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年说只要搞定夕就可以……嘿嘿嘿(语气词)”《夕恋》(上篇)

注意:
1、人物和剧情可能有严重的OOC倾向,毕竟我是第一次写这种文章,可能难以把握火候,看的不爽的可以在评论区尽情地骂我。
2、本文长达2.5万字,看不完的读者可以收藏,或是翻找历史记录(别指望在首页看到我的文章,像我这种垃圾作者b站可没时间推广我)
3、本人文笔稀烂,所以喜欢就点赞,不喜欢就骂,咱都是玩明日方舟的,没必要藏着掖着。
4、等下篇写完会在p站上发布完整版(有桃色内容)
5、祝大家新年快乐

夕恋 (下)

夕恋(补)


夕——夕(惜)恋•上
疯者曰:“人生之久,难辨画之真伪;生活色彩,不如画之黑白。恋夕时残阳,彩霞辉映大地,不觉万分凄凉;恋昔日光阴,两人相谈欢愉,只觉孤寂无感。惜昔夕,感叹夜之愁长,却觉日之间短。看如今,独爱夜之黑白;忆往昔,难得画卷,却叹朝阳之光彩。乱花渐欲迷人眼,唯有独情破画卷。”
[初相识•新]
若眼前仅为大梦浮云,我将惊惶醒来;若眼前为淫画一张,我将撕毁重绘;但,眼前为人生戏剧,也只能载歌载舞,任凭摆布了。
【时间:画中人活动后】
【地点:人力办公室】
今天的房间异常的安静,博士凝望着滴答作响的机械时钟默不作声。
秒针从一个时刻奔跑向下一个时刻,它努力远离身后的分针却又在尽头遇到了分针,分针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默默的向前迈出一小步表达它对秒针的关爱,可惜秒针只想逃离,这份已逝的情感。
博士眉头微皱,猛然拍桌,而这份怨声只在房间内回荡,又传入自己的耳中。
“4点了!年不是说好2点就带人来嘛!算了,先忙工作吧,不能再折磨自己了。”
当期待变成苦苦等待,恐怕只有僧人才能保持初心。
当然,博士并非在意尚未到来的秀丽美人,而是自己手边成堆的工作报告尚未完成。
博士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吐气将心中的怨气倾泻而空,翻开文档刚准备进入状态,一阵响彻天际的开门声如火烧般惊得他弹射而起,撞得桌子叮当作响,装有自己与凯尔希合照的相框险些跌落地板。
推开门的赤红色手指此刻正挥向博士,年满脸笑意率先踏足房间,亮紫色的眼睛满是激动之情,她用少女的声调叫喊道:“博士!人给你带来喽,铛铛!”
年双臂伸直五指张开形似“K”字,在双臂的后缓缓走在一个深绿色的身影,一股寒气不由的使博士浑身发颤。
年说的没错,夕的确是冰晶艳女,服装虽是朴实的黑衣,但那傲气凌人的冰冷目光似要冻上每一位热血青年那沸腾的鲜血,让人难以靠近,只能远观而不可献玩焉。
只可惜……此刻,这个高冷孤星却在闪耀点点光芒,这显然是年使得把戏,用些许闪光的银粉让夕闪闪发光,远看只似孤墨随意溅落白纸,既无写意,又无留白,显得格格不入。
这场面,不由得让博士感到尴尬,夕也似乎察觉到了博士的心境,狠狠瞪了身旁的年示意她有失脸面,年依旧笑容四溢却稍显僵硬。
她拍了拍夕的肩膀,打趣地说道:“哈哈,博士,这就我的妹妹夕,很可爱吧。”
可爱到看不出来,可怕倒是有点,博士心里嘀咕道,他眨了眨眼扫视夕的全身,目光不自觉的落在那根蓝白色的长尾巴,这不禁让他回忆起自己被年用尾巴甩到床的经历,不由的担忧起来,默默祝福夕比年要更加理性,毕竟都已存在千年,化为肉身也定有百年之久,若没有些许欲望,恐怕早就呆不下去了。
博士稍作思考回忆起年曾向自己介绍过夕的习性打算“学以致用”,他清了清嗓子,“在此感谢年小姐了对于罗德岛的信任与帮助,此外,”他看向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后低头开始整理报告并没有看向一脸呆滞的夕,“夕小姐就跟着阿米娅参观罗德岛吧,我这边要先处理一些事情稍后再聊。”
原本寂静的房间在经过博士话语的加工变得更加鸦雀无声,博士略感不解抬头环视二人,“有什么疑问吗?”
年面色僵硬,完全没有料想到博士会以这般态度对待来宾,或许是自己为了打扮夕而晚到惹怒了博士;而夕的表情则更加复杂,一丝惊愕夹杂着一丝愤怒,这就是罗德岛的博士?哈?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博士顿时醒悟才有了开头的那段自我对白,尽显无奈。
年见事态逆转连忙推搡着夕交付阿米娅,自己则快步走进房间,锁上房门,“博士!能不能理智一点,你刚刚在干什么啊!”
博士尴尬一笑,耸耸肩膀,“额,你不是跟我说夕喜欢独处,不喜欢和陌生人交流嘛,我,额,就这样做了啊……”
年面色狰狞,咧着嘴怒笑,“你在这跟我装糊涂哈?你当时诱惑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实在啊。”
“那只是凯尔希的任务罢了,而且事后我也道歉了,那本来就不是我该有的模样。”博士看向角落里那本粉红封面印有《教你谈恋爱》的书籍略感惆怅,其实不用那本书自己本就是一人千面,恋爱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如过家家的游戏,毫无新意。
年不悦的撇了撇嘴,斜眼看向博士,“那,再用用你的情商好了,把我妹拿下,仇,就算解了。”
博士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年,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年深吸一口气,从虚空中取出一把木扇交到博士手中,博士仍能感受到木柄的余温,正当博士感到疑惑,年邪魅一笑,手指微微拂动做出开扇的动作,博士照猫画虎打开扇子,白纸上用毛笔写着四个黑字——出画入戏。(已做修改)
“什么意思?”
年并无言,伸手夺过扇子放于腰间,又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幅画递给博士,这才解释道:“用这幅画作为切入点帮我攻下夕的芳心,虽然我把她送出深山,但她的心仍在画中,这并非我愿,她需出画,才可遁入凡世。”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曾经夺过我的芳心,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而且爱上同一个人,也方便最终的统一。”
年弯腰朝博士狠狠露出微笑,又似少女蹦跳离开,却只是为了不让他人发现那眼神的黯然失色。

