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高地的风(15)
回想之前去Manchester和利物浦的所见所闻,确实有一个比较奇怪的发现。苏格兰有比英格兰更少的人口,却享受同样甚至更好的社会福利。就比如NHS,英国的免费医疗体系,英格兰那边常常有诟病说如果想等公费医疗,还不如自愈。但是苏格兰这边似乎就没有这种烦恼,起码等候时间会短很多,同样的医疗保险似乎待遇和免费的范围也更广。但是在英格兰我似乎没见过乞丐和流浪汉。不知道是不是那几天天气太差流浪汉都不上工了。格拉斯哥这边几乎每一个市中心的超市门口都有流浪汉。离校园最近的一家苏格兰银行的门口,也是我去学校的必经之路,总是有同样一个老哥在那里拿着一个纸杯乞讨,真的向上班一样。从我来这里,到这周又从他面前走过。爱丁堡的流浪汉们就更加离谱了,在爱丁堡最中心的一条街,几乎每一个来爱丁堡的人都最先走上的这条街,差不多每隔二十米就有一个流浪汉。圣诞节前去的时候很多流浪汉就睡在纸箱子里,看着就让我瑟瑟发抖。在爱丁堡最标致的,Barmoral hotel(几乎每一位去爱丁堡的游客都会拍一张有这个酒店钟楼的照片)这个超奢侈五星级酒店门口,居然还堂而皇之的躺着一个流浪汉,酒店居然也没有任何想要把他赶走的样子,非常的有意思。
但是最近开始看了一本新书《贫穷的质感:王梆的英国观察》,里面确实描写了一个让我感到陌生的国家。和我的日常所见所闻相去甚远。书中的一些数据确实是让我惊讶的想去怀疑真实性的程度。但是每次去超市收银台外面的摆满面包和蔬菜水果的食品银行小推车又似乎在提醒我确实有另一个世界掩藏在美丽之下,就像一张华丽的挂毯后面藏着一块已经脱落墙皮且发霉的墙壁,偶尔挂毯的一角掀起,露出让人难堪的底色。
这不禁让我更加迷茫,因为这个世界没有那个具体的国家或者城市是十全十美的,没有那个地方的月亮真的是圆的。哪怕是挪威这种被公认为社会高度完善的北欧国家,也会发生严重的恐怖主义事件。而杀死数十位参加夏令营的学生的恐怖分子,现在在监狱里的生活,恐怕比英国中产阶级还要舒坦。
不过我发现这些欧洲发达国家的人的心理确实和从出生就在竞争的东亚人很不一样。我的很多同学,尤其是那些欧洲人,都是工作了几年后又辞掉了工作,然后来读研究生。有一个看起来就很学霸的似乎有阿拉伯血统的高个女孩,看起来和我一边大,结果听说人家已经三十多岁了。有一个和我一起做小组作业的黑人女同学,好像已经做妈妈了。再比如之前看的一部挪威电影《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女主角总是可以不停变换人生的选择,在大学里不停地换专业,直到找到真正让自己感兴趣的。而当他们确实生活在一个衣食无忧的环境里,确实就会开始搞些权利啊,平等啊,吃肉还是吃花之类的事。
谈回上次的话题。我看足球常常看到有人说球迷氛围,确实,只有真正走进球场,才能感受到和看电视不一样的东西。那天曼彻斯特冷的出奇,没准是一年中最冷的一天让我赶上了。天空中一直下着雪,或者雨,或者雨夹雪。没有风的时候还好,风一吹就能把空气中的那些冷空气透过我的冲锋衣让我透心凉。在距离比赛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市中心的电车站就已经人满为患,许多显然看起来不关心足球的刚下班的人满脸疲惫又无可奈何的挤在穿着球衣或者带着印有球员头像的围巾的人群中间。工作人员也如临大敌,集体出动,指导人们买票和上下车。拥挤的车厢终于又好像让我找到了在中国坐地铁的感觉。哦不,在国内我也没坐过这么挤的。球场虽然远在郊区,但是周围的街道已经车水马龙。很多小贩兜售着两只球队的围巾,曼联的红色和皇家贝蒂斯的绿色。也有不少西班牙球迷,带着小圆帽,穿着绿白相间的条纹衫。
进球场的时候正好遇见贝蒂斯的球员大巴,贝蒂斯的球员从大巴车上下来,很多周围的曼联球迷就开始各种英国国骂伺候。球场内人还不多,我的座位比较靠前排,顶棚遮不住,座椅上全是水,不过也没什么可忧心的,因为一会比赛开始了我才知道在这种前排,正对球门的看台,是没有人坐着看球的。所以基本上我都没有用上我的红色塑料座椅。
能亲眼看到这些球员真是太好了,老特拉福德的氛围,球迷的呐喊,还有各种忽然自发唱起的助威歌曲,这么形容吧,哪怕不是球迷,都能为进球和失球感到喜悦和悲伤。雪越下越大,后面几乎是鹅毛大雪,中场休息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脚都被冻住了。虽然我特别买了一双户外的登山鞋,但是似乎防水性能并没有值得信赖,但是因为太冷我已经分辨不出袜子有没有湿。出去上厕所,狭小的过道被挤得水泄不通,球迷都跑出来围在这,因为过道墙壁上挂着一台电视,他们跑出来看回放好分析一下怎么进的球,怎么丢的球。
虽然我一个进球都没有录到,但是幸运的是曼联赢了,没有什么比在这种大雪天从格拉斯哥坐五个小时火车到曼彻斯特看一场输球更难受的了。在这场之前,曼联刚刚经历了史诗级别的大惨败,我一度后悔,想把买的二手票再转手出去,但是又想了想,在艰难的时刻才更要支持球队。当天确实老特拉福德坐的满满当当,大概有七万两千多观众,几乎满座。
当然了,最近不如意的事也有很多,比如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女孩,又很艰难的找到话题聊了两次,结果人家有男朋友,失败。在eBay上看上一款相机,调查了许久终于决定出价,在拍卖的最后一分钟,我眼睁睁看着价格被直接抬到几乎翻倍。
上周五最后一节在教室里上的课结束了,可能不经意间,我就度过了学生生涯的最后一节课。遗憾颇多,感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