女孩对上的画面，但是那时候的女孩似乎还没有这么高，似乎自己才是挡在她身前的人，似乎周围的废墟和手上的血，都是保护和拯救的产物。
“近卫队员！保持阵型！务必挡住，无论如何我们也要保护好博士！”
“去联系凯尔希医生！尝试呼叫罗德岛附近的外派干员！”
“他们不是乌萨斯的警卫队，他们是整合运动！来几个人转移博士，剩下的跟我一起挡住对面的重火力！”
阿米娅坚定不失方寸的命令一个又一个下达，但是对方的攻击却不停地打断她的声音，以至于亚当再次听清她说话的时候，周遭已经是一片火海。
“整合运动怎么会知道博士的事情？！”
阿米娅拉着通讯干员试图联系上她口中的那个“凯尔希”，但是通讯系统却只传出兹拉兹拉的电流声，阿米娅看着逐渐崩坏的队形，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是还是下达了命令：
“保护博士为第一要先！在最小的损失下一定要保证博士的安全！”
阿米娅，这个名字……
亚当坐了起来，祂终于有了能够行动的力量，也就是刚刚，他才发现眼前的少女竟然长着一双动物模样的耳朵，其他的医护人员，近卫人员大部分也都有着奇怪的动物特征，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现在被包围了，即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次的行动应该由凯尔希医生指挥……但是现在没办法联系上凯尔希医生，博士，我们该……”少女欲言又止的话语似乎是回想起祂已经失忆的事实，但是下一秒，炮火冲垮了少女身旁的围墙，无数穿戴者奇怪面具帽兜衫的暴徒涌进了这里，阿米娅挡在亚当的面前，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毫无疑问，这个少女在害怕。
在害怕什么呢？
在害怕你。
心里的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亚当捂着耳朵倒在地上，阿米娅望着后面的亚当一时间有些分神，幸好近卫队员补上了缺口，否则刚刚的扫射就会要了她的命。
“博士！博士？！你没事吧博士？！”
“我没事，不要管我了，你们能跑得掉吧，你们不用管我的话应该就能走掉了吧。”
阿米娅愣住了，但是随即她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博士，我们是不会再次抛下你不管的！无论如何，哪怕今天要将整个切城毁掉，罗德岛都会带你离开！”
“因为，因为我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博士，有你在的话，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记忆被穿透，少女的话犹如回音在脑海里乱窜。
“博士，你一直都能为我们带来胜利。”
亚当在阿米娅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但是这一次祂没有躲在阿米娅身后，反倒是站在了阿米娅前面，后者愣神的功夫，亚当回过头来询问道：
“我曾经，也是这样保护你的对吧？”
阿米娅捂住了嘴，耳朵因为激动充血，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泪水含在眼眶里无法落下，这是坚强过头的表现，但是这也是眼前少女成长的最好证明，毕竟在自己为数不多的回忆里，这个小丫头总是会遇到点困难就嚎啕大哭，甚至每次都把自己的衣服蹭到到处都是鼻涕泪水。
“阿米娅，把战场交给我。”
“不行！博士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不能……”
“相信我，我总是能为你们带来胜利不是么？”
亚当穿上了黑色的兜帽衫，用面具遮掩住了满是绷带的脸，这样的脸可不能让敌人看到，更不能让自己人看到，他心里的那个声音催促祂走向战场，仿佛那里才是自己的归宿，自己真正的家。
“通知罗德岛全组人员！由亚当博士接管指挥！重复一遍，由亚当博士接管指挥战局！全员装备神经元共享，听从指挥，冲出去！”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声音，但是完全不同的人和事。
亚当深吸了一口气，从阿米娅递来的平板档案里飞速阅览着所有还在场的作战人员的生命信息，包括他们的身体数据，战斗经验和擅长的作战。
“我的教官曾说过，每知道一项同伴的指标就会让你在战场上多活11，45秒，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博士你现在的模样让我更加相信，你一定能帮我们赢得胜利。”阿米娅在亚当的身边说着，随后冲进了人群跟着前方的部队一同阻挡整合运动的袭击。
“很顺手吧？”
“嗯，是很顺手。”布置两名近卫干员阻拦对方的冲锋，前线补充四名重装干员，后方有阿米娅的带着的精英小队，做个两面夹击，以攻为守。
“这种事情才适合你，呆在实验室什么的逊爆了好吧。”
“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的过去，但现在，我就是我。”
换人，然后……突袭！就像是插入地方心脏的一根刺，直直地往对面的要害去吧，不要有人牺牲，所有人都能一起回去，这样的战斗才是最好的。
“可惜。”
“轰！！！”
防线被撕裂了，怎么会？！亚当甚至来不及做多余的动作，没有足够的人手，甚至连防线如何被撕破的都无从得知，手上平板得到战场情报都是有延迟的，所以祂的每一步都需要预测对方的行为，之后再进行判断部署。
但是对方到底派出了什么东西？！竟然一下子就撕开了四名重装的防线！
“盾卫！是整合运动的盾卫！术士，有没有术士能支援侧方！”
盾卫，整合运动的盾卫？亚当翻找着相关的资料，但是情况已经不允许祂再继续进行指挥了，因为他们口中的盾卫正举着巨大的铁盾朝着自己的方向砸下，这一下一定会要了自己的命。
“轰！砰！”
“博士！”
尘埃散去，巨大的盾牌应声碎裂，毫无疑问，自己最后关头下达的指令及时生效了，原本应该作为突围队员的阿米娅出现在亚当面前，手上是还未散去的源石技艺，这股力量超乎常理，但是同样让使用者身患重症。
这片大陆，名为泰拉，而像阿米娅这样的感染者不知有多少，源石，作为感染一切的起源，带来了灾厄和恐惧，但是也同样给予这些生命强大的力量。