https://www.pixiv.net/artworks/102250720
[初相识•旧]
身旁是崇山峻岭,眼前是孤峰矗立,身后是来时的路。
“没有路了。”她用微薄的气息挤出绝望的话语。
此处没有诗中的“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惬意,唯有对“山穷水尽”的叹息。
这位年轻的鲁珀疲惫地依靠着山岩抬头望天,看雄鹰在头顶盘旋。
不应该离开的,她开始后悔了,不,理应是后悔的终点,毕竟迎接自己的只剩下死亡。
但是不离开,她又能去哪儿呢?
说到底,还是要死的,那就认了吧。
黑发鲁珀缓缓闭上双眼,已经没有饥饿、没有疲倦了,很奇怪,竟有一丝温暖,哈,那一定是在做梦吧。因天灾被家人抛弃后,就再无温暖可言,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被那无情的西风吹得冰冷。
忽有一剑御风飞驰,笔直冲向那俯身的雄鹰,雄鹰在空中如红花绽放转瞬即逝,鲜红的花瓣随剑零落。岩壁突然开一墨门,一白衣女子赤脚疾行接住宝剑。
那女子闪烁红眸回头凝视鲁珀,落日奔西,夕阳斜照山头,鲁珀处阴,女子处阳,阴阳两隔,恐怕鲁珀命不久矣。
也的确,女子伸手轻搭脉搏,扫视面容,早已奄奄一息。
“那为何还要救她?”
女子质问手中剑企图无视鲁珀潇洒离去,但宝剑有灵,堵至墨门让人难以通行。
“难以理解你的所做所为,已死之人为何留恋?莫非,她不应死去?”
女子不悦地抱起鲁珀,鲁珀闭口含有丹田之气尚未吐出。
“如此惜命?难怪,难怪。”
宝剑顿时飞进墨门女子随后而至,步入房阁。
鲁珀入梦,遁入桃花源。
环顾四周身旁桃花纷纷开,一独臂老者肩披白发,伸手折下枝条赠与鲁珀。
枝条上桃花含苞欲放,花瓣上印有二字,一“黎”,一“夕”。
鲁珀看得入神,忽觉狂风渐起,身旁桃花稀疏零落,化为花雨赞叹春之馈赠,而鲁珀手中的桃花却异常鲜艳,低头张望,才发现自己已成桃树生根发芽。
阳光温和,露水甘甜,似乎成为桃树根植大地也并非痛苦。
眼前……是光亮……这是何处?
呃。
哈。
没有力气。
等等…..她是谁?
“你醒了?别乱动,好不容易才给了你些许活力可不能就此白费。我扶你起来,你将这汤药喝下,方可。”
白衣女子眼神冰冷但双手温暖,她扶起鲁珀稍稍靠墙,递过汤药,鲁珀一饮而尽。
“感…..谢……怎么……称呼……”
“叫我夕就好了,感谢的话少讲,留着力气还能多活一会儿。”
夕注视着脸色逐渐康复的鲁珀,总觉得一丝怪异,似故人重逢,却难辨姿色。
夕眉头紧皱让鲁珀很是慌张,“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黎。”
“黎……不是他……”
夕低头沉思,黎在一旁不知所云,怯生生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夕小姐。”
“夕小姐”三字直戳夕的内心,似股温馨的暖流融化了冰。
像,太像了。
不会……就是!
“稍等片刻。”
夕起身取下笔架上未干的毛笔,轻点黎的额头,笔尖逐渐染黑,这是取墨。
黎微张着嘴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头顶的毛笔发呆,那副憨傻模样逗得夕捂嘴偷乐。
待毛笔吸饱了墨,夕便起身离开,推门而出。
黎忽觉晕眩,顿时瘫倒遁入梦境,她脚边的被子缓缓腾空,掩盖了她的身躯,夕回首斜视,笑了。
拂门入阁,灯火渐亮,绿黄莹火照耀满地狼藉——散乱画轴随意长,似乱石洞窟无人问询。
夕俯身拾起空白画卷,摊于案桌,将画笔悬于画纸之上,口中念念有词,只见笔尖触碰纸面,仿佛学会了轻功,奔走于黑墨白纸之间,漫漫长卷留印记,一山、一水、一楼、一人,点点故事缓缓显现,这是黎的故事:从天灾降临到兵荒马乱;从家族破灭到离家寻生。
执手拂过黑白,便跨过繁荣和衰败。
“黎应是他的后人,我早言‘兴衰只在一瞬’。”
言后,夕神色黯然。
“当初为何要放弃我的庇佑,唉。”
画卷已成,笔杆从空而落,那最后一滴墨水在画卷末尾缓缓晕开,化为几个字符,以落款收尾。
夕盯着卷末入了神,“是他…….终于,到时候了。”
时光堆下的枯枝烂叶在此刻燃烧,重燃起夕眼中的那一抹光,只可惜这光终是没能透过私欲之墙,唯独照亮了自己内心那几处阴暗的角落。
燃起光的,是夕与那人的约定,至于那人的名号,我们暂无资料,唯独知晓待那人离世时,夕答应保留他的魂魄赠予子孙,以受夕的庇佑,然其子孙未得其祖魂魄之分毫,只能说是家门不幸。
这唯一的幸运,竟落于黎这般苦命人之身,也是造化弄人啊。
“啊,难怪,如此熟悉。”
夕坦然一笑,心中暖意渐生。
再进房间,黎仍在熟睡。夕慢步点地悄然靠近,她俯身端详这朦胧如月的容颜,荡在身旁的手,难以抑制地伸向那灰黑色的柔发,不知为何,夕的眼角泛起点点泪光。
“可爱……”夕缓缓说道。
从此,夕的心中多了一抹色彩,那灰蓝之色,她称之为黎色。

https://www.pixiv.net/artworks/102250720
[重(chong)面对·新]
阿米娅拉着夕的手游遍整个罗德岛,阿米娅一脸兴奋地向夕介绍岛上的每一处设施和房间,夕连连点头,只是眼睛飘总是忽不定。阿米娅早早发现异常,但心有余而力不足,面对夕的傲气凌人,阿米娅也略感恐惧,她嘟着嘴支支吾吾地小声招呼发呆的夕:“夕,夕小姐,我们,该走了。”
夕瞟了一眼强颜欢笑的阿米娅,眼神由空洞变为惊讶又转为犀利,她冷冰冰地问道:“你们博士是什么样的人。”
问题直言不讳,让阿米娅以之间无言以对,因为她无法读出夕的内心独白,此刻她像一名逃荒者丢失了地图迷失了方向,她咧着嘴尴尬回应道:“博士嘛……是一个会统筹大局的人,他做的每一步都他自己的安排,夕小姐,如果博士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一定不要生气,这也许是迫不得已。”
阿米娅大概已经猜出了夕愁思,因为,夕的眼神透露出一丝微冷的杀气。
“好吧,就当我,不了解,”夕缓和了冷酷的表情,闭上双眼双臂交叉,一脸释然之态让阿米娅松了口气,夕唯睁右眼,瞟向阿米娅,“不用为我担心,小兔子,我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夕说罢,嘴角上扬,拍了拍阿米娅的后背,“带我回宿舍吧,我有点累。”
年走后,博士立在原地迟迟未动。
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愿。
难道是夕的样貌不足已让他心动?恐怕答案恰恰相反。
“你活了多久,年?”
“嗯……让我想想,几千年了吧。”
“那你为什么还能……对我感兴趣?”
“嗯……那我应该怎么样?”
“我不知道,毕竟我也仅仅存活了几十年之久。”
“哈,也是呢,我已经忘却了许多,真的,每当我临近崩溃的时候我便会抹去自己的记忆,然后照样过活,我也尝试过改变生活,但,总是太懒了,哈哈。”
年仰头看天,彩霞闪耀云霄,天地间橙黄一片。
“博士,”年揉了揉眼睛,不知是否在抹去眼泪,“我的命运是一本已完结的史书,而我只是其中的文字,我改变不了结局,虽说书写的笔握在我的手中,但怎么书写,又何尝是我能决定的?博士,我只想开心一点,欲望推搡着我一步一步前进,唯一幸运的是,我的情感还和年轻时一样丰富,这就是,为什么,我能爱上你,其实并非是只有你的情感吸引了我,还有你的,肉体,哈哈。”
“那你为什么还要找寻自己的兄弟姐妹呢?”
“有些事情,总要面对的不是吗?”

https://www.pixiv.net/artworks/103603867
所以,攻略了夕,他们的命运,又要更近一步,走向终点。
这究竟是为何呢,年?
夕立在宿舍门前发愣,眼前的门和自己印象中门似乎是两个物体,罗德岛的门更像是一面银灰色的墙壁。夕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触摸墙面,触感冰冷而没有生机,她开始怀念故居的红木门了。
夕开始环视四周,表情开始略显慌乱,她开始抚摸铁门的角角落落,但依旧没有结果,她灰心丧气的蹲坐在地上看向四周,生怕有任何陌生人过往。
“早知道不来了,该死的年。”
夕在心中怨气连连,最终她把目光停留在门旁墙面上突出的立方体,好像还没有尝试过……试试看。
夕伸出食指轻轻戳动那个立方体,“哗”,门开了,夕吃惊的站立门口,让她惊讶的不止铁门的开启,还有布置尚好的房间,以及房间里正在摆弄画卷的博士。
博士站在板凳上颠着脚,正在把年给自己画费力地挂在正对门口墙面的钉子上,夕的突然出现让他险些摔倒。
夕眉头微皱,问道:“你在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不用给我布置房间吗?”
博士尴尬一笑,回应:“这,毕竟你是新成员嘛,还是得好好招待的,就当弥补我之前的粗鲁了。”
“啊。”
夕刚想开口却被博士打断,“你旧居的其他家具也已经在运往罗德岛的路上了,应该明天就能收到。”
“不用那么麻烦!”夕不悦的撇撇嘴,眼睛瞟向那些已经挂好的画卷,神色逐渐凝重,“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打结方式?一般人可学不会啊。”
博士稍稍叹气,紧张的心瞬间平息,笑道:“在你来之前我就专门去过你的住所,这些绳结的系法我也是研究了好久才明白。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夕不由得嘴角一扬,笑出了声,“切,举手之劳,你可真有时间。”
“哈,我还打算把你故居的红木柱子搬过来呢。”
“这就别了,”夕摇了摇头,环视四周,桌椅床都摆着整整齐齐,只是地板和墙面略显单调,“你还有东西要整理嘛?”
“暂时没了,有什么问题?”
“要不给我留点私人时间?”夕双臂交叉,面带微笑,而眼神依旧冰冷。
博士点头回应,转身离去。
待门关上后,夕的笑意荡在脸颊上久久难以逝去,她不禁感叹道:“真是个复杂人呐。”

