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追凶 同人 苦行 第一章

第一章

“等等，物证也可能推翻。

 

就比如2.13的物证。”

周巡坐在办公桌后，整个人几乎都缩在宽大的老板椅内，右臂撑在椅子扶手上，拇指和中指恨恨地揉着太阳穴和前额。按照以往的习惯，这个时间他应该是蹦跶在桌边的跑步机上的。但自从从市局探视完被暂时羁押的关宏峰后，他就觉得头跟要崩裂了似的疼，浑身无力。办公室门忽然被砰地推开，汪苗火烧屁股一般地窜进来，“师父……”等他看清周巡拧着的眉毛和怒视的眼神后，自觉地消音，退出，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接下来，叩门声有节奏地响起来。

“进来！”周巡厉声道，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让人进来的意思，相反的，更像是“你他妈有胆子就进来呀，看我不活撕了你”这种委婉地拒绝的意思。

汪苗侧耳听了听楼下的隐约可闻的喧哗吵闹声，硬着头皮推开队长办公室。这种时候，这种倒霉的填抢眼的活儿，他不干还有谁干哪？

“师父，”汪苗小心地靠近办公桌，“林铮的家属又来了。”

“谁？”周巡问，声音上挑，没弄明白这又是哪儿跑出来的人物。“甭管是谁，”随即，他打断了汪苗即将出口的解答，“家属的事找老刘……”。解决去这三个字卡在嗓子里，他蓦地想起，刘长永已经不在了。是啊，昨天他们才在烈士陵园里跟这个也同样认识了十五年的老战友告别，他怎么就忘了呢。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更像是叹息的笑，他捋了捋垂到脸上的头发，“咳，没想到还有点想这家伙了。”他摇摇头说。以往家属杀过来兴师问罪的场面都是刘长永来应对，而这是刘长永牺牲后落到长丰支队的第一起案子。

什么都他妈的不一样了似的。

“怎么个情况？”迅速地从低落情绪中抽离，周巡问，同时从瘫坐着的老板椅中起身，准备迎接一切都颠覆了之后的第一仗。

“林铮，男，32岁，是一个月前在创科大厦高坠案的死者，”汪苗立刻自觉地接上了师父的思路，“那会儿您在海港支队接受调查呢。”简要地解释了一嘴周巡不知情的原因，他又重新拉回主线，“后经外勤同事的走访得知，死者是创科大厦二十六楼晨曦心理咨询中心的咨询师。他办公室的窗子是敞开的，死者应该就是从办公室窗子跳出去的。技术部同事从窗框窗台上都提取到了死者的掌纹和鞋印。小徐尸检给出的结论是死者身上的伤痕经鉴定符合高坠情况，无约束伤，无抵抗伤。死者的外套还挂在办公室的衣架上，钥匙、车钥匙、钱包都在。手机在办公桌上放着——”追随着周巡的脚步略微迟滞了一下，“死者身上和现场并没有找到遗书。”

这就是这个案子留下手尾的地方了：如果有遗书，这就应该是比较典型的自杀案件了，而没有遗书的话，如果现场勘验及尸检结果能提供足够完整的证据链倒也能定性为自杀。

那就要看能否说服家属了。

“没遗书啊……”周巡沉吟着，“手机里，微信微博，所有的朋友圈上，有没有留下什么？”

“技术部已经检查过死者的手机，”汪苗已经跟了周巡五六年，虽然城府不够师父那么深，但心思已经足够细腻，“短信和通话记录以工作较多，都是跟同事，同行以及咨询对象的往来，个别通话记录是跟外地家人联络。听林铮的秘书说，他是事务所以高薪从国外聘请来津港工作的，并不太习惯使用微信、QQ、微博等社交软件。虽然也入乡随俗地让秘书替他注册了一些账号，但这一年来网络上基本没有什么互动。邮箱他倒是常用，多半用来跟原来在国外的同事研讨专业问题，没看出什么异常。”

周巡的思路早已经从最初的关宏峰、叶方舟和关宏宇上回转过来，沉浸到了案子里，“好好的青年才俊，为什么要自杀呢？”想了一想，他忽然发现了个问题：“这个什么铮，他感情状况如何？经济状况呢？”

一般的命案，不是为财就是为情。无论是他杀还是自杀。

“林铮。听说在国外时有个女朋友，回国之后好像已经分了。”因为没联系上这个秘书口中的前女友，小汪略微有点虚，“不过那应该是至少半年前的事儿了。”他补充道，表明这段情史的线虽然没有踏实了，但也应该对案子定性影响不大。“死者户口资金殷实，家境也挺优渥。半年前全款购买了创科旁边安和嘉园的房子，财物上应该没问题。”

跟家属接待室只有一墙之隔了，周巡停下了脚步。“那是高档社区啊，”本辖区的情况他自然是了如指掌，“活这么滋润，他死个什么劲儿啊？”

别说家属不信，光听这案情汇报，他周巡也不信啊。然而，跟家属不同的是，身为刑警他更看重的是物证，虽然动机也很重要。但动机可能还待寻找，可是物证却是实实在在不能推翻的。

等等，物证也可能推翻。

就比如2.13案件的物证。

周巡暗暗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把思维拉回来。“这林什么，他有什么仇家吗？干他这活儿，应该接触不少心理阴暗的主儿吧？”

“林铮在业界口碑还不错，他主攻的是PTSD研究。按说PTSD患者坑死自己倒是有可能，弄死主治医生的倒挺少见。”汪苗摊了一下手。

周巡没来由地心中一跳，有点什么模糊的直觉像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然而却终究太过荒谬虚无。他苦笑了一下，自己真是想太多了。他曾经跟刘长永说过，津港不是关宏宇一个人儿的，长丰支队不可能整天围着他关宏宇一个人转。可是现在他这个思路怎么就总是离不开关家这两个犯罪嫌疑人呢？

没错，现在从警方的角度看，关家的犯罪嫌疑人已经从一个升级为两个。

一个是2013年2.13吴征一家五口灭门惨案的嫌疑人关宏宇；还有一个是不久前叶方舟灭口案的嫌疑人关宏峰。

而这两兄弟，一个在市局配合调查，另一个，众所周知，已经身为全国通缉的网络逃犯，被缉捕整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