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矮人461 卫军短篇《和我们一样》

格兰吉斯巢都的废墟之中，一群衣衫褴褛的幸存者正在寻求拯救。他们被敌人包围，饥饿，缺乏弹药，唯一的希望就是最后一次进攻。

by Callum Davis

年轻女子死前的喉鸣让勒恩叹了口气。

又一个，他想。

他闭上了眼睛。死者脸上有成群的脓疱，皮肤呈淡绿色。她太瘦了，几乎是骨瘦如柴，营养不良，大部分牙齿都掉了。

勒恩又在那里跪了几秒钟。

您为何要抛弃她，他祈祷着。

他早就不指望能得到答复了，尽管他仍然希望得到答复。

一个人跪在他旁边，手里抓着一把生锈的切肉刀。

“走开，队长，我们要肉。”那人说。

“塔瓦克斯……你可以看看那些些疖子。她满身都是疱症，烧了她……原封不动的。”

塔瓦克斯沮丧地拍着地面。他和死去的女人一样瘦。制服表明了他巢都民兵的身份，他被招募来保卫圣人巴托夫的王座。破烂的衣衫挂在他瘦削的身形上。

勒恩把手放在塔瓦克斯的肩上。除了骨头，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们会派出更多的巡逻队，我们会找到食物的。”他说。

塔瓦克斯甩开勒恩的手，“别，碰，我，卡迪亚人。”这个称呼充满了恶意，但勒恩什么也没说。他理解这个男人的沮丧。他的肚子也在咕咕叫。

他站起来，绕着被他的手下称为家的格兰吉斯巢都的废墟走着。到处都是瘦骨嶙峋的残躯，蜷缩在散发着燃烧的粪便恶臭的微弱火堆旁。许多人在咳嗽、气喘。有些人啃着几天前从尸体上剥下的骨头，拼命想在上面找到一丁点的营养。他看见有个人影舐着一个小黑水坑。许多人穿着破烂的民兵制服。

“队长，”一个声音喊道。那是哈瑞拉，除他以外仅存的卡迪亚士兵。她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跟前，敬了个礼。勒恩早就不再告诉她没必要再这么做了，这已经不仅仅是一种纪律习惯了。她需要它。

这些正常的行为表象能给她希望，他想。

“巡逻队回来了，队长。”她说。“他们退回来了。”

勒恩跑向警卫室，反正他们就是这么叫的。事实上，那是几块插着一些无法修理的坏自动枪的褶皱铁板。

巡逻队的六名士兵疲惫不堪的围坐在大门口。大多数人捂着伤口，他们和他的其他手下一样饥饿，穿着破旧的民兵制服或来自他从未听说过的世界的军装。

一个比莱恩高一英尺的男人慢慢地站起来，朝他走来。

勒恩看着他。男人摇了摇头。

巡逻队出发时有八个人。“艾娜和帕伦莎都死了，”那人眼里含着泪水。

勒恩的泪早就流干了，他只是感到一阵冰冷的愤怒。“我们会杀掉那些异教徒的，肯德尔，我向你保证。”

“是的,我们会的。我们找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肯德尔说。

“当真？我们已经找了好几个月了。”

肯德尔说:“他们变得粗心了，我要他们死。”

“王座在上，”勒恩说。“干得漂亮。”复仇是他们在这里所能期望的最好东西。

勒恩曾经不喜欢肯德尔。当这一切开始时，成百上千的人躲避死亡守卫和他们患病的追随者。帮派头目身份的肯德尔被迫服役。只是卡迪亚士兵的人数在一开始多于帮派成员的事实阻止了肯达尔对部队的完全控制。但从那之后发生了许多战斗，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的长处。首先是迫不得已，然后是互相尊重，最后到结成朋友。现在勒恩认为肯德尔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指战员之一。

肯达尔说:“他们仍然有胆量喊‘为了帝皇’来取笑我们。”

“告诉我他们在哪儿。”勒恩说。

异教徒进行了激烈的抵抗。勒恩蹲在一堵破墙后面躲避激光火力。敌人已经置好了防御工事，勒恩的大部分部队都被困在了狭窄地带，无法脱身。有毒污泥池和钢梁丛意味着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入异教徒的基地。