https://www.pixiv.net/artworks/89819809
[重(chong)面对·旧]
白骏过隙,沧海长落,虽无海枯石烂的漫长,却也有天地悬倒之感。
“头好晕。”黎呻吟着睁了眼。
起身,环视,惊叹。
映入眼帘的,是房间中的案桌,上面摆放着尚未完成的字画,残有余墨的毛笔在笔架上轻晃,一滴墨水攀着笔尖突出的细毛落到桌上如蒸发般消失不见。
回顾床褥,忽觉奇异,若正门为南,案桌为北,则床位于西,东面墙壁多悬字画、摆青铜玉器。先不言床的位置是否合乎常理,就这无窗之阁为何亮堂万分,莫非这装了木窗框的白墙可透光?自欺欺人罢了。
“夕小姐呢?”
应该不是梦,只因案桌上少了砚台。
“应该是去取墨了。”
推门出阁,倾身探院忽惊天地之绚丽。大漠落日悬于浩天之西,温而不热,柔而不刚。远方,山川重叠,大河奔东;近处,山村炊烟袅袅,众人来往有序,生活融洽惬意。
黎看呆了,不犹感叹:“壮有所老,幼有所养,天下太平……这是……桃花源……”
“看什么呢?”
闻声望去,心头一惊,是夕小姐。
“夕……夕小姐,我在找你。”
“找我,作何?”
“表达一番感激之情。”黎略感紧张,面浮红晕。
夕会心一笑,“那,身体康复如何?”
“尚好,感谢夕小姐的救助。”
夕听罢轻拍黎的肩膀,轻声耳语:“进屋吧,过秋分了,天气凉。”
“嗯。”
若要描绘夕此刻的心境,唯有画师豪饮数杯青酒,持毛笔挥洒豪墨,书绘万卷长虹。
夕漫步而行如举杯高歌,扶案而席,那杯中酒不禁洒出。
“夕小姐,为什么要摸我的头?”
黎不解地歪头皱眉,灰长的绒尾无力地瘫倒于地。
“不喜欢?你上一世可不会如此询问。”
“啊?”
“从未听闻祖上有关夕的传言?”
黎稍作思索,凝视夕的面庞不禁恍然大悟,却又怀疑不敢认,“若您真是传文中的夕神,那遇见您的确是件幸事。但,夕小姐,若真如此,我也不会与您相见……”
“为何?”
“毕竟,我这般薄命,唉……”黎说着,便看了地,低了头。
夕无言,提笔甩墨,笔墨横飞,流光溢彩。笔墨在空中停滞,自成画像,惟妙惟肖。顷刻间案桌对面多了一黎,她面容笑意,招手如浓雾消散而去。
“信否?”
夕傲气凛然,嘴角翘起,黎则在一旁目瞪口呆。夕瞥眼看去,拾起毛笔轻戳黎木讷的面庞,黎猛然回神,目光闪烁,尾巴狂摆不止,“我……我……你还真是……”
“不必激动,只是小事一桩。”
“那为什么要救我……我只是……一介草民……”黎的绒尾顿时失了神气,瘫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夕盯着黎那愈发暗淡的灰瞳陷入沉思,片刻,豁然开朗,浪荡一笑。她撩起素衣露出纤细腰肢,黎的脸颊顿时红晕泛滥,明明同为女性,为何自己的内心仍是被那光洁的皮肤搅得乱如粥汤。黎觉得奇怪,曾与友人在河边嬉戏并无此感。
夕的手指在腰间摩擦,白皮渐显黑字,轻轻揭下在空中轻晃,字符展开成纸,纸张泛黄,上有字迹。
“看看,是否熟悉?”
黎接过黄纸,感受纸张余温,心忽飘飘然。眼观字句,虽无记忆,却仍能朗朗上口:“‘日落夕生,月去黎明。‘是我的字迹……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黎泪眼闪烁幽幽光亮,夕执手拂去点点泪花,轻声安慰:“这不怨你,丢失记忆便意味着重获新生,这是好事,你应当感激。”
黎点头示意,忽觉得绒尾略感沉重,余光扫视,是夕的青白尾。
凉意爬上了身子,暖意涌出了心泉。
熟悉的亲近感,莫非,一切都是上天所赐?
冷静,黎,冷静。
你已经被骗过了一次了,尽管这是你的恩人……
恩人……
恩人应该不会……欺骗我吧……
“唔……夕小姐,日后我该怎么安排?”
“小黎,想去哪儿呢?”
“我……暂无想法。”
“那就留下来陪我吧,”夕打了下响指,黎的身旁多了一道墨门,“帮我整理画卷,可否?但我不强迫,去与留,由你决定。”
夕坦然而坐,面色平静,看似冷傲不惊,而那白尾却悄然缠绕黎的绒尾,黎明晰了夕的用意——她不希望自己离去。
“夕小姐。”
夕应声相望,双眸略显空洞,一抹幽暗的红融入了漆黑无人的夜幕之中尽显凄凉。热情的背后是数个难以言说的孤夜,被时光磨得光滑,即使是泪水,也难以留步。这是一片沉寂的汪洋,泊船独行海面之上,无微风吹拂,无海鸥高歌,唯有水中人相伴。
“我答应留下,整理的事就交给我吧。”
夕惊愕地睁眼张望,黎起身拂去夕的长尾,孤身进门,不犹得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画卷横七竖八地随意摆放,柜橱内更是混杂不堪,地上堆满了画稿,案桌上纸笔争锋相对,仿佛要分个谁高谁低,分个青红皂白。
黎的灰耳同绒尾瘫软无力,“夕,这怎么收拾啊?”
黎不知所措地向门外叫喊,夕听罢顿时清醒回应道:“玉轴放东阁!木轴放南阁!你就看着摆就行,不必在乎顺序!”
“你确定不来帮忙吗?这…….这也太多了吧……”
夕不止为何红了脸,快步进门。
“都说了是东阁。”
“哪是东啊?”
“这儿,这儿,这儿。”

https://www.pixiv.net/artworks/96694810
[入画·新]
此刻空荡的房间仅剩一人感叹世间,夕凝视画卷却疑星满天,此画卷并非自己执手,而是粗糙的临摹,莫非是那博士的杰作?不然,细看更似范本印刷,毫无生气,若是人作,那墨点细笔不能如此均匀规整,此画从远处观赏,为青山阁居图,有青松,有乱石,虽仅为黑白,却色彩斑斓;而近看只是细小墨点组成的死物,此画更像是一尊雕塑,并未生机。
这是一种亵渎,对画作的亵渎,更是对画手的挑战,夕决定入画探究竟。她转身用宝剑划过门框,那缝隙瞬间消失不见,此刻房间封闭而不可入。
宝剑再次划过画卷,那道墨迹打开了画与现实的大门,夕解衣,孤身入画。
奇怪。
很奇怪。
进画的路似乎很是漫长。
眼前漆黑一片不见路的尽头,夕眉头紧皱转身拔剑触碰身旁道路却听闻些许摩擦宣纸的沙沙声。
用力劈砍,光亮显现,这才真正入画。
一幅死画,漫步其中只觉脊背发凉,远方的云雾停在山间一动不动,脚下的花草更是坚如磐石让人难以下脚。
夕感受不到画的温度,只能执笔为自己添几件衣裳。
“水不是水,树不是树,山不是山。真是令人厌烦。”
夕踮脚遥望竹林间的房屋,本打算砍伐竹林开辟道路,谁知竹林倒塌竟是空白一片,恐怕那小屋也是幻影。
“扫我兴,根本没能理解我原画的内涵,肤浅之人所做。罢了罢了,至少抄的有模有样,下次努力吧。”
夕欲转身离去,却找不到原来的道路,环顾四周略感惊奇,远处的高山层层叠叠将自己环绕其中,令人晕眩。
“我得离开这鬼地方。”
没有多虑,夕执剑划过山岩,斩出一道墨门,仓皇逃出。
由此夕出了画又进了画。
进画似沙飘散空中,出画似沙落汪洋消失不见。
玉足悄然出画,如莲上水珠轻点水面,却未惊起圈圈水纹;接着是纤细的双臂,在灯光的映衬下晶莹剔透;最后是身体,唯一奇怪的,是画中的衣物竟也一同带出,可惜夕并未察觉,只是呆呆的环视单调的房间,拔出腰间的佩剑。
潇洒舞剑,豪墨散尽,看黑白尽显幻彩。
若是陌生者走进房间,定会怀疑自己身居何处,为何会在钢铁堡垒中发现湖心亭。
夕得意的看向自己的杰作,心中暗暗自喜道:“比起假画,我这真画,不是更显诗情画意?若,有水,更佳。”
宝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长弧,这墨点如细雨般纷纷而落,不久充满亭阁之间,朵朵青莲绽放,小鱼嬉戏打闹,何不可爱。
而地板依旧是钢板,这是无法改变的,故也不用担心躺入池水中会染上淤泥。
夕便解衣入水,仰头看天,那头顶的琼日仅是灯光,但此刻也令人温暖万分。
渐渐的,夕便沉入水底,面色呆滞得吞吐气泡,黑色的墨圈纷纷飞升,飘至水面炸裂消逝,无影无踪。
这,终要成为自己的结局吗?
啊。
那还真是无聊呢。
时光曾遏制过夕的喉颈,那种痛苦是难言的,但清醒后才发现,那是自己的双手,这才恍然大悟。
“得找个方法活下去。”
她尝试了诸多方法,最终总结了一条通法——顺从欲望。
“我喜欢画画,那我就画,我喜欢欲,那就从欲,从来就无对错,只有想不想做。”
年与夕不同于我们常人,她们没有救世的豪言壮志,或者说她们已经经历过并且玩腻了,而此时,人的本能之欲,才尽显其永恒不衰的神奇力量,给予她们活下去的些许动力。
……(已和谐)