所谓的源石技艺，就是其中之一。
感染了矿石病的“感染者”无法被治愈，只能用药物缓解，每次使用源石技艺都会加重身上的病症，虽然这都是刚刚才查到的资料，但是眼下的情况亚当已经无法考虑那么多了。
这些名为罗德岛干员的人们在拯救自己的性命，自己绝不能就此倒下，更不能随随便便放弃这条命。
“博士！你没事吧！”
阿米娅击毁了大盾，重新组织了防线，而伴随突袭小队的捷报，无数整合运动的人员倒下，撤退，硝烟还未散去，罗德岛的干员们也同样在警惕周围的敌人。
“敌人撤退了，所有人原地休整！医疗干员动作快一点！”
阿米娅重新接手了指挥，而刚刚经历过生死一瞬的亚当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阿米娅赶回来的话，自己可能真的就成一滩肉泥了。
不过好在，赢了。
“不愧是博士！这也能打赢。”亚当听到近卫队员的声音，有些嘲讽地勾起嘴角，这不过是最简单的战术，甚至算不上算计，排兵布阵的法子而已，是对面太弱了。
除了最后的大盾，其他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阿米娅骄傲的回应：“那是当然，博士经历过的，可不止这种程度的战斗。”
就在这时，一个漏网之鱼举起了手里的枪，那是连发式冲锋枪，速射，穿透强，如果被打中十有八九是逃不过死亡，而那个自以为主角的整合运动人员甚至用最后的力气呻吟着“怎么能让你们阻挠我们的事业”这种大话，但是在他抬手的一瞬间，长鞭撕裂了空气，将他的枪支卷住甩开。
“杜宾教官！”
来者穿着一身军装，凌厉的气息从她手中的长鞭里散发出来，但是对方没有在意亚当的目光，只是报以淡漠的表情看了祂一眼，随后看向了阿米娅：
“阿米娅，这就是博士么？”
“是的，杜宾教官，但是博士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你就是亚当博士吧？你好，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既然阿米娅执着于救你出来，我想她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听说你曾经……”
“杜宾教官！”阿米娅打断了杜宾的话，随后小声地说道：
“博士祂，失忆了……”
杜宾先是一愣，随后眉头紧缩的闭眼扶额：“那你还这么放心地把小队交给祂？”
“博士刚刚已经证明了祂有统领小队的能力，况且，我相信祂。”
“你这孩子……”
随后，杜宾便收起了刚刚的表情，转而又变回了冷峻的模样：
“既然博士已经救出来了，那我们就按照原计划进行，整合运动这帮人，我原先还以为他们只是做法有些激进的感染者，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就是一群疯子，竟然在切城做出这样暴力的行为，不过好在我们暂时还不用跟他们正面交锋。”
杜宾调出自己的地图展示给阿米娅和亚当看：
“我们现在正处在切城的核心区，一会儿我们必须先去西边的撤离点发出撤离信号，到时候就会有人在外围接应我们。”
“原计划是这样没错……”阿米娅似乎有些敬畏杜宾教官，但是她还是开口了：“但是现在和凯尔希医生的通讯联系不上，我们还能有后续的支援吗？”
“无论有没有，现在都不是犹豫的时候，阿米娅。”
杜宾看向阿米娅，眼睛里多了几分温和。
“这是我们将博士从石棺中救出来的最后的机会，我们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不过不知为何，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所以现在的行动最好以快为首要，保护博士出城才是关键。”
阿米娅点点头，开始给各个干员下达命令，准备撤离这里。
亚当和杜宾面面相觑，后者似乎对亚当保持着警惕，尽管亚当浑身是伤，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坐在手术台上。
“阿米娅！有来自罗德岛的对话请求！”
“难道是凯尔希医生的……”阿米娅快速接起了通讯，但是这股高兴劲儿还没持续半秒就被对面打断：
“很可惜，并不是。”
“PRTS？”
阿米娅读出这个奇怪的名词，对方也没有多余的废话：
“应急神经链接请求被意外触发了，现在罗德岛方面的通讯系统还在瘫痪中，只有神经链接可以勉强进行，现在还无法链接到凯尔希的通讯，不过既然已经确认了阿米娅您的安全，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慢着！PRTS！我需要你的帮助！”
亚当和杜宾都是一愣，但是对方很明显十分尊敬阿米娅，只是回应道：
“目前神经链接可以正常使用。”
阿米娅抬头看向杜宾教官，得到后者的允许后，她走向了亚当，随后将自己的耳机戴在亚当的头上。
“博士，这是PRTS，是……我们的朋友，它会帮助你理解和指挥我们的干员们，用平板还是不太习惯吧？只要像以前一样，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就可以……”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耳机里已经传来对方的声音：
“需要识别认证。”
“博士，请你说句话。”
亚当想了想，看着平板里链接PRTS后弹出的对话框，以为是跟语言输入一样的长按说话，他伸出手按住对话框，随后还没等祂说话，对方就已经跳过了这一步：
“虽然未能检测到您的语言，但是您的指纹处在系统中，身份确认，权限水平：8。”
“欢迎回家，Dr.亚当。”
神经链接开始，导向药物激活中，神经网络链接中，罗德岛舰桥数据上传中，有关情报汇总整理中。
权限开放，指挥权开放，神经共享开放。
专属干员通道开放，可使用舰桥功能开放。
一条条最底层的数据流从庞大的系统中奔流而至，无数的强大权限被一一开放，生活在名为罗德岛的舰桥上的人们无一列外都听到了这声“博士”，他们的严重闪烁星火，他们的手中紧握命运。
“请Dr.亚当保持呼吸平稳，即将关闭视觉网，通讯隔断建立，神经上传中，即将进入罗德岛虚拟终端。”
“明日方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