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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乱舞]流浪犬收容所

2022-12-03 12:51 作者:天堂吵  | 我要投稿

一、 圆月凌空,从太阳处得来的光却毫无温度。 拜这月光所赐,一期一振无比清晰地目睹骨喰藤四郎被刺穿腹部,趔趄着栽倒在地。 真是无情的月光,把那飞溅的血花、崩裂的刃口全部清楚地呈现在他眼中,不遮掩一丝一毫。 密密麻麻的时间溯行军如同跗骨之蛆般纠缠,想要蚕食掉他们的每一丝血肉,至死方休。 一期一振发现,他一直隐藏起来的绝望感有些压抑不住了。如同流浪犬一般游荡在世上,活下来又能如何呢?每日徒劳而幼稚地幻想着明天会有所不同……有什么用呢? 其实他早就厌倦如此的生活,只是为了弟弟在努力支撑心里那点摇摇欲坠的希望罢了。 他思考得如此入神,挥刀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正在这时,一声狼嚎骤然响彻在耳边,打断他的思绪。 野狼吗?这荒郊野岭有野狼并不奇怪,可是,野兽都聪明的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此处的杀气与危险呢?它们早该跑了才是。 那头野兽不仅没有识相地离开,反而被唤醒了野性。只见骨喰藤四郎的方向一阵骚动,数名时间溯行军被甩飞到半空上,野兽从阴影中走到月光之下,显露了真身。 那是一头足有三米高的怪物,长相似狼,却人立而起,靠两只后腿行走。它身上似乎穿着衣服,但粗壮的四肢将布料撑了个稀烂。 怪物双爪上的鲜血直往下淌,长满尖锐牙齿的嘴里叼着不知哪个时间溯行军的断肢,只听咔嚓一声,那截肢体弯折成了一个可怕的角度。 它吐掉充当了磨牙棒的断肢,猩红的竖瞳里散发着无法克制的疯狂,向着时间溯行军最多的方向扑去。 二、 “骨喰!你怎么样?”药研藤四郎避开怪物,将骨喰藤四郎扶着带到一旁。 骨喰藤四郎捂着血流如注的腹部,“……死不了。” 他本会死的。一振敌短刀重伤了他,周围的敌军只要随便补上一刀,他马上会当场破碎。 但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兽,突然冲过来击退了周围的时间溯行军,免了他就此碎刀。 一期一振与药研藤四郎汇合,亲眼得见弟弟还活着,险些落下泪来。 “……骨喰,再坚持一下,等回去就好了!” 药研藤四郎:“ 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去助那位狼先生一臂之力!” 狼型的怪物打起架来大开大合,但招数可称得上毫无章法,完全是野兽一般的攻击方式。一期一振与药研藤四郎从旁协助,并不靠它太近,因为它好像没有理智,对一切活物进行无差别攻击。 有了狼先生的加入,这场战斗很快到了尾声。天色微亮,圆月渐隐,失去厮杀对象的怪物大口喘着粗气,银灰色的毛发、身上破烂的衣服都被血沾染得看不出原色。它的嘴角往下滴着血,把胸前的绒毛打湿成一缕一缕的。 “您还好吗?”一期一振试着与它对话,“您可有受伤?” 狼怪物用力眨了眨眼睛,仿佛听懂了他的问话。 它向后退了一步,巨大的身体摇摇晃晃,终于撑不住往前一倾,轰然倒地。 “它、它怎么————” 一期一振挡在药研藤四郎前面,确定这头怪物真的失去意识后,小心地上前几步,查看情况。 那头狼一样的怪物,就在他们面前逐渐缩小,褪去了毛发,锋利的爪子变成人手,硕大的狼头变成人脸。 仅仅片刻,怪物变成了一名人类青年。 三、 被枯草遮掩的小径,通向的是早已被人类社会遗忘多年的旧神社。 “天都亮了,一期哥和药研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啊……” 今剑担忧地守在鸟居旁边,戴一只黑色眼罩的青年递给他一颗烤土豆,安慰道:“别担心,一期很厉害,他们会平安回来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从山下传来。 “他们回来了!” 药研藤四郎背着重伤的骨喰藤四郎,而一期一振背上也没空着,是一名陌生的人类男性。 烛台切光忠替疲累的短刀接手了骨喰藤四郎,并向一期一振问:“ 你们这是救了个人回来?” 一期一振摇头:“ 不,是这个人救了我们。” 哦?明明看上去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人类,穿的还破破烂烂的。 一期一振:“ 先回去,之后我会详细说。” 四、 陌生人类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有些消瘦,一头深灰色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看样子不常打理,任由它们长到了肩膀处。 烛台切光忠拂开遮住他脸庞的头发,入目的是一张在昏迷中还紧皱着眉头的脸,眼底青黑,十分疲惫的样子。 “他受伤了吗?” 药研藤四郎:“ 我检查过了,全身到处有些划伤,不深。但他的体温很高,可能是在发烧。” 烛台切光忠上手试了下青年的额头,触碰到的温度的确很高。 “ 好吧,我去弄个冰袋。” 如今正处十一月份,天寒地冻,几天前刚下了一场大暴雪,烛台切光忠也没费什么事儿,找了块布巾,包了一团雪,回来敷在青年头上。 门被打开,室外的寒气便趁机溜进来,这一次进来的是三日月宗近和今剑。 哪怕身处在破落的环境之中,这位千年之刀的华贵都不减分毫。他先看了看骨喰藤四郎,视线触及到对方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后,才转向另一侧的青年。 “这便是一期说的,那位会变成狼的救命恩人吗?”他走近过去,“唔,完全没法想象呢……” 完全没法想象,如此消瘦的人,竟然能变成有一座房子那么高大的狼…… 今剑在三日月宗近身后,抓着他的袖子伸头去看,“ 他会不会再突然变成狼呀?” 被那么多道视线关注的青年终于从昏迷中醒来了。 他一把扯掉头顶上冰凉的东西,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 “ 把我扔到外面就行了……” 五、 “ 丢到外面去?那可不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呀,若是惹得一期和骨喰生气了,老头子可没法交代呢。”三日月宗近故作苦恼的样子说道。 “骨喰?”青年回想了一下,“那个浅色头发的小孩?那么重的伤,他还活着吗?” “还活着,虽然是重伤状态。”药研藤四郎说道,“ 你还记得昨晚的事?” 青年随便点点头,“ 现在都想起来了。” 他说着就起身,低着头不去与任何人对视,“ 多谢你们收留我一晚,我这就走。” 烛台切光忠拦住了他,“ 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起码留在这里把伤治好再走吧。” 药研藤四郎也劝道:“ 是啊,外面冰天雪地,你还发着烧呢。” 青年摸了下自己冻得冰凉的脑门儿,原来这些人以为他发烧了,怪不得在他头顶上放了个冰袋。“ 没发烧,这是我的正常体温。你们不是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了吗?” 今剑好奇地问:“ 您是传说里的狼人吗?在月圆之夜会变身成狼?” 青年点点头,语气毫无起伏,“ 显而易见不是吗。” 六、 狼人先生醒来之后,身上的刀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完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压根懒得遮掩。 “ 您用的什么方法治愈自己?”今剑问,“ 是灵力吗?还是魔法?” 狼人:“ 是种族天赋。”他瞟了一眼沉睡中的骨喰藤四郎,“ 他受伤挺重的,你们不送他去医院吗?” 