https://www.pixiv.net/artworks/91654872
[入画·旧]
“落日,美哉?”
“时光的流失,我只觉,万分凄冷。”
夕略感困惑,但黎的话语凉了原本激动的暖心。
夕撇了黎,冷言:“我想回去,不看了。”
“啊?”黎慌忙看向神情低落的夕,连连道歉,“是我说的不对,别……别生气。”
夕盯着黎愣了许久,转眼看向天际——孤日浩瀚向西奔去,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黎,你为什么要留下?”夕呆呆地抬头仰望,黎顺势看去,却发现,空无一物。
“我嘛,不留下,我能去哪?”
夕低头指向山下村庄,人们居家欢乐,炊烟袅袅,灯火通明。
“我能帮你在山下安家,如果你同意,走出院门即可。”
夕会心一笑,目色柔和。
“孤舟行水,不怕风浪涌起?”
“何意?”
黎稍稍叹息,摇头道:“对我自己说的,夕小姐……”
“称我夕即可,我早已言之。”
“夕……如果,我真的离开,”黎说着,慢步靠近,微风吹拂起她们的发丝,相互交织,“你会做何感想?”
“我……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你的去留,在我的记忆中只是一瞬,但我认为,你需要为你自己人生做出选择,而不是在乎我看法。”
黎无言,而眼角润湿,夕伸手擦拭,两人四目相对,微微一笑。
黎看清了水中的人影,那沉寂汪洋海面的倒影——是自己,并非只有夕驾孤舟漂泊,还有自己也是如此。
黎想说些什么,而话荡在嘴边却难以开口,夕见黎略显扭捏,上前将黎抱入怀中。
“我知道你想说,‘我寻觅到了知己’,我也同样。”
“是自己,不是‘知己’。”
“呵,可能吧,”夕松开手臂拍了拍黎的肩膀,“走吧,看来你没有离开的打算,从今天开始,我得学会怎么跟你相处了,也请多多担待。”
“这可不想你会说的话。”
“嗯?莫非你想起我从前的模样?”
“没,仅仅是感觉,其实,夕,想叫我留下,直说便是啦,不必弯弯绕绕。”黎笑道。
夕有些慌乱,稍皱眉头,反驳道:“莫要自作多情啊。哎哎哎!”
黎忽然贴近夕的后被,夕的白尾倒在黎的身上。黎双手搭在夕的肩膀轻轻推搡:“别嘴贫了,天要凉了,快走吧。”
夕脸颊顿时 泛起红晕,嘴中叫嚷着:“慢点慢点!看着点路!”
案桌前,黎正帮夕整理画卷,而夕盯着黎来回摇晃的绒尾入了神,突然俯身一把抓住,黎猛然一惊,回头张望,发现夕正缕顺绒尾上的灰毛。
“黎,可否借你尾毛一用?我想制笔。”
“可是,狼毫并非狼毛而是黄鼠狼的皮毛啊。”
“我就试试。”
“好吧,至少给我留几根。”
夕闪烁红眸亮光闪闪,黎嘴角上扬,静而观之,身心舒畅。

https://www.pixiv.net/artworks/100131200
[画外人•新]
时光匆匆,长河漫漫,从迷失到清醒,从梦中到醒来,夕无感,醒时只觉饥饿。
对了,还光着身,实属不妥。
起身拾衣忽觉凉意遍身,低头张望,这湖水竟从门缝流出。
夕见状慌忙穿衣出门查看,湖水成墨,将走道染黑,一旁是手持拖把满是是墨的调香师,站立原地束手无策。
夕不清楚方才发生何事,自己的墨水不该轻易漏出,但,调香师的眼中,为何满是泪水?
方才时刻
“已经忙碌一整个上午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调香师手持拖把依靠墙壁望向墙上时钟,在滴答之间,分钟位归零,时钟位进一,此刻中午12点的钟声渐渐响起。
“真的,好累啊。”
调香师疲惫地依靠墙壁,无力地仰视高高在上天花板,她总是希望能到达如此高度,这样仅需散发光亮也能受人敬仰,但看着手中的拖把、回忆起花房中的植物,似乎一切,都只是幻想。
加油,她总是这样对自己说,她相信明天会更好,但现实总是那样不尽人意。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没有答案,只能在满墙的污渍中扣出答案。
“哪里都有灰尘,哪里都有肮脏,哪里都有黑暗。唉,这些脏东西啊,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清楚干净呢?唉?这是,墨水?”调香师用抹布擦拭墙壁墨迹,那黑缝中突然涌出更多黑墨,“什么东西?”
调香师决定一擦而净,她蹲坐于地,手按住抹布忍着背部的酸痛猛地站起,只见门缝如泉眼般喷出墨河,淹没整个楼道。
“我刚拖的地……”
崩溃,仅在一瞬之间。
夕慌忙走出,调香师已经落泪。
夕赶忙询问道:“你还好吗?”
调香师没有回应,仅呆呆地望着慌张的夕,死气沉沉如断了线的木偶一动不动。
夕进屋持剑,本想收回墨水,却因纵欲而无力为之。
出门查看,调香师已经开始拖地作业。
“我可以帮忙吗?”
夕靠近调香师,怯生生地询问。
调香师叹息道:“不必了,你是新来的夕对吧,回房间就好,这不是你的活,我来干就好。”
无力感,夕感受到了从调香师身上散发出的怨气,但她为什么不肯夕怨言相向。
“那你怎称乎?”
“叫我调香师就行,我说夕小姐,你光着脚踩着墨水不难受?”
夕早已股不是上自己的打扮,此刻她唯一希望的便是化解与调香师的矛盾,这是她登上罗德岛后遇到的第二人,她不敢有一丝疏忽,“那个……让我帮忙吧,整地的墨水是我造成的,应该,应该是我来清理。”
调香师回头看向夕,满脸困惑,“我知道是你弄的啊,你非要清理吗?”
“嗯。”
夕很坚决,调香师见拗不过夕便将拖把交给夕,自己站在一旁看着。
夕干地很卖力,只是,太慢了,等夕拖完整个走道唯恐得让太阳下山。
“好啦,好啦,”调香师夺过夕手中的拖把,满是无奈,“下次注意点吧,我去开清洁车过来清理,你去忙你的事吧。”
“你不怪我?”
“怪你?哈,要真是这样说他们其他干员的失误可比你严重的多,责任都得归结于他们?想多啦,夕小姐,什么岗位做什么事,我就是来清理的,你也不必想得太多。”
夕被调香师推进房间,在门口处,调香师坦然一笑,“但也感谢你尊重我,去洗洗脚吧,别着凉。”
门缓缓关上,夕慢步走进浴室,沉默无声。
水流滴答作响,心却无法应答。
调香师与画中人是那样的不同,原来自己所创作的人,是那样的虚假。
看画久了,便忘记了真实的人,是何模样。

[夕落黎升·旧]
夜忽深而月儿明,漫步山间望残云戏月,却不觉月光之幽冷,只觉微风之惬意。
挥手拂散青烟去,随芳香出阁,着素衣,漫步闺房里。
门外浮帘透露微光,俯身探看,屋内油灯明亮,灯下,夕正举杯阅画。
脚步轻盈唯恐惹夕烦意,而夕却转身凝视那娇小的身影。
“沐浴完了,黎?”
黎轻轻捋平衣服上的褶皱,心生笑意却面露疑惑。
“夕小姐,你的脸颊为何如此绯红,是病了吗?”
“唔?”
夕放下画卷,身体前倾双手撑地,面颊红晕似彩霞,她双目闪烁红光凝视黎飘忽不定的眼眸,欲要染红那灰蒙的眼瞳。
黎原本摆动的绒尾渐渐平歇轻靠双腿,她眉目微锁面色沉寂,夕见状高竹杯柔声呼唤:“黎~沐浴过后何不小酌一杯,解解困乏?”
“夕小姐当真不是身体不适?”
“何必在乎我?豪饮便是!”
“嗯……”黎怕惹夕不满,接杯微酌,茶水甘甜芬芳,入口清凉,入腹暖心。黎顿时心畅神怡,不禁感叹道:“夕小姐的茶艺竟也如此精湛,才艺双全,当之无愧的才女啊!”
夕不悦皱眉,这种无用的夸奖她早已听腻,此刻,她只在乎黎,手中的茶水是否饮尽,“莫贫嘴,饮茶。”
夕的强制邀约让黎略感不适,但回想起对方救自己于水火,也只能欣然接受。
竹杯见底,夕轻点身旁的竹席,黎点首而席。黎注视着昏昏灯光下赏画的夕,红蕴的肌肤融入温暖的橙黄,显得万分惬意,黎的心也不禁融入其中,不知为何,仅是夕伸手撩发,竟也悄然划过黎微微发颤的心弦。
啊,好温暖,好舒心。
……(已和谐)