感谢王座，他们没有重爆弹，勒恩心想。如果异教徒拥有更重的火力，自己队伍一定会被屠杀。

敌人有三个阵地，一个靠前，后方两个掩护。

“我们需要同时压制所有三个阵地，”勒恩说。“先拿下靠前的那个，然后以那里为支点夺取剩下两个。”

“那需要很多弹药。”肯德尔说。

勒恩的大部分手下只剩两个激光枪电池、或几个自动枪弹夹。有些人只有手枪，整个队伍就肯德尔剩两枚手榴弹了。

“这就够了，”勒恩说。“先只让一半的人开火。一旦我们占领了阵地，就能抢些异教徒的武器。帝皇会原谅我们触碰那些肮脏的机魂的。”

“你认为那边有多少人。”肯德尔说。

“那只有王座才知道，等到我们把他们干掉，里面或许还有更多。”

肯德尔微笑着耸了耸肩。“那么，为了他的正义。”

“就这样。”

命令在勒恩的部队中传递，各小队都分配了一个要压制的目标。一旦肯德尔打破了第一阵地，勒恩就会派下一个小队去占据第二个阵地。然后他将领导第三次进攻。

肯德尔领导第一次进攻，大块头还有另外三个人。亨克斯，另一个帮派成员，有一支带两发子弹的霰弹枪。民兵莉娜六周前失去了一只眼睛，但她和自己的铜指虎仍然像以前一样危险。雅恩仍然带着她开战时用的自动枪，现在枪上绑着用撕开的金属片做的锯齿刺刀。

他们准备好行动了。

“火力压制!“勒恩喊道。

他手下的一半士兵开了枪，将队伍最后的弹药倾泻了出去。

三……

二……

一……

肯德尔和其他人冲向了第一阵地，他们还有一百米要走。莱恩从他藏身的墙头偷偷看了一眼。有几个异教徒在枪林弹雨的情况下还在胡乱射击，不过大部分都没打中。亨克斯的腿中了一枪，倒在地上。其他人继续跑，他们有任务要完成。亨克斯设法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跟在他们后面。

当肯德尔和其他人接近时，勒恩的部队停下了火力压制，以防击中自己人。

肯德尔等人进入了阵地，但路障挡住了勒恩的视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请让他们赢吧，他祈祷着。让他们去杀死那些异教徒。

激光和自动火力开始攻击其他两处阵地，勒恩如释重负地颤抖起来。肯德尔做到了。现在他正在压制下一个目标。

“快去!”勒恩对着由帕尔吉领导的下一个攻击波喊道。他也看着他们冲了过去。其中一人摔倒了，头部中枪。

诅咒你们，异教徒，勒恩心想。

他又一次看不见打斗的场面。

您陪伴了我这么久，再久一点吧，求你了，神皇。

每一秒钟都是痛苦的。

等待的时间比肯德尔占据第一位置的时间更长。勒恩的心在翻腾。行动已经决定，现在不能放弃;如果他们撤退，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最后，他看到第二阵地有人向那处他们必须攻克的最后目标开火，不是很多，但还有一些。

该我们了，勒恩想。帝皇啊，请赐予我你的一部分力量，让我带领你忠实的追随者度过难关。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的眼袋很重。有些咳嗽。有些人因营养不良而胃胀。所有人都瘦得令人难以置信，脸色苍白。现在，他们必须冲过一片开阔的田野，攻击并杀死那些以前杀死过他们许多朋友和同志的敌人。

“帝皇与我们同在，”他说。他想不出别的话来。

他拼命地跑，相信其他人会跟着他。几秒钟之内，他就开始挣扎着呼吸，他虚弱的腿部肌肉燃烧着。当他接近敌人时，支援他前进的掩护火力停止了，他开始压制射击阵地里的敌人。

勒恩一看到敌军，就毫不犹豫地向他们开火。

去死吧，勒恩一边想，一边在一阵激光中砍倒了一个。在他有机会将武器对准在临时掩体里的其他敌人前，他的其手下已经杀死了他们。

莱恩喘着粗气，肾上腺素仍在他的身体里流动。

“准备反击，”他命令他的部队。理想情况下，它们会继续向前推进，以保持自己的势头，但部队太累了，无法再发动一次猛攻。他们需要时间恢复。勒恩花时间检查了死去的异教徒的尸体和他们的装备。