药研藤四郎苦笑,“ 医院可修不了刀……” “修刀?”狼人胡乱抓着后脑勺,好像在费劲巴拉的回忆什么,“ 你们是那个什么……时间公司的人?” 药研藤四郎:“ 你是想说,时之政府?” “对,”狼人站起来,走向骨喰藤四郎身边,“ 早说啊,有那个……叫什么来着,金钢?有吗?” 药研藤四郎:“玉钢?修复物资还有一些,但修刀是需要有灵力的人才行,你……?” 狼人看了看骨喰藤四郎本体的状态,“ 以前有只狐狸跟我推销过那什么时之公司,我知道一点你们的事。” 他撩起眼皮扫视一圈室内的人,“ 你们都是刀里出生的……叫,地缚灵?” “……付丧神。”药研藤四郎纠正了一下,继续问道:“ 有狐之助邀请过你加入时之政府,那么你一定是有灵力的。” 他正了正神色,“ 您可以修复骨喰吗?我药研藤四郎,愿做任何事报答!” 狼人摇摇头,“总不能见死不救,报答就算了,我没什么想做的事。” 七、 第一次尝试修刀,并不熟悉业务的狼人先生花了大半天才修好了伤痕累累的胁差。 太阳走到了天正中,刚刚离开了一阵子的烛台切光忠去而复返,“ 午饭已经做好了哦,狼人先生请一起来吃吧!” 狼人早就闻到了饭菜香味,只不过一直没开口。从昨晚夜幕降临直到现在,他一口东西都没吃,早饿了。 一期一振为他引路,把他带到了一间宽敞的殿内。室内坐着六七个人,没有什么交谈声,死气沉沉的。见到陌生的人进来,纷纷望向他。 狼人当做没看到那些视线,半垂着眼皮在一期一振做指引的位置落座,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刨饭。 狼人刚才在眼罩青年的身上闻到了一点油烟气,想来这顿饭是他做的。手艺真不错,虽然没有肉没有鱼,但仅有萝卜白菜也能做出一顿美味,实在厉害。 吃饱了的狼人先生长舒一口气,又有力气流浪了。他打算尽快离开,不给人添麻烦了。不过在走之前…… 他一抹嘴,“ 你们还有受伤的人吧?我闻到血腥味了,我顺手帮你们修了吧,就当饭钱。” “光是您昨晚救了骨喰藤四郎这一件事,就远远抵过饭钱了啊。”烛台切光忠为难地苦笑,“ 我们拿不出什么东西好好招待,却还是要厚颜请求您的帮助……” 狼人抬起头,他发现在场其他人分到的食物,都不如给他的那一份丰盛,分量也没那么多,大概维持在能吃个三分饱的样子。 他扫到一个干瘦的小孩儿,那小孩儿腾地一下站起来,跑到他面前,直接就是一个土下座。 “拜托您……救救我的兄长!” 八、 小孩说自己叫小夜左文字,他的兄长已经在碎刀边缘,得不到修复的话,或许无法度过这个冬天。 小夜左文字:“ 我愿奉您为主公,为您杀掉一切您所仇恨之人!” 狼人自嘲一笑,“ 我就是条有今天没明天的流浪狗,你要这样的主公有什么前途?”他直接拒绝了小孩的提议,转向三日月宗近,“ 你们的伤无法自己愈合吗?必须依靠别人修复?” 三日月宗近回答:“ 依靠自身灵力愈合也是可以的,不过是慢了一点,至于宗三……他现在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又如何控制灵力治愈自己呢……” 狼人没明白什么叫“连自己都无法控制”,但也懒得追问,反正一会儿见到人就知道了。 小夜左文字把他带到了一间偏僻的房间,他伸手去开门时,三日月宗近拦住了他。 “让我来吧,请您站到我身后来。” 狼人依言照做,任由这个古代贵族似的青年替他拉开了门。 同时,他听见了铁链子拖动的声音。 一名衣冠不整的纤瘦青年被锁住双手,浅粉色的长发凌乱披散着,赤裸的胸口上纹刻着黑色的蝴蝶纹样,见到有人踏入这昏暗的室内,他挣扎了起来,却被锁链拉扯着无法移动。 狼人明显的察觉到,这个人与三日月宗近或者药研藤四郎是不同的,他们的味道不一样。 倒不是说身上的气味,其他人的气息虽然带有血腥味,但总归是平静和清冽的,而面前这个人,他的气息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词。 黑暗的,浑浊的,混沌的…… 狼人怔怔地看着他,优异的视觉十分清晰看到,青年那一对原本应该十分漂亮的异色瞳,此时毫无神采地涣散着,好像蒙尘的水晶一样。 他无意识地靠近,在与他仅剩一米之遥的距离,小夜左文字拽住了他的衣服下摆。 “别靠近……兄长他,会攻击你的……” 狼人回了神,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修复这把刀的难度不在于伤势过重,而在于沾染过深的污秽。 九、 忘记多久之前,有只会说话的狐狸找上了狼人,从那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有灵力。 狐狸邀请他去时间公司任职,他拒绝了,还替垂头丧气的狐狸可惜来着。这么难得的能力给谁不好,偏偏生在他身上,真是老天不长眼。 他觉得,灵力这东西就跟气味是一样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气味,热情活泼的人气味像太阳,暖暖的,忧郁的人闻起来像刚下过雨,潮潮的,嗜杀狂暴的人是硝烟与铁锈味,心性单纯的人像是花朵的甜味。 灵力也是一样的。 让他来形容宗三左文字现状的话,他会这么形容: 一个本来香香的人,被放到臭臭的环境里去,呆的久了,自己就被腌入味,整个人乃至灵魂都变得臭臭的了。 三日月宗近:“ 左文字本有兄弟三人,因为一些琐事惹了原本的审神者憎厌,被派遣到一处时间溯行军的据点出阵……江雪左文字战死,宗三目睹兄长死亡,心理崩溃导致暗堕……小夜打晕了他,找来此处寻求帮助。” 他抚摸小夜的头顶,“ 我们能做的,仅有收留而已,真正的帮助……我等无能为力。” 狼人:“ 你直接说我该怎么做。” 三日月宗近:“ 按照您的话来说,把一个臭臭的人变回香香的,就需要用香香的气味把臭臭的气味驱赶走、替换掉,对不对?” 狼人点头:“但是这种事一时半会儿完成不了吧?” 三日月宗近笑道:“ 如此,别麻烦狼人先生小住些时日如何?帮人帮到底嘛。” 狼人:“……” 行吧。 十、 狼人尝试用灵力接触宗三左文字,不出意外遭到了剧烈的反抗。想把他污浊的灵力换成自己的灵力,看来不是很容易。 “不必心急,每天换一点就好。”三日月宗近叫停了他,“今天先到这里吧?” 他带着狼人离开左文字的住处,走着走着,狼人向他问道:“ 时间公司不管你们的死活吗?那什么者什么审的,可以如此随意对待你们?” “时之政府不建议审神者们故意损毁刀剑。”三日月宗近的笑容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当然,只是建议而已。” 忽然,狼人停了下来。 他察觉到了一种,类似于宗三左文字,又有着些许不同的,混浊的灵力。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身旁的三日月宗近身形忽地一闪,只听刀锋相击一声清响,一个人影被逼出数步远,与狼人拉开了距离。 “哎呀,幸好幸好,伤到我身边这位可就糟了呀。”三日月宗近以保护的姿态挡在狼人前面,对着一身杀气的付丧神说道:“快清醒过来吧,膝丸。” 名叫膝丸的付丧神看起来不太好,他好像听不到别人说话,眼神里充斥着痛苦与仇恨,只用那令人揪心的眼神锁定着狼人。 “审神者……杀了他,我得……杀了他……” 膝丸喃喃自语着,猛地提刀冲上来,无视三日月宗近的阻碍,奔着狼人杀去。 狼人双手变爪,用锋利的长指甲去抵挡刀锋,可惜一下就被削掉。他当即双腿一蹬,化成狼形的两条后腿粗壮有力,轻松跃上了屋顶。 膝丸紧追不舍,狼人一边挡一边退。他没有攻击丧失理智的付丧神,这家伙算是个病人,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三日月宗近的神色终于不那么一派从容了,提高声音道:“髭切,还不来管管弟弟吗?” 随着他的话,一名与膝丸长相略有相似的青年从一处拐角走了出来,他对着膝丸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膝丸,那不是审神者,快到兄长这儿来。” 膝丸听见他的声音,整个人动作一僵,仿佛回来了那么一丝清明。 “……兄长?” 他从房顶跳下来,奔向髭切,乖乖的站在兄长身侧。 狼人看到膝丸冷静下来,才放心地从房上下来,到三日月宗近身后去。变形的四肢恢复了原状,几条被膝丸划伤的创口飞速愈合。 髭切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摁住弟弟的脑袋,让他向着狼人低头鞠躬,“初次见面就如此失礼,真是抱歉呀。” 十一、 源氏兄弟来自于同一座本丸,不过髭切并不是膝丸的第一个兄长。 “刚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有点疯疯癫癫的呢,抓着我说,兄长,我不敢看着你再死第四次了。”髭切对狼人说完,转头去使唤他的可怜弟弟,“膝丸,帮我倒杯茶好吗?” 膝丸动作流畅地倒茶,倒了四杯,给了在场每人一份。 看起来还挺正常。 狼人:“ 你带着他跑了?” “仅仅是跑了,怎么对得起 ‘ 我 ’ 死在弟弟面前那么多次呢?”髭切的嗓音柔软甜腻,“ 我把审神者杀掉啦。”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整个本丸里,罪魁祸首的他与袖手旁观的帮凶们遭到了时政的追查剿杀,众人各自奔逃,他带着膝丸,以及另外两个同伴找到了这个地方。 “说起来,能顺利杀掉审神者,多亏了大和守的帮助呢。”髭切回忆起亲手砍掉主公头颅时的场景,笑容越发灿烂,莫名渗人。 “好了。”狼人重重把杯子撞到桌面上,把他从怪异的状态中惊醒,“ 杀完了就得了,你不要总回忆那件事。” 想必他在挥刀之时,心情一定复杂得难以言表。在这之前他厌憎审神者,而下手之后,厌憎的对象就变成自己了。 因为无论原因如何,他已经是一振弑主之刀了。 不断去回忆那份心情,负面的情绪迟早会污染灵魂,致使堕入深渊,就像他弟弟一样。 十二、 修复膝丸倒是比修复宗三左文字顺利得多,至少这家伙还没有完全丢掉理性,即使对狼人的灵力感到排斥,也在他兄长的劝说下忍住了不反抗。 狼人问道:“你们家像他俩这样的人很多吗?” 三日月宗近:“唔,目前倒也不算很多……” “ 但是有很多人濒临这种情况吧。”狼人瞟了一眼髭切,“ 先让我把受伤的人治好,其他人得花时间慢慢来……” 他忽然住了口,鼻子抽动。 “好大的血腥味,”他问道:“你们闻见没?” 髭切略一思索,“ 是出去的人回来了吗?或许有人受伤了。” 狼人感慨着这帮人真是倒霉,把杯底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道:“带我去看看吧。” 十三、 狼人表示愿意修复所有伤员之后,未曾负伤或伤势较轻的刀剑自发组队,出门收集修复物资。 为了能一次性获得大量物资,他们突袭了一处时间溯行军阵地,一场恶战之后,顺利跑回来了。 唔,也不算非常顺利。 出阵四人,众人二人,轻伤二人。 烛台切光忠,药研藤四郎伤势不重,另外两个重伤的,一个一期一振,已经躺平,不省人事,另一个是红色围巾的少年,好像深陷进什么梦魇中,抓着身下的床单,额头上布满冷汗。 狼人向他伸出手去,还没等触碰到,一只手横过来抓住了狼人的手腕。 他回过头,是一名衣着单薄的蓝发少年。他的手简直和外面的冰块一样,冷成这样也不多穿点衣服。 “……您会修复他的吧?”少年那只冰凉的手拉着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侧轻轻蹭了蹭,温驯地歪着头,向他露出清纯的笑脸,眼角的泪痣衬得那双眼睛可爱极了。“请您修好加州清光吧,我愿意做任何事报答您……” 狼人皱了皱眉。 他把手抽出来,搓猫搓狗一样把少年的头发搓了个乱七八糟。 “我会尽力治他,不过,你也受伤了吧?” 狼人看了眼他的右手,那只袖子下垂着,明显是空荡荡的。 既然来了,就一块治了得了,狼人抽出少年腰侧的刀,果然发现了刀锋上的缺口,随即注入灵力进行修复。 “……等等!不用管我,只要修复他们就好!” 可惜少年的话说晚了,狼人手脚麻利,修完的刀还给了他,顺便拿起少年的右手瞧了瞧。 狼人的体温很高,手心的温度烫得他一时忘记挣脱,就那么被他抬起了新长出来的右手。 那只手不同于白皙的左手,它被不详的深色纹路遍布着,枯瘦而狰狞,像怪物一样。 就是这只手,它斩杀了想给时之政府报信的狐之助,斩断了审神者得救的最后希望。 大和守安定盯着这条面目全非的手臂,刀在手中颤抖着举起。 狼人抢走了刀,重新插回刀鞘里。 “丑是丑了点,能用就行,先将就着,会变回去的。”狼人放开他的手,“帮忙搬些金钢还是啥玩意儿的过来,他俩需要的量挺大的,一会儿带着剩下的去找别的伤员……” 见大和守安定怔在原地不动,还催促道:“ 愣什么呢?刚才还说愿意做任何事。” “……这就去。” 大和守安定转头去帮他拿修复物资。 十四、 花了好几天,狼人终于把伤员数量清空了。 这几天里,每天都有人出去收集修刀材料,否则还真不一定足够修复完所有人。 “辛苦您了。”烛台切光忠看起来心情很好,“骨喰抓了只野兔给您加餐,您喜欢炖兔肉,还是烤兔肉?” 骨喰藤四郎话不多,表达感谢的方式就是提高狼人的伙食水平,昨天刚带只鸡回来,今天又给他抓了只兔子。 狼人说:“ 随便你怎么做,我要内脏和头就行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分。” 那两个小孩一个比一个瘦,尤其小夜左文字,身体素质再强,也不能天天吃素的啊。 到了晚饭时间,小夜左文字亲自端着一锅兔肉汤送到狼人面前,“刀剑不会因为饥饿而死,你吃。” 药研藤四郎把他的话补充了一下:“我们虽然有饥饿感,但毕竟和人类不同,食物里的营养对我们并没有用,所以您吃就好了。” 狼人没说什么,把兔子全吃了。 次日一早,便喊了髭切和膝丸,问要不要跟他出去打猎。 呆在狼人身边对治疗膝丸有帮助,髭切便答应了。 “听说您想出门打猎?”在他们出发之前,烛台切光忠匆匆赶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太刀,“这把刀给您防身吧,他叫小龙景光。” 狼人看了眼刀,没接,“ 他也是你们的同伴?” “是的,这家伙现在有点自闭。”烛台切光忠说,“您也可以用我的刀。” “重要的东西就别给我了,会被我弄丢的。”一向低沉颓废的狼人嗤笑了一声,“况且,我这双爪子握不了刀。” 烛台切光忠:“……既然如此,那就拜托髭切和膝丸保护好狼人先生了。” 髭切笑着回应:“嗯嗯,我们会的。” 十五、 狼人走后,一期一振出现在烛台切光忠身后。 他完全没有和平时一样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不仅如此,他还用近乎质问的语气对烛台切光忠问道:“烛台切殿,您是否对他殷勤得有些过头了?” 烛台切光忠答非所问,“一期是不是对他说过,不要透露真名?” 一期一振神色一冷,“您果然问过他名字。” “让他留在这里不好吗?反正他也是个无处可归的流浪之人。” “可他愿意吗?”一期一振说,“ 他被狐之助邀请过加入时政,他完全可以拥有一座正常的本丸,而不是在这种地方————” 烛台切光忠打断他:“ 现在做好人,你不觉得晚了?当初神隐审神者的时候你有这么优柔寡断吗!” “那不一样!”一期一振的声音骤然提高“ 看来我说服不了您了?” 烛台切光忠:“打一架吗?我倒是乐意奉陪!” 十六、 狼人和源氏兄弟回来的很快,满打满算才不过半天,而且还不是空手回的。 他们拖了一头熊回来。 今剑:“好厉害啊,你们怎么抓到它的?” 髭切说:“ 狼人先生说是闻到了它的味道,然后带着我们跑了好远,果然发现了一头熊呢!” 狼人的手上沾着熊血,蹲下来抓了把雪,随意搓搓当是洗了手,“ 今晚加餐吧,吃完了再去抓别的。” 他抬了下眼皮,看见惊呆了的烛台切光忠,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又扫到旁边的一期一振,“你怎么也受伤了?” 一期一振莫名心虚,“ 哈哈……抱歉,您明明已经修复过了我们……但是不要紧,这些小伤,我们可以靠自己好起来的。” 狼人:“真的不用我治?” 烛台切光忠:“ 多谢您的好意,真的不用。” 