https://www.pixiv.net/artworks/97758778
[恋·爱·新]
此刻,夜已深,罗德岛开始沉睡。干员们纷纷离开岗位返回宿舍,夕也同样,只是对于她而言仅是原地打转,毕竟从进门以来,她就没离开过宿舍半步。
房间内的朝阳已悄然化为玄月攀上云霄,众星闪耀,照得水面波光粼粼。
夕看不见自己的倒影,因为她眼向黑夜并非水面,说也奇怪,这片心向世界竟没能留下自己足迹,毕竟,此地并非自己的一片天地。
夕闲来无事躺在床上玩弄自己的尾巴不由得色意又起,夕连忙坐起压抑自己内心的欲望。
不能再做不干净的事情了,如今法力殆尽,唯恐造成事端。
但……
暂无困意。
无果,夕忽想起博士,这个神秘的怪人以最荒诞的手段闯入自己生活,无论是那个绳结还是午餐时博士亲自送来的鲈鱼,都在迫使自己将他放入自己心中,难以忘怀。
他此刻在忙什么呢?
要不,看看?
夕拿起宝剑在地面画圆,圆圈连通了博士办公室的天花板,夕就趴在这洞旁注视着博士的一举一动。
他在……看字画?
办公室中没有明灯,只有办公桌上的台灯闪烁橙黄光芒照亮房间,博士正手持毛笔写写画画。
“下来吧,偷窥可不是好习惯。”
博士放下笔杆回头望去,夕只觉得无趣,轻轻一跃,如蜻蜓点水落入房间。
“想不到堂堂罗德岛博士竟也会对字画感兴趣,真是新奇。”
“不然,你认为我该做些什么?”
博士微微一笑,让夕有些不知所措,“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夕看向画卷,声调减弱,“哟,这是,你画的?”
“临摹,”博士长叹道,“怎么画得很粗糙吧。”
夕伸出手指轻掠卷轴,指向黑白山水,“这不是挺不错的嘛,为何要这样贬低自己,如果黎也有你这般功力,我还不知道该怎么乐。”
“黎是……”
“啊,我的故人,话说你练了多久?”
博士展开画卷答:“不是第一次,但也不超过三次。”
“呵,无意义的废话,直接说两次便……唔!蛮有天赋的嘛!这里,”夕指了指画中楼阁,“如果笔顺在细一点便可,还有这里的水,少了一点灵性,这样画,笔给我。”
博士将笔递到夕的手中,左手撑头,默默聆听夕的尊尊教导。
夕兴奋得讲解如何画画,从毛笔的使用和保护讲到山水神韵的勾勒,夕有时忽然站起从卷首走到卷尾,有时又悄然坐下,将画笔递给博士,让博士画龙点睛。
他们仿佛许久未见的老友畅聊甚欢,博士愈感劳累而夕却愈发亢奋,这也不怨博士,几天的辛劳让这位罗德岛的领袖倍感焦虑,忙啊,太忙了。
而夕,仿佛回到了与黎相伴的时光,两人坐在案桌前赏画议画,聊到高兴处不由得左搂右抱,两尾缠绕,好不快活,而如今,只剩下夕的白尾在博士背后蹭来蹭去。
许久,夕见博士没了声响转头看去,略感恼怒,“看我干嘛,看画啊!”
“哈,看得出你对字画是发自真心的喜爱。”
“额,怎么了,你还要管我的喜好?”
“不不,只是说说,除了字画想不想了解点其他的艺术?”
夕愣了一会儿尚未从画卷中走出,博士的唐突发问让夕有点不知所云,“其他艺术?举个例子。”
博士环视办公桌,从一堆文件中抽出一盒光盘,上面印着年的自画像,“年拍的电影,要不要欣赏一下?”
“啊?”夕面色狰狞,一脸鄙夷,“算了算了,她拍的东西能有什么水准?看了也是浪费生命。”
“那书本呢?”
“小说?”
“嗯哼,等一下,我去书架上找找。”
博士起身离开,夕翘着二郎腿扫视房间忽然发现角落中的粉红书本,好奇之下,夕起身捡起,却忽然愣在原地,博士见状上前询问:“怎么了?”
“这是什么书?”
夕举着书本两眼放光,博士凝视封面只觉得尴尬,因为,这正是那本《教你如何谈恋爱》。
“夕小姐,这是教学书。”
“不是,我想问,这‘恋爱’一词为何意?”
“嗯?恋爱……不就是简单的爱情吗,没有什么额外的深意。”
夕顿时眉头紧皱,“‘恋’意为喜爱,‘爱’同样如此。但将二者放置一起,总感觉,嗯,略显杂糅。”
“留恋,爱情。你也可以这样理解,当然这就不是本意了,本意就是爱,只是,这是爱的过程,从浅入深。”
“留恋……爱……”夕凝视二字失了神,“往昔……又是何种模样。”
“夕小姐?
[恋·爱·旧]
“夕?你在愁思何事?”
黎轻拍夕的肩膀,夕缓过神来发现黎已将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便顺势倒在黎的怀中。
“黎,”夕轻抚黎的面庞,“不知不觉过了几年啊?”
“我今年都26啦,时光匆匆啊。”
此刻,黎早已是婷婷玉女失去了往日的娇气,
夕略感诧异:“8年?怎么才过去8年?”
黎笑着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夕,“对你来说,8年仅是眨眼的功夫,但对我而言,是青春漫漫啊。”
夕猛然起身,轻声道歉。
“无妨,时间是水,想抓,都抓不住哦。”
夕轻声叹息起身凝视门外,这片画中的天地,与外界隔阂,虽说有农人商贩在镇中吆喝,但那也仅是夕身体的一部分,并非真实,而这些,在黎到来之前还尚未存在。
黎改变了夕的生活,丰富了每分每秒,让夕的时间慢了下来。
但,正如黎所言,时间,不能停下脚步,此刻,夕必须思考一个问题,那便是——是否可以接受黎的老去。
诚然,夕对黎感情深厚,但看着友人的面容一点点苍老,白发生枝,思维迟钝,热情不再,那时,夕又该做何决断。
两条路:一,忍着,直到黎的离去;二,离开,现实一年画中三十载,拖到黎的离世,再出现送别友人。
该怎么做呢?
黎望着夕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起身从夕的身后伸出双臂抱入怀中。
”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多愁善感的,有什么心事啊?“
夕的脸颊被黎蹭得红晕点点,“唔……真没想到你成年了还能长得比我还高。”(注:夕只是162)
“唉嘿,还不是到你这儿吃的好。”
夕脸色顿时凝重,缓缓说道:“黎,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你会怎么做?”
“我嘛,我会……等你回来。”
“等我……那如果,我回不来呢?”
黎沉默片刻,明白了夕的话意,“看来是要‘黎落夕升’了,若真想你所说那样,在合眼前,我应该会责怪你吧。”
“不会的,”夕不知为何,流了泪,“我不会……离开。”
“但愿如此。”
而现实,往往事与愿违,却又正中夕的所求——那朝廷天师的弟子奉命讨伐夕兽。
很奇怪,夕也觉得奇怪,若那天师在世也同样会有此感,毕竟那不孝弟子趁老天师病重下毒药害死了老天师由此篡位,临终前,老天师曾言:“我此生,修善了年夕,也可谓功德圆满,年夕二者已不会危害众生,而那玉门关,则是心头之恨,望你能,咳咳,替为师,咳咳,出兵讨伐。”
皇上得知了天师逝去的消息同样心痛万分,召来弟子询问世事。
“禀告陛下,吾师离世前特求我带兵讨伐吴中夕兽。”
“可,老天师早在数年前就平定了勾吴啊。”
“吾师唯恐那夕兽再次作乱,祸害百姓。”
“这……左将军,你看……”
“皇上,玉门关之事还是交给臣便可,他毕竟是天师之徒,有管制夕兽的方法。”
“好吧,既然你也如此道来,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不代表我放心啊!”夕看着画卷中的三人破开大骂,声音引来正在做饭的黎。
黎探头问道:“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夕赶忙合上画卷,强颜欢笑,而内心却忐忑不安,她得走了,以免伤到画中的黎。
夕应感到庆幸,上天为她安排了这出戏剧,为她的离去找了借口,但,此刻,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饭桌上,夕望着黎,黎看着夕,今年,黎28。
黎见夕未动碗筷,招呼道:“吃饭啊,不然等会儿就凉了。”
夕僵硬地拿起筷子,刚碰到青菜,却又放下了。
“黎,”夕不敢看黎,“我可能,真的要走了。”
“啊~又是出去买东西? 想出去就出呗,不用跟我说,除非……你想离开这儿。”
黎的嘴角缓缓落下,放下筷子,靠着椅背,看天。
“黎,这真的不能怨我.…..”
“我懂,不必多言了。是朝廷对吧,我早就知道那些当官的总喜欢拿你们神兽开刀。”
夕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用脑想的,那你就去吧,等朝廷的人来了,我会尽可能的拖一会儿。唉?怎么哭了?”
“没什么,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
“好啦,帮你整理好了。”
黎将整理好的包袱跨在夕的肩上,得意洋洋,“你看我给你收拾的怎么样,能考虑到的我都装上了。”
“其实…….”夕小声嘀咕,“我都能画出来……”
黎轻捏夕的肩膀,低声耳语,“路上,要注意休息,别让自己累着了。”
“好,你也……是。走了。”
夕持剑劈砍,开出一道墨门,慢步靠近却怎么也无法踏进。
夕回头张望,却不见黎的踪影,仿佛,时间回到十多年之前,孤独一人。
人总是这样,直到失去,才学会后悔。
那就离去吧,总是要面对的。
夕是这样想的,却不是这样做的。
这又是为何呢?
黎站在山头上遥望远方,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天边的云彩,那画的尽头。
“果然,一切都是假的。”
她感叹,深深的感叹,眼前模糊了,景象揉成墨团溶于泪中。
“夕……”
一双绿营的手突然出现搂住了自己的腰。
“你对我,到底,又有几分真实……”
究竟过了多久,黎已经记不得了。
夕院子里的那棵桃树开花结果,恐有四十来回,那花瓣凋零落入泥中渐渐腐烂。
“你为什么还活着?”
黎抚摸树干,却无知觉,凑近看,恍然大悟,自己的手竟和这树皮如此相像。
“唉,我竟变成了你,变成了树,老家伙,我们两个真物,在这假画中相依为命。哈……能接我,靠会儿吗。”
桃树无言,摇晃枝条,花雨缓缓落,泪花渐渐开。
黎遥望天空,从树枝缝隙中仰望天空,看不全,也不需看全,若天空为假,那低头看地也能看尽整片天空。
“你说,夕会回来吗?”
树沉默,心无声,稍叹息,漫步悠悠桃花地。
黎走后,树便倒了,倒得静悄悄;树倒后,黎便病了,病得无人知晓。
夕乘船下了江南,又从江南逃至蜀相,尚未歇脚便奔向豫中最后返回吴中,途中偶遇嵯峨之师,最后返回故里。
本不该如此奔波,夕明白,但夕不敢提前返回。若那天师的糊涂弟子找到自己的窝巢,定会放火烧之,毁了附近草木本无大碍,春风吹过便有生,唯恐伤了自己的画,会使自己无比心疼。
至于黎的死活,夕早已漠不关心,这样描述略显绝对,一开始的流亡之际夕常常念叨黎的名字,但在奔波中,便渐渐漠视,谁叫画外一年画中三十载呢?黎生死未卜,夕又何来思念之意,是思念她已逝或有仍在?
夕明白唯有加快脚步方能一探究竟,只是,脚尖触即画幅,她又犹豫了。
“树倒了。”她感叹,并非一棵桃树,而是一整片桃林,她从未见过此般景象,或是从未注意此般情景,生命的凋零竟如此转瞬即逝,夕第一次感受到了凡人的痛楚。
她想到了黎。
对,黎,黎怎么样!
慌忙间,夕冲进画,爬上山,进入房阁。
黎卧在床上,满脸沧桑。
“哈,是你。”
“是我。”
黎奋力扭转身子,看向夕。
“我刚准备休息,你就来了,真巧啊。”
夕靠近,坐在床边,脸面灰冷。
“黎,这些年,怎么样?”
“反反复复,种田捕鱼做生意,每天如此,只是没你相伴。”
“现在是……”
“病了,要走了。”
夕欲言又止,无神的眼睛,闪出一丝微光。
“黎,为什么,要笑?”
“因为,我从你眼中看见了那一抹光亮,尽管转瞬即逝,但与我们第一次相遇而言,已经好得太多太多。”
黎的手指划过夕的眼角,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落下,悄无声息地,闭上了眼。
夕看着,看着,平静地看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似乎,一切都没发生,对她来说,黎,的确漫漫浮沉中的一粒沙,随风而来,随风而去,她的去留与自己本无瓜葛,只是自己的一呼一吸,有何不是在推搡着这粒沙落入大海桑田。
“啊。”
不知是呻吟还是呐喊,微弱的声响却惊得心灵乱颤。
黎死后,发生了些许变故,但生活依旧需要继续。
黎被埋进土里,被画进画里,被藏在心里。
夕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却又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打开画卷,依旧可以看到黎朝自己挥手,但,为什么会留意,画中人?
可能是她,真的来过吧。
恋爱,留恋,并爱着。
难以忘怀,难以释然。
这是爱吗?
怎么可能。
但又怎么,不能呢?