他们和自己的手下一样瘦弱。大多数人穿着平民或帮派成员的破衣烂衫。勒恩看到一个穿着卡迪亚防弹衣的人，他吐了唾沫。

他们竟敢穿我们的盔甲? 他在地堡里搜寻武器和弹药。对方有几把激光枪和自动手枪，一些电池和弹夹，就这些。仅够补充他的队伍在这次袭击中消耗的。他期望的更多。

几个月来，他们一直在杀人越货，不可能是这样的……

他们又等了几分钟，莱恩把肯德尔和帕尔吉带到自己的阵地上。

“你发现了什么?”,勒恩问道。

“激光枪，自动枪，霰弹枪枪。一些弹药。”大约足够让我们回到突袭前的存量。”肯德尔说。

“一样，他们看起来都饿坏了。”

“你们的部队准备好进攻了吗?””毕竟问道。

“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肯德尔说。“他们很累……但他们是来流血的。”

帕尔吉说：“他们会坚持到最后的。”

“我们慢慢地进去。”勒恩说。“做好受到埋伏的准备。别犯傻，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我们失去的朋友不会因为我们在最后一刻浪费了机会而牺牲。我来带路。”

肯达尔和帕尔吉点点头。

勒恩和他的队伍慢慢前进，武器举到脸颊。他们每个人都在他们周围围了一个火力圈，就像勒恩教他们的那样。他们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只有一些碎屑。这地方很臭，但也不比他们自己那边臭多少。

 勒恩想，他们一定是往后撤了。

又走了十步，勒恩被一个拿棍子向他们袭来的人吓了一跳。勒恩的一个手下把他按倒在地。

“滚,异教徒!那人喊道。

勒恩想，这些叛徒真是胆大妄为。他走向那个人，准备杀了他。那人老了，满脸皱纹，白胡子又脏又乱。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堕落的迹象。这对宿敌来说毫无意义，但却让勒恩不知所措。

“把他看起来，”他命令他的一个士兵。

他们慢慢地深入异教徒的基地，但仍就一无所获。

面前出现了不同的几个区域。“分头行动，”他说。“两人一组，谁也不能单独行动。”

又过了几分钟。勒恩慢慢地向前走去，每一个角落和每一个声音前都会停下来。他不愿冒险。

“队长!”

是哈瑞拉。她向他跑去。

“你得看看这个，”她说。

勒恩紧随其后。她把他带到满屋子的人面前。他们蜷缩在地上，许多人的头用布条包裹着。他们在哭泣，身上发出恶臭，手无寸铁。一些人抓着念珠。一些人在祈祷。

勒恩意识到他们在向帝皇祈祷。祈祷文被刻在墙上，旁边是供奉人类统治者的神龛。

勒恩的全身开始颤抖。

“不，”他大声说。但这否认毫无力量。

“你们都是异教徒!”他怒吼道。在突然爆发的噪声前，他面前的人都退缩了。一些人在尖叫，更多的人哭了起来。

他抓住地上的一个人。这个女人失去了两条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内心深处渴望他们是异教徒。他看着她的眼睛，知道自己能从那里能看出是否背叛。它们是紫色的，就像他的一样。（译注：绝大多数的卡迪亚人都有紫色的眼睛，星球遗传。Assassinorum: Execution Force (Novel), Infiltration - III）

他意识到，他们不是叛徒。

这一切都让他崩溃了。

为什么我就是看不到呢? 它就在那儿，等着我看到!

他筋疲力尽。他和他的部队在过去几个月里所经历的绝不只是噩梦。太无序，太混乱了。

没有任何借口！那么多人死去了！

他又看了看那些人。他们就像自己的一样。挣扎在死亡线边缘，几乎不能维持自己的信仰。

勒恩跪了下来。

他把额头贴在地上。

他抽泣着。