狼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今晚难得吃了一顿管够的肉,炉火烧得旺旺的,傍晚时分下了一场大雪,却没有让人感到半分寒冷。 一个难得温暖的冬夜。 十七、 半夜的时候雪停了,月光照在雪上,竟然白得不似夜晚。 三日月宗近被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唤醒,睡不着觉,索性披上外衣来到院中。 新雪很软,覆盖了整个世界,三日月宗近踩上去,脚下的雪嘎吱作响,惊动了早就站在院中的另一个人。 “三日月宗近?你怎么不睡觉?” 三日月宗近走向狼人身边,“哈哈,老人家觉少很正常,倒是您,为何深夜还不休息?可是失眠了?” 狼人低着头,“我不想睡。” 三日月宗近明显能看到他一脸困倦,还有眼底下好像从没有消退过的青黑。 难道说,这些时日他都一直没有好好睡过? “让我猜猜……”三日月宗近抬头望着天空中明亮的下弦月,“您是害怕失去意识吗?像月圆之夜的时候一样?” 狼人没说话。每当月亮最圆的那一天,他会不受控制的变成狼型,只凭本能狂躁地攻击所有出现在面前的活物,直到月亮隐去。而此夜所做的一切,都将在他清醒后原原本本地记起来,就像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 “我看膝丸和大和守安定状态都挺平稳的,明天把他们带到宗三左文字的房间里行吗?”狼人说起了别的话题,“或许我可以像一瓶香薰一样坐在那里,同时影响室内每个人。”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但不能让您和他们单独在一起,我会多叫几个人进去保护您的安全。” 狼人表示可有可无:“随便。” “让您费心了……”三日月宗近:“其实呢,我有个问题早就想问您。” 狼人:“问啊。” “ 为什么愿意帮我们到如此地步?” 狼人:“ 没什么原因,不过是你们想活着,我就帮你们活着。” 十八、 宗三左文字,小夜左文字,膝丸,髭切,大和守安定,加州清光。 加一头狼人。 髭切:“哈哈哈,难得大家无所事事地聚在一起呢,真热闹啊。” 小夜左文字无言地坐在哥哥身边,大和守安定没有说话的意思,狼人也一如既往蔫蔫的,只有加州清光怕气氛尴尬,应和了两句。 膝丸一声不吭地泡茶,泡好了,第一杯给他哥,第二杯给了狼人。 狼人略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是您在帮我。”膝丸把手按在胸口的位置,“ 我能感觉到,想要砍杀些什么的冲动越来越弱,也不会总是听见审神者的声音,或者看到……兄长破碎的画面了。” 他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轻松的笑意,郑重对狼人说道:“ 万分感谢您。” 没被谁这么认真感谢过的狼人低下头,胡乱挠着后脑勺,“嗯……” 加州清光注意到了他那一头乱糟糟半长不短的头发,走到他旁边,“ 我可以帮您打理一下头发吗?” “啊?”狼人被他突如其来的请求问的一愣,“可以是可以……” 得到许可的加州清光向小夜左文字借了一把梳子,一点点耐心的梳开他乱七八糟的头发,拆下自己的发带,给他绑了起来。 完成之后还十分夸张地擦了把汗,“快看,怎么样?大和守安定同款发型哦!” 明明同是马尾发型,大和守安定看上去活泼又可爱,而狼人先生……倒是也有一种丧丧的帅气。 大和守安定仔细看了几眼,发表评论:“ 要是换身衣服,打扮打扮,还是会帅的。” 几人围坐着,喝茶聊天,中途今剑还送来了两大盘烤红薯。吃饱喝足,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雪花,光线昏昏沉沉的,让人也昏昏沉沉的。 两个打刀头靠着头睡了过去,狼人倚着墙,手臂上忽然一沉,发现是小夜左文字睡梦中寻着热源贴来了他身边。 他的体温很高,像个大暖炉一样。小孩无意识地抱住他一条胳膊,呼吸平稳绵长。 狼人看向被锁住双手的宗三左文字。 纤瘦的付丧神倚在墙角,面容憔悴地望向他————或是小夜左文字的方向。 狼人看到他被锁链磨得鲜血淋漓的手腕。 被这东西栓着很难受的。 他这么想着,动作轻柔的端起小夜左文字,悄声走到宗三左文字面前,解开了两条锁链。 靠近门边的髭切默默观望着,看着他松开了宗三左文字,并在墙角坐下来。 天色渐黑之后,一期一振来叫他们吃晚饭,开门进去,只见打刀和太刀们凑在一起小声说话,而狼人和左文字兄弟两个还靠在墙边睡得正熟。 他怀里抱着小夜,肩头倚着宗三,一条巨大的银灰色尾巴,盖在衣着单薄的打刀身上。 十九、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父亲母亲、兄长小妹,一家人围坐在被炉边上,窗外飘着雪花,桌上的寿喜锅咕嘟咕嘟发出声响,兄长给他夹了一片肉,小妹在跟他讲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父亲在和母亲讨价还价,争取今晚多喝一杯酒。 锅里的香气勾得人胃口大开,他在母亲的催促下去拿筷子品尝。 他伸出手去,入目却是一只狼的爪子。 梦醒了。 哪里有寿喜锅,面前是被砸得粉碎的被炉,是抱着小妹边哭边往外跑的母亲,是向他举着棒球棍的父亲,还有被他撕裂了近乎整个肩膀的大哥。 那晚在回家的路上,他被高大的狼头怪物袭击,拼了命逃回家之后,他对家人诉说了自己的遭遇,想让他们报警。 家人们将信将疑,他用背上深可见骨的咬伤来证明自己确实遭遇了意外,却发现,怪物留下的咬痕已经不见了踪影。 月光照在身上,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了。 ……家人们是爱着他的,大哥原谅了他,但是受伤的胳膊连一双筷子都举不稳了,妹妹也安慰不是他的错,但是不再像从前一样粘着他了。 他成了一头与这幸福家庭格格不入的怪物。 于是怪物离开了,从那之后,他讨厌睡眠。 害怕噩梦,也害怕美梦。 二十、 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狼人的情绪一天比一天低沉。 “ 再不好好睡觉的话,身体会出问题的。”药研藤四郎绕到他身后,帮他按摩太阳穴,缓解睡眠不足带来的头痛症状。 狼人平静地说道:“ 我该走了。” 药研藤四郎动作一顿,“为什么?在这里住的不舒服吗?” “没有,你们对我都很好,我知道。”狼人说:“ 膝丸他们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大和守安定的手臂就快完全复原,宗三左文字也恢复了清明……剩下的他们可以自己来,不需要依靠我这个外力去替换污浊的灵力了。” 药研藤四郎:“ 您要去时之政府应聘吗?” 狼人摇头:“我当不了那什么什么审。” “是审神者。”药研藤四郎轻笑一声,“ 您记不住好多东西的名字,但我们的名字您记得一清二楚,分明就很喜欢和我们呆在一起。” 狼人难得思考了一下,“……有吗?” “是啊。” 狼人低下头,微不可闻地叹气。 “那也不行啊……” 二十一、 狼人先生走得很突然。 某天中午,今剑叫他吃饭,却发现到处都找不到他,大家在神社的周边找了一圈,也没有人影。 骨喰藤四郎:“今天是满月吗?” 一期一振:“是的……他可能是躲出去了。” “雪地上还有痕迹。”大和守安定望着绵延远去的脚印,“得把他找回来!” 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走了? 绝对不允许! 脚印出了鸟居就不见了,看来狼人反侦察意识挺强,他并不想被找到。 “ 一定要在入夜之前找到他。”一期一振望着上升的月亮,“ 他会失去理智盲目厮杀,万一遭遇了厉害的敌手……” 他们几乎倾巢出动,向着疑似有狼人痕迹的方向不断搜寻,可是直至圆月占据天中,也没有找到。 月光静谧寒凉,它造成今晚的一切,并冷眼旁观,温柔地嘲笑。 “到底……去了哪里?” 