https://www.pixiv.net/artworks/103957257
[恋·爱·新]
“夕小姐,你还好吗?”
博士手持书本轻拍夕的肩膀,夕缓缓转头,呆呆地望向博士,眼神迷离。
“你是谁?”
夕的唐突发问令博士疑惑,并非是夕忘了博士,而是夕仍沉浸在画中,画中并无博士。
博士愣在原地与夕四目相对,许久许久,夕说道:“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明白我饿了……我好像没吃晚饭……额……博士。”
博士强颜欢笑,“呵,原来你还记得我。”
“额……额,刚刚,失敬了。我……我太长时间,都是一个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博士摇了摇头无奈一笑径直走向柜橱。
“夕小姐吃蛋糕吗?”
“蛋糕?”
“对就是这个。”
博士转身从橱柜中拿出拿出一个精致的白色礼盒。
夕坐在桌前,看博士拉开红色绳结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块方形草莓蛋糕。
“我这餐具还没用过,你吃吧。”
博士将叉子递到夕手中,夕看了看叉子,又看了看蛋糕,小心翼翼地挖下一小块放入嘴中。
“唔!”夕眼前一亮,“真能吃啊。”
博士诧异道:“我能骗你?”
“不不不,”夕摇头解释,“我是说,真好吃,说错话了。”
“夕小姐没吃晚饭?”
“额,是。”
“为什么?”
“额,懒。我平常根本不用吃饭,要不是年那个家伙……”
“年?怎么了?”
夕逐渐不耐烦起来,手中的叉子在空中挥舞,“那家伙锁了我的法力,说担心我引发事端,呵,气死了。”
博士安慰道:“这也不能全怪年啊,当时我们初遇年的时候同样布满了警戒,你们的实力,我们可不敢轻视啊。”
“没想到你会为年辩护,哼,我就这么像恶人吗!”
博士转身又从柜中拿出一盒凤梨酥推到夕的眼前,“快吃吧,食不言,寝不语。”
夕的眼神渐渐柔和,“你怎么……什么都有?”
“因为我一般不吃晚饭,工作太忙了,去食堂的话很浪费时间。”
“那你,今晚,吃了吗?”
“没。”
夕望着博士发愣,慢慢将绿豆糕推至博士身前,“那你吃吧,我不是很饿。”
“那就感谢了。”博士抓起便往嘴中塞去。
这是真饿了。夕在心中嘀咕着。
饭后二人面面相觑,夕盯着桌上的画,若有所思,“博士我有个疑问希望你能解答。”
“什么疑问?”
夕沉默片刻,问道:“博士,你有那些想念的人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那当然是有了,毕竟我也活几十年了,遗憾的人或物,肯定不少啊。”
“原来,像你这种顶端的领导者也有苦恼啊。”
“苦恼?我可没吧遗憾和思念当苦恼,那些,恰恰才是我生存的动力。”
“为何?”夕张望,眼朦胧。
博士叹息,“正是因为遗憾,才要弥补遗憾,正是因为失去,才懂得珍惜。夕小姐,如此简单的道理,您应当懂吧。”
“我……我应当懂得,只是,我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去。”
“沉浸在过去?”
夕点点头,“我喜欢画画,我便沉浸在画中,按理说应当厌烦,而我却愈发沉沦。我以前从未如此思考,但自从年将我带出画后,我才突然发现,画中的世界,竟如此荒诞。百年之久,匆匆而逝,而我却习以为常,这又是为何?”
“太安逸了。”
“安逸?”
博士起身抽出档案丢到桌上,“这些都是我们的罗德岛遇到的大大小小战役,夕小姐,现实残酷的,它不允许你做出过多的思考,你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未知且充满危机。画中的世界固然美妙,过去的美好回忆也那样的令人向往,可是,万物有始有终,美好终要消散,苦难终要到来,逃避是没有用的。”
夕低头翻阅文件——那一个个冷冰冰的数字,3个,10个,20个,13个,翻过,看过,想过。
“这些都是已逝的干员?”
“变成数字了,人生无常,谁的生命,也仅有一次。”
夕缓缓合上书页,如棺材盖上版,埋上土。
“那我该怎么走出来,能帮帮我吗?”
博士问:“首先我问你夕小姐,你真的想走出来吗?”
“当然是……想。”
“那,”博士说着拿起夕与博士共同创作的画作,毫不犹豫的将它撕毁,并将毛笔递给夕,“拿着,将它折断。”
夕忽然慌了神,拍桌而起,语气愤怒,“这是干嘛!”
“冷静一下。要想出来,就得全盘改变,稍有留恋便可能会重返歧途,夕小姐,毁了画仅是代表着与过去诀别,你陷得太深了,若无坚定的决心,永远不能走出来。”
夕愣在原地盯着手中的毛笔,沉思。
此刻她很痛苦,强忍着画作被撕毁的愤怒,放到往常她早已大开杀戒,但此时,她明白博士的用意,她也明白,一旦出画,就必须接受现实,看向未来,斩断过去。
但……但……
“我做不到……”夕小声呻吟。
她摇了摇头将毛笔轻轻放到桌上,抬头看向博士,泪眼模糊。
她相信博士,却难以相信自己。
博士上前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那就在等等吧,这也不是毒瘾,强制戒掉恐会引起身体不适,慢慢来吧。”
“嗯……”
博士看向时钟早已是十点一刻,说道:“该走了,时间不早了,用不用我送你一程?”
夕回应道:“不用,不用,我用法术,便……”
夕环视身旁不见佩剑慌了神,“完了,我没带剑!”
博士知道似的拿起明灯,“走吧,我送你上去。”
“额……”夕并不想麻烦博士,但,夕好像,不知道路,“那麻烦博士了。”
博士打开门,漆黑一片。
夕跟在博士身后小声嘀咕:“这么黑?”
博士却不以为然:“罗德岛为了省电而迫不得已,怎么,莫非夕小姐怕黑?”
“没,没有!”
“那也不用靠这么紧吧。”
夕不情愿地挪了挪身子走到博士身旁,而尾巴却仍贴在博士背后,“博士,我不是害怕,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你们罗德岛晚上应该不会突然冒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博士思索片刻,指向黑暗中的一处红光,“看见那个东西没有,不知道哪个干员梦游释放了源石技艺,要是碰到可是很疼的。”
“而且,”博士继续说着,瞥向一旁胆怯的夕,“也有些悄无声息冒出来的干员,在夜晚会无意识的袭击运动目标。”
“悄无声息……”夕脸色难堪,像一只受了惊的猫不知所措,“我最烦这种东西了,就是,突然发生的事情。”
“夕小姐害怕改变?”
“也不能这么说,我害怕突如奇来的变故,可能是在固定的画中呆久了吧。”
夕说着不由自主地贴近博士的臂膀,博士无言,持灯前行。
接近拐角处,夕紧张地环视四周,下意识地挽住了博士的手臂,而博士的手肘抵住了自己的胸脯。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是失礼,夕看向博士,言:“你……千万别多想,别以为这样占我便宜就沾沾自喜……啊?”
博士突然停止步伐,面露凶色,背靠墙壁,看向夕,“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指指点点,想一个人走直说,灯给你,我自己回去睡觉。”
夕顿时惊慌道:“别别别,我就,开玩笑……”
“开玩笑?这不好笑,夕小姐。”
夕站立原地支支吾吾,慌乱的眼神中闪烁点点泪光,“对不起……”
“好啦,好啦,”博士起身长叹,微微一笑,“走吧,危机解除了。”
“什么,危机?”
博士指向路过的一团黑影,“那东西可是会吃人的,要是与它对视就会成为被袭击的目标。”
“那我们刚刚……”
“刚想提醒你的,正巧你帮我想了个剧本,那就演演戏呗,看把你吓的。”
“额……”夕面色凝重,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那我们,继续走吧。”
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走廊,不得不说罗德岛的确很大,回声久久都没能回到身旁。
“光!”夕激动道。
“小点声,旁边就是宿舍。”
“好。”
这是电梯间,罗德岛客流量最大的地方。
进入电梯间,夕依旧挽着博士,这样博士难以腾手按电梯按钮。
“我说夕小姐。”
“嗯?”
“能不能松手啊。”
“啊!哦。”夕尴尬一笑松手按动下楼的电梯按钮。
博士皱了皱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夕小姐好像住在,四楼吧。”
“嗯,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在一楼,再往下是下面是地下室啊。”
“按错了吗?这不是上楼吗?我看阿米娅就是这样按的啊?”
“那你肯定是记错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夕指着打开的电梯门喊道:“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博士刚想辩驳就被从电梯中出来的阿米娅险些扑倒,“博士!这么晚还不睡,凯尔希医生又要说你啦!”
阿米娅在博士怀里蹦跶,夕站在一旁发愣,眼神越发冰冷,博士见状推开阿米娅,“阿米娅不去睡觉吗?”
“睡啊,博士,不一起……”阿米娅看向夕,语调逐渐减弱,“啊,夕小姐也在这里啊,啊哈哈,那博士是……”
“我送夕小姐回去。”
“哦哦,那祝夕小姐做个好梦。”
“你也一样。”夕冷冰冰地回应道。
上了电梯,夕双手交叉,不满地靠在电梯壁上顿时一惊,叫喊道:“嘶!这么凉!”
“别用尾巴碰铁皮,冻坏了可不好。”
“谢谢提醒哈!”
“怎么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冷得慌,罗德岛这地儿真不好,不如我那边四季如春。”
博士没有回应,待电梯门开启便马不停蹄,夕在后边直追,“怎么突然走得这么快。”
“感觉冷那就走快点,运动起来身体就暖和了,而且你的房间是为数不多可以开暖气的房间,知足吧。”
“好好好,走慢点,走慢点,我累……”夕低声哀嚎。
博士稍叹息,放慢脚步,夕缓缓凑近,心情复杂,“博士,阿米娅和你是什么关系?”
“要好的朋友,或者说,是战友。那孩子还在成长,终有一天会独当一面的。”
夕并不关系阿米娅的成长,她只在乎前半句话,“朋友,战友?博士和阿米娅的关系很亲密啊。”
“应该是这样的吧,怎么了?”
“没,只是问问,那博士,我……”
“我们到了,那把ID卡拿出来。”
夕缓过神来,摸索口袋,“好像,没带……”
“啊,没事,你把手放上面就好。”博士说着拉起夕的手指按向指纹开关,房门缓缓打开。
门内的景象令博士无不惊叹,“天地万物包罗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夕小姐果真神通广大。“
“小事一桩,不值得称赞,”夕双臂交叉,面色平淡,“若你也喜欢,我也可以为你的房间添点色彩。”
博士笑道:“不必麻烦,你的出现就足矣点缀整个罗德岛。”
“啊,什么话啊,”夕脸颊微红,不耐烦地挥手道别,“好啦好啦,我要睡觉啦,你也早点休息吧。”
“明天如果还有疑问到办公室找我,不认识路找路过的干员问问就行,他们都很友善。”
“好。”
博士微笑离开,光芒消逝在黑暗中,却又在夕的心中重燃光亮。
夕瘫坐在床上慢步无目的盯着被博士捏紧的手指发愣,奇怪,为什么,感觉暖暖的,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遇见黎的时候……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黎……黎……
你在哪儿呢?
在心中,在画中,还是在梦中?
为什么,博士的微笑与你如此相像。
为什么我总是难以忘却,那时的欢愉。
夕背靠墙壁,伏手观月,月色朦胧,心湖幽幽。
黎,黎。
我想你了。

https://www.pixiv.net/artworks/101085819
[夕梦]
夕闭上双眼,本应漆黑却显光彩,应该是在梦中,夕环视幻境,看日月颠倒,脚下是白纸一张,头顶天空水墨长流,如漫漫星河,流光溢彩。
夕低头沉思,因为这般景象不曾一次看到,但每次踏过这幅画卷欲奔向尽头却又忽然惊醒。
“定有蹊跷,何人为之?”
话语流出双唇打湿了地面,脚下墨迹逐渐晕开,地面变得润湿,吹弹可破。
夕忽然意识到画卷已破,但为时已晚,自己早已失足跌落这无尽的深渊。
梦又要醒来?
这次终于变了模样。
夕落入湖中,抢了几口湖水,可这水竟有陈酒的醇香,不对,这就是酒!
夕挣扎着扭动身躯似蛟龙游向湖面。探头,光芒乍现,身处莲花池中,眼前为湖心亭。
而亭中一蓝发女子正在与黑发鲁珀举杯欢饮。
“令?”
令坦然自若地举起酒杯在空中轻轻摇晃,夕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的酒水开始打转,水波涌起将夕高高托起。只见令收回酒杯,放置唇边品鉴,那夕便被水龙卷扬至亭中。
令放下酒杯脸颊红润对夕笑道:“夕妹妹可否同我们豪饮?”
“饮何?酒也?”夕被呛入腹中的酒水熏得微醉,身姿歪斜,轻靠栏杆,细看佳人媚,忽惊叹,“黎?”
佳人抿嘴不言,远眺大漠之阳荡漾花池之末,似落,似生,新旧交替仅在一瞬。
令轻拂黎的黑发,面色柔和,笑而不欢,如良母送女出嫁,喜忧参半,“该走啦。虽言:别离难言心之悲,唯恐难解君之愁,但,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也难以琢磨明晰。”
黎点头起身漫步台阶走入荷花池,身影消散。
夕欲伸手阻拦却无力抬手,醉意捆绑手脚,使她难以挪步。
“令姐,这是为何?”
“脸颊,额(打嗝声),绯红,没喝过酒?”
令撩起耳旁的长发,手指划过脸颊,歪着身子依靠手臂,她望着夕的狼狈模样宠溺一笑,“来此地,有何困惑可言?仅为大梦一场。”
“大梦……醉之梦?”
“无需多虑,大梦若妄图清醒几分,则需大醉一场,方知物之黑白。”
“意何?”
“去,便知晓。”
令,举杯酿跄起,洒酒如有神。酒水如墨横扫天际,顿时大雨倾盆,纷纷落,汪洋四起,水淹亭阁。
夕尚未感叹,便见令缓步而来,伸指轻触眉心,顿时醉意大增,天旋地转,失足入海。
醒时,已为黑夜,梦之子夜。
夕不晓得身在梦幻,只因醉意未散,尚留朦胧之态。
恍惚间似有一人影坐于床边,俯首微看。
夕伸手摸去抓住那熟悉的灰绒,紧紧抱于怀中。
“黎!”夕兴奋地柔声喊叫,如家妻寻得许久未见的丈夫,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黎则漠然视之,言:“夕,醉了?”
“嗯!”
夕放下黎的灰尾顺着黎的腰部滑至黎的双腿,腹部收紧屈身抱着黎。
“唔……黎~想你。”
黎面无表情凝视腿上的夕,失去了往日严肃的夕正肆无忌惮的用柔软而温红的脸蹭着自己的小腹。
黎满是无奈,轻抚夕的秀发,轻叹:“夕,你以前,从未如此。”
“过往无需再提!黎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幸事!嘿嘿。”
“我走后,你才知留恋,又或者你所留恋的仅是那个过往,那个你心目中的黎?”
“可我思念的,就是你啊,哪有古今之别?”
“你从前的庄严漠视呢?这可不像你的言语。”
夕不悦地皱眉起身,青白尾却和灰绒尾紧紧交织,夕嘟着嘴嚷道:“我现已醉,为何要以旧模样过活!若不是那结局一定,谁愿意变成那副模样,让人心生厌恶!”
“但……但……”黎努力压抑心中一丝欲燃烧的火星,“为何你从未向黎展露过?要知道夕,黎已经了。”
夕的眼神忽显黯淡,思索片刻猛然伸手将黎抱入怀中,眼神楚楚可怜,如做错事的孩子,“那是……那是不该有的傲气。”
“夕,那根本就不是傲气,而是虚伪。把自己困在一方天地之间,就以为可以逃避一切,醒醒吧夕,你口中的无为,仅是,不想做。”
“黎……”
“我不是黎,你知道,我仅是你内心的理性化作了黎的模样,黎在百年前就已经驾鹤西去,而你却不甘如此,今天我不想演戏了,夕,你到底,是何模样?”
夕缓缓起身呆呆望着前方,冷冰冰的地面,如同她冷冰冰的心。
夕轻轻靠在黎的肩膀上,缓缓道来:“我……我也不知道。我擅长画,竟把自己变成了画,哈,何不可笑。虽说我什么都不在乎,只是,害怕改变罢了。我留恋过去,竟也不敢面对过去,真是矛盾。”
夕抬头望黎,眼神朦胧,“那我该怎么做?”
“你……要忘了我。”黎点头回应。
“怎么可能,我连画笔都没法折断,更何况遗忘……”
“你喜欢博士吗?”
夕突然一惊,面色呆滞:“博士……怎么可能?”
“难道要重走旧路?”
“哪条路?”
“呵,等博士离去,再把他画进画中。”
夕紧皱眉头,反驳道:“怎么可能我跟他仅一面之缘。”
“多接触接触不就熟悉了,而且今晚,你们聊得很愉快。”
“总感觉你话中有话,那我试试吧,看看能不能,走出来……”