宗三左文字茫然地望着皑皑白雪,那纯净的色彩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淡然高洁,令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无法再见的兄长。 都很喜欢把事情自己背着,然后施施然一走了之是吗? 他只觉得心中无可奈何的愤懑叫嚣着翻涌而起,忽然,一只手用力按住他肩膀。 “别心急!”膝丸毕竟是千年之刀,哪怕心里慌乱,也多少保持了冷静,“宗三,你我最熟悉他的灵力,好好感受一下,哪里有他灵力的痕迹!” 宗三左文字用力闭了闭眼,让狂乱的呼吸平稳下来,“ 你说的对。我觉得西边有他的气息,你认为呢?” 膝丸往西山上的密林望去,“那边吗……前几日打猎有去过,那里有一个山洞。” 二十二、 山洞明显有人活动的迹象,一堆碎石散落在洞口,是从山洞内部被打破的。 膝丸跨过碎石,跳进洞里,只见山壁上随处可见深刻的抓痕,较深那几处还残留着血迹。狼人应当是把自己关在过里面,但现在他突破了自己设下的障碍,跑出去了。 宗三左文字从地上捡起一小撮银灰色的毛,“ 看足迹是向那片林里去了……” 刚说完,便听林深处一声狼嚎,震得树杈上的雪簌簌往下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拔腿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得不说,狼人真是找了个好地方。这里离他们居住的旧神社很远,离有人烟的村落也很远,有一个可以困住他的山洞,出了山洞就是挤挤挨挨的密林,以他变身后的体型,走在林中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他给自己准备了一环扣一环的陷阱。 狼人破坏过的痕迹十分清楚,碗口粗的树像杂草一样被折断,有的甚至直接连根拔了,丢在一边。 ……难怪能一个狼对付那么多时间溯行军,真是可怕的力量。 察觉到活物靠近的巨狼发出低吼,他的心情很不好,他急需尝到血腥味。 膝丸举起刀,却并未褪去刀鞘,“ 我们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不要让他离开树林。” 宗三左文字:“ 啊,就陪他疯一晚上吧。” …… 二十三、 “你冷么?”膝丸问道。 宗三左文字:“怎么?” 背着闹腾了一夜终于睡过去的某人的膝丸:“冷就给你背会儿,他很热。” 暖烘烘的贴在背上,让人有点发汗了。 宗三左文字伸手接过了人,好像接过了一只大火炉,甚至感觉到了烫手。 狼人因为换人的动作勉强醒了一瞬间,但还是没抵过极度的疲倦,歪在宗三左文字肩头上不省人事。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人已经在熟悉的旧神社里了。 小夜左文字趴在床边上,攥着他的手指头,两只手都攥着,生怕他再偷跑了一样。 门边儿还把着一个今剑和一个药研藤四郎,前者捧着针线包专注的看着后者缝衣服,仔细一看,还是他的衣服。 ……派了全部的短刀来看着他? “你终于睡醒了。” 小夜左文字第一时间发现,今剑和药研藤四郎放下手里的东西,一个兴高采烈的跑出去告诉别人,一个从火炉上拎起水壶倒了杯热水。 狼人干了一整杯水,“你们怎么又把我弄回来了?我记得好像……是膝丸和宗三左文字?我是不是抓伤他们了?” 随着门被拉开,髭切回答了他的话。 “是呀,脸上的爪印好长呢,”他温温柔柔的嗓音说道,“您是不是得留在这里,为爪爪丸的毁容负起责任来呀?” 狼人:“……” 碰瓷么? 二十四、 与此同时,遭受一整夜蹂躏的森林中,衣着华贵的审神者,于传送阵中翩然降临。 “我遗失的珍贵之物,竟是被这等东西捡了去……” 她嫌弃地注视着树干上巨大的抓痕,仿佛见到了什么不洁之物搬撇开眼去。 惧怕月亮的野狗,怎配得上她的三日月宗近呢,想必小龙景光也不会中意那种肮脏畜牲的吧? 二十五、 把膝丸脸上的抓痕修复完毕,狼人问加州清光道:“ 怎么没看见大和守安定?” 加州清光一脸“你终于问了”的表情,“他啊,生气呢。” “生气?”狼人细品了一下,“生我的气?” 加州清光没说话,只给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狼人:“……” 怎么跟他妹妹一样能闹脾气呢? 狼人认命地爬起来去找大和守安定。罢了,不告而别确实是他理亏,生气是应该的。 大和守安定在自己的房间里擦刀,气压低得吓人。 他在想,或许按照烛台切光忠的想法去做才是对的。暗堕刀就别装什么好人了,想要什么,直接攥在手里不好吗? 像烛台切先生和一期先生以前那样,用姓名把审神者控制住……当然了,绝不能像他们一样心软好骗,以为审神者真的知错能改,从而放松警惕,落得如今下场…… “大和守安定,你在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身上弥散开来的危险气息霎时一收。 “我在,请进。” 狼人一进去就抽了抽鼻子,“你身上暗堕气息怎么又重了……” 大和守安定:“ 不要管那个……如果我做的错事,你能原谅我吗?” “啊?什么错事?”狼人以为他又想起了之前杀审神者的事,说道:“你们摊上的那几个混蛋玩意儿,杀了那是属于维护世界和平,不算错事。” “不对……我是指,如果对你做了错事呢?”大和守安定直视他的双眼,不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 狼人挠挠头,“ 不至于吧,我也没对你们做过不好的事啊……哦,难道是想用暴力手段把我扣押起来,当你们的修刀师?用不着那么麻烦,这件事有商量的余地,况且……” 狼人:“你做不出来的。” 大和守安定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狠厉,“ 你凭什么认为我做不出来?在你面前的是一把随时会失去理智的暗堕刀!” “因为你还在乎我愿不愿意原谅你。”狼人不知怎么笑出声来,“ 你这一出真像我妹妹,她生气我不陪她玩过家家,就摔了我的游戏机,摔完了又倔又怂地看我脸色。” 狼人整日一副垂头丧气的颓废模样,这种笑容,大和守安定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 “……我是男的。” “我知道。”狼人搓搓他的脑袋,“ 昨天不告而别是我的错,抱歉。如果你们需要我,我可以陪着你们,直到你们找到合适的主公。” 二十六、 狼人住了下来,并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会与出阵的人一同外出收集物资,或者叫上两三个人打猎加餐,空闲时也会做做家务,大半个月下来,这日子竟然有一种平静的安宁之感。 一日大雪纷飞,狼人在帮着烛台切光忠扒兔子皮,忽然骨喰藤四郎跑过来。 “ 门外发现一只负伤的狐之助,三日月先生让我来问你,要不要把它带进来。” 狼人被问的一脸懵:“ 问我干什么?” 骨喰藤四郎:“……你来做主。” 狼人随意地说道:“那就带进来吧。” 烛台切光忠一不小心用菜刀切到了手。 狼人瞥他一眼,“这把菜刀可以叫光忠切了。” 烛台切光忠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是不帅气啊……见笑了,我去洗一下。” 放下菜刀回到厨房,烛台切光忠面容冷了下来。 狐之助一定会看到的,看到他身上足以成为优秀审神者的天赋。更难能可贵的是,狼人自身的力量不俗,时之政府对这类武系审神者一向青睐有加,狐之助绝对会向他发出任职邀请。 而他会怎么选呢? 如果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他腰间挎着的另一把把太刀忽然产生波动。 一条胳膊大喇喇地搭上烛台切光忠的肩头,金色的发丝垂到眼前。 “哟哟,我们长船之祖因为一只狐之助紧张了?” 二十七、 狐之助被髭切拎着后颈提了进来。 这只狐之助脏兮兮的,身上有一道刀伤,好在还是清醒的。 一见到狼人,它松了口气,强撑着说道:“ 您好,又见面了。” 