https://www.pixiv.net/artworks/103154283
[年与黎]
【画中】
黎:你与夕长的很像。
年(手握剑柄):哈,客套话就不必多言,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黎:你想杀了我,对否?
年:哈!不愧是理性,就是比那傻姑娘冷静,说的没错,在临死前有何遗言?
黎:遗言,没什么遗言,我死后只是回到夕的躯体中,并无大碍,只是那剑中的夕兽,你能降服?
年:最近为此没少锻炼,应该能行,只是你,真的甘愿回到那团墨水的体内?
黎:莫非你会在意你自己的造物?
年:呵,我当然不在意,我只是害怕那个傻姑娘想不开,她啊,躲在画中,还真把画给当天下了。
黎:那就帮她出画吧,如何。
年:可,就等你这句话呢。她能遇到你,还真是她的福气啊。(小声)如果炎熔也能如此,就好啦。

《夕兽传》
“今儿要讲的是那书是那《夕兽传》,不知各位看官可有耳闻?”
“先生,你讲便是,我们肯定没听过,不然怎么会让您开金嘴。”
“那,便开始。”
[夕与剑]
若谈论夕的过往,那必定离不开那把悬挂在她剑佩剑。
红方棱剑,挥舞时赤色方显,平静时灰黑重现。此剑的铸造工艺早已失传,但有传闻是那造剑的天师亲自焚烧剑谱,只因灾祸已除,便无需留存唯恐祸害世间。
虽说传言仅由简单字句组成,却无情的敲定了夕的命运,将永远离不开这剑。
“听父亲曾言有关夕兽的传说。好像距今有百年之久的午后,夕兽骤然攻入我们的城镇无恶不作,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夕兽善绘画,用墨水涂抹田地,分化水道,致使田地绝收;夕兽还在落日时分画出墨魁袭击村庄,扰的家家户户鸡犬不宁。一开始百姓依靠侍奉夕兽祈求和平的生活,但夕兽的行为愈发猖狂,将整个郡县画入自己的卷轴,无人逃脱。直到几年前才僧人悟道,有幸逃离禀告皇上,皇上得知后大怒,派遣天师处理此事,我们的生后才回归如一。
“那这么说来,你又是从哪里来的?”
少年不解注视笼子里的奇兽——它身长一尺,体态软润光滑无毛,远看似黑犬但尾粗而短,一双红眸亮而明,头上有碧绿的鹿角,以及背上尾上的些许绿毛。
此刻奇兽面色呆滞,似乎少年的话语对它并不陌生,但也的确如此。
毕竟,它便是被天师打败的夕兽。
时间要追溯到一月之前,那天师召集最顶尖的铸剑师合力设计并打造出可以封印一切神兽的红方棱剑,当然代价是天师的半只胳膊和铸剑师半条腿(实际上用猪血也可以替代,属于是古代的知识匮乏)。天师驾宝马飞驰而来却只是空地一片,稍作思考发觉蹊跷,这山的轮廓层层叠叠,无论从远观还是近看分毫不差,唯有画卷山水有此模样。
“真画难掩假山。”
天师稍稍扬起嘴角又骤然消失,因为宝剑似乎对假山无用。
“纸笔备齐,只差油墨。”
天师深深吸气,挥舞宝剑划过自己的断臂,顿时鲜血染红了山体,天师顺势舞剑刺入血泊,猛抬手臂,那剑瞬间劈开山峰,山峰的裂隙处飞墨横流,似瀑布般坠入谷底永不停息。
天师向后稍退,纵身一跃进入画卷。
眼前的景象无不令人汗毛直立,瘦如枯木的男人吊在一堆怪石上;几个小孩被墨魁追赶,跑得慢得被吞入腹中;人们在田中跪地向天上的七个黑星的祈祷;村庄城镇房屋扭曲并被随意排列成阴阳八卦,有的房屋小到不足猫狗居住,而有的却宏大如山。
“乱套了,真是乱套了,虽说眼前皆为虚幻,但百姓之苦,为真。”
天师的赫然闯入惊扰正在休眠的夕兽,它慵懒地降下一颗黑星砸向天师,而天师目光坚毅,口中念念有词,只看那宝剑生出红芒,光芒似雄狮利爪,紧紧抓住黑星并将其打碎成墨收入囊中。
夕兽猛然清醒,稍作施法众多墨魁拔地而起涌向天师,天师举起剑刺入大地身边的幻象顿时消散如烟。天师并没有举起宝剑,而是拖着宝剑划破地面,裂口处的土地开始下陷愈陷愈深,黑墨如泉喷涌而出,周围的草木开始凋零腐烂仅在瞬息之间,远处的高山也如流水般向凹陷处汇聚。
“破画方可出画。”
这句话从天师口中讲出并非环绕心室,而听闻此话的夕兽惊恐不已,莫非凡人也能弑神?
夕兽不再施法,而是化解黑星倾泻城镇之间,黑墨顿时淹没道路,人们在墨水中奋力挣扎,死伤惨重。而天师没有理睬,而是继续拖着宝剑,只是步伐加快。
洪墨已经蔓延至房顶,人们在哀嚎,人们在痛哭,人们陷入绝望。
但天师明白,夕兽已经无计可施,这只是它无能的怒吼。
裂缝终于蔓延至城镇,洪墨流入缝隙消失不见,而裂隙已划过半个天边。
夕兽得亲自出马了,这也是天师最想看到的情况。
唯一令人费解的,面前并非恶兽,而是一名文静的女子,很难想象这一切的凶恶之状出自她手。
“住手。”夕兽冷言相向。
天师并没有理会这位清颜靓女,而是如同老黄牛义无反顾地为百姓耕犁田地。
夕兽恼了,化为黑雾向天师袭来,天师轻然一跃提起宝剑,天地骤然间一分为二,周围的一起消失不见,天师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正在高山之巅,而夕兽正向自己扑来,那黑雾形如恶龙张开巨嘴。天师稳住身子将宝剑对准龙嘴,却突然转身向身后劈去,顿时响声大作,山间云雾震至千里之外,紧接着又是几声轰鸣的巨响。
远处的人们如梦初醒般望向周围,道路平坦,良田肥沃,似乎一切从未发生。那些原本死去的人们也酿跄地从地上爬起惊慌失措地跑回家了。
“山顶上是什么?神仙打架?”
有村民指向山头,黑雾弥漫,电光骤闪,势必是场恶战,但天师明白自己前来的使命决不允许自己失败。但夕兽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既然不能消灭,那只能如同解决年兽那般退而求其次了。
天师挥舞宝剑,红光再现,夕兽表情狰狞,挣扎着想要逃脱,却因猛冲过于迅速,而直直撞到剑上,一些残余的黑墨团飞出山崖坠入深谷的河流。天师精辟力尽地瘫倒在地,呆呆望天,黑云消散,光芒重现。
天晴了。
那团黑墨在水中翻滚逐渐成型——便是奇兽。
奇兽奋力游至岸边,保了一条命。

https://www.pixiv.net/artworks/99619990

"各位看官,今天的书评到此结束,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讲解。"

(感谢阅读)

https://www.pixiv.net/artworks/103626066
(图侵必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