狼人:“你认识我,你是之前找过我的那个什么助之介?” “是狐之助。”它说道,“我遭到了时间溯行军袭击,逃跑之后,意外感受到了您的灵力,所以冒昧过来寻求帮助。” 狼人在狐之助的指导下用灵力治愈了它的伤,刚治好,烛台切光忠端着一盘油炸豆腐进来,笑着招待狐之助,顺势坐了下来。 狼人瞟了他一眼,随他去。 “您对灵力的使用真的上手很快。”狐之助并没有动盘里香喷喷的食物,“虽然没有入职时之政府,但您身边已经聚集了数位刀剑,真是了不得的缘分。所以,我希望您可以再次考虑一下入职成为审神者的提议。” 这一次。狼人意外的没有立刻回绝,而是低头思索了起来。 在场的人心里一紧。 狼人:“ 如果我答应入职,他们能和我一起去吗?” 狐之助隐隐看了一眼靠在门边的膝丸,“ 非常遗憾,时之政府不允许内部存在暗堕刀剑,在入职之前,您需要进行一部分舍弃。” 狼人:“ 哦,那算了。” “ 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狐之助丝毫没有意外,“ 站在时之政府的立场上,我对您的拒绝深感遗憾。站在我自己的立场上,我向您表示感谢与敬意。” “?有什么可敬的。”狼人拿了一块油豆腐,三两口吃掉,“ 今天雪很大,你可以住一夜,明天雪停了再走。” 狐之助:“多谢您……与您的刀剑。” 狼人起身离开,边走边纠正:“不是我的刀剑。” 二十八、 月亮一日圆过一日。 狼人蹲在院子里,把新下的雪堆到一起,留着明天和几个短刀堆雪人。 “……半夜不睡,还在玩雪吗?” 狼人头都没回,“ 你也没睡啊,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拂了拂外廊上落下的雪,不紧不慢地坐下来,抬头感叹道:“ 可真是迷人的月色呢……” 狼人低着头,不吭声。 看到他没有反应的反应,三日月宗近笑起来,“哈哈哈,还是讨厌满月吗?不过,三日月并不讨厌吧?” 狼人摸不清这个千岁老头到底想说什么,应付他道:“ 还行吧。” “嗯,既然不讨厌,不如过来和老头子坐一会儿吧?” “……”狼人起身,拍拍手上的雪,坐到三日月宗近身边。 刚坐下,便听到又一道脚步声轻快地由远而近。 那是个狼人没见过的家伙,一头半扎起来的金色长发,身材高大挺拔,是那种帅气中透着股轻浮的男人。 那人见到廊下并排坐的他们俩,先吹了一声口哨。 “晚上好啊!”他走过来,朝狼人行了个并不怎么标准的礼,“初次见面,我是小龙景光,如你所见,正漂泊在寻找主公的路上……要不要试着应聘一下呢?” 狼人最不擅长跟这种性格的人打交道,“ 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小龙景光挑眉望向三日月宗近,“你们也不行啊,就这点进展。” 三日月宗近笑容不变,“哈哈哈哈,小龙着急了吗?” 小龙景光一掀披风,在狼人另一边坐下来,腿往膝盖上一架,“着急的是您吧?都跑来深夜谈话了。” 狼人夹在中间,感觉怪不自在的,“你们俩很熟?” 熟的话你们俩聊吧,他想溜了。 三日月宗近:“我和小龙,以及今剑,曾属于同一名审神者麾下。” 狼人:“哦,可我看平日都是烛台切光忠带着他那把刀?” “烛台切和小龙同为长船刀派,况且,每天带着两把刀的话,老头子可会累呢。”三日月宗近歪着头看他,“ 关于我二人的过去……您可愿听一听?” 狼人觉得自己可能要当一回心理疏导师了,点头:“你讲。” 三日月宗近却转头感叹起来:“ 冬天的夜晚真冷啊,只坐了这片刻,膝盖好像都要冻僵了呢……” 狼人:“……” 他是真的冷吗?他说这话明明是别用用意! 带着热度的大尾巴重重甩到三日月宗近膝盖上,狼人补充道:“ 不许乱摸。” 三日月宗近十分满意:“哈哈哈哈,真是体贴呀。” 小龙景光在一旁忽然阴阳怪气了起来,“欸?来的晚了,就什么关照都得不到了吗?啊啊,还不如继续当把刀去……” 狼人:“……” 这都什么毛病? 他把毛茸茸的爪子递过去,“尾巴只有一条。” 小龙景光心满意足地笑了,抓过狼人的爪子,翻来覆去研究了好一会儿,又把自己的刀往上放,试试是否真的不能握刀。 狼人心中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何不早早睡觉。 二十九、 三日月宗近的上一位主公出身于显赫的贵族之家,自出生便身负深厚的灵力,因此更是被整个家族捧在手心上。 在此环境中被精心教养出来的她,身上具备着只有豪门世家才有的从容优雅,同时,也继承了刻入骨髓的高傲自负。 在她眼中,只有尊贵稀有的名刀,才配侍奉在她身边。在成为审神者之后,她令许多刀剑刀剑自行刀解,并不是因为他们犯下了什么错,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会拉低她高贵的身份。 时之政府对审神者的这种行为进行过干预,但迫于审神者背后家族的影响力,能做的仅有口头上的劝诫。 小龙景光对这位主公不是很满意,深思熟虑过后,他找到颇受宠爱的三日月宗近,表示如果他愿意出些伎俩的话,自己可以去执行。 三日月宗近和他一拍即合。 总之经历了一系列精密的小动作之后,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本丸的坐标泄露给了敌军,在敌军入侵之时,三日月告诉审神者,让她断开与本丸、与所有刀剑的灵力连接,回到现世去,让他们来断后。 当时三日月宗近有想过。 如果审神者选择留在他们身边共进退,他说不定也会考虑留在她身边,慢慢教导她成为合格的主公…… 但是很遗憾。 但是也很庆幸。 三十 次日清早,狐之助便离开了,在走之前,它送给狼人一只小铃铛。 狐之助:“ 这是用来召唤我的通讯器,用灵力催动后我就会收到。如果您改变主意,或者有什么其他事情,可以用它找我。” 狼人收下了,正寻思把它放哪儿,狐之助忽然小声说道:“ 您可以把它系在脖子上,随身带着。” 狼人知道狐之助此话是在点他,希望他对身边的刀剑有一点起码的防备。 他迟疑了一下,担心此举会不会被某些神经敏感的刀剑误会……倒是身边的小龙景光拿过了铃铛,系在了狼人脖子上。 系好了还满意地点点头,“ 这下就算走丢了,别人也知道你不是流浪的了。” 狼人忍了又忍,好悬没给他一爪子。 狼人:“你是在刀里憋得太狠了吗?怎么这么……活泼。” “ 想知道我的心中所想吗?那可不能告诉你。”小龙景光冲他眨了下左眼,“ 男人就应该有些秘密才帅啊。” 烛台切光忠试图为长船挽回形象,“ 您不用听他的废话,中午有想吃的菜吗?我现在去准备,小龙过来帮忙。” 小龙景光:“诶诶,怎么回事,不应该让我跟他多相处一会儿,尽快熟悉起来吗?” 烛台切光忠十分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谁让你不管不顾地自闭去了呢?” “当初跟三日月说会好好带着我,现在开始嫌我烦了是吧?” “我看你真的是在刀里憋太狠了,想打架是不是?” 狼人旁观着,观着观着,突然发出一声低笑,让两个太刀齐齐住了声去看他。 啊,整天拉着一张脸,但这不是会笑吗。 “咳……不好意思。”狼人挠挠后脑勺,“真的很像我爸训我妹妹,有时候我在旁边,还会叫我去拿扫帚……” 烛台切光忠在他开始怀念过去之前,适时开口:“ 那麻烦您帮我去拿扫帚?” 狼人瞥了一眼小龙景光的脸,“扫帚断了还要重做,我昨晚扫了一堆雪,可以用。” 小龙景光:“?等等,我会离家出走的哦?真的会!” 烛台切光忠摩拳擦掌,“来吧,为了我们狼人先生难得一见的笑颜,委屈你了!” 三十一、 今天的雪人没堆上,因为都用来砸在人身上了。 神社就那么大点地方,雪腥的战争很快覆盖了所有人,连原本在安安静静喝茶看戏的宗三左文字和三日月宗近都遭到了牵连,暂且放下矜持,宣告参战。 寒冬严酷,但今日似乎格外温暖。 玩累了的今剑缩在狼人变成毛绒绒的怀里取暖,“ 如果每天都像今天一样就好了……我一直希望有一位愿意陪我玩的主公!” 狼人:“ 会找到的。” 今剑仰头:“ 可是,那个人不能是您吗?” 狼人挪开视线,“我……不是合适的人选。” “ 因为您会在月圆之夜变成没有理智的狼吗?”今剑不依不饶地追问,“ 可我们不介意这个,就像您不介意我们之中的暗堕刀剑一样!” “不一样的,今剑。” 你们只是需要一点帮助,就可以找回过去的自己,但他不一样,他是头会撕碎身边一切的疯狗,药石无医。 是他自己介意自己。 三十二、 月圆之夜如期而至。 鉴于上次的偷跑行为,这一次,狼人被严加看管了起来,几乎走到哪里都被跟着。 狼人拿走了之前用来控制宗三左文字的锁链,在入夜之前把自己拴在了鸟居粗壮的柱子上。 他把自己栓的特别牢固,双脚绑上沉重的沙袋,锁链扣住脖颈,双手也牢牢锁在一起。 “如果实在控制不了我,可以下点狠手,反正明天一觉醒来我就会自愈。” 随着月亮升起,他的情绪越发躁动不安,月影之下,并不高大的人类躯体拉长放大,双手化为狰狞的利爪,银灰色的毛皮取代了皮肤。 紧扣在颈部的锁链,因为他身形涨大而变得紧缩,牢牢勒住狼人的咽喉,让他在呼吸时不断发出“嗬嗬”的声响。 宗三左文字看不下去了,绕到后面,踩在狼人背上,用力砍断了锁链。 被这东西拴着很难受的。 狼人解开自己的锁链时,一定就是这么想的吧。 没有了束缚的狼人反口向宗三左文字咬去,被轻盈地躲开后,咆哮着追击。 “来,陪他好好活动一下吧!” 三十三、 黎明到来之后,狼人从漫长的噩梦中醒来,和从前的每回一样,疯过一夜的身体疲惫不堪,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身上几乎一点伤都没有。 不管是别人造成的,还是自己胡乱撞出来的,都没有。 “您是不是累了?请闭上眼睛睡一觉吧。”一期一振把他从雪地上扶起来,“我会带您回去,您就————” 一声枪响,截断了他的话。 一期一振抱着狼人迅速躲开,然而狼人的颈侧还是被子弹擦到了。 “呃……好痛!” 狼人捂住伤口发出痛呼,一期一振拉下他的手检查伤口,只见小小一条创口并没有像从前一样迅速愈合,反而像带有温度一样把皮肤烫出灼烧的痕迹。 骨喰藤四郎和大和守安定立即保护到狼人身边,和一期一振将他挡在中间,所有人瞬间进入备战状态。 “子弹镀了银……”烛台切光忠说道,“是冲着狼人来的!” 专门挑在月圆之后、狼人最为虚弱的时间,用银制子弹进行攻击,看样子来者打定主意想要狼人的命。 “我可不是冲着那脏兮兮的怪物来的。” 衣着华丽的审神者在一群护卫兵的的簇拥下,轻盈降落到地面上,脚步停留于神社之外,不愿踏入这破旧的地方。 小龙景光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你?你竟然找过来了?” 审神者用扇子轻掩着下巴,“遗失了珍爱之物,自然要仔细寻找……我好不容易获知你们的踪迹,却发现有这么一头怪物和你们在一起……” 三日月宗近摇头笑道:“您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我已经亲自来接你们了,还在愣着做什么?”没有得到热情迎接的审神者略显不愉,“快将那蛊惑你们的不洁之物斩杀,跟我回去。” “不洁之物?”髭切状似温和地笑问:“ 是在说狼人先生吗?” “不然呢?变成那副样子,想必他自己也无颜再苟活于世了吧,我是在成全他曾作为人的体面。”审神者转而打量起髭切和他身边的膝丸,“你是源氏之重宝,髭切?” 髭切:“正是,难道想把源氏之刀也带走吗?” 审神者:“ 你倒是可以来到我的麾下,可惜你身旁的膝丸,暗堕之刀,不该留存于世。” 髭切闻言一顿大笑,“你就不问问我们,愿不愿意认你为主吗?” “愿不愿意都无妨,我会自己争取到想要的东西。”审神者毫不在意地说道,“毕竟,从来只有人选择器物,何来器物挑选主人之说。” 小龙景光抽出刀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根本说不通呢,那就没办法咯……” 审神者:“小龙景光,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吧,我很挑人的。”他将刀刃对准了旧主,“ 找到合适人选很不容易啊,能拜托不要再给我增加阻碍了吗?” 审神者目光凛然。 “三日月、小龙、髭切以及一期一振不可折断,其余,格杀勿论。” 三十四、 审神者并未带来任何一振刀剑,但她身边的护卫兵可多的很,为了对付狼人,还特地请了三名专业对口的猎人。 听了一晚上的狼嚎,猎人们早就迫不及待了。 “优先攻击那三名猎人!”一期一振向同伴们喊道,“ 药研!把银制武器全部收缴!” 骨喰藤四郎锁定一名举枪射击的猎人,用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掠到对方身边,毫不犹豫地将刀刃送进对方胸膛。 审神者:“ 掩护猎人,先解决狼人!” 骨喰藤四郎把尸体上携带的银制物品翻出来,审神者的护卫趁机开枪击中了他,骨喰藤四郎一声不坑,取走东西后,反身杀过去。 一期一振把狼人交给大和守安定,“ 她没法明目张胆的杀人,大和守,和加州一起带他去有人的地方……” 狼人一把揪住一期一振的披肩,“ 我不会先跑的,我也有战斗力……” 一期一振:“ 您状态不佳,场上又有天敌,还是请您暂且离开!” “ 先用我将猎人吸引到远处,大部分护卫兵会留在这里保护那女的,不会跟来。”狼人压根不听他在说什么,“ 一期一振,我命令你,你会听吗?” 命令……?只有一种身份可以对他下达命令。 一期一振慢慢睁大了眼睛,不知为何,喉咙竟然发哽。 “是!一期一振,将完成您一切所愿!” 狼人报之一笑,“你去吸引住那女的注意力,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跟着我,解决猎人!” 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是!” 狼人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靠在大和守安定身上,在他的搀扶下逃向神社深处。 猎人们冷笑,绕过正在激战的刀剑与护卫兵,向狼人追过去。 三十五、 尽管人类的身体素质远远不如付丧神,但这一仗打的仍旧很吃力。 他们仅有十几振刀剑,而审神者带来的人足有十倍之多,且个人能力出众,装备精良又充足,子弹简直像雨点一样劈头盖脸。 一期一振身上被洞穿多道弹孔,但他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太刀裹挟着凶狠的力度,干净利落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审神者注意到了他。一期一振不愧为皇室御物,骨子里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举手投足都那么吸引目光,又强大,又高贵。 三日月宗近:“今日格外卖力呢,一期。” 一期一振:“ 斩杀妄图伤害主殿的敌人,当然要卖力啊,三日月殿。” 三日月宗近了然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既然如此,老头子也得加把劲了啊!” 一番对话完全没背着审神者,或者说,就是让人听的。 “自甘堕落!”审神者呵斥道,“ 身为御物名刀,怎可认那种东西为主!” 两位太刀默契地望向她,眼神暗含杀气。 审神者根本没在怕的,“ 他是故意引走猎人的吧?太张狂了,我在武器装备上面从不吝啬,可不要小看了他们……” 三日月宗近失笑:“你又何尝不是在小瞧我的同伴呢?” “你是指跟着他的两把打刀?”审神者从不把那些普通的刀剑放在眼里,“ 掀不起什么风浪。” 三十六、 狼人一直保持着人身,尽管这个状态没有什么战斗力,但也避免了成为猎人眼里的巨型靶子。 银子弹像不要钱一样紧追不舍,只要被击中,就在狼人身上留下无法自愈的伤口,伴随着灼烧的痛楚,消磨着他的意志力。 猎人远远嗅到了狼人皮肉被烫熟的味道,大笑起来。 “小狼啊,你伤过人没有?如果没有的话,爷几个给你个痛快的怎么样?不吱声?那就是伤过人对吧!你自己说说,我杀你是不是在为民除害啊?” 大和守安定感觉自己好像被触碰到了哪根弦儿,一秒都无法再忍受下去,从藏身的树后一跃而起,迎着子弹向猎人砍去。 好会伤人的嘴啊,变成狼人是他自己想要的吗?难道他就不是一个被伤害过的受害者吗?! “大和守安定!”狼人条件反射地追着他冲出去,这点儿动作被那名猎人精准地捕捉到了,他完全不顾已至身前的付丧神,掏出射网防暴枪,对准了狼人。 银网从天而降,兜头盖住狼人,让他不受控制发出痛苦的嚎叫。 仅仅是触碰,金属银就会将皮肤灼伤,狼人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投入一团火焰中,越挣扎烧,火烧得越旺。 紧接着是最后一名猎人的子弹。 “加州清光!保护主公!”大和守安定把猎人与他身边的护卫兵一一斩杀,飞身奔向最后一名猎人。 加州清光挡在狼人面前,哪怕是用自己做掩体,也绝不让任何一颗子弹落到狼人身上。 “……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掀开银网,“ 没事……这点伤,不会断的!” 随着大和守安定发泄一般的挥砍,枪声停在了最后一名猎人死亡的瞬间。 狼人用烧伤的手拽下脖子上的铃铛。 “还差最后一步……” 三十七、 狐之助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再次得到狼人的联络。传送器开启,转眼它就到达了狼人的身边。 希望他是改变主意,决定要做审神者了……它真的很欣赏狼人先生,如果他做了审神者,它愿意去他的本丸常驻,认认真真辅佐他。 一落地,它就看到一头惨兮兮的、仿佛被火燎了毛的狼人。 狐之助:“您……这是怎么了?” “ 有个审神者打上门了。”狼人言简意赅。 狐之助感受了一下灵力波动,倒吸一口气,“ 我记得这个灵力……这不是那位吗,您怎么惹着她了?” 狼人挠头:“ 主要原因应该是我抢她刀了……” 狐之助深感不妙:“无法和解吗?” 狼人:“和不了。” “ ……这可难办了,您可真是命途多舛!”狐之助摇头叹气,“您不杀他,她之后不会放过您,您杀了她,她的家族日后不会放过您……” “正是因为这个问题,我才找你的。”狼人说道。 狐之助想了想,“确实有办法,只要您成为审神者,时之政府会保护您的!” 狼人摇头道:“不行,我们有几个暗堕刀剑。” 狐之助沉默了。 大和守安定像之前被搓一样搓了把狼人的头发。 “你去吧。” 狼人回头看他,“去哪……?” 加州清光:“去时之政府吧,你肯定是个很棒的主公,别把自己看太低,和我们在一起。本就是埋没你了。” 狼人:“你们怎么办?那个疯婆子会把气撒到你们身上吧。” “不必惋惜,你会再得到大和守安定的,只不过那个我不记得你,你要好好……”他说着说着,就张不开口了。 啊……果然心里还是很不平衡,那个幸运的大和守安定,真叫人嫉妒。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主公,就这么成了别人的…… 真的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啊! 加州清光按住大和守安定的肩膀,暗暗用力,“一定要选加州清光做初始刀哦,有点难上手,但我很有用,你知道的吧!” 狐之助没不作声,不去打扰这场告别,偏偏狼人点了它的名。 “你俩别说话,狐狸。”狼人郑重地对狐之助说道:“谢谢你多次的邀请,但这次我还是拒绝。” 狐之助:“……果然,我就猜到您会拒绝……可是不依靠时之政府的话,还有谁能帮助您呢?” 狼人:“ 你们不是有一个东西,能让人在各个时间里乱窜么,叫那什么,时之运输器?” “时空传送器?”狐之助略作思考,终于下了决定,“ 按规定,传送器是严禁流传到时政外部的……但如果是您的话,我愿意帮助您。” 它拿出小巧的传送器,“今日外出,我被您挟持住,传送器被您抢走了,您的面貌、身份我一概不知。” 狼人:“谢谢你,狐之助。” 三十、 高昂的狼嚎冲天而起,没有了天敌的巨狼去而复返,普通的刀枪只能给他带来短暂一瞬的痛感,转眼愈合,无论再怎么花哨的战技,在庞大的体型差与力量差之下,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狼人的到来十分有效地鼓舞了付丧神的士气,战斗力直线回升。 审神者终于慌了神,明明她带了三名猎人来猎杀狼人,明明她带了那么多人对付仅仅十三个人的付丧神,明明她才占据着上风啊! 狼人没有赶尽杀绝,但凡缴械投降的,都留下了性命,包括审神者。 近距离观看,审神者才发现自己瞧不上眼的狼人竟然有那么高大,浑身上下充满着危险。她想找机会使用传送器,但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紧迫感使她动都动不了一下。 狼人恢复原样,走向审神者。 “你要做什么?你可知我是谁?!” 狼人的表情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得意张狂,反而透着股“可算要结束了”的解脱感。 “你的传送器给我。”狼人说。 审神者不得不拿出自己的传送器,甩到狼人脚下。没关系,她的东西上附着着她的灵力,家族会顺着她的灵力找到这头该死的狼人! 然而狼人压根没去捡,只是抬抬脚,踩了个粉碎。 “我不杀你,但也不想就这么放了你。”狼人蹲下来,直视审神者,“迟早有人会来救你,但在有人来之前,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想。” “这一地尸体是为什么死的,你的刀为什么宁愿在这种地方呆着,都不愿回你身边?” 小龙景光整理着头发,“我可没承认过我是她的刀啊。” 狼人因他的话回头,只见每个人都将目光投在他身上,那么专注。 狼人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们真的选定我了?” 三日月宗近:“难不成您还要反悔吗?哎呀,我们不会要被抛弃了吧?” 今剑嗖的一下扑到狼人腰上,“主公大人……” 狼人看到他开始酝酿不知是真是假的眼泪,表示认输:“ 快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金钢煤炭尽量多带,去了安全的地方立刻给你们修复……” 药研藤四郎:“大将,我们要去哪里啊?” 狼人胡噜着自己的一头乱毛:“流浪去啊。” 番外、 不知某年的某日,少女站在校门口,望着天上零星的细雪等哥哥来接,忽然,两名成年男性向她走了过来。 长的真好看啊,一位留着金色长发,看上去洒脱不羁,一位穿着黑色西服,戴一只眼罩,看起来成熟稳重。 “下午好,这位就是妹妹了吧?”金发的那位问。 女孩疑惑:“ 你们,难道是我哥哥的朋友?” 她怎么不知道大哥有这么帅的朋友? “ 算是吧,不过,并不是您的兄长让我们来的。”西服的那位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拿出几张东西,递到她面前,“ 他没有亲自来,我代他向您表达歉意。” 女孩接到手里,发现是几张照片,画面上是她许久不见的熟悉面孔在微笑着。 照片上,他在靠着不知谁人的肩膀睡觉,在捧着碗大口地咬鸡腿,在与两个小孩子蹲成一团堆雪人…… 看着看着,她眼泪就止不住了,“我、我家二哥……他在哪里?我们都好想他啊……!” “ 他现在很好,只是暂时没有做好再见你们的准备,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亲自过来的,请等一等他好吗?” 女孩胡乱用力地点头,“ 我一直在等他,还有大哥,我们一直在等他回来,呜……” “ 听到您这么说,我们也放心了。”西服的那位笑了笑,“那么,再见。” “等等!”女孩抹抹眼泪,“请问你们是谁?谢谢你们收留了二哥……” “ 这次就不自我介绍了,或许有一天,他会自己向你家的人介绍我们。”金发的青年回头说道,“ 谢谢就不用了,不是我们收留了他。” “是他收留